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之贼主天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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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进忠本以为自己能完好无缺的回北京城都算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好处拿，而且还是一千两，登时目瞪口呆，心动却不敢行动，生怕这位新晋侯爷给自己挖坑，一旦自己接了又会遭来杀身之祸。

　　　　江川看透了他的心思，拉着他走到一边低声道：“公公无须多虑。这一千两也算是本侯交了公公这个朋友。日后宫中若有什么本侯感兴趣的事情，公公若能提前知会一声就够了，不知道公公以为如何？”

　　　　李进忠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位新晋侯爷心思不小，这就开始想在宫中安插自己的眼线了。

　　　　看着李进忠犹豫不决的样子，江川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着急，淡淡道：“公公，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这大明天下已经是风雨飘摇，乱世将至。公公是聪明人，聪明人都知道给自己找条退路。乱世之中，什么人才能是你的退路，公公应该很清楚。如果公公有顾虑，也无妨，这一千两你还是拿着。日后山水有相逢，说不定那一天咱们又再见面了。”

　　　　这番话有点拨提醒，也有威胁诱导，江川的话也说得够明白，就看李进忠自己怎么选择了。

　　　　李进忠看看手中的一千两银子，又看看旁边一脸淡然笑意的江川，再看看满帐冷酷严肃的战将，一咬牙，一狠心道：“侯爷照顾咱家，咱家也不能不识抬举。日后咱家一定竭力为侯爷效力，只望侯爷日后能够庇佑咱家。”

　　　　江川笑了起来，拍拍李进忠的肩膀道：“公公果然有决断，够聪明，日后必成大事。公公可留下一件信物，等回到京城之后自然有人会跟公公联络的。”

　　　　李进忠此时已经表了态，也不再忸怩，从脖子上扯下一件观音菩萨的木吊坠交给江川道：“侯爷，这是咱家从小带在身上的，是咱家的娘在咱家入宫之前从庙里给咱家求的，说是能保平安。日后拿着这个东西，咱家就知道是侯爷的人了。”

　　　　江川看了一眼手中的木吊坠，却是已经很陈旧了，看来是有年头的东西，知道李进忠的话应该不假，于是收了起来。

　　　　“公公，是不是还有一道圣旨要去宣呢？”

　　　　两人成了同盟，李进忠见江川发问，也不遮掩了，点点头道：“这是陛下给袁督师的圣旨，让袁督师连夜回京的。李自成和张献忠那两个反贼又反了，陛下等着袁督师回去平乱呢。这以后的辽东就只能指望侯爷了。”

　　　　李进忠的话印证了白锦绣送来的情报，皇帝老子果然急了。

　　　　不过江川却并不打算就让李进忠现在就去宣旨，否则这一去，袁崇焕知道自己跟他一样都成了大明臣子，虽然是名义上的，但是再下手也不好看了。江川还惦记着袁崇焕手下的人马和家当呢，哪能就让他这么轻松的给走了。

　　　　“公公，你看，如今夜色已深，袁督师恐怕已经就寝了。不如公公先在本侯军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宣旨，可好？”江川笑呵呵的道。

　　　　“那，也好，咱家就听侯爷安排。”李进忠想了下点头道。

　　　　他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早已经累得不行了，也不想大半夜的去找袁崇焕。而且江川跟这位还在打仗，万一明军把自己误伤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江川满意的笑了，这位听招呼就好，不听招呼的话自己也不介意再吓唬吓唬他。当即吩咐刘基安排好李进忠几人，顺便再从李进忠嘴里套点情报出去。

　　　　看着李进忠出去，江川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吩咐道：“全军警戒，做好袁崇焕黎明时分突围的准备，务必不使一人逃脱。”

　　　　“诺！”帐内诸将齐声轰然领命。

　第六十二章　阳谋疲兵

　　　　子夜时分，人困马乏，饥寒交迫的明军士兵刚刚进入梦乡没有多久，就被四处传来的喊杀声给惊醒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拿起武器来准备战斗，结果等了半天却发现虚惊一场，没有任何的敌人进攻过来。

　　　　虽然敌人没有进攻，但是明军士兵却都不敢再睡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睡梦中被敌人给结果了，一个个在军官的呵斥下努力睁大眼睛与困意和饥饿拼命对抗着，试图从四周黑漆漆的夜幕之中发现敌人的影踪。

　　　　这一等，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敌人之前那一嗓子就是故意吓唬他们玩的。

　　　　明军士兵们又冷又困，互相挤在一起取暖，很多人的眼睛又开始慢慢闭上了。

　　　　可是等他们再一次刚刚入梦的时候，喊杀声又再次响起，明军士兵只好嘟囔咒骂着该死的敌人，再一次在军官的呵斥抽打下艰难痛苦的爬起来警戒。

　　　　可是等他们清醒过来之后那恼人的喊杀声再一次消失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敌人的疲兵之计，可是却没有办法不当回事。因为这种真真假假的诡计随时都可能转化。你不当回事，我就突然进攻，杀你个措施不及。你若起来防备，我就不进攻，让你虚惊一场，得不到有效的休息。

　　　　这就是疲兵之计，属于阳谋。也就是你明明知道是计但是却依然没有好办法破解。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明军士兵们又一次困意缠绵，可是这次却被打着哈欠的军官们呵斥着用鞭子抽，用脚踢，严令不许睡觉。

　　　　事不过三，袁崇焕判断敌人第三次将会发起真正的攻击，而不再是虚张声势了。因此严令明军各营高度警戒，凡是犯困打盹者当场斩首。

　　　　并且将营中存量不多的清水拿出来让士兵们每人以冷水敷面，刺激精神，驱逐倦意。

　　　　在这些措施之下，明军士兵鼓起了最后一点精神，凝结起来最后一点力气警戒起来。

　　　　可是这一次，袁崇焕却再次失算了。直到东方开始有了鱼肚白，江家军也没有一点发起进攻的迹象。

　　　　袁崇焕眉头紧锁，知道若是再没有动作话，明军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这点精气神将会彻底崩溃，那到时候就算敌军不进攻，恐怕军队也会崩溃了。

　　　　一旦军队崩溃，自己的在辽东真的就完蛋了。这残存的两万人马就是自己在辽东立足的最后本钱了。一旦没有了这两万人马，自己在辽东就真的无法服众了。

　　　　之前他整治边军的时候处理了那么多人，砍了那么多脑袋，一旦自己大败而归，又无嫡系人马护身，那落井下石之人绝对不会少的。就是信重他的皇帝到时候恐怕也不得不治他的罪了。

　　　　可怜的袁督师，此时还不知道，皇帝调自己回京的圣旨就在对面的江家军大营之中。只可惜，那位新晋的武安侯看中了他手下的这两万残兵和所有装备，所以注定了他的辽东之行要变成了他一生的耻辱。

　　　　“拂晓时分突围！”袁崇焕最终下定了决心，一声令下。

　　　　江家军的总兵力也只有两万多人，并无法做到全面包围明军，因此袁崇焕根据白天的攻击强度判断出了江家军的兵力薄弱环节，命令麾下兵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留在原地，四处鼓噪，制造要发动反击的假象，吸引江家军注意。主力则跟着自己从选定好的东北方向突围而出。

　　　　战斗很快开始了，明军用来吸引江家军注意力的人马很快成功奏效，喊杀声四起，看起来战况很是激烈。

　　　　袁崇焕亲率主力从东北方向一路突进，果然该方向兵力薄弱，明军一个冲锋，敌人就崩溃而逃。

　　　　袁崇焕信心大振，带着主力明军狂奔突进，一路逃出了十几里地，终于远离了战场，那激烈的喊杀声越来越远了。

　　　　袁崇焕勒住亲兵将领重新给自己找的一匹坐骑，气喘吁吁，头盔里面都是热气腾腾，战马身上也是热汗淋漓，身后的明军士兵也都是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拄着手中的武器疲累不已。

　　　　“督师，休息一下吧。”亲兵统领喘着粗气道。

　　　　“不能休息，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若是泄了这一口气，就再也跑不动了。”袁崇焕深知这个道理，喘着粗气厉声道。

　　　　“可是督师，队伍已经跑的很散了。咱们出来的时候有一万五千多人，可是现在跟在身后的恐怕不到一万人了。”亲兵统领无奈的大声道。

　　　　袁崇焕回头看去，如今天色已经大亮，果然自己身后的明军拉出了长长的长蛇阵，最远的好像三四里之外都有人影在蹒跚前行。

　　　　整个队伍能够凭着一口气跑出这十几里路，其实已经到了极限了。若是再不休息，很多人估计就会被直接累到在地上。

　　　　可是袁崇焕知道，如果一旦下令休息，再想让他们爬起来继续行军那就千难万难了。

　　　　而对于这些已经疲惫交加，腹中饥饿到了极点，精神到了崩溃边缘的士兵来说，如果再用严厉的军法来威胁的话，恐怕真的会适得其反，引发哗变的。

　　　　袁崇焕一下子陷入了两难之中。其实别说士兵们，就是骑着马的他自己也已经到了体力枯竭的边缘了，若不是心中那一口气撑着，也早都一头栽倒在地了。

　　　　上苍，难道我袁崇焕真的就命该如此吗？一世英名就要这么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中吗？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袁崇焕心中无语问苍天，可是苍天却依然是一副灰蒙蒙的样子，云层越来越低，颜色越来越重，而且看起来好像正在酝酿一场大风雪。

　　　　“罢了，罢了，下令全军休息。我袁崇焕命该如此，不怨他人。”袁崇焕最终仰天长叹，颓然下令道。

　　　　命令刚下，明军士兵们就如一棵棵被砍断了根部的树一样就地扑倒，不管身下是土石野草还是其他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睡觉。

　　　　很多人一扑倒在地就呼呼大睡了起来，并且发出了很大的鼾声。这是人到了极度疲惫时候的表现。

　　　　此时就算天崩地裂，恐怕也叫不醒这些人了。

　　　　袁崇焕自己也在亲兵统领的搀扶下艰难下马，找了路边一棵枯萎的大树靠着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不住的喘起气来。

　　　　就在袁崇焕的命令刚下达不久，明军队伍的南北两面就各自冒出了一群黑压压的黑甲骑兵，悄无声息的向明军围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　大军凯旋

　　　　袁崇焕离开了，回到大同的时候带着的仅仅只有他的一百多名亲兵了。

　　　　江家军要的是活着的俘虏，而不是死了的明军士兵。所以冉武是带着李进忠一起来的。

　　　　李进忠宣读了圣旨之后，明军士兵本就已经崩溃的士气更是彻底消失了。既然大家都是明军了，那还打个毛线啊。

　　　　袁崇焕面对这么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结果沉默了良久，最终只好长叹一声颓然无语。

　　　　一开始他想用一个守备或者总兵的职衔来招安收编人家，可是人家却踩着自己的脑袋直接上达天听，轻而易举的得了一个侯爵，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而且他意识到了那个他蔑之为贼首的年轻人的上位，跟自己亲手打败的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个贼寇再次反叛有着直接的关系。

　　　　可以说，这个年轻人既是踩着他的荣誉和耻辱上位的，也是上苍眷恋的结果，否则为什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李自成张献忠就反了，皇帝就知道了这位的事迹，这难道不就是天意吗？

　　　　只是袁崇焕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的是，他蔑之为贼首的那个年轻人从来不信上天的安排。今天这一切都有他谋划的功劳在里面。

　　　　没有什么是刚刚好的，只因为很多事情没有发生在你眼前而已。

　　　　此时此刻，袁崇焕终于明白辽东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自己的荣耀要再次升起，自己的耻辱要重新洗刷，只能在中原。

　　　　辽东，有一个江川就够了。

　　　　所以他没再坚持带走明军残部，而这些士兵显然也没有多少想跟他走的意愿。

　　　　因为江家军骑兵带来的不仅仅是皇帝的圣旨，还有清水和食物，这对于已经被饥饿疲惫折磨的快要绝望的明军士兵来说比一万句许诺的话都更让人心动。

　　　　所以这些明军士兵很痛快的放下了武器，拿起了水袋和食物。谁给饭吃谁就是老大，家国大义那也得吃饱了喝足了才能谈的上，这就是现实。

　　　　江川也够意思，为袁崇焕和他的亲兵们同样奉上了食物和清水，并且让冉武邀请袁崇焕去大营之中相见。

　　　　只可惜这位袁督师被江侯爷给伤透了心，再加上胸怀实在不那么宽广，所以直接拒绝了。不过对于食物和清水他倒是没有拒绝，因为若是再不吃的话恐怕都撑不到回大同了。

　　　　李进忠看着眼前又黑又瘦浑身都是泥土，跟一个乞丐都差不多的袁崇焕，简直都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位两个多月前在德胜门带着两万大军向皇帝陛辞时那位意气奋发，壮志踌躇的袁督师。

　　　　再看看跟叫花子差不多的明军残兵们，他心中对于那位新晋武安侯的江侯爷的认识更是多了一层，暗自叮嘱自己日后一定要好好跟这位处好关系，日后大乱将起之时，自己的小命就要靠这位庇护了。

　　　　袁崇焕走了，带着五万大军好好浩荡而来，回去的时候身边只有百余名亲兵沮丧随行，人生巨变的滋味，袁督师这次是尝了个够。

　　　　不过他想不到的时，在不久的将来，他的人生终究迎来最大的悲剧，甚至可以说是一场无可名状的惨剧。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处不表。

　　　　袁崇焕一走，这一场战事就算是彻底的划上了句点。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江川无疑都是这场战事之中最大的赢家，没有之一。

　　　　在派人搜索扫清了所有散落各处的明军残兵之后，江川终于下令班师。

　　　　这一战江家军战损不到两千人，其中阵亡者不足一千，受伤者大部分都是轻伤，比起全军覆没的五万明军来说这点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战的缴获同样巨大，根据初步统计出来的数据，明军阵亡将近一万人，前后俘虏近四万人马，还有极小部分士兵溃逃。缴获各类盔甲两万多副，大刀长矛长枪等兵器三万余件，弓箭五千多张，箭矢三十万支。火铳将近一千支，另有各类型火炮将近一百门。

　　　　这些是武器方面，另有粮食五千余石，草料豆料三千余石，以及其他诸如帐篷，行军锅灶等物更是不计其数。

　　　　看着中军司马统计出来的数据，江川笑得跟一只成功偷到鸡的狐狸，感觉自己这次的仗才算没有白打。

　　　　别人打一仗，打出一个侯爵来恐怕都高兴的找不到北了，可这位江大人却是现实主义者，光有虚名没有好处的事情那是不能干的。

　　　　刘基看着这份数据，也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高兴差点把自己最为得意的三缕美须给薅下来。

　　　　只是他主持民政，看到只有五千石粮食的时候很有些失望。

　　　　“军师啊，做人要知足常乐。能有五千石粮食就不错了。人家袁督师这个运输大队长本来以为打咱们就跟出门旅游一样简单，能带五千石粮食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你还指望人家把大同的粮仓都给带上出门啊？”

　　　　江川看着刘基的样子，哈哈大笑着揶揄道。

　　　　刘基听见运输大队长这个词，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跟着江川一起大笑起来。

　　　　可不是么，袁崇焕这次带来的人和物资基本上全给了江川，可不是妥妥的运输大队长吗？

　　　　江川此时都有点想哼几句：“没有枪，没有炮，自有那袁督师给我们送……”来表达一下此时的愉快心情。

　　　　大明老皇帝太抠门，给了自己一个侯爵和五千两银子，以及几套衣服就想让自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