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第6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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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夫不负有心人，朱慕云在办公室，接到了李邦藩的电话。虽然只是让他过去一趟，但朱慕云还是觉得值得。李邦藩亲自给他打电话，而不是让尹有海转达，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朱慕云在经济处，给周志坚去了个电话，问起了张斓的事。在宪兵分队关了一个晚上的张斓，此时再也没有要与朱慕云讨价还价的意思。他不停向周志坚提出，要与朱慕云“合作”，绝对效忠皇军。

　　　　这还没有用刑呢，如果真的上了刑，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张斓的那个所谓“古星抗日铁血工作组”的所有成员，已经全部到宪兵分队报到。

　　　　安清会和正义会想用“道义”将张斓拉过去，结果张斓自抬身价，想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但朱慕云用强，直接抓人。如果张斓不答应，一顶抗日分子的帽子，随时会安放在他头上。

　　　　朱慕云的办法虽然卑鄙无耻些，但效果却是最好的。以朱慕云的关系，想要把他们弄得家破人亡，实在再简单不过。

　　　　朱慕云虽然只与张斓接触了一次，可他从张斓的眼睛里，看到了要脱离军统的决心。既然他想当汉奸，那朱慕云还会客气么？要是能把张斓整死，还省得军统动手。

　　　　当然，朱慕云知道，在军统没跟张斓谈话之前，自己还不能动手。现在，最多就是让他吃点苦头。让张斓知道，汉奸，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当得好，确实能鱼肉百姓，作威作福。如果如果没当好，不但要面临抗日人员的报复，还会被自己人陷害。

　　　　“局座，昨天见到张斓了。这小子还想自抬身价，我答应给他组建一个四科，竟然还不满足。”朱慕云见到李邦藩后，马上说道。

　　　　“他想要什么条件？”李邦藩问，朱慕云对中国人的人性，把握得很准。让他出面谈这种事，是很合适的。

　　　　“我管他什么条件，他身为‘古星抗日铁血工作组’的组长，本就是抗日分子，先抓起来再说。我把他关在了宪兵分队，虽然不用刑，但这小子胆小如鼠，只在里面待了一夜，就喊爹喊娘了。”朱慕云笑着说。

　　　　“这件事你着办吧，让你来，是让你配合孙明华，抓捕邓阳春。据线报，邓阳春将与重庆的人接头，地点就在法租界大智路的礼和洋行。”李邦藩缓缓的说。

　　　　“礼和洋行？”朱慕云诧异的说，这是一家专做机械工程进出口，船舶保险代理的洋行，老板是法国人。据说，能量很大，与法租界的巡捕厅长潘鲁苏关系莫逆。

　　　　“你的人负责外围警戒，不要让巡捕过来坏事。至于具体的抓捕，由孙明华负责。”李邦藩说。

　　　　“没有问题，时间呢？”朱慕云问，他一听邓阳春的名字，就知道此事是邓湘涛安排的。孙明华突然获得这么重要的情报，除了军统故意透露给刘澄宇外，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中午十二点。”李邦藩缓缓的说。

　　　　“来得及，我的人十一点半到位。在此之前，为保证消息不泄露，我暂时留在局里。”朱慕云马上说，这是军统古星区的诱骗行动，不可能成功。他当然要表现得坚定勇敢，这个时候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呢？

　　　　“也好。”李邦藩说，朱慕云首先考虑的，是如何保密，这一点让他很是欣赏。

　　　　就算行动没成功，至少朱慕云不会有责任。看似是明哲保身，但也说明，朱慕云的保密观念很强。

　　　　以往，朱慕云是不怎么喜欢去情报处的。但现在，他从李邦藩的办公室一离开，就直奔情报处。

　　　　“明哥，局座已经跟我说了，我是来听你调遣的。”朱慕云见到孙明华后，微笑着说。

　　　　“这可不敢当，没有你的配合，我们的行动，肯定不会成功。”孙明华谦逊的说。

　　　　“我是这样安排的，宪佐班十一点半到大智路负责外围，现在时间还早，为了保密，先保持常态。如果你觉得不妥，我们再调整就是。”朱慕云诚恳的说，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比孙明华更受信任，就在孙明华面前摆架子。

　　　　“这样安排很好。”孙明华点了点头，满意的说。

　　　　“明哥，这次的情报来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现在此事已经被我知道，为了避嫌，十一点半之前，我都只能待你的办公室。”朱慕云在孙明华的办公室坐了下来，将脚架到茶几上，说。

　　　　“我还能不相信你？完全没必要嘛。”孙明华起身给朱慕云倒了杯水，他对朱慕云的行为也很是赞赏。

　　　　显然，李邦藩对朱慕云是非常信任的，要不然，不会把时间和地点，都告诉朱慕云。而朱慕云在第一时间，就与自己取得联系，并且作出这样的安排，也是很妥当的。

　　　　如果朱慕云不这样做，孙明华也没办法。毕竟，朱慕云的级别与他一样，而且朱慕云还负责两个部门。朱慕云能这样做，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反正我上午也没事，在这里躲次清闲。你这里的沙发不行，要不，搬张床来？”朱慕云顺势倒在他的沙发上，感觉不太舒服。

　　　　朱慕云的办公室，豪华程度仅次于李邦藩那间。而且，他的有些东西，看似毫不起眼，其实低调而奢华。

　　　　“你也不用这么舒服吧？”孙明华笑着说，朱慕云的行为虽然夸张，可今天的行动很重要，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谨慎也不为过。

　　　　朱慕云却真想睡一觉，在孙明华的办公室，没什么比闭上嘴巴更合适的的了。虽然朱慕云一向小心翼翼，但是，与孙明华聊天，说不定哪里就会露出马脚。闭上眼睛睡觉，心里想事情，是最安全的。

　　　　朱慕云在孙明华的办公室里，睡到十一点。虽然在睡觉，但他心里却一直在想事情。邓湘涛的计划，是否有漏洞？刘澄宇和孙明华，今天能被处决吗？一旦孙明华死了，情报处由谁执掌？

　　　　这种费脑筋的事，让朱慕云真的睡了一会。要不是孙明华喊他，可能会误事。

　　　　“你可真睡得着。”孙明华看到朱慕云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嗔恼的说。

　　　　“这件事跟我又没关系，下次这种事，最好是行动之前才通知我。要不然，我真担心会在我这里出事。”朱慕云伸了个懒腰，穿上了鞋子。

　　　　“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反倒不好意思了。”孙明华说，朱慕云安然的在自己办公室睡觉，而且还确实睡着，他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朱慕云对他一向很尊重，对他的工作，也是无条件支持。此次情报处抓捕邓阳春的行动，朱慕云为了避嫌，在自己的办公室待了一上午，孙明华很是感动。

　　　　“其实我今天是沾你的光，要是真抓到了邓阳春，我也有功劳的。”朱慕云笑嘻嘻的说，或许在有些人眼里，他今天的行为是种耻辱，但他并没在意。

　　　　可是，今天的行动，注定不会成功。无论孙明华的计划多周密，安排得有多妥当。可是，一直到下午，邓阳春都没有出现。

　　　　“明哥，不对劲啊，是不是情报有误？”朱慕云当然不会在街上巡逻，他在对面不远处找了家饭馆，吃了饭后，顺势把包厢当成了休息室。

　　　　朱慕云并没有参与军统诱骗行动的具体细节，毕竟，这种计划，由邓湘涛亲自制订，才最符合实际。不管事情如何发展，朱慕云都只能认定，是邓湘涛的故意安排。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收队吧。”孙明华无奈的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点，没心没肺的朱慕云，中午吃得很欢。可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出了这种事，他如果还能吃得下饭，那才怪了呢。

　　　　“不再等等了？”朱慕云看了一眼表，其实一个小时已经很久了。情报员都有非常强的时间观念，约定的接头时间，只要超过了十分钟，就会取消接头。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已经太久了。

　　　　“还等个屁。”孙明华没好气的说。

　　　　“邓阳春要是这么好抓，早就落网了。你也别急，说不定是你的情报搞错了。”朱慕云安慰着说。

　　　　他暗忖，是不是邓湘涛故意这样安排的？先给刘澄宇一个假情报，引诱孙明华与他再次见面。气急败坏的孙明华，一定会紧急约见刘澄宇，这个时候，他就会犯下致命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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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巴结

　　　　朱慕云的推测，一向都比较准。可今天，却出了差错。邓阳春与重庆来人，在大智路礼和洋行的情报，确实是故意透露给刘澄宇的。情报处布下了天罗地网，邓阳春自然不会出现。

　　　　在邓湘涛的计划中，孙明华如果没有发现邓阳春，自然会与刘澄宇再次接头。只要他们再次接头，一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军统再顺势将之消灭，也是合情合理。

　　　　然而，接下来的一步出了问题。孙明华并没有紧急约见刘澄宇，而是带着人直接回了政保局。朱慕云没有跟着回去，上午虽然睡了一觉，但到了中午，还是要睡一觉的。

　　　　在路上，朱慕云注意到军统的死信箱有最新情报的信号，他顺便取了出来。这是邓湘涛的完整计划，朱慕云看了之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邓湘涛的计划虽然不错，但与自己的建议，已经有了差别。邓湘涛当时的要求，只对刘澄宇使用一次，要以古星区重要干部的情报，换取与孙明华的接头。如果有可能，还可以陷害宋鹏一把。

　　　　宋鹏对政保局可谓忠心耿耿，但他从投靠政保局后，一直没有政保局工作过。在政保局，除了有数的几人外，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冯梓缘一直作为他的联络员，向他传递指令。

　　　　而冯梓缘是什么人？军统潜伏在政保局的卧底。换句话说，宋鹏的身份，军统早就掌握。他所谓的宋记茶馆，只是一个笑话。甚至，济南路的杂货铺，也早就被军统知道。

　　　　冯梓缘暴露后，军统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处决宋鹏呢？或许时间上真的来不及，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是军统故意为之。军统很有可能，要把宋鹏变成第二个冯梓缘。

　　　　每一位情报人员，其实都疑神疑鬼。他们除了自己之外，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况且宋鹏还是从军统回来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为军统效力呢？

　　　　因此，通过刘澄宇，传递一个“宋鹏似乎还在为军统效力”的信息，能让宋鹏身缠麻烦。

　　　　当然，刘澄宇也未必会与孙明华再次接头，毕竟，他的身份太隐秘，频繁接头，只会增加暴露身份的风险。在城内，只要找一部公用电话，就能完成情报的传递。

　　　　因此，计划到这一步，应该让刘澄宇“消失”了。为了震慑投敌者，公开枪杀刘澄宇，是军统的惯用办法。但朱慕云认为不妥，让刘澄宇消失，才是最好的办法。

　　　　孙明华知道刘澄宇被军统处决，对他之前提供的情报，自然也会半信半疑。可如果刘澄宇消失，或者回重庆接受调查之类，会让孙明华无从判断。就算政保局不处理宋鹏，至少也可以保证，不会重用宋鹏。

　　　　至此，军统的第一步计划，就算顺利完成了。如果孙明华与刘澄宇接头，早可以将他们同时处决。这个时候，倒是可以高调宣传，一下子处决了两名汉奸。

　　　　然而，邓湘涛的计划，却是要制裁孙明华，要尽力达到最满意的结果。他认为，邓阳春没有出现在大智路后，孙明华应该会与刘澄宇联系。这个时候，将由邓阳春亲自出马，处决这两名汉奸。

　　　　前面的计划，基本上都是按照朱慕云的计划，只是最后一步，则是邓湘涛自作主张。虽然朱慕云有些担忧，但这个计划是邓湘涛亲自制订的，他不好多说。况且，孙明华也未必不会去见刘澄宇。

　　　　刚到码头不久，周志坚打来电话，朱慕云今天都没去宪兵分队，张斓和他的组员，还都关在宪佐班呢。

　　　　“让他们办理自首手续后，就放走吧。”朱慕云想了想，说。

　　　　“好。只是……”周志坚迟疑了一下，说。

　　　　“有话快讲。”朱慕云不耐烦的说，邓湘涛的计划，让他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所谓贪多嚼不烂，他贪大求全，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张斓想当四科的科长，想问在哪办公？”周志坚说。

　　　　“你告诉他，想当四科长可以，但必须要拿出诚意。我这个四科长，不是谁都可以当的。”朱慕云冷冷的说，张斓如果没掌握什么线索，他会把张斓踢出去，任他自生自灭。

　　　　“张斓说了，只要给他当科长，就能立功。”周志坚说。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好气。他是不是在咱们这里还没住够？要跟我讲条件，就拿点干货出来。”朱慕云冷笑着说，但他心里，还真有些担心。

　　　　张斓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想必不敢再在自己面前狂妄。要是没有点把握，也不敢伸手要这个四科长。可不管如何，朱慕云都不会搭理他。在没有立功之前，张斓如果被军统干掉，与自己可没关系。

　　　　挂了电话后，周志坚对站在一旁，一脸谄媚之色的张斓说：“听到了吧，处座说了，想当科长先立功，要不然，就继续住下去。”

　　　　“不敢，不敢，我一定立功，一定立功。”张斓忙不迭的说。

　　　　但他心里，却大骂朱慕云。自己不就是想名正言顺，出师有名么？早知道的话，无论是加入正义会或者安清会，现在都能逍遥自在。

　　　　同时，他也很后悔，朱慕云在金门舞厅的时候，答应成立一个四科，让自己当科长。但他那个时候，觉得条件还能涨一涨，就没有答应。结果，换来在宪兵分队过了一夜。

　　　　整整一夜，他听的都是惨绝人寰的嚎叫声，这些日本人，对中国人真是下得手。张斓发誓，绝对不会与日本人作对。一个晚上，将他的胆都吓破了。

　　　　“现在去办手续，以后，就算一家人啦。”周志坚看了张斓一眼，淡淡的说。

　　　　张斓此人不识好歹，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竟然不知道珍惜。朱慕云亲自与他谈话，还要挑三拣四，放不下身段。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科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张斓忙不迭的说，虽然他差一点就可以与周志坚平起平坐，可机会摆在面前，他却没有珍惜。

　　　　“好说，好说。”周志坚不置可否的说，他是要关照张斓，还是要“关照”张斓，不是以自己为意志为转移，而是要看朱慕云的意思。

　　　　如果朱慕云讨厌张斓，那他再奉承自己，也是没有用的。要是朱慕云重用张斓，就算他再傲慢，自己也会与他作朋友。

　　　　“今天晚上，鄙人在德明饭店略备薄酒，还望周科长能大驾光临。”张斓微笑着说，他知道，自己现在想巴结朱慕云，都没机会。

　　　　昨天晚上，原本是他最好的机会，但他却放弃了。现在再想抱朱慕云的大腿，已经抱不上。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与周志坚搞好关系。

　　　　“不必了。”周志坚坚定的摇了摇头，他才不会在今天，就与张斓走得这么近。

　　　　张斓如果没有立功，宪佐班容不下他。如果张斓不能待在宪佐班，或者在宪佐班无法立足，自己现在与他接近，无异于自掘坟墓。

　　　　“请周科长放心，不出三天，我一定会提供重要情报。”张斓一愣，随后斩钉截铁的说。

　　　　周志坚的态度，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如果得不到朱慕云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