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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扶大明-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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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这一趟吧,要是内阁中有人保你,您迟早还是要出来的,就当前去放松放松了。”
刘铎想不明白为何许显纯出尔反尔,一早放自己出来,到了晚上又派人来拿他。可他心中却隐隐觉得事情一定是出了变故,否则锦衣卫不至于如此。
刘淑英却对着这群缇骑们骂了起来,叫道:“我爹爹为官清廉,万民敬仰,是一个大大的好官,不信你们可以去扬州,去江南打听打听。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狗腿子,诬陷祸害我爹爹,迟早没有好下场……”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恶狠狠朝着她看去。
刘淑英被他如此凶狠的眼神一瞪,不仅打了一个寒颤,但随即又变得满脸坚毅神色,与他毫不避让地对视。
刘铎生怕此人对他女儿不利,一个挺身立在前面,对着这人道:“既如此,我便跟你们回去便是!”
“老爷……”萧氏悲声叫道,想不到他们一家团圆没多久,爱夫前脚刚出狱,后脚就有缇骑跟着来拿人。
刘铎转过脸来,对着她柔声说道:“我跟他们走一趟,夫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14章 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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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铎再下诏狱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内阁大堂,冯铨听后大怒,刘铎可是他亲自要求释放的人,崔呈秀竟出面阻扰,这分明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莫说他们收了刘铎的银子,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就算他们没收银子也不得不全力以对了。如今此事不仅仅是入罪一个扬州知府那么简单,已经转变成了他和崔呈秀的冲突,变成了魏党旧派和新派的势力角逐。
冯铨越想越是心惊,魏忠贤正打算让他接替顾秉谦首辅之位,虽说九千岁亦有意让崔呈秀入阁,但其人尚未入阁便如此跋扈,如果让他成为阁臣的话,岂不是事事要在他头上踩一脚?
想到这里,冯铨决心已下,这番和崔呈秀的较量,无论如何也要将其击败,让崔呈秀见识到他冯铨的厉害。
一念及此,冯铨立即找上同为阁臣的丁绍轼、黄立极,将此事前后经过向他们简略叙述一番。此时的内阁基本已经落在了他冯铨的掌控之中,丁绍轼向来以他为马首是瞻,黄立极又不太管事,所以内阁很快便形成统一意见:将刘铎案发赴刑部再审。
为了彰显内阁对此事的重视,冯铨让丁绍轼亲自带着盖有内阁大印的行文往北镇抚司走了一遭,并且还让他宣见了刑部的若干官员,当着诸多人的面说明内阁对此事的看重,维护朝廷法纪的决心。
自从再次收押了刘铎之后,许显纯一直如芒在背,浑身上下不自在。刘铎一案到了现今已不是妄议朝廷那么简单,而是成了朝中魏党两派势力的争执点,北镇抚司也成为了魏党中最有权势的两个人的争锋之所。
如今丁阁老亲自带着内阁的谕令前来处置此事,他自然高兴莫及,不消说,连忙将刘铎这个烫手山芋移交刑部,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案子转到刑部后,丁绍轼亲自提点了四名官员再审此案,分别是江西司郎中高默、广西司主事陈振豪、徐日葵,山东司主事汤本沛。
四名审案官员知道兹事体大,牵涉到了朝廷中的争斗,临审前遂聚在一起商议此事。
高默是主审,自然是第一个发言,道:“列为,如今刘铎一案已引起朝中震动,丁阁老亲自前来,并提点我等四人共同审理,此案究竟如何审处,还请诸位畅所欲言。”
汤本沛闻言说道:“刘铎为官素来清正,如今因一首诗之顾,竟然身陷囹圄。须知清流可畏,鬼神难欺,对于此案,我等当誓诸关帝,反复推求。有据则坐,无影则出。一切凭乎公道,生死去留当付之天命!”
听他如此慷慨陈词,高默心声暗暗发笑,脸却也丝毫不见变化。这汤本沛任浙江平阳知县时因贪酷引发民变,本应连降五级,走了倪文焕和崔呈秀的门路才保得官身,且还调到中枢为官。
此人在打击东林党那些清流人物时落井下石,为阉党出了不少力。也许是天道往还,报应不爽,汤本沛竟然中风生病,百苛缠生,眼见性命危殆。为了能够延续生命,经他人劝说前往庙内祈福,高僧指点道只要他能痛改前非,一心为公,便能感化上苍,洗去罪孽重获新生。
于是汤本沛痛改前非,不仅不再充当崔呈秀和倪文焕的马前卒,还反过来头来抖露了不少他们的龌龊事,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如此一来,他的病果然就真的好了,整个人也变得精神多了。
此后,汤本沛毅然决然地加入了与崔呈秀作对的冯铨一方,凡有不公之事便挺身而出,仿佛得到了佛祖度化似的,性情大变,简直成了另外一个人。
此刻听到连汤本沛都如此信誓旦旦,徐日葵连即补充道:“汤大人所言极是,既然内阁如此重视,阁老又亲来提调,我等自然要不能徇私枉法,而当公心论处,哪怕丢官弃职也是在所不惜!”
陈振豪亦是出言附和,称赞不已。
于是乎,刑部四官拜过关帝,细细研审一番,得出了一番结论上呈内阁。这结论便是:刘铎扇上题诗,也只慷慨几句,诅咒绝无实迹,与朝政无涉,因予以释放。
刑部在做出结论的同时,崔呈秀也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岂能容忍刘铎无罪释放,可是此案由刑部裁断,他已经不能左右这个结局了。无奈之下,他决定亲自谒见九千岁魏忠贤,赌一赌他和冯铨在九千岁心中的分量究竟孰轻孰重——不是冯铨败,就是他崔呈秀亡。
东城密宅内,得知了这一连串事态消息的孙越陵也是惊讶无比,想不到事情居然转变成如此态势。虽然目前刘铎仍然关押在刑部大牢,但起码不会有性命之虞了,如果事情发展顺利的话,他将获释出狱;如果再起波澜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便是崔呈秀终于忍不住向魏忠贤求援了。
如过魏忠贤亲自出手,那么刘铎面临的结局是福是祸,恐怕谁都难以预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阉党新旧两派的争斗,亦将会达到最为炽热的。
原本是一箭双雕之计,既成功救出刘铎,又惹得阉党互斗,可如今似乎却略逊一筹,未能尽善尽美。
以刘铎的身家性命换得阉党内斗其实并非他的初衷,怎奈事舛多变,此时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司礼监值房中,崔呈秀添油加醋地将刘铎一案前后经过向魏忠贤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厂公,这刘铎当初可是经您点头关入诏狱的,如今冯铨、丁绍轼收取了刘铎重金厚礼,不仅违逆您的意思,还以内阁名义将其从诏狱转到刑部,定了个无罪释放的结论,这要是传将了出去,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往后天下的臣子们岂非都失去了对朝廷、尤其是对您的敬畏之心,认为厂公您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照样无济于事……”
他这话可谓是句句狠辣,句句切中了魏忠贤的内心。他知道魏忠贤以一介阉宦掌朝,大字不识多少,心中其实是很心虚的。心虚的人往往会用更为暴戾的行为来掩盖他的内心,所以他越是提魏忠贤的话不起作用,魏忠贤越是会感到愤怒。
果不其然,他的这个冒险直谏起到了作用,魏忠贤眉头大皱,紧紧盯着他道:“刑部果真判了个无罪释放?”
崔呈秀连忙伏地跪拜,说道:“回九千岁话,此事千真万确,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魏忠贤沉默了,良久都不发一言,堂中气氛顿时无端紧张起来。
崔呈秀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个时候天气炎热无比,可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冰寒一片,早已汗出如浆。冯铨与他一般,也是魏忠贤极为看重之人,如今二人起了争端,魏忠贤的态度将决定一切,他偏向谁,谁便能成为此番争斗的最后赢家。
终于,魏忠贤开口了,不是对他崔呈秀,而是对恭立一旁的干儿子魏三道:“三儿,你去内阁,跟冯铨说一声,让刑部改判,额,判重一些,就说是我说的,不可轻易敷衍。”
魏三点头道:“是。”说罢朝着外面一溜烟去了。
又过了片刻,魏忠贤再次开口道:“崔家,你也甭跪着喽,起来吧!”
崔呈秀应了一声,慢慢起身,道:“厂公英明果断,处事公允,呈秀佩服之至!”
“咱家可不敢受你这个赞!”魏忠贤斜睨着他,淡淡道,“没事的话,你也忙你的去吧,别在这杵着了。”
崔呈秀一阵郝然,讪讪道:“如此,那我便告退了。”说罢,对着魏忠贤施了一礼,转身朝门口走去,同时心中饮恨不已,看来九千岁对冯铨仍然眷顾,不然的话,就凭他释放刘铎违逆了魏忠贤之意便难逃罪责。
从九千岁三言两语之间不难看出,他不希望此事闹大,而是希望适可而止,继续保持着冯铨和他双辔并进的格局,至少在目前没有打破这个局面的意思。
想到这,崔呈秀心中更是一阵阵心烦意乱,照此局面发展下去,纵然他能够成功进入内阁,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冯铨与他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往后的斗争只会越来越激烈。要是冯铨成为内阁首辅的话……
崔呈秀不愿再想下去了,正当他失魂落魄一般走到门口时,忽然身后传来魏忠贤依然苍老的腔调,仿佛十分不耐烦,道:“崔家,你也甭操心了。你的意思咱家心里清楚,你且放宽心便是,咱家可以少得冯铨,但万万少不得你。”
崔呈秀闻言心中一阵激荡,如此粗陋直白的话如果不是他亲耳听到,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连忙转过身来,跪伏于地,声泪俱下,哽咽道:“谢九千岁爷信任,厂公但有所命,呈秀敢不效死!”
魏忠贤袍袖一挥,对着他道:“好了,好了,去吧,去吧!”
崔呈秀又是连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而去,同时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自抑,仿佛饮下了数罐蜜汁一般,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15章 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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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的话传到了内阁大堂,冯铨听后郁怒无比,这一定是崔呈秀找九千岁进了他的谗言、告了他的刁状,否则九千岁哪有闲情来管这等小事。
可魏忠贤的话他又不能不听,否则触怒了魏忠贤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冯铨又不愿甘心受命,如此岂不是前功尽弃,徒让崔呈秀得意。
于是他再次与丁绍轼、黄立极商议一番后,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判处刘铎充军,追银百两。如此一来,既应付了厂公催督,又给刘铎留下可操作的空间,可谓是两全其美之法。
须知当时之充军刑罚,如果犯人操作得宜的话,并不需要发配到边寒苦塞之地,可以直接到离家最近的卫所服劳役,如果犯人再进一步打点的话,这些劳役也可免除,实际上就是变相的罚钱了事。
刘铎连三十万两都拿得出来,还愁不能免去区区充军之刑?冯铨心中暗自盘算一番,事情要真到了那个地步,纵然崔呈秀不满又能奈何?
很快,得了冯铨授意的丁绍轼再次召集刑部审案四官,当面授以机宜,四名官员岂会不明其意,于是乎经过堂前再审,终于定了刘铎充军之刑。
崔呈秀得此消息后,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沉默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冯铨以为万事俱休,大功告成,并将此案最终审理结果上呈天子御览时,司礼监却将此案原封打回,并在其上附属了魏忠贤的意思:刑部四官徇私枉法,杖责一百。刘铎当斩,即刻行刑于西市。
冯铨捧着这封签有魏忠贤之意的案卷,顿感坠入冰窟,遍体生寒。想不到九千岁竟然如此在意此事,完全偏袒崔呈秀,对他冯铨一点情面都不留。魏忠贤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不仅刘铎要死,为刘铎审案辩护的四名刑部官员也要陪死——当年万燝受了八十棍就死于非命,如今四名官员受一百廷杖,哪里能有命在?
一念及此,冯铨只感到心中揪痛,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此时他已经完全乱了章法,无精打采,木然地看着身前的二位阁臣,有气无力道:“现如今该怎么办?”
丁绍轼老脸都气黑了,吹着胡子,气鼓鼓道:“厂公也太偏袒崔呈秀了,不过是莫须有的小事,竟罔顾我们几个阁臣的意思。这内阁还是内阁吗,我看干脆也叫司礼监得了!”刘铎一案本不关他事,不过在冯铨的示意下,他已经插上了一手,如今满朝官员谁不知道他是为刘铎奔走呼吁最勤之人,魏忠贤没有征求他们半点意见就给此事定了调子,这让他心中十分难以接受。
黄立极依旧默不作声,只是陪着他们唉声叹气。
冯铨木然良久,终于还是说话了,看着丁绍轼道:“既然厂公发了话,我们还能怎么样?少不得只好舍了刘铎,哎,只是可惜了刑部的高默四人……”
“不行,不能让高默他们白白送命!”丁绍轼豁出去了,怎么说这四人也是他一手提调的审案官员,如今竟然要为刘铎陪葬,他又于心何安,愤愤道,“老夫这就去找厂公,当面问个清楚明白,让他收回此令。”
冯铨大惊,道:“丁老不可如此!”他是了解魏忠贤的,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更改,丁绍轼此去肯定是自取其辱,搞不好还要惹祸上身。
丁绍轼一脸坚毅神色,紧绷着脸,沉声道:“冯相莫在劝我,魏忠贤如此作为,分明就是不把内阁放在眼里。如今这满朝文武还有一丝骨气和廉耻么?若是叶福清和赵梦白仍然在朝,岂容他魏忠贤如此跋扈?”
丁绍轼越说越是激愤,言语之中竟然流露出对当年东林党在朝时的怀念来。
听他提及东林,冯铨亦是一声感叹,默不作声。
耳中只听得丁绍轼继续咆哮道:“老夫忍了他多年,现今忍无可忍,今日便要做一个谏诤直臣,给满朝文武做出表率!”说罢,大步流星踏出内阁,往司礼监而去。
冯铨始才惊觉,欲要喝阻时,丁绍轼的背影已经去得远了,唯能再次叹息,重重地瘫坐回椅中。
……
东城密宅内,孙越陵一脸肃穆,听着燕南天禀报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事情的转折起伏实在是太出人意料的,虽然他有预感刘铎一案定然难以善罢,但仍是被眼前的结局给深深震惊。
魏忠贤亲自出手后,事态果然疾转急下,刘铎终被判处斩刑,不日便要押赴西市行刑。然而事情到此仍未结束,崔呈秀竟然在此时唆使心腹袁鲸上折弹劾冯铨、丁绍轼徇私,又弹劾王绍徽贪纳。
天启对此很快便有旨意下来,阁臣丁绍轼夺职,遣回原籍;王绍徽夺职,流一千里。唯独对内阁次辅冯铨没作任何惩处,依旧是保留了他阁臣的官位。
从朝廷的这次雷霆处置看来,此事必是魏忠贤所为,不仅刘铎难以幸免,就连阉党中的几名老臣也受到了惩处。
孙越陵长叹一声,对着燕南天道:“此事方逸尘可否知晓?”当初他信誓旦旦可以将刘铎营救出狱,如今不仅未能达成所愿,反倒害了他的性命,这让他如何向方逸尘交代。
燕南天缓缓摇头,道:“他现今仍未知晓,不过此事影响甚大,估计他很快便会得到风声。”
孙越陵苦笑一声,道:“看来是我过于托大了,这次输的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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