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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草根皇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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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光线昏沉,殿外明媚绚烂,以碧空白云作景,上官虹回首时只看到一个披麻戴孝的白色人影踉踉跄跄的哭爬上殿前石阶,然后在殿门口跪了下来,涕泪纵横,毫无形象可言。
她几乎是怀着某种强烈的祈求之心走向那个人,可当刘贺泣不成声的抬起头,她在看清那张年轻秀美的面容时,禁不住连退两步,颓然无力的垂下泪来。
作为刘弗陵的继嗣者,她一直期翼着刘贺能有些与刘弗陵相似之处,可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一眼的印象她除了看到一张俊美秀丽的脸孔外,刘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刘弗陵的影子。
“皇后,这一位便是昌邑王。”上官虹将视线转向霍光,霍光陡然触到那冰冷的目光时,微微打了个寒噤,但眼下的状态容不得多想,随着刘贺进殿的还有一批昌邑国的随从,其中便包括了昌邑国丞相安乐、中尉王吉、郎中令龚遂等人。
目前要如何衡量这些即将加入的政客才是霍光首要考量的大事,为大行皇帝的丧事以及选立新主事宜忙得焦头烂额的他实在无暇分心去顾及外孙女的情绪。
“昌邑王臣贺,叩见皇后!”刘贺哭倒在上官虹的脚下。
上官虹神情漠然的低头:“可。”
她继续盯着刘贺看,霍光就站在刘贺边上,一个是十八九岁的年少君王,一个是年近六旬的三代老臣。两个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目光飘远,将殿上闹哄哄的人群一一打量了遍,最终又重新落回到那片氤氲之中。
刘弗陵在天之灵可知此刻发生的事?他就躺在那里,可听得到这些人即将迎立新的天下之主来取代他?
也许,不用听到,这样的结果,他生前便早就料到了。
他是那样的聪慧,聪慧到能一眼看透人心,所以他放弃了自我挣扎,也放弃了一切。
或许……没有子嗣是对的。
如果有了子嗣,那现在被迎上天子御座的将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而他又怎会忍心让自己的儿子重新走回自己的老路?
继嗣者到位,皇后到位,三公九卿到位,宗亲百官到位。当工匠们终于合上了刘弗陵停灵一个半月的棺柩,当大鸿胪史乐成高呼那声:“哭——”满殿响起震耳欲聋般的哭声时,上官虹却像是一个灵魂早已出窍飞散的人俑般,没了任何情绪。
元平元年六月初一,昌邑王刘贺受皇帝玺绶,袭天子尊号,成为汉朝第九位继任大统的皇帝。同时,上官皇后受尊为皇太后,尊大行皇帝谥号为“昭”——依礼谥法,“圣闻周达”曰昭——是为孝昭皇帝。
六月初七,孝昭帝灵柩出殡,安葬于平陵。
“皇后……皇后……”
炙热的阳光从指缝间落下,光斑在她眼睑上舞动。
她仰起头,在白茫茫灿烂的曦光中找到了他的身影。
“啊……”她哑着声,小小的声音压抑着她激烈的心跳,“陛下……”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内心有多窃喜,她疾步迎上去,脚步放得那么轻。
她又等了他一整天,也无所事事了一整天,从睁开眼就开始思念,即使阖上眼,也渴望着他的气息能再次回到这座冰冷寂寥的宫殿。
“虹。”他像以往那样唤着她的名字。
她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沉迷人,这是她渴望已久的……
“朕是喜欢你的……”她痴迷沉醉,闭着眼聆听那个令她心动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朕喜欢你……”
朕喜欢你……
她心颤,他说他喜欢。
眼泪就这样淹没,她喜极而泣,激动得抑制不住的抽搐震颤。
“皇后……皇后……”
他似乎想挣脱她的怀抱,急于离开。她哭喊着誓不撒手:“别离开我!别抛下我一个人!求求你……别把我一个人扔在未央宫里,我怕……”喊到最后,声音已经抖成碎片。
“皇后!皇后!醒醒……”
侍女们轻轻摇动皇后的身体,却换来她哑然的呜咽,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蜷曲着身躯,手里紧紧抓着一件男式的常服,衣缘上绣着吉祥的饰纹,那是大行皇帝的遗物。
她身子猛然一抽,眼睛陡然睁开了。眼皮突突的跳着,她满头大汗,樱唇微张,眼瞳中布满惊恐与哀痛。
终于……还是剩下她一个人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九章 27天闹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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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五岁进宫起,她就隐隐觉得她被人抛弃了。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她,她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现在是那个陪伴了她十年的男人,终于也抛下了她。
她醒了,从梦中醒来,随即又继续堕入一个无边的噩梦中。
她继续蜷缩起四肢,头埋在膝盖上,呜咽的哭泣。
侍女们面面相觑,皇后的哭声小小的,像根细微的丝线,却叫人感觉无望的痛。于是她们一边抹泪,一边将她扶起来:“皇后!霍将军差人来传话,说是昌邑王的车驾已经到了灞上,他让你准备一下……”
皇后双瞳茫然,她虽然停下了哭泣,顺从的从床上走了下来,可那种感觉就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个有人气的活人,而是个拨一下动一下的人偶。
侍女们惴惴不安,怕她没听清楚,于是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她却突然哑着声打断她们的话:“昌邑王后可曾一并随驾同来?”
侍女皆愕,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如意又命人梳妆,妆容整理到一大半,出去打听的侍女才回来禀告:“昌邑王后因昌邑王奉诏急切,此次并未随车驾一同前来。”
她怅然的望着铜镜内的影子,云鬓花颜。
——你是个好皇后,以后也会是个好太后。
他这样对她说。
她今年十五岁,十年前她成为他的妻子。
往后看,她的一生还很漫长,也许会有更多的十年要继续煎熬。
可作为他的妻子,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上官虹搬出了未央宫椒房殿,住进了未央宫东面的长乐宫中,也彻底割断了她在未央宫十年岁月的点点滴滴。
未央宫椒房殿送走了上官太后,同时迎来了新的女主人——昌邑王后郁芳。
刘贺的妻妾数十人,其中还未包括那些来自昌邑国的歌伎舞姬,这些新入驻未央宫掖庭的女人在郁芳的率领下,和原先的掖庭宫人立即划分出了鲜明的对比阵线。
郁芳今日从未央宫到长乐宫不只是单纯的以晚辈身份来拜谒皇太后的,显然她是有所为而来。虽然刘贺尚未封后,但未央宫后宫主位的人选想来也已经不用置疑了,至少郁芳俨然是以皇后之尊的身份来面对上官太后的。
“陛下身体可好?”上官虹的语气平淡中不带多余的感觉,虽然是在询问,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只是在例循礼仪的有此一问。
郁芳坐在她的南侧位,因为上首的位置上此刻正坐着霍大将军的夫人。郁芳本是怀着对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小太后的好奇之心而来,想对其一探究竟,没想到长信殿内居然还有其他人在,而且霍夫人显然一点避席退让的意思也没有,气定神闲的坐在上首席位上,只在她进门时稍许跽起上身略略做了做欠身的样子。
“陛下近日忙于政务,彻夜勤勉,经常出入天禄阁。”天禄阁乃是汉初丞相萧何所建,阁内收录了有关汉家皇室的各类秘档以及重要书经典籍。
上官虹微微一愣,尚未开口询问,边上的霍夫人倒是不咸不淡的笑了起来:“怕是你记错了吧,陛下常去的是石渠阁吧?”
石渠阁位于未央宫的西北角,与天禄阁东西相距约两百来丈,同样是萧何所建,只是阁内收录的皆是从秦朝收获得来的各类藏书图籍,更是本朝各类博士学者们研究探讨学术的场所。
天禄阁与石渠阁虽然同为收藏典籍之所,但收录的书目类别却不同,皇帝若为上进求学之故,去的当是石渠阁。郁芳初来乍到,哪里分得清这两阁之间的区别,若是一时说错也是情有可原,但这个错处却由本该属于宫外人的霍夫人提点出来,怎么听都觉得是种毫无修饰的讽刺。
郁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最终勉强克制住,向上官虹请示道:“有件事妾不敢擅自作主,所以先问问太后的意思。关于掖庭孝昭帝的宫人……是都搬到长乐宫来陪太后解闷儿,还是迁到北宫或是桂宫去?”
北宫位于未央宫以及长乐宫之北,未央宫掖庭人数众多时,一些不得志的后宫姬妾便安顿到那里居住。历代被迁居于北宫的后宫女子中最出名的当属孝惠张皇后,那是一个同样十五岁就死了夫君的年轻皇太后,在高皇后吕雉死后,吕氏诸党被剪除,汉室从代国迎回了孝文皇帝,她随即被废黜太后之位,默默无闻的永居北宫,去世时年仅三十六岁。
上官虹在听到北宫二字时,波澜不惊的表情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变化。她抬起头,不温不火的开口:“当年孝文帝即位,遣出孝惠帝后宫美人,令归家另嫁;至孝文帝崩逝,留下遗诏遣归夫人以下至少使;孝景帝仿效孝文故事,故遗诏令宫人尽数归家,且免除终身徭役赋税……”
上官虹的话还没说完,郁芳已不知不觉的换上崇敬之色,可没等她接口应诺,边上的霍夫人突然插嘴:“上官虹你这话说偏了,先祖们自有先祖们的做法和道理,但对于孝昭帝的宫人还是依照孝武帝旧例处理为好。”
上官虹脸色遽变。
孝武帝崩后,年幼的孝昭帝不谙世事,丧仪全由辅政的霍光等人说了算。霍光为了显示自己辅国的忠诚与尽心,大操大办的厚葬孝武帝的同时,以孝昭帝的名义诏令孝武帝宫人尽数出宫奉守茂陵。
因为霍光的关系,刘弗陵已经背上了一次有违先祖厚德,有失国礼的罪名,如今若是再仿效孝武故事,则孝昭帝宫人也将尽数被赶至平陵奉守终身。
霍夫人却仍在毫不自觉的看着她欢畅的笑,似乎还为自己的好心提醒而感到分外得意。上官虹回望着她,终于在她神采飞扬的笑容中败下阵来,怅然颓丧的低下头,无力的答道:“显夫人说得极是。”
霍夫人嘴角抽动了下,笑容凝结在脸上显得有些垮塌。现在位显尊贵的她最嫉恨的就是还有人念念不忘她曾是“显夫人”的过往,虽然她早已成为体体面面的“霍夫人”。(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九章 27天闹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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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芳领了太后的懿旨后告辞离开,才走出长信殿门便沉下脸来,等出了未央宫宫门上了马车,她越想越觉得刚才受了窝囊气,一时气愤得握紧拳头恨声啐骂:“真当长乐宫是她自家后花园了!”
随车同坐的侍女不明其意,战战兢兢的问:“王后这是在说谁?”
“还能是谁?”她怒目圆睁,声音又尖又利,“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真以为自己是将军夫人就显得多尊贵了似的,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叫人看着都恶心,不过是个贱婢出身罢了,有什么要炫耀的,真以为别人不知情么?”
侍女讶然,好奇想问,却又不敢问得太直接,只得绕着弯说:“我瞧那霍夫人生得十分美貌啊,虽然年纪略大了些,可和年轻的皇太后坐在一起,倒把太后也给比下去了。真不知霍夫人年轻时是怎生的标致模样……”
郁芳不屑的说:“若是没有足够的姿色,她一个奴婢又岂能爬上正室的位置?”
“霍……霍夫人她、她是……”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在长安人尽皆知。你没听太后称呼她‘显夫人’?她原本只是霍将军前妻东闾氏的陪嫁婢女,连冠的姓氏都是主公家的姓——霍显!她那副狐魅样子你也瞧见了不是?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被霍光看中也是意料中事,也许东闾氏会带着她嫁到霍家,本也是想让自己的婢女当个媵妾作陪的。不过谁都料不到的是,这个媵妾竟有这天大的造化和能耐,居然能迷得霍大将军违背‘无以妾为妻’的礼制,将她娶做了继室夫人。世人都赞霍光最遵守礼节,循规蹈矩,有周公之德……哼,我看也不过如此,为了权色不照样弃礼仪廉耻于不顾了?”
刘贺跽直着上身跪在地上,将取来的三副太牢祭牲摆放在室内,身后匍匐了近两百多他从昌邑召来的臣公侍从。
阁室外间有人影进来,低低的禀告:“陛下,人带来了。”
刘贺没吱声,身后的安乐替他回道:“那就赶紧让他进来。”
门外有明显踢踏的脚步声靠近,但来人跨进门看到满室的人后便停住了,等到他看清太牢祭祀的神主牌位后,更是吓得一跤跌坐在门槛上。
刘贺规规矩矩的向神主牌位磕头行礼,随后才慢腾腾的站了起来。砉地转身,无边粗糙的斩缞麻布在地上拖曳出一道半圆弧,他的目光异常凌厉的射向门口。
“朕的父王是怎么死的?”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门口那人却难以抑制的打了个哆嗦,双手捂着脸跪倒在地。
“朕的父王——哀王,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箭一般冲到门口,将地上那个髭须皆无的宦臣一把揪了起来。“别装傻,朕不是傻瓜,别拿糊弄刘弗陵的那套来糊弄朕。你若真是我昌邑儿郎,便拿出你的气节来。我要知道真相——我父王究竟是为什么死在长安的?!”
许广汉煞白着脸不住的哆嗦,眼底的痛苦尽显他内心的挣扎,他任由刘贺抓着他的衣襟,却一句话也不说。
刘贺眼中的怒气更盛,那种铺天盖地的憎恨犹如汹涌决堤的水流,咆啸席卷,能吞没一切阻碍。就在许广汉以为自己将被这种憎恨埋葬时,刘贺松开了他,失去重力的他瘫软的倒在地上。
“起来!朕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卑贱身份,但你曾是昌邑王的郎,所以,给朕挺直了脊梁回话!”
许广汉年轻时担任昌邑哀王刘髆的侍从官。后来汉武帝出游,从长安到甘泉宫,许广汉是随驾人员之一,误取别人的马鞍放到自己的马背上,事情发觉,执法者将其定为盗窃,当处死刑,有诏令死刑犯可以选宫刑,于是许广汉便做了宦者。
始元七年(公元前80年),上官桀谋反,许广汉参与搜索部分罪犯。上官桀在宫中的公馆内有绳索,长有数尺,可用以捆绑人的有数千根,用箱柜封存着,许广汉搜索未得,其他官吏却搜索到了,许广汉因搜捕不力犯罪判刑,送到掖庭听差,后来做了暴室啬夫。
倒霉的许广汉,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一向“妻管严”的他,没有听妻子的话,把女儿嫁给了刘病已,当然这些是后话,这里不多说。
许广汉微微一震,刘贺的话令他卑微了十数年的心重新活跃的跳动起来。他吸了口气,果然如这位年轻的新主所言,挺直了脊背直颜面对。
刘贺满意的笑了起来,可许广汉却没感受到他的笑意,刘贺的笑容只浅浅的浮在表面,乍看有点玩世不恭。他招招手,一名中黄门立即快步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只竹笥。
刘贺掀开笥盖,笥内垒着十几册竹简,他随手取了一册,在掌心里掂着玩儿:“天禄阁里据说收录着整卷的《太史公书》,可朕翻遍了整卷书册,只在这几册内寻到些有关外戚李氏的记录,全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外戚世家的篇章并不多,仅仅记录了倡伎出身的李夫人蒙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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