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楚-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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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立脸色稍稍释然地点点头，而李默默像是还有事情要向他报告，但是来不及说出口，只好暂时作罢。

　　　　一路上，楚立为戚庸伟的事愁眉不展，苦思却不得个中缘由，一旁的王奕柏看在眼里，于是关切地问道：“楚立，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回过神来的楚立忙否认道。

　　　　王奕柏也没再追问，他在心中盘算一二，想是楚立又想起了陆嫣儿，他能得出这样的猜想也反映出他对楚立并不太了解，至少对他的背景和身边的人都不太了解。

　　　　在王奕柏的眼中，围在楚立身边的，除了自己，便只剩下陆嫣儿了，当然，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李默默，现在又加上了这个看上去人还不错的李默默。

　　　　对于李默默，王奕柏印象不错，这主要是源于楚立与他的亲密程度。王奕柏现在对楚立可是推心置腹，因为他知道，楚立正在替自己谋划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想到那个位置，王奕柏陡然想起了死去的王奕玄，自己这位哥哥以前与自己也是十分亲近，可自从他加入太子与四皇子的争斗之中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越来越与自己想不到一块儿去，渐渐的，自然感情就疏远了不少。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王奕柏对哥哥心生不满的原因还在于他对母妃的不敬，他一度因为愉妃娘娘的身份不够尊贵的缘故，对自己的母妃渐渐疏远，这让王奕柏再也不能忍受他的愚蠢与不孝。

　　　　虽然和王奕玄的感情早已淡如旁人，但是血浓于水的关系，让王奕柏对他的死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更让他心中郁闷不除的是，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是谁向王奕玄下的毒手。

　　　　虽然母妃的情绪渐渐好转，但是王奕柏看得出，她平静的面容背后仍然隐藏着浓郁的悲伤。

　　　　一想到这处监牢，王奕柏便想起了上次来这儿审问的那名刺客。王奕柏对这个地方一点好感都没有，他甚至极度厌恶这个地方，因为他到这儿来总是因为一些不好的事情。

　　　　事实上，前来的三人对这处监牢的印象都不太好。

　　　　但他们还是来到了破旧腐旧的宅门前，然后驾轻就熟地来到地下牢房之中。

　　　　见到楚立，柳承宏陡然警觉起来，他有一些游离却时不时盯住楚立的眼神让楚立变得很不自然，心想：看来和他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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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是你？

　　　　萧挺被绑在刑架之上，看见他身后的刑架，楚立和李默默自觉地对视一眼，李默默面露愧色地低下头，耳根红得像是被烧红的铁条。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楚立见状撇嘴一笑，轻摇脑袋。

　　　　萧挺被废去修为，显得极为虚弱，身子一直冒汗，衣服被汗水浸得湿湿的，散发出一股很难闻的气味，他的气息极不均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可能让他一命呜呼。

　　　　楚立定眼注视他片刻，对于这个人，他心中倒有些敬佩，只是上天既然把他们安排在了对立的双方，就注定楚立不能对他有一丝仁慈。楚立心中暗暗警醒自己：绝不能再犯上次放过朱羡那种错误。

　　　　跟楚立比起来，萧挺在王奕柏的眼中，要可恨得多，王奕柏直挺挺地瞪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家伙，心中的怒火像是失去了缰绳在草原驰骋的野马，怎么也控制不了。

　　　　他往周围扫略一眼，徐徐走近萧挺，咬牙切齿一番后，微眯着眼睛，用格外低沉的声音问道：“是谁派你进宫行刺的？”。

　　　　萧挺仿佛在熟睡之中被吵醒了一样，深吸一口气，又重重长叹一声，缓缓抬起头。他脸上的血迹干了之后混着灰尘变成黑色，宛若光滑的脸面被人生生挖刮走了一块似的。

　　　　他那无畏而又绝望的眼光与王奕柏怒视的眼神相接，嘴角缓缓蠕动，吃力地咽了咽口水，两片干裂的嘴唇像是被撕开伤疤一样发出嘶呲的声响。

　　　　他最终也没有回答王奕柏的问题，只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朗声一笑，来表示自己对接受死亡的淡然。

　　　　王奕柏本就怒火攻心，如今被他这么一激，熊熊火焰从幽深的眼眸之中喷射而出，落在萧挺游离的眼神上。

　　　　他激动地左右打量一圈，目光很快就落在了炭盆之中被烧红的铁具上，他三两步前去拿起烙铁，然后怒气冲冲地挥着它指向萧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王奕柏恶狠狠地用力吼道。

　　　　烧红的铁具离开炭盆之后，表层渐渐变黑，又因为牢房之中空气湿湿的，它开始冒出几缕淡淡的黑烟水汽。

　　　　萧挺悠然挑眉又略显吃力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直直盯着王奕柏，没有发笑，也不见丝毫惧色。

　　　　王奕柏紧咬牙关，鼻孔微张，胸中的闷气却还是无法尽数排出，他右手骤然一用劲，已经完全变黑的烙铁落在萧挺的身上，先是将肮脏的衣服烧穿，发出一股格外难闻的恶臭。他再稍稍用点劲，沾着衣服的烙铁印在萧挺胸前的肌肤上，猛烈而来的疼痛感让萧挺忽地大叫一声，随即便是延续不断的惨叫。

　　　　烙铁贴着人皮，产生一种肉香味，让王奕柏心中闷郁难舒，他做呕吐状脖子往前一伸，同时右手一松，铁具掉落在地上的一摊水上，发出嘶嘶呲呲的声响。

　　　　李默默早已别过脸去，不敢目睹这一惨状，但是萧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还是让他想起了当日自己在这里鞭打楚立的情形，当又想到楚立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时，他羞愧地低头闭眼沉吟片刻，然后泪眼汪汪地瞄了一眼楚立。

　　　　正当愧疚即将填满他的内心之际，他又想起了自己打算要告诉楚立的事情。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楚立还无暇听他细说，与他详谈。

　　　　楚立轻舒一口气，捡起地上的铁具，将它放回炭盆之中，然后又徐徐走近萧挺。

　　　　这时，王奕柏与柳承宏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楚立，因为楚立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他们想起了上次楚立也是在相同的地方，逼问刺客的情形。

　　　　萧挺的气息被剧烈的疼痛感打乱，大口地吸气又大口地呼气，像是用脚奔袭了千里一般气喘吁吁。他紧咬牙关，两排牙齿相互摩擦发出咯咯的声响。

　　　　突然，一滴黄豆般的汗珠从他额头滑下，经过眉眼，渗进他的眼睛，他不得不快速眨几下眼睛，也正因如此，他才看清了楚立的模样。

　　　　楚立眉清目秀，清逸脱尘的面容仿佛让他怔住片刻。他以前没有见过楚立，但是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填满他的内心。这种熟悉感通通来自楚立那双深邃不可测，幽黑如深谷的眼眸。

　　　　这样熟悉的眼神他在哪儿见过。

　　　　萧挺似乎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他在脑海中极力搜寻，终于，他睁圆了眼睛，散发寒光的眼睛陡时变得黯淡无生机。

　　　　这样平静却隐藏无限仇恨的眼神，他不久前就见过，在慕容诗晨的眼睛里。

　　　　从萧挺的眼神之中，楚立似乎看出了慌乱与不安。他试探性低声问道：“是季王派你入宫行刺的，对吗？”。

　　　　对于楚立的问题，萧挺似乎没有兴趣回答，他倏然反问道：“你是谁？”。

　　　　“红衣使者，楚立”。

　　　　“楚立？”。萧挺立刻在心中打量这个名字。

　　　　不多时，他便想起了自己在入京前曾去过一次荆州，得知当日与林越一起带着慕容铁人头回去的那位少年，正是楚立。

　　　　他陡然一惊，慌乱之中掩藏着恐惧和不安。

　　　　“是你？”。萧挺用浑厚的嗓音说道。

　　　　楚立冷笑一声，右手拇指又不自觉地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来回摩擦。发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声响。

　　　　“你认识我？”。楚立故意问道。

　　　　萧挺的反应让在场的人顿时诧异之余又来了兴趣，尤其是柳承宏，他感觉这可能是打击楚立的一条线索：行刺皇宫的刺客竟然与楚立相识。

　　　　萧挺将头抬得更高些，与楚立凌厉藏寒的眼睛四目相对。他突然缓缓摇了摇头：“荆州之地的少年英雄，耳闻罢了”。

　　　　楚立猜想：萧挺应该猜到了当日将他打伤的墨师兄与自己必有关联。

　　　　他陡然心中懊悔不已，想来北燕失去一位威名远播的护国大将军，势必会将背后的一切查得水落石出，他还是大意了，如今自己相助林越斩杀慕容铁的消息传到北燕，该会有许多麻烦找上门。

　　　　烦忧之际，楚立想到那慕容铁可是有一对儿女的，虽然当日特地留萧挺一命，让他回去将慕容铁的遗命告知他们，但是正如自己一样，身为子女，想来几句话是无法阻止他们将来向自己寻仇的。

　　　　想到这儿，楚立忽然变得有些迷茫，难道真的要冤冤相报何时了了吗？

　　　　神游片刻过后，楚立立即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大荣皇帝早就心中有数，又何必让你们来做这些无谓的问讯”。

　　　　他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如坐云雾，唯独楚立仿佛领悟了他的话背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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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同是北燕人

　　　　萧挺的言外之意是指昨日的皇宫之变是皇上故意设下的一个局，目的是要将季王以及季王背后可能隐藏的势力和盘托出，显然太子将季王抓捕入狱更加佐证了楚立的猜测。（全本小说网，https：//。）

　　　　当然，这是在太子并不是试图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季王身上的假设前提下。

　　　　如果真如楚立理解的那样，那么对于楚立来说，皇上未免显得太难对付。回想之前自己还真以为这是一个绝好的行刺机会，差点害了邢玉枫，楚立不寒而栗，心底打了一个寒颤。

　　　　听了萧挺的回答，王奕柏皱眉细思片刻：宫中行刺之事的确并不像楚立预测的那样，太子并没有被这件事牵连，说起来，要是真想查到太子身上，那就必须从季王的嘴里撬出点东西，如今父皇亲自审问季王，难道父皇有意要包庇太子？

　　　　转眼，他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一定的漏洞：从父皇之前的态度来看，他对太子是极为不满的，甚至还有意扶持自己来削弱太子的势力。如果真要包庇，为何表面又那般打压呢？

　　　　越想，王奕柏内心的疑问就变得越多。

　　　　突然，王奕柏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左右踱步几下，问道：“你为何会去荆州？难道你是西楚王府的人？”。

　　　　闻此一问，楚立霎时扭头看向王奕柏，一脸茫然，疑色之中又带有一丝不安。他这样问，显然是把矛头指向了西楚王。

　　　　“他是北燕人”。楚立突然插言一句。

　　　　王奕柏皱眉一疑，木然看着楚立。

　　　　“你怎么知道”。

　　　　“当日我和西楚世子与慕容铁交手之际，见过他”。楚立黑溜溜的眼珠子快速一转，解释道。

　　　　萧挺闻言嘴角微翘，但是他好像并没有要拆穿楚立的意思。事实上，在这之前，两人的确从未谋面。

　　　　听了楚立的回答，王奕柏微微颔首，忽然，一缕异色从他眉间闪过。

　　　　“北燕？季王竟敢勾结外人，通敌叛国！”。王奕柏心中稍稍平息的怒火又窜烧起来。

　　　　楚立想了想，瞟了一眼萧挺，随后对王奕柏说道：“看来在他身上也问不出什么，不如进宫看能不能从季王哪儿得到一些线索”。

　　　　王奕柏细思片刻，随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楚立。

　　　　楚立脸色释然，转身对李默默吩咐道：“你继续在这嗯想办法再问点东西出来，主要是问出刺客的同党以及部署”。

　　　　末了，楚立还对李默默使了一个诡异的眼色。

　　　　李默默转转眼珠子，好一会儿才明白楚立这是暗示自己可以使用一些手段。显然，楚立这是在提醒李默默当时对付自己的办法，但是李默默心里却很清楚，他这绝不是记仇的表现。

　　　　楚立与王奕柏离开以后，柳承宏用极为诡异的目光打量了一番李默默，既对他充满怀疑，同时眉宇之间又掩饰不住地露出一丝不屑轻视。

　　　　出了红衣使的秘密监牢，王奕柏心中愤懑的情绪才稍稍得到一丝释放。楚立时不时都会用余光注意王奕柏脸上的表情变化，但心里却烦忧不解地忖度其他的事情。

　　　　“殿下，咱们直接进宫吗？”。

　　　　两人同时上了马，王奕柏脸色轻松许多，脑子急速旋转过后，回应道：“直接去吧，向父皇通禀一声便可，父皇既然将这案子交给了我，没理由会阻止我们审问最重要的犯人”。

　　　　看来昨夜的行刺在王奕柏的心里已经开始认定是太子的一意孤行。事实上他可谓是仁至义尽，最后关头调整部署，给了太子警示。

　　　　从他一脸坚毅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决定对太子动手，只是有些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听出萧挺的话外之音，而楚立似乎心中已经越来越确定，事情的确如萧挺所言那样，这一切都是皇上设的局。

　　　　看来楚立得去找师傅好好商议接下来的计划，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这点稚嫩的心思，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皇上。

　　　　天空的太阳遛弯一样，象征性地挂了一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色又变得阴沉晦暗起来。这样的天气自然会影响人的心情，楚立与王奕柏的脸色与这天色如出一辙，愁云密布。

　　　　同样心情沉黯的还有慕容诗晨，他从景枭的口中得知季王被捕，昨夜的宫袭抓了一个刺客，她倏然想到了突然在京城出现的萧挺。

　　　　那刺客十有八九是萧挺。慕容诗晨心里这样推测，从他与自己见面的表情可以判断出。

　　　　她说不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但是仔细一想，萧挺除了没有保护好父亲以外，在慕容府也算尽心尽责，对自己与弟弟也颇为关心。

　　　　果然，即使眼下被仇恨的阴云蒙蔽了双眼，但仇恨依旧无法抹去她内心最质朴，最原始的善良。

　　　　虽然言语上对萧挺百般怨恨，但是现在，慕容诗晨萌生了救出萧挺的打算，毕竟在这异国他乡，只有自己和他同是北燕人。

　　　　只不过令她头疼的是如今柯伟彬不在京城，让她一个弱女子想要在京城打探消息布置救人计划显得有些无从下手。

　　　　况且经历了上次谢临那件事，慕容诗晨更加担心自己出府后的安全。

　　　　心思百转的她愁忧无措之际，便想起了王奕柏。

　　　　如今他已是禁军统领，皇宫遇袭此等大事自是与他紧紧相关，于是她匆匆赶去哲王府，刚到府外，便瞧见王奕柏与楚立两人策马外出。

　　　　慕容诗晨也不多想，便跟上去尾随其后。

　　　　按理说，身后有人跟踪，不出百步的距离，就会被楚立发现，但可能是被忧心的事扰乱了心神，对于一路尾随在后的慕容诗晨，楚立和王奕柏竟毫无察觉。

　　　　慕容诗晨先是看到他们去了红衣使督府，随后又来到隐蔽的秘密监牢，心里面大概猜到他们刚刚是在审问昨日的刺客。

　　　　虽然发现了刺客被关的位置，但是一来她还没有确定被关的人是不是萧挺，二来，她也无法只身前去救人，只好作罢再从长计议。

　　　　算算日子，柯伟彬也应该从荆州回来了，她在心里祈祷，萧挺在柯伟彬回来之前，不会被刑讯折磨致死或直接被处死，这样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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