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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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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次失踪,顾府肯定已经乱了,顾府一乱,长安肯定就得乱,这次政治风暴以后,长安的格局肯定得再次洗牌,但是究竟谁能顺着这风波爬上来,谁又会被浪涛颠覆,这些,只有老天知道。
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吧。顾仙佛拎着柳枝在心底自嘲一笑。
转过一个弯,顾仙佛眼前一暗,停住脚步下意识地想挥出一掌,但手刚刚抬起来便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内劲全无,手无缚鸡之力了。要不然也不会等差点与人撞上才发觉不对劲。
顾仙佛抬起头歉然一笑,迎面走来的是一个戴着斗笠的老人,大约古稀之年身形略有佝偻,扛着锄头明显是刚从田里回来,古铜色的皮肤上还有汗珠不停流下。
老人皱皱眉,正想开口说话却突然看到小雀儿,眉头皱的更深,仔细打量了顾仙佛两眼,才冷声开口道:“你就是被我儿媳收留的那个外乡人?”
顾仙佛心思通明,倒提着柳枝抬手作揖,笑道:“小可顾酒,浔阳郡姑苏人士,见过刘老伯。”
刘标原本就对这个儿媳多有诟病,此刻见了顾仙佛内心厌恶更甚,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刘标却老脸一冷,说道:“你也不用和老丈我咬文嚼字,你好歹也是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看你这出来遛弯的架势,不说生龙活虎也是自己能走能跑,既然这样,你还住在她们孤儿寡母家作甚?你住两天就走了,我儿媳妇还要在这里居住生活,你让街坊邻里怎么看她?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我看你现在也没大碍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早老汉我送你出村。出了青牛村以后,天高水远,你爱去哪去哪。”
顾仙佛面带笑容不为所动:“刘老伯,您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居住在这,确实给您老带来不少麻烦,若是等伤好以后,不用刘老伯说我自当离开。但是现在贼人亡我之心不死,小可又手无缚鸡之力,只要出了村子,那我这条小命可就得交代在这了,恳请刘老伯宽限几日,等小可伤好以后,自当离开,到时与家父一同,备上厚礼再来感谢刘老伯。”
刘标不耐烦的挥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怒道:“一派胡言胡说八道,这世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有这么多恶人?我看你不想走,莫非是与我那放荡儿媳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在里面吧。我告诉你小子,你们两个不要脸,我的老脸还是要三分,我不管你爱谁谁,收拾东西抓紧给我滚蛋,别让我明天再看见你。”
刘标此言一出,小雀儿脸色气得煞白。
顾仙佛笑容收敛三分,略微蹙眉,郑重道:“刘老伯还请慎言,陆姑娘收留在下只是好心,在下虽与陆姑娘同住一片屋檐之下但一直以礼相待,万万不敢有逾越之举,在下并非狼子野心之人,陆姑娘也不是银荡无耻之辈,刘老伯这样自毁自家儿媳清白,在下看来,确实不妥至极!”
刘标不屑嗤笑一声,把手里锄头往地上狠狠一杵,冷笑道:“听听,还陆姑娘,没点破烂腌臜事儿,你能这么护着你那姘头?姑娘个屁!你当我老汉眼瞎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没有她……我儿怎么会失足溺水,这些年她门前来往了多少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好小子,还轮到你教训起我来了?你信不信老汉我今天用这把出头教教你,什么是尊老?不平地、我锄得,浪荡子,我也收拾得了!”
顾仙佛皱眉,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急促嗓音颤抖,断断续续道:“刘老伯可莫吓我,我虽然乃一介穷酸秀才但是好歹也有功名在身,大乾律法我也是熟读的,恐吓威胁他人,与伤人者一并论罪,我从小心脉失常,郎中说我受不得惊吓,你……你……你竟然……”
说到最后,顾仙佛浑身上下都颤抖起来,瞳孔有些涣散,嘴角有涎水流出,似乎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
在顾仙佛说到他有功名在身的时候,刘标心里就凉了一大截,他本以为这顾酒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子弟,想恐吓他一番让他识趣地离开,但没想到竟然炸出一个功名身份,在听到顾仙佛后来一番话看到他之后的这些表现,刘标心里更惊慌。别看他之前大呼小叫无法无天的泼皮样子,但归根到底,他也就是一介布衣,青牛郡都没出去过,哪能晓得怎么应付这种问题?
刘标一见顾仙佛这样,彻底慌了神,把锄头往肩膀上一抗,边走边迅速说道:“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哪里恐吓你了,你别当我老汉是好欺负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让你好看!”
顾仙佛费劲转身,颤抖地伸出手,喊道:“你……你别走,我……我要发病……”
听到最后四个字,刘标速度又加快了三分,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在拐角处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零四章 公公一心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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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刘标这么一闹,顾仙佛与小雀儿心情沉闷了不少,也没有再在青牛村转悠的兴致了,二人携手匆匆回家。
陆锦帆早已经回到了家中,以往她都是正午才回,但或许是现在家里有个伤员的缘故,陆锦帆比之前早回来了半个时辰,等到顾仙佛与小雀儿回到家中的时候,陆锦帆已经把午饭忙得差不多了。
顾仙佛刚刚推开院门,那只自得其乐不认生的小黄狗就扑了上来,陆锦帆正好出来舀水,看到顾仙佛差点被小黄狗扑倒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直到发觉顾仙佛在看着自己后才俏脸一红,声音也比往常低了三分:“顾公子今天兴致不错啊,多出去转转好,郎中说了,你现在这个身子就是太过虚弱,好天气多出去走动走动,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咱们青牛村虽然不如你们城里热闹,但是好歹有绿水青山,顾公子初次来这,有个新鲜劲儿在里头,多转几次都不会腻。”
顾仙佛松开小雀儿的手,小雀儿甜甜笑着扑到陆锦帆怀里一头扎进去,撞得陆锦帆后退一小步,陆锦帆搂着小雀儿,不由笑着拍打了一下她的小辫子。顾仙佛微微一笑,道:“陆姑娘话里有大道理,村里觉得城里热闹,城里又觉得村里清静,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坏,但不论住在哪里得人,都有这么个毛病,一只眼看见别地儿的好,另一只眼看着自个得坏,越活啊,越憋屈。”
陆锦帆轻轻拍打了两下小雀儿的后背,小雀儿懂事的松开手去找小黄狗玩耍,陆锦帆要了一瓢水走到灶台旁边,打开锅盖的瞬间一股香气便随着白腾腾的热气扑出来。
往锅里添上半瓢水后陆锦帆又把锅盖仔细盖好,然后才拍了拍手笑着说道:“顾公子你就莫笑话我了,我自小跟着爹娘在田间土壤长大,私塾一天没上过,得亏有个做了几天账房的父亲好歹教我几个字让我不是睁眼瞎,这辈子擅长的也就是在地里侍弄侍弄庄稼,你要说讲道理,我可比不上你们文化人啊。”
顾仙佛摇头而笑,郑重道:“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父亲在我小时候经常教育我,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能人达者,有人擅长治国,有人擅长经商,有人擅长做饭,但不论擅长什么,道理,基本都是相通的。比如说,陆姑娘烧的这一手香气扑鼻的午饭,在下就怎么也学不来。”
陆锦帆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木柴,笑道:“顾公子是读书人,会说话,能把我们粗人不会说的道理表达出来,还能让人心里听着舒服。说到今天这午饭,还得感谢小石头,要不是他送了我两尾稻花鲤鱼,我哪能做出这一道清蒸鱼出来,顾公子你先去带着小雀儿洗洗手,这道清蒸鱼马上就好,之前家里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菜肴,今天啊,顾公子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顾仙佛微微一笑清脆应了一声,唤过小雀儿后便带着她去洗手,转身的一瞬间肩膀却有些颤抖。
别人家二十四五岁的姑娘,哪有担负起一家之责,哪有下地劳作,哪有……自个儿杀鱼开膛破肚的?
这些陆锦帆都会做,做的信手拈来,她怎么会不怕呢?
这见鬼的世道哟。
洗手的时候顾仙佛布满的低声喃呢了一句。
玩水玩得开心的小雀儿不解抬头看了一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酒楼里的厨子说这道菜马上就好的时候,这就意味着你要再等一会儿;当如果你听到他说你得等一小会儿菜才能好的时候,那么你就有的等了,没有一盏茶冷热的功夫,你根本别想见到菜肴。
但陆锦帆毕竟不是酒楼里的厨子,她说清蒸鱼马上好自然就是马上好,待到顾仙佛与小雀儿落座的时候,陆锦帆已经把清蒸鱼和米饭都端上桌了。
先是把一双竹筷递给顾仙佛,陆锦帆才在其对面落座,略带紧张道:“顾公子尝尝味道,大半年没有烧鱼了,我手艺可能有些生疏,若有不合口的地方,还请顾公子不要嫌弃。”
顾仙佛费劲地伸出右手,挟了一筷雪白嫩滑的鱼肉慢慢送进嘴里,闭眼细细品尝了一小会儿才睁开眼,在陆锦帆带着三分期待三分紧张的目光中柔和笑道:“陆姑娘若是去我家乡开一间酒楼,能挤到三条街没有生意。”
闻言,陆锦帆如释重负,脸上的笑容也明朗了许多。挑起一大块鱼肉细致地拔掉里面的刺以后放到小雀儿特用的小碗里,这才给自己挟了一小筷鱼肉,尝了尝味道之后说道:“顾公子会说话也会夸人,这清蒸鱼做得比之前柴了三分,不过也还能入口,清蒸鱼对伤口愈合好,能补元气,顾公子你多吃一些,其实若是有小鲫鱼炖汤,那才是大补的,可惜……若有机会,我去向邻居求几条来。”
顾仙佛坚定摇摇头,看着陆锦帆认真道:“此举万万不可,陆姑娘对在下有活命之恩,在下又借居姑娘家,给姑娘添了不少麻烦传出去本就对姑娘青评有影响,怎还能让陆姑娘为了顾某这三尺微命一介书生再去低三下四有求于人,没有那几条鲫鱼,饿不死在下,就算陆姑娘真替在下求来那几条鲫鱼,你觉得在下会吃得心安吗?”
陆锦帆放下筷子,认真回望过去:“顾公子,你今天出门是不是碰到什么人了?”
顾仙佛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所言中只是隐晦有这么一点意思这姑娘就能直接联想到这一点,当真是生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啊。
眼见顾仙佛不说话,陆锦帆又追问了一遍。
无奈之下,顾仙佛苦笑,道:“也没碰到别人,就是碰到了刘老伯,和他聊了几句,他说……我借居在陆姑娘家,对陆姑娘以及整个刘家清誉有影响,其实刘老伯说的没错,等过几天我伤势好一些,我就从姑娘家搬出去,多谢陆姑娘这几日对我的照顾,此等恩情,在下定铭感五内永生不忘。”
陆锦帆深呼吸数次,抿了抿嘴唇,秀眉已经蹙了起来,望着顾仙佛,郑重道:“你如果想出去,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考虑到这些飞短流长,我之前就不该把你搬回家。老话讲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刻意避嫌,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救你不是为了图你的回报你明白吗?一条性命在那里,谁能不管不顾?”
顾仙佛畅快大笑,拱手道:“巾帼不让须眉啊,陆姑娘,你虽是一介妇人,但见识为人却远超俗人,说话有理有据,做事有进有退,若是男子,定为当世真豪杰也!顾某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也就厚着脸皮赖在姑娘家,讨口饭吃讨碗水喝,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陆锦帆这才在严肃的嘴角绽放出一丝笑意,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后眉头再度紧锁,问道:“顾公子,我公公遇到你,不是只跟你讲了这些吧?”
顾仙佛低头深呼吸,抬起头后笑道:“哪还能说别的?老话说婆婆一片婆心,公公一心公道,刘老伯除了问了问陆姑娘近况以外,未曾言及其他。”
顾仙佛说的这番话,陆锦帆肯定是不会傻到相信,毕竟与刘标打交道八年,刘标是什么样的人,陆锦帆太清楚了。
陆锦帆轻轻叹了口气,右手支着脸颊,歪头看着窗外,喃呢道:“若真是婆婆一片婆心,公公一心公道,那该多好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零五章 夜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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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水一般在萦绕着青牛村的老屋、老树和老人中静静流淌,安谧祥和的环境中最容易让人忘却时间的概念,这些天里,顾仙佛在身体一天天好转的同时,难得的心神宁静下来,体验到了久违数年的真正的祥和。
青牛村的平静生活并没有被这个不起眼的外人打破,大家还是按部就班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从着青牛村几百年传下来的自然法则和乡约规矩。在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乡约的权威,比大乾律法还要大。
顾仙佛现在虽说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但是好歹比之前的废人模样强太多了,起码能正常走动了。现在顾仙佛闲来无事,除了去百草私塾与朱桓闲聊外也没地儿可去,再加上小雀儿难以掩饰地对识字读书的渴望,顾仙佛便厚着脸皮向朱桓求了一副廉价的文房四宝,每日教导小雀儿识字。
自大乾立国以来,在祁祭酒的倡导改革下,大乾各地的私塾基本上有了一个统一的标准,学生入学第一天,要学的是“天地君亲师”这五个字,然后才开始慢慢接触《三字经》、《千字文》等启蒙读物。
顾仙佛小时候大乾正处在立国前最紧张的一段时间,顾淮一直跟着皇帝南征北战东奔西走,自然没有空去管教儿子的学业,顾仙佛的母亲虽说是温婉可人,但是既是妇道人家又几乎大字不识,自然无法教导顾仙佛。
所以顾仙佛在小雀儿期待的目光中把宣纸铺开以后就尴尬地停滞了,《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启蒙读物顾仙佛也就会背前两句,你总不能教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去读《老子河上公章句》吧?
思考了良久,顾仙佛终于在灵光一闪间从脑海的角落里翻出一本书,是西席教导顾烟时拿来的一本书,虽然不是私塾里的主流学说,但好歹也算是脍炙人口,顾仙佛也不管这本《声律启蒙》是否符合小雀儿的年纪了,铺开宣纸就开始以楷书仔细书写起来。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这些字顾仙佛一气呵成,待到搁下毛笔之后才长出一口气,顾仙佛虽说小时候启蒙读物没有跟上,但是练字却没有落下,母亲虽然不甚识字,但好歹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便在顾仙佛小时候费尽千辛万苦找一书法大家求来一个“永”字,让顾仙佛每天练三百遍永字,顾仙佛的书法也就是在那时候慢慢成型的。
仔细吹了吹宣纸上的墨痕,顾仙佛抱着小雀儿,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教她认字读书,小雀儿原本沉默寡言,但是一接触到读书识字却有着浓厚的兴趣,慢慢地竟然开始自己读了出来。
趴在窗户下的小黄狗站起身摇摇头,似乎并不知道屋里的两人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思,便自顾自地跑开了。
自顾仙佛教小雀儿识字之日起,小雀儿便开朗了许多,一开始她就很粘顾仙佛,现在更是几乎与顾仙佛寸步不离。陆锦帆每次外出劳作归来,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到一起研究永字的写法,都会从心底里感觉到一阵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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