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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妖孽-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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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嗅到一点装神弄鬼的味道。”
“口吐疯言的不只他一个,据我所知,迄今为止至少有七人说出同样的话,最早的一位可以追溯到三个月以前。无论怎么追查,这七人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曾在郧阳府吸丹,除此之外,别无联系。”
“‘天机再临’是说天机船还要再来,‘奇者飞升’是什么意思?天机船要选几个凡人一块升天?”胡桂扬想起公主的话,似乎能与之照应得上。
“难说,我正在追查,相信它与神玉大有关联。想参与吗?当我的帮手,所有秘密都会向你敞开。”
“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耘,耕耘的耘,人称‘南京白孟尝’。”江耘微笑道,重复之前的说辞。
“嗯……”胡桂扬没露出多大的兴趣,“等我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再说吧,原来上头有人照看我,哈哈,不用怕了。”
胡桂扬高高兴兴地离开,江耘目送,随后转身盯着墙上的玉佩,半晌不动。(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百八十五章 经主
(全本小说网,。)
胡桂扬睡个好觉,赶到己房时已近中午,书房里挤满了人,各房的百户、总旗、小旗总共十五六人,正在热烈地讨论找人、抓人之计。
百户左预也在其中,谈笑风生,与江耘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他显然从锦衣卫那边打听明白了江经历的底细,一扫心中的疑惑与抵触,尽其所能巴结这位“夺权者”。
胡桂扬站在门口,寸步移动不得,听了一会,发现这些人只是泛泛而论,并没有提出真正有效的办法,江耘却听得很认真,偶尔提出疑问,或是表示称赞,总之要令人人满意,自以为受到赏识。
又过小半个时辰,胡桂扬肚子咕咕叫,其他人也都饿了,众军官方才告退,左预经过胡桂扬身边时,向他大声道:“好好做事,跟随江经历是你的福气,今后前途无量,我们都羡慕你呢。”
左预脸上带笑,眼神却是冰冷冷的。
胡桂扬笑道:“托大人吉言,我要求也不高,升个副千户就够。”
副千户正好比在场众人的品级都高一些,左预等人冷笑而出,谁也不接话。
军官们都走了,仆役立刻进来,询问是否在此开饭,得到肯定回答之后,送进来八样菜肴、一碗米饭和一壶茶水。
衙门内不准饮酒,仆役头儿上前小声道:“大人,如有别的需要,我们也可以满足,比如壶里未必非得装茶……”
“哈哈,多谢,今天不需要,再拿一副碗筷,我与胡校尉同吃。”
“是。”仆役头儿退下的时候,毫不掩饰脸上对胡桂扬的艳羡之情。
“那我就不客气了。”胡桂扬拎来一只凳子,坐在江耘侧边,“这里的饭菜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得多。”
碗筷送来,胡桂扬客气了一会,随后放开大吃,米饭吃完又要两碗,一个人吃下多半菜肴。
仆役进来收拾东西时都吃一惊,八样菜肴量都不少,足够填饱三四人的肚子,今天竟然差点没够。
仆役头儿诚惶诚恐,“我再拿些糕点来吧。”
江耘看向胡桂扬,胡桂扬摇头,“吃不下了。”
“那就不需要了。”
书房里再无外人,江耘笑道:“我以为过些天才能看到你。”
“我不是说过吗?这里的饭菜好。”
“哈哈,欢迎常来。慢走不送。”
胡桂扬没动,“我可以跟着你查案。”
“求之不得。”
“但是有件事你得向我说实话。”
“就算你问我第一次吃花酒在什么地方,我也会如实相告。”
“肯定是在南京啊,那地方我不熟,问之无益。嗯,你究竟是什么人?”胡桂扬昨天就问过这句话,今天又提出来。
“在下江耘……”
“不不,我问的不是姓名,至少告诉我他们眼中的你是什么人。”胡桂扬指向门外。
“左百户他们?”
“对,你必然有些来历,他们才肯如此奴言婢膝。我也可以去打听,但是太麻烦,不如直接问你。”
“这样倒是省事。我在他们眼中是什么人……这些人没对我说过,我也只能猜测。”
“还有谁能比你的猜测更准呢?”
“哈哈,也是。我在南京倒是有些小小的名气,估计这边的锦衣卫未必知道。我这人爱交朋友,在京城也有不少,但是江湖人居多,锦衣卫未必瞧得上。我家里钱财向来是一手进一手出,难得有过夜的余财。想来想去,只能有一个原因,我是皇帝降旨,从南京特意请来追查神玉下落的。”
胡桂扬一惊,“真的……圣旨?”
“假旨我也不会接啊。”
“佩服。”胡桂扬拱手,“还好是先吃饭再交谈,否则的话我肯定吃不痛快,至少你面前的几盘菜我不敢动。”
“哈哈,原来一道圣旨的威力如此之大。”
“皇帝怎么会召你进京?你的‘名气’可不小啊。”
“名气不在乎大人,而在于由谁传扬。我在南京户部下面挂职,从小就爱结交江湖上的朋友,二十五岁时加入非常道……”
“非常道?你的地位肯定比沈乾元高吧。”
“他是非常道十大力士之一,与他地位相当的是砚主,往上是纸主,再上是墨主,与之相当的是护法与讲经,更上就是我了。”
“你是笔主?”
“笔主空缺,我是经主。”
“这么多主,非常道里人不少吧?”
“总数不到一千。”
“还不如五行教一派人多。”
“非常道求精不求多。”
“沈乾元来京时,我没见他受到官府重视,怎么你就能得到圣旨相召呢?”
“沈乾元独自来京,结交的多是京城好汉,我是被人推荐到皇帝面前的。这位推荐人胡校尉应该认得,少保商大人。”
“商少保致仕还乡,还有这么大面子?”
“在郧阳府,商少保曾经立下功劳,天坛祭神之前,商少保也曾多次上书,苦劝皇帝以社稷为重,敬祖拜天,不可受江湖术士之骗。可惜皇帝当时听不进外人的话,唯一做的退让,就是将一枚玉佩辗转送到胡校尉手中。”
胡桂扬想起来了,“而玉佩是商少保送到宫里的。”
“商少保是从我这里得到玉佩的。”
“好大一个圈子,怪不得你要找回神玉……你又是从谁手里得到的?”
“它一直就在非常道手中。”
“这就奇怪了。”
“并不奇怪,天机船降世已有一百多年,为了激发凡人的力量为其所用,做过多次尝试,流出不少宝物,直到郧阳府才终告成功。那枚玉佩是七十多年前流传下来的,世上应该只有一枚,能够储存的神力远远多于所谓的金丹。只有一个麻烦,神力只进不出。”
“所以你们献给皇帝,希望收贮神力。”
“正是这样,神力虽强,却不是凡人所该拥有的力量。本来我们以为希望渺茫,但不得不试一次,未料到竟在胡校尉手中完成大功。”
“嘿,好一场大功。既然完成了,你们干嘛又要找回神玉?”
“我刚才说过,神玉收贮神力只进不出,但是最近有传言说,或许有办法将神力取出来,重新流布世间。”
“我也听过类似的说法,甚至有人对我说,天机船有意散布神力,以观察凡人的变化,如果不满足天机船的愿望,等它再临的时候,很可能释放更多神力,造成的危害更大。”
“有这种可能,与‘天机再临,奇者飞升’倒是吻合,但这是以后的事情,谁也猜不透天机船的真正意图。我现在只想找回神玉,然后将它毁掉。”
“你有办法毁掉神玉?”
“神玉怕火,如果记载没错,以旺火连烧三月,或许可以破坏神玉,里面的神力也将释放出来,所以烧玉时必须是在无人之地。”
“没人的话,谁来添柴烧火呢?”
江耘微笑道:“西北有地火,往往连烧数年,方圆数十里寸草不生,正是毁玉的绝佳之处。我已找妥几处地点,所差者唯有神玉。”
胡桂扬想了一会,“皇帝知道你要毁掉神玉吗?”
“一步一步来,先找神玉,然后再慢慢劝说皇帝毁掉神玉。”
“嘿,你倒真是实话实说,也不怕我告密。”
“我以至诚相交,虽死不悔。”
胡桂扬挠挠头,“你这么一说,我就没法告密了,反正我想告密也找不到人,上司没一个肯相信我。”
“胡校尉还有什么要问吗?”
“暂时没了。”胡桂扬想了一会,“你的计划是什么?”
“胡校尉愿意做我的帮手了?”
胡桂扬又想一会,轻轻拍一下桌子,“闲着也是闲着,听你说得有趣,那就参与吧。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比较懒散,你若有不满,随时说,让我改正是不可能了,但我可以退出,继续当一个清闲校尉。”
“放心,我所看得胡校尉者,并非勤奋,而是……”
“聪明?”
江耘笑着摇摇头,“志向。”
“志向?我刚说自己懒散,你竟然看中我的‘志向’?”
“胡校尉不信鬼神,仅此一点,就足以胜过锦衣卫千千万万名校尉。”
“不信鬼神也算志向?”
“算,寻找神玉时,这一点尤其重要。面对神力,极少有人能够保持坚定,皇帝不能,宫中阉侍不能,文武百官不能,连商少保也不能,他必须避居远处,才能做到‘旁观者清’。我曾反复自问,神玉若是真的放在面前,我未必不会心动。所以胡校尉的‘不信鬼神’就非常重要,没你帮忙,谁能舍得将神玉送进地火中去?”
胡桂扬差点要说神玉就在这间屋子里,被故纸堆掩埋,但他忍住了,倒不是怀疑江耘,而是觉得太早说出真相,实在无趣。
“原来我这么重要。”胡桂扬笑道。
“你很重要。”
“我还以为你就是想从我这里找到神玉。”
“我已经问过,你说神玉不在你身上,那就是不在,我相信,咱们去别处找。”
“去哪找?”
“何三尘。”
“经历大人不会也以为要嫁我的人是她吧?”
“必然是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自投罗网。”
“这不是自投罗网,如果这世上有人掌握取出神力的法门,肯定是何三尘。我听说,取出神力比注入神力更难,需要大量凡人相助。何三尘拥有神玉,但是手下无人,所以她要回到京城,向朝廷求助。”
“那也用不着非得嫁我啊。”
“她自有想法,只是还没有完全显露。”
“既然如此,咱们还查什么?等着就是了。”
“何三尘是要取出神力,而我要将神力毁掉,道不同,自然不能只是干等。胡校尉也支持毁玉,对吧?”
“对。”胡桂扬回答得干脆,心里却有些迷茫,神玉明明不在何三尘手中,她回京城的目的依然扑朔迷离。(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百八十六章 旧事重提
(全本小说网,。)
与南司此前的做法不同,江耘并不急着抓人,每天早来晚走,坐在书房里浏览枯燥的文书,这样还嫌不够,又从南司衙门和其它各房调阅大量簿册,时间最早的能够上溯到几十年以前。
照此下去,藏在故纸堆中的神玉早晚会被发现。
胡桂扬想将它转移到别处,却找不到机会,他是“懒人”,总不能比经历大人来得更早、走得更晚。
一块待在书房里的时候,胡桂扬绝不敢在江耘的眼皮底下偷梁换柱。
江耘就像是多长了一双眼睛,即使一直低头看字,每次抬头仍然一眼就看向胡桂扬的位置。
“我一直想看南司珍藏的记录,好与非常道的记载互相弥补。”
“你如愿以偿,你现在看到的许多文书,连现任镇抚大人都没有权力调阅。”胡桂扬倚在门口,等着中午开饭,这是他每天来此报到的最大动力。
江耘微笑道:“私下问一句,这位梁大人凭什么掌管南司的?”
“像你这样消息灵通的人,竟然不知道梁镇抚的底细?”
“有些人不值得特别注意。”
江耘对百户左预了若指掌,却以为镇抚梁秀不值得注意,胡桂扬忍不住笑出声来,“哈,你这人……很有意思。据说而已,梁秀是东厂尚铭的什么亲戚,凭此入掌南司。”
“怪不得。唉,真是浪费了南司的多年积累。翻看最近几年来的文书,南司几乎没做成任何事情,哪热闹就奔哪去,可这并非南司的职责,南司已成东厂附庸。”
“左百户就是东厂调来的,你应该知道。”
“左百户是个人才,但他也没弄清楚南司的职责。”
“那南司的职责究竟是什么?”
“你义父最清楚,但他反其道而行之。”
“南司寻找鬼神,义父却要力证全是装神弄鬼。”
“没错,但南司寻找的不是普通鬼神。名山大川、寺庙宫观皆属明线,官府看在眼里、握在手中,在此之外,另有一条暗线,才是南司的职责范围。所以南司不可凑热闹,凑热闹必走偏。”
“应该由你担任南司镇抚。”
“谁当也没用,南司走偏不是一天两天,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梁镇抚大概也是没有选择。”江耘挥挥手,表示自己不想多谈南司,眼睛一亮,“倒是你的义父赵瑛,留下许多有用的线索。”
“哦?”
“线索不求多,但求真,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比虚假的长篇大论有用得多。赵瑛之独特就在求真,哪怕只是一句极简单的话,也有出处,比如梁铁公自燃而死,他详细写下每一位讲述者的姓名、身份,虽然十几年过去,如果有人想要重新查案,仍有脉络可寻。”
“你要重查?”
江耘摇头,“梁铁公就是何百万,早已被你杀死在郧阳府。赵瑛还有一个好处,看不明白就写看不明白,绝不乱下定论。”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怀念义父了,可惜我没学会义父的本事。”
“各有所长。”江耘笑道,拿出一张纸来,轻轻捧在手中,“听下这个,是赵瑛写下的,‘……狐生鬼养之说甚行,大藤峡叛军将士张阿灵、饶兴等十七人供述:狐生者,其母皆有妖名,生时不顺,子产母亡;鬼养者,生母为鬼,嫉妒生人,凡有妇人为其子供乳者,断乳之时必杀之……’”
此篇文书写得比较早,断藤峡尚未得名,仍叫大藤峡。
“原来狐生鬼养是这么回事,我从来没听义父说过。”胡桂扬恍然大悟,心中略感悲哀,照此说来,自己的生母早就亡故了。
“可是赵瑛不信邪,花费数月时间,真的找出五名活着的乳母来。”
“那‘必杀之’就是鬼话了,义父的确做得出这种事。”
“再听这段,‘房县大木厂乳母赵媪供称,狐生鬼养之说其时盛行,母亡之孩其家皆弃之,或卖与术士,送与闻天王处。闻天王强迫众妇供乳,不从者杀之,借口鬼母所为。此为赵媪所亲见,闻天王未亡之时,绝口不敢谈论,村中妇人皆如是。’”
“义父真是执着,还有吗?”
江耘放下纸,“差不多了,你怎么看?”
胡桂扬想了一会,“狐生鬼养显然是闻天王编出的话,为的是吓退无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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