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第4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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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希侠的目光，追随着李邦藩的身影。见到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他才将目光收回。同时，无声的叹息一声。

　　　　史希侠当然不敢进去，他只能在走廊里，烦躁的来回走着。当史希侠看到朱慕云的时候，好像垂死之人，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迅速迎了上去。

　　　　“朱处长……”史希侠惊喜交集的说。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朱慕云惊讶的说，李邦藩每天来得，都已经算早了，史希侠可能比他更早。

　　　　“昨天晚上，我就睡在这附近的旅馆。”史希侠不好意思的说。

　　　　他一大早，怎么可能从六水洲赶到镇南五金厂？虽然他是三处的处长，可没有上面发话，六水洲上的船，他一艘都调动不了。三处在政保局的地位很尴尬，他这个处长，自然也不会受重视。

　　　　“你倒是有心，怎么样，汇报完了？”朱慕云看了一眼，史希侠手里的文件袋。那里面，应该就装着，史希侠那些内线的资料吧。

　　　　但朱慕云只是瞥了一眼，目光就再也不望向文件袋。可是，他心里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拿到这个文件袋。

　　　　蓦然，朱慕云提醒自己，面对诱惑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这个文件袋，哪怕再想得到，也不能表露出来。至少，在表面上，自己是不想沾这东西的。

　　　　“局座都没看我一眼，这可怎么办啊。”史希侠哭丧着脸。他现在越来越慌，上司不待见自己，只能说明一件事，对自己不满呗。

　　　　“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再去试试局座的语气。”朱慕云看了史希侠手里的材料一眼，安慰着说。

　　　　“那材料怎么办？”史希侠问。

　　　　“这个嘛。”朱慕云沉吟半晌，史希侠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如果昨天，就问这个问题，岂不就顺水推舟？

　　　　“朱处长……”史希侠急道，这些材料，如果不交给李邦藩，他这一关，就算没过。

　　　　“这些材料，涉及机密，我看还是你亲自掌握为好。”朱慕云缓缓的说。

　　　　“我拿着，局座也见不到啊。”史希侠急道。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得先进去了。”朱慕云淡淡的说，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自己该去汇报了。昨天晚上，他虽然向李邦藩汇报过，可早上，还是要来转一下。

　　　　“朱处长，要不你帮我，把材料递给局座？”史希侠突然想到，自己没办法见到李邦藩，但朱慕云随时都能向李邦藩汇报工作啊。

　　　　“这可不行。”朱慕云坚定的摇了摇头。这可是在政保局，如果是昨天晚上，他或许会考虑。

　　　　“朱处长，只是举手之劳的事，烦请你一定要帮个忙。”史希侠诚恳的说。

　　　　自己昨天晚上，可是送了两根大黄鱼，朱慕云连这样的事，都不能做吗？两根大黄鱼，让他顺手送份材料，不算过份啊。

　　　　“如果是其他材料，我肯定会帮这个忙。可是，你的材料，涉及机密，我不能过手。”朱慕云摇了摇头，解释着说。

　　　　“我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老弟你么？”史希侠笑了，不以为意的说。

　　　　朱慕云的业务能力，或许是差了些，但是，他对日本人的忠诚，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无需怀疑。

　　　　“还是不行，你相信我，但我不相信我自己。”朱慕云摇了摇头，坚决不碰情报，这是他的原则。

　　　　既然知道了三处，在军统还有内线，那些内线，必定潜伏不下去的。如果以后这些内线出了问题，自己就不会有牵扯。

　　　　“你们在干什么呢？”

　　　　史希侠正要说话的时候，情报处的张百朋，走了过来，见他们两人，在走廊上谈话，不满的说。这可是李邦藩的办公室外面，他们公然在此谈话，置李邦藩于何地？

　　　　“正好，张处长来了，这件事你拜托他吧。”朱慕云对史希侠说。

　　　　“什么事？”张百朋停住了脚步，警惕的说。

　　　　他可不会，轻易答应别人什么事。再说了，他跟史希侠也不熟啊。还有朱慕云，此人很有心机，与他相关的事，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是这样的，史处长有个文件，想要交给局座。可是这个文件，涉及机密。你是情报处长，什么情报到你手里，都不会出事。”朱慕云高兴的说。

　　　　“什么文件？”张百朋蹙了蹙眉头，随口问。但他心里却暗暗高兴，能知道三处的机密，他当然很高兴。

　　　　“是我在军统，发展的两名内线资料。”史希侠低声说。

　　　　“史处长，你可以嘛，他们没暴露吧？”张百朋惊讶的问。情报处的内线，被军统一一处死，三处的内线，竟然没有暴露，可见这个史希侠，还是有点能力的。

　　　　“没有，绝对没有。”史希侠忙不迭的说。

　　　　“你看看，这么重要的资料，我怎么敢经手？”朱慕云苦笑着说。

　　　　“这次，你总算有了自知之明。”张百朋听说之后，对朱慕云点了点头。

　　　　朱慕云贪婪无比，又不知天高地厚，此次能不沾机密文件，终于有点政保局人员的样子了。张百朋自从到情报处后，对朱慕云的观感，就越来越差。可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对朱慕云的态度，有些许的改变。

　　　　“张处长，这件事，还是请你帮个忙吧。局座对史处长，有点误会，现在不想见他。”朱慕云解释着说。

　　　　“好吧。”张百朋点了点头，他在军统的内线，全部被发现，并且都被处决。史希侠的内线，竟然安然无恙，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有什么三头六臂。

　　　　“这下好了。”史希侠终于松了口气，他突然想，早知道张百朋这么肯帮忙，昨天晚上，那两根大黄鱼，应该送给他。

　　　　“如果你在别的地方，把这文件交给他。你信不信，你的内线，马上就成为情报处的了。”朱慕云好像明白史希侠的想法，马上说道。

　　　　史希侠一听，马上断了刚才的念头。是啊，如果昨天晚上交给张百朋，现在这两名内线，跟自己就没关系了。张百朋很可能，强行把内线接过去，甚至都不会跟自己打招呼。

　　　　现在就不一样了，让张百朋转交给李邦藩，有朱慕云在外面监督，张百朋就算想争取这两名内线，也会有所顾忌。

　　　　“多谢老弟。”史希侠感激的说。

　　　　“你也知道，张处长可不是善茬，你这两名内线，估计得分一个给情报处了。”朱慕云突然说道。

　　　　“既然向局座汇报了，自然得作好这样的准备。”史希侠苦笑着说，他只是奇怪，其实，如果朱慕云想分一个内线，他也会同意的。

　　　　或许，这就是朱慕云的聪明之处吧。在政保局这样的单位，知道的越多，并不代表就是好事。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他突然想，把内线分一个给情报处，未必就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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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零五章　推让

　　　　史希侠知道，自己在政保局的地位，跟张百朋不可同日而语。情报处的内线出了问题，张百朋一点事没有。而三处的内线，非常安全。可就是因为，没有及时汇报，导致李邦藩对自己，意见很大。

　　　　今天，如果李邦藩，真将自己的内线，让一个给他。三处以后，也不会再站在风口浪尖了。而且，自己也可以度过难关。舍弃一名内线，让自己平安无事，这笔生意，还是很合算的。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朱慕云宁愿把机会，让给张百朋，也不想要这名内线。朱慕云之前，还嚷嚷着要抗日分子的情报，真把情报送上门，他反倒不敢要了。

　　　　怪不得二处，一直在对付抗日分子上，没有建树，这与朱慕云这个主官，是密不可分的。为了不提责任，连这点举手之劳的事，都不愿意干，他还能干什么呢？

　　　　不就是两名军统内线的资料么？有必要搞得，这么小心翼翼？就是从走廊，拿到办公室，只需要穿过一扇门，就可以办成的事，朱慕云都不敢提这个责任。真不知道，他这两个处长的位子，是怎么坐稳的。

　　　　当然，朱慕云不想沾情报，这是好事。像这种情报，经谁的手，都有可能造成情报泄露。朱慕云宁愿不要情报，也不想担责任，这种谨慎，或许就是他所欠缺的。

　　　　张百朋在向李邦藩汇报的时候，确实提出，要把三处这两名内线，转到情报处麾下。可是，李邦藩并没有答应。一下子把两名内线，全部交给情报处，那三处怎么办？

　　　　况且，政保局也不止一个情报处，还有行动队呢？二处呢？甚至还有一处。就算他跟张百朋，都是日本人。但是，也不能太过袒护了吧？

　　　　另外，这种事，他还想听听朱慕云的想法。毕竟，朱慕云对史希侠更了解。

　　　　如果是纯粹业务上的事，他自己就会有清晰的判断。但这种，涉及到各方利益的事，朱慕云有的时候，确实比他，考虑得更加全面。

　　　　“你们情报处的内线，接连失利，原因找到了没有？”李邦藩问。之所以不把内线，全部交给情报处，他也有些担心，好好的内线，到了情报处，不会又暴露吧。

　　　　“军统内部复查，他们的履历，因为时间匆忙，可能有些瑕疵。”张百朋遗憾的说。

　　　　军统内线的暴露，他觉得跟情报处，没有任何关系。内线之所以暴露，纯粹巧合。当然，一次偶然，断送的，就是他们的生命。

　　　　“这样吧，这两名内线，你挑一名。”李邦藩说，虽然他没跟史希侠商量，可是，拿走一名卧底，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把两名内线全部收回来，史希侠也不敢放半个屁。

　　　　“局座，情报处在军统，除了地字一号外，就没有其他内线了。”张百朋不满的说。

　　　　情报处，情报处，就得管着全局的情报处，要不然，叫情报处干什么？他觉得，所有的内线，都应该交给情报处管理。

　　　　“内线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如果你能把内线使用好，再把另外一名内线给你，也不迟。”李邦藩缓缓的说。

　　　　张百朋接连出事，上任之后，没有干出一件漂亮的事来，他当然不敢放心了。

　　　　“好吧。”张百朋无奈的说，当然，能拿到一名内线，他也很满意了。

　　　　毕竟，这名内线，就像是白捡的。而且，已经成功潜伏到了军统内部。剩下的，就是如何使用的问题了。他决定，回去后，就让冯梓缘去联系，安排具体任务。

　　　　张百朋出来的时候，史希侠马上迎了上去。可是，张百朋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作为一名日本人，他骨子里的优越感，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

　　　　“张处长，张处长？”史希侠追了上去，想问清楚，有没有将档案帮忙交上去。可是张百朋停住脚，冷冷的望着他，目光复杂。

　　　　或者，是因为抢了三处的人，心里有一丝惭愧吧，最后补了一句：“文件交给局座了。”

　　　　“多谢张处长。”史希侠连忙说。

　　　　可是，张百朋没再理会，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史希侠愣住了，他眼中，露出一丝怨恨。等自己破获了军统，或者地下党的大案，到时候，看谁还敢，如此对待自己。

　　　　“朱处长，麻烦你帮我去打听一下。”史希侠无奈的说，张百朋在局里，一向骄横，自己拿他，自然没有办法。

　　　　张百朋进去十几分钟就出来了，可是朱慕云进去，半个小时后才出来。史希侠在外面，已经待得不耐烦。可是，不管如何，他都还得等着啊。

　　　　李邦藩告诉朱慕云，已经让情报处挑一名内线。剩下的那名内线，李邦藩问朱慕云，是不是留给二处。

　　　　但是，朱慕云拒绝了。他觉得，内线宁愿继续让史希侠掌握，也不应该拿给二处。

　　　　“局座，只要史希侠愿意改正错误，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再说了，这是他发展的内线。以后有了成绩，史希侠总有一份功劳。但如果内线出了事，就是我二处无能了。这种只赔不赚的买卖，我是不会干的。”朱慕云摇了摇头。

　　　　史希侠的内线，最终都会暴露，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得提前作好打算，只有未雨绸缪，才能走得更远。要不然，刚才他也不会，连史希侠的文件袋，都不愿意碰了。

　　　　“你觉得，剩下的这名内线，还是交给三处？”李邦藩问。

　　　　“如果郑思远没意见的话，交给三处也可以。情报处的两名内线，刚刚暴露。这说明，军统正在花大力气，排查内部的卧底。这个时候，三处的内线，也并非安全。如果我接过来，内线立马出事，到时候都不好交待了。”朱慕云想了想，说。

　　　　“那就暂时交给三处。”李邦藩说。

　　　　“局座英明。”朱慕云微笑着说，他其实也没什么事，但是，为了显示自己与李邦藩特别亲近，他在办公室里，故意多待了一会。

　　　　同时，朱慕云也想劝说李邦藩，见一下史希侠，人家都把内线的资料，奉献出来了，还是不见，说明李邦藩的心胸狭窄。

　　　　朱慕云出来的时候，史希侠一脸希冀的走了过来。他对朱慕云很有信心，论与李邦藩的亲密度，整个政保局，除朱慕云外，不作第二人想。

　　　　“老史，你进去吧，这次我可是好话说尽，进去之后，小心着点。”朱慕云说。

　　　　“多谢朱处长。”史希侠连忙作了个揖，张百朋出来之后，连个屁都不放。朱慕云出来后，却让自己进去，显然，朱慕云还是向着自己的。

　　　　“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朱慕云微笑着说。

　　　　朱慕云要去的，是总务处。此次，三处没有及时汇报内线的情况，让李邦藩大为光火。虽然不能明着处罚史希侠，可是，给他点教训，还是很有必要的。

　　　　“老陈，最近生意还好吧？”朱慕云问，他与陈旺金，还保持着合作关系。比如说时栋梁的鸦片和武器，总务处需要在法租界采购的物资，甚至是政保局的经费等等。

　　　　“有你照应，生意怎么可能不好呢。”陈旺金微笑着说。他跟朱慕云，一个负责总务处，一个负责经济处，他们两人，可以控制古星，好多的行业。

　　　　不管什么生意，只要是垄断经营，就是暴利。哪怕就是卖泥巴，也能大赚特赚。

　　　　“刘泽华在你这里，没捅娄子吧？”朱慕云问。他相信，华生已经成长起来了，不管在哪里做事，都不会给自己丢脸。

　　　　“你的人，兢兢业业，很识大体，也很熟套路。以后，我敢说，我这个位子，总有一天是他的。”陈旺金笑着说。

　　　　“恐怕还不行，刘泽华做事情可以，但他书读少了，上不得台面。当个科长，已经到顶了。你的饭碗，他怕是捧不住。”朱慕云摇了摇头，谦逊的说。

　　　　“怎么，找我有事？”陈旺金问，他跟朱慕云之间，无需客套，有什么事，直接进入主题就是。

　　　　“是为三处的事，最近三处的经费和器材，你得看紧点。要不然，局座会不高兴的。”朱慕云说。

　　　　“怎么，史希侠又惹局座不高兴了？”陈旺金问，他的总务处，虽然不负责情报，但却是除经济处外，油水最丰厚的地方。

　　　　同时，总务处，也是李邦藩制裁下面部门的，一种很重要的手段。世上的事，离开钱，是万万不行的。情报部门的工作，就更是如此。除了钱外，还有各种器械。

　　　　“还不是私心作祟？史希侠此人，没有眼色，迟早要完蛋。”朱慕云低声说。

　　　　“我知道了，明天开始，我让三处寸步难行。”陈旺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