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楚-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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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井水不犯河水难如登天。

　　　　可是如果要把傅衡与楚立作比较，那王奕柏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楚立，无论楚立在朝中的实力与傅衡相比之下有多么悬殊，多么不值一提。

　　　　万幸的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几位争储的皇子当中，傅衡还是更加倾向王奕柏。

　　　　傅衡走后，王奕柏拧眉疑惑道：“你似乎对战争深恶痛绝！”。

　　　　“殿下难道不是吗？”。

　　　　王奕柏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在并州城外，他当时就只想着服从父皇的旨意，即使发动一场战争，他的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抵触。

　　　　“战争也分正义与非正义的”。王奕柏不太确定这句话是否是在为自己辩解，但是最后还是说出口了。

　　　　“在殿下的眼中还有正义的战争吗？这我倒是无法理解，什么是正义的战争？”。

　　　　“保家卫国的战争不就是正义的战争吗？”。

　　　　楚立冷哼一声，嘴角露出的鄙夷之色却没有被王奕柏察觉。

　　　　“那不是战争，那是一种为了活命的反抗”。

　　　　王奕柏低头轻咳两声，心知再与楚立争辩下去，自己只会更加心虚愧疚。

　　　　“我希望你能够化解这场战争，我会尽力拖延傅衡，给你争取更多的时间”，他深吸一口气，微挑右边眼眉，语重心长地嘱咐，“我只有一个要求，活着我还要靠你替我谋划呢！”。

　　　　“谢殿下”。

　　　　楚立拱手低头，看着脚下，嘴巴想要说些什么，脑子却飞速地在想着一些其它的事情。

　　　　战争，真的可以凭借一己之力避免吗？

　　　　并州的十万将士真的就因为自己做的几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就得到新生的机会了吗？

　　　　眼前的安逸是否背后蕴藏着更大的灾难呢？

　　　　思考得越多，楚立就变得愈发迷茫无措。

　　　　只是，牧洎渊的人头无关战争却关乎正义，做错事的人，就该接受相应的惩罚，这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牢不可催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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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孤身入锦城

　　　　东末这个弹丸小国拥有中州大陆最美丽的景色，因为这个国家的每一座城市都依傍在湛蓝的海洋世界旁边。（全本小说网，https：//。）

　　　　清新迷人的海风洗净了这个国家每一处藏污纳垢的地方，包括最阴暗的人心，可惜的是，淳朴的民风也无法挽救一个残暴自私的国君。

　　　　牧洎渊此时此刻在锦城内的皇宫之中寝食难安，每隔半个时辰，守城的将军就要向他汇报一次城外的情况。主要是荣国军队是否攻城，北魏援军何时能前来支援。

　　　　这两个问题困扰在他的心头，令他茶饭不思。

　　　　对于此次天降兵灾，他既感到无辜又早有预感。

　　　　那个臭名昭著的毒面杀手冷不言是东末人不假，可是他也曾经入宫行刺过自己，这次，因为他，而让整个东末陷入困境，牧洎渊也确确实实够冤枉。

　　　　但是他也很清楚，冷不言只是荣国皇帝为这场侵略战争找的借口，东末之所以有此灾祸主要是因为东末联合北魏对付荣国的缘故。

　　　　荣国皇帝的手段他早在十几年前就领略过了，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牧洎渊至今仍记忆犹新。

　　　　“我能让你一个籍籍无名的落寞皇子登上东末的皇帝宝座，也可以随时找人将你替换掉”。

　　　　这次，他并没有要找人将自己替换掉的意思，他是要将整个东末都收入囊中的打算。

　　　　正当牧洎渊万分踌躇之际，一名士兵来报北魏的援军已经在东海沿岸驻扎，这个消息让牧洎渊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另一个消息却让他愁疑不解。

　　　　荣国派出了使者前来谈判。

　　　　谈判？

　　　　难道自己还有和荣国皇帝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他真的是孤身前来？”。牧洎渊又确认问道。

　　　　堂下的士兵压得低低的脑袋快速地点了点头，嘴里答道：“他的确是一个人来的”。

　　　　“哼，那朕就会一会他”。

　　　　荣国派来使者的消息顿时传遍了锦城，东末的朝堂上的争吵自然是喋喋不休。

　　　　朝臣们分为两派：主降与主战。

　　　　不是正常的主和与主战，而是主降和主战，这是荣国给东末传递的一个明确的意思，无论如何，牧洎渊这个皇帝是不可能再继续当了。

　　　　这对于牧洎渊来说，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他甚至可以接受割地赔款，甚至荣国军队占领的城池他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让他当皇帝，这是他不可能容忍的。

　　　　当不了皇帝就无法享受无上的权力，尽管国土面积很小，但这种权力的欲望是不可能被磨灭的，就是让他当一城之国的皇帝，牧洎渊也是乐意的。

　　　　主降的大多是些文官，他们虽然对权力也向往，但是他们心里对百姓的生死还存有一丝丝的在乎，更重要的是，东末国称臣，对他们来说影响应该是最小的。

　　　　主战的自然是一些武将们，他们没有那么多心思，只是觉得就这么投降了对他们的戎马生涯是一种无法洗去的侮辱。

　　　　武将的脑子向来想问题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锦城的百姓自然是不希望战火降临到自己头上，对于谁是他们头顶的君主，他们从来都是听之任之的态度，反正他们的头顶还有太阳不是，在太阳的面前，无论是哪一个皇帝，都瞬间变得黯然失色，渺小无力。

　　　　所以对于百姓来说，安逸的生活才是他们永恒的追求。

　　　　元行烈被刺的消息还没有传扬出来，对战双方都没有得知这一决定战局的至关重要的消息，这也为楚立的劝降提供了些少时间，因为傅衡若是知道北魏援军的主帅被刺杀了，那他根本不会再等楚立劝降的结果，直接挥军攻城。

　　　　在楚立入城之前，邢玉枫已经偷偷潜入了锦城。

　　　　锦城街道上的行人很少，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低着头却抬着眼四处探望几眼，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

　　　　楚立来到锦城城门之下，等了很久，守城将军将城中所有的弓箭手安排在城楼之上，他们一个个手拉紧绷的弓弦，如果楚立有任何不妥的举动，怕是会立刻被射成一只巨型的刺猬。

　　　　待城内的守军确定城外的荣国军队无法突然发动袭击之后，两扇高大威武得让人生惧的城门被缓缓拉出一个大概只有五个人身位宽的口子，一队身着灰白色军服的守城士兵围在城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楚立，从他们的眼睛里，楚立可以轻易欣赏到一个人恐惧至极之余还带有一丝蔑视和敬佩的奇诡目光。

　　　　楚立面无表情地跺了跺脚，他身后背着藤树弓，腰间别着一把被黑布包裹的长剑，双手握住插在地上的乌刀刀柄。

　　　　他身旁的黑马此时陡然嗷叫一声，惊得城内众人面面相觑，刀剑枪意外相碰，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一位肩胛与前胸后背都佩戴银色铠甲，身后扬着灰白披风的将军往楚立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倒还算镇定，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打量了一番楚立，随后侧身一摊手，围在城门的士兵们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楚立左边嘴角微微一扯，扬起右眼眼眉，将乌刀一提，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去。

　　　　而在他身后的几百米处，傅衡和王奕柏都在马背上眺望他进城的背影。

　　　　“他进去了”。

　　　　傅衡的话锋之中仿佛带有一丝窃喜。

　　　　“说实话，我感到很好奇，为什么侯爷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楚立，让他入城劝降？”。

　　　　一阵微风将地上的尘土吹起，数千万颗肉眼看不见的尘埃随风飘扬数百次之后，落在了傅衡的眼睛上，他立即伸手揉了揉眼睛，俄尔眼睛微眯，眼中布上轻微血丝，扭头看了一眼王奕柏，一副奸诈的样子即使没有那阴暗的冷笑，也让人顿时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还记得离开京城时，陛下与殿下说过的话吗？”。

　　　　王奕柏只不过是不经意地斜睨了一眼傅衡，便被他脸上的阴沉所震慑，这样的神色，他曾经在父皇的脸上也见过，只是他已经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情景之下。

　　　　“我当然记得，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并州一行本就是陛下替殿下安排好了的美差事，殿下想要在争储之路上走得顺利些，在朝中获得更多大臣的支持，没有建立功勋怎么能行”。

　　　　王奕柏还是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脸上的疑色不减。

　　　　傅衡自是发现了他脸上的疑惑，继续说道：“不幸的是，并州的美差被楚立以及西楚世子给搅黄了，所以陛下才下令让殿下领兵讨伐东末国”。

　　　　似懂非懂的王奕柏正色地看了一眼傅衡。

　　　　“等灭了东末，班师回朝，殿下便是身披荣耀军功的光环，到时，陛下要如何赏赐殿下，朝中都不会有人敢多言一句”。

　　　　“军功？”。

　　　　“没错，这是陛下讨伐东末的主要目的，陛下这是在给殿下铺路”。

　　　　王奕柏心中的疑问顿消，但是脸上又笼罩在一片惊色之中。

　　　　“这些是父皇与侯爷说的？”。

　　　　傅衡冷笑一声，微仰着头看了一眼锦城城楼，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殿下未免也太小瞧微臣了，微臣侍奉陛下数十年，自然还是能够揣摩到几分圣意的”。

　　　　王奕柏轻叹一声，脑海之中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如果真如傅衡所言，这场攻城之战似乎已经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

　　　　此时，锦城的城门重新牢牢地合上。楚立的身影也彻底在王奕柏的眼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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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楚立入了城之后，又重新上了马背，伴随着一声声哒哒的马蹄声，楚立被一群士兵簇围着往东末皇宫前进。（全本小说网，HTTPS：//。）

　　　　所有的士兵神色肃穆地目视前方，他们的步伐井然有序，没有一丝错乱，与时疾时徐的马蹄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事实上，每一声马蹄声都让他们内心的紧张不由自主地增加几分。

　　　　他们脑海中只明白一件事情：如果这个带着马蹄声往皇宫去的荣国来使没命走出这座城，就意味着这次劝降的失败，一场残酷无情的战争就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所以他们面对楚立时的心情格外复杂。

　　　　一方面，楚立作为侵略者的身份让他们感到厌恶憎恨，但是另一方面，楚立作为前来劝降的使者，又让他们在楚立身上看到了一丝和平的希望曙光。

　　　　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他们并不是怯战的懦夫，他们只是遭受了东末王太多的压迫和剥削，在他们的心里，为牧洎渊死战到底，实在是一件不值得引以为傲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他们作为士兵不能拒绝但是内心却异常排斥的事。

　　　　楚立看出了这些士兵背后隐藏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

　　　　在街道上，他也看见几个行色匆匆的东末百姓，他们早已听说了楚立的到来，在他们的眼中，同样存在着与士兵们眼中一模一样的复杂眼色。

　　　　只是百姓们表达自己的情绪要直接得多，流露在他们眼中的还有一丝赤裸裸的求助。

　　　　他们寄希望于楚立，希望他能阻止无情战火的降临。

　　　　看来不管到了那个国家，百姓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他们愚昧无知，简单质朴的同时，对于会导致死亡的战争都是那么深恶痛绝。

　　　　没过多久，楚立一行便来到了末国的皇宫。

　　　　乍看上去，这处皇宫与荣国京城的皇宫在给人肃严压抑感这一点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深红色的宫墙在暗沉天色的映衬下，让人更感压抑郁闷。

　　　　那名将军停住了脚步之后，侧仰着头瞥了一眼楚立。

　　　　他与楚立同时下马，这时，宫门等候多时的一位身着枣红色官服的大人缓步迎了上来。

　　　　那位大人瞧见楚立的装扮，本来一片平静的脸上顿时爬上了一缕忧色，忧中带惧，甚是沉重。

　　　　楚立心想：他定是认出了自己红衣使者的身份，看来这个在荣国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来到邻邦小国一样具有令人生畏的效果。

　　　　身着银甲灰色军服的将军向那位大人行了一礼，随后又缓步来到楚立跟前，表情严肃地注视着楚立。

　　　　“皇宫重地，还请使者交出身上携带的兵器”。

　　　　楚立微挑眼眉，嘴角一斜，幽幽笑道：“我孤身来到你们末国皇宫，还要卸下武器，要是我在朝堂之上说错了话，惹怒了你们的皇帝，他要斩了我，那我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讶不已。

　　　　那位大人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楚立的身前，挂着一脸祥和的微笑说道：“尊使说笑了，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尊使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一旁的将军却是一副愠怒的模样，他睁圆了眼睛，怒视楚立：“难道你以为让你带把刀进去，你就能反抗不成？”。

　　　　“那可不一定”。

　　　　楚立急忙答上一句。

　　　　随后一脸轻松地朝那位大人笑了笑，又将刚刚的那句话慢吞吞地说了一遍：“那。。。。。。可不一定”。

　　　　“这。。。。。。”。

　　　　一脸微笑的大人此时也面露难色，他低眉细思片刻，为难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将军，随后右手往身前一摊，示意楚立进宫。

　　　　那将军刚想伸手拉住楚立，嘴唇蠕动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他的一个严厉的眼神给制止。

　　　　入了宫门，楚立发现这处皇宫的建筑格局与荣国的皇宫大同小异，只不过相比之下，末国的皇宫像是缩小版，少了那种气势磅礴，雄伟巍峨，富丽堂皇的感觉。

　　　　楚立抬头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无奈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又轻叹一声。

　　　　身后跟着的大人虽然低着头，却不时斜睨楚立几眼，上下打量着他。

　　　　看楚立这般年轻的模样，俊秀爽朗的脸庞与他身上彰显身份的制服一点儿都不搭。楚立神色轻松，泰然自若，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与他的年纪极其不符的成熟稳重。

　　　　当然，他是无法察觉楚立眼中掩藏得很深的一缕杀意的，因为楚立是一个极其擅于掩饰自己身上一切的高手，他所看见的只不过是楚立愿意让他看到的而已。

　　　　楚立感觉到他的气息很平稳，与之前见到的士兵和百姓都不太一样，他的脸上也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畏惧与不安，大概是早已将一触即发的大战置身事外。

　　　　楚立很好奇，他究竟有什么底气认为自己能够在这场灾祸之中独善其身。

　　　　来到东末皇帝与大臣议事的大殿门外，楚立甚至没兴趣瞧上一眼这处宫殿的名字，他随意打量了一眼宫殿门外的侍卫，便径直进了殿内。

　　　　左右两边均匀对称站着的文武大臣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立，仿佛在欣赏一场武术表演一样，脸上的神色诡异，各不相同。

　　　　楚立嘴角存笑，匆匆瞥了一眼这些人，随后目视前方，抬眼与牧洎渊对视。

　　　　见到楚立，牧洎渊脸上的愠怒还是泄露了出来，尽管他已经竭力去掩饰。他想来是把楚立看成是来夺自己王位的仇人了。

　　　　楚立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中年人，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还并不明显。从他的脸庞，他的眼眉，他颔下稀疏短短的胡须来看，岁月对他太过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