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之贼主天下-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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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十一名站错队的士子垂头丧气的被“请”了出去，心中此时懊悔不已。

　　　　一念之差，就毁了大好前程啊。

　　　　十年时间，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绝对不短。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

　　　　一些人甚至一边往出走，一边抹着眼泪。

　　　　等到大殿之中再次安静下来之后，江川这才继续沉声道：“本王取士，素来重实干，不光要敢言直言，而且也要敢于务实。若是为了富贵而当官，那本王奉劝你就此打道回府最好。本王的朝堂上，绝对允许那些只会夸夸其谈，却没有能力之人存在的。”

　　　　众人都肃然不语，竖起耳朵听着摄政王训话。

　　　　“今日召你们前来，是要给你们分派一件差事。”江川停了下来，目光在所有新科进士的身上扫过。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心都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看来殿下马上就要给大家授官了！

　　　　会授什么官呢？翰林院编修？还是地方实职呢？

　　　　众人激动期待的同时，则都在心中纷纷猜测。

　　　　几位朝廷大佬看着这些小年轻的激动神色，则都是微微摇摇头，交换了一下眼神。

　　　　年轻人还是太天真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官就那么好当吗？

　　　　果然，江川的下一句话就让士子们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诸位虽然有纸上之才，但是实际的能力本王并不清楚。甚至就连诸位自己都不清楚。如今天下动荡也在逐渐平息，本王的两路大军也已经对李自成形成了围剿之势。不出两月，大顺国必然覆灭。

　　　　张献忠虽然盘踞蜀州，但却也支撑不了多久，明年大军当入蜀一举荡平。各地逐渐光复，到处都需要人才进行治理。朝廷也是如此，可以说天下到处是渴望贤才的官位，但是却也不需要那种滥竽充数之辈窃据其位。

　　　　因此，本王为诸位每人选择了一个县，请诸位用三个月的时间去遍访该县，察访民情，最后写出治理策略。届时，本王将根据各位的答卷来判断诸位真正的才学，以此来进行授官。”

　　　　江川话音刚落，朝堂上宁静了一瞬后开始有了一些喧哗声，新科进士们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国朝两百多年，从来未听说过中进士后还要先去民间察访三个月后再授官的例子，简直是闻所未闻。

　　　　很多人满以为考上进士以后就可以授官了，甚至都想好了到时候衣锦还乡的场景，可是没想到却还有这么一道考验，因此很多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郁闷。

　　　　几位大佬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小年轻们，这下知道摄政王的官不好当了吧。

　　　　江川不动声色，也没有制止他们的议论，目光在人群之中缓缓的扫过。

　　　　虽然大部分人脸上露出了不理解的神情，但是也有一些士子满脸镇定，甚至还有欣喜。

　　　　其中就有柳永。

　　　　柳永的神色很沉静，但是眼睛却很亮，身子好像都在微微颤抖，好像在抑制着自己的激动一样。

　　　　所有人的表现都尽收眼底。

　　　　等待众人议论了片刻后，吏部尚书刘基站起来高声道：“朝堂之上，保持肃静。方才殿下所言，想必诸位都听清楚了。朝廷此举，只为选取真正的有才有德之士。若是有人认为自己吃不了这奔波劳累之苦，或者不认同朝廷取士的策略，大可主动提出，朝廷绝对不为难他。”

　　　　刘基的话说完之后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虽然很多人心中不乐意，但是谁都不是傻子，这时候要是站出来那这辈子估计就完了。

　　　　想一想刚才那十一个人的下场就明白了。

　　　　等待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刘基这才看向江川，江川向他点头示意，刘基又重新面向所有新科进士道：“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本官就当你们默认了。共有八十七名新科进士，当从北直隶和晋州共选择八十七县作为诸位察访的目标区域。具体分配结果，将由抽签决定。”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江川稍等了片刻后沉声道：“刘大人的意思诸位都听清楚了。这次察访，朝廷将会发给诸位吏部腰牌，诸位可凭此腰牌请求当地官府协助。只要合理范围内，官府一律不得拒绝。另外，诸位每人可由朝廷配备一名临时护卫，保护诸位在察访期内的安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慌慌

　　　　朝堂之上讲大略，细节都是下面再说的。

　　　　在告知这些新科进士们明日去吏部抽签之事以后，今日的殿试就算结束了。

　　　　几位大佬被江川留下了。

　　　　柳永跟在一群还在低声议论的士子后面一同往出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柳永柳公子请留步。”

　　　　柳永好奇的转身，却发现叫住他的人是一名小太监。

　　　　柳永记性甚好，认识这位小太监是今日在大殿旁边伺候的太监的其中一位。

　　　　“敢问小公公，方才可是叫的晚生？”柳永心中疑惑，拱手问道。

　　　　“正是公子。殿下有事召见公子，还请公子与奴婢回去觐见殿下。”那小太监对柳永也很恭敬的道。

　　　　殿下相召？柳永先是一愣，然后转念一想也是正常。

　　　　毕竟无论是昨日赠银，还是今日在大殿上回护自己，这位殿下可对自己很是关照。此次相召，肯定有事情要吩咐。

　　　　这既然是殿下的器重，自己也要趁机向殿下表达一下感恩之情。

　　　　“公公请前面带路。”柳永拱手沉声道。

　　　　那小太监看这位被摄政王器重的新科进士在自己一个小太监面前也如此和气有礼，心中对他更是有了好感，笑着道：“公子不必客气。公子这次，可是有个天大的喜事在等着呢。”

　　　　柳永不解，但是却也没有去追问，笑了笑跟着那小太监去了。

　　　　跟柳永走在一起的几个进士却是听见了小太监的话，都不禁羡慕的看着柳永的背影。

　　　　摄政王看重柳永，那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现在又单独相召，那小太监又如此暗示，显然是摄政王对柳永另有安排，一定是要重用他了。

　　　　这么一想，大家都对视一眼，更是羡慕柳永了，心中不禁懊悔为什么当时摄政王询问的时候自己就不敢主动发言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也不一定准嘛。

　　　　柳永跟着小太监，穿过了几重庭院，七拐八拐的被带入了一间客厅之中。

　　　　那小太监又给柳永端上了一杯热茶之后便让他在此等候，说是殿下正忙，请他稍安勿躁。

　　　　柳永便安心的等待了起来。

　　　　…………

　　　　柳如是这几日在王府之中过的可能是这三年多来最安逸的几天了。

　　　　一日三餐都有人给她送来。而且王府之中除了一些机要之地不能随便进去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对她是开放的。

　　　　况且殿下身边的祁萱姐姐和侍女邓小金也都不时的过来陪她聊天，说话，跟她讲一些摄政王过去的事情。

　　　　还有那个据说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的若灵公主竟然也是殿下的侍女，这让柳如是感到惊讶不已。

　　　　摄政王的种种事迹，让她听得惊愕不已的时候又佩服不已。

　　　　想到那日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又开始试着将那天那个斯文和气的男人和祁萱他们口中那个叱咤风云，喋血沙场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在这些故事的影响之下，她感觉摄政王的样子跟自己从小心中那个武能上马杀敌，文能下马安邦的大英雄形象开始重合了起来。

　　　　最开始的一两天，她有些害怕见到摄政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摄政王殿下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让人心里发慌。

　　　　女人从来都是比男人早熟的，尤其还是柳如是这种颠沛流离的女孩子。

　　　　她能敏锐的意识到一些东西，但是却不敢去深想。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民间女子，而那位却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两人的身份有云泥之别。

　　　　她不敢奢望，不敢幻想。

　　　　还有一个，就是殿下身边的女人都很优秀，尤其是跟自己接触最多的祁萱，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模板，又好看又温柔又有才学，还是殿下身边的女官。

　　　　这样的一个佳人，殿下竟然至今都没有收入房中，可见殿下眼头之高。

　　　　自己这种寻常女子又岂能入他眼中？

　　　　在这种胡思乱想之中过了几天，却没有见到摄政王一面。

　　　　这不禁又让柳如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以至于不时的开始发呆。

　　　　就连丫鬟双儿都发现了她的异常。

　　　　“小姐，你又开始发呆了。”双儿在耳边道。

　　　　柳如是坐在桌前，用手肘支着脑袋，面前摊开一本医书。

　　　　窗户开着，她的眼睛望着窗外，眼前的医书却半天一页都没有翻过来。

　　　　窗户外面有一株高大茂密的枫树，满树的金黄色的枫叶，树下面也落满了一层金黄。

　　　　几个小太监在那里打扫着落叶，几个宫女则提着篮子在捡拾那些完整的好看的大红色的枫叶。

　　　　柳如是盯着那些不时飘落的叶子，心中乱乱的。

　　　　她一会想到不知所踪的哥哥，天气又凉了，马上又到冬天了，哥哥不知道身在哪里，有没有冬衣穿，有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一切是否都安好？

　　　　一会又想到了陈家庄的老爹陈老财和那些乡亲们，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盗贼再来骚扰？

　　　　一会又想到了摄政王殿下那日灼灼的目光，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慌慌的。

　　　　丫鬟双儿的呼唤她根本就没听见。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双儿加大的声音，终于将她唤醒过来。

　　　　柳如是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蛋，感觉有点发烫，这才有些心虚的问道：“双儿，怎么了？”

　　　　双儿疑惑的看她一眼，嘟囔道：“小姐，你这两天怪怪的，跟丢了魂似的。”

　　　　柳如是脸上一热，轻声道：“哪有，别胡说。外面风景那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去。

　　　　双儿嘟着嘴跟在后面。

　　　　刚走出房门，就看见祁萱款款走了过来。

　　　　“萱姐姐，你怎么来了？”柳如是高兴的迎了上去拉着祁萱的手笑道。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两人早已经情同姐妹了。

　　　　祁萱嫣然一笑道：“当然是有好事找你了。跟我走一趟，殿下有事找你。”

　　　　这句话让柳如是一愣，脸上又开始发热起来。

　　　　好事？殿下找我？

　　　　这些词语连接在一起，总是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其他的方面去。

　　　　柳如是又开始心慌慌了，身子却已经被祁萱牵着往前面走去。

　　　　身后的双儿听见了，耳朵也竖了起来，也急忙小跑了两步跟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兄妹相见

　　　　柳永在会客厅等了半天，却不见江川前来，面前的茶都已经凉了。

　　　　他微微有些焦急起来，正欲起身活动一下身子，正好听见外面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急忙站了起来，面对门口垂首而立。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很是轻微，柳永有些疑惑，正准备行礼的时候，一抬头却猛然愣住了。

　　　　眼前进来的是一个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可是那少女的容貌却让柳永分外熟悉。

　　　　“你是？小妹？”柳永的声音在颤抖，人也在颤抖，看着眼前少女不敢置信的问道，就连声音都有些嘶哑难辨。

　　　　跟着祁萱进来的柳如是本以为是江川要见自己，走进来的时候也是微微低着头。

　　　　这个突入起来的声音让她一愣，不由的抬头看去，一个满脸不可置信神色的消瘦书生站在自己对面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哥哥？”柳如是愣了一下，虽然眼前之人瘦了很多，黑了很多，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三年未见的兄长，不由的失声叫道。

　　　　“真是你？小妹？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柳永往前走了一步，颤声问道，手抖得更厉害了，两行泪水顺着眼眶涌了出来。

　　　　女大十八变，三年未见的小妹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让柳永一时之间都有点不敢相认了。

　　　　他甚至这一刻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今日还在想着能到殿试完了之后回乡去看小妹的，却没想到这才不到半天时间就见到了挂念不已的小妹，而且还是在摄政王府之中。

　　　　这事情怎么看怎么离奇虚幻。

　　　　“哥！是我！我是沅沅啊！我是沅沅啊！”柳如是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猛然向前跑出几步。

　　　　听到了沅沅二字，柳永终于相信眼前的少女的确是自己的亲妹妹柳如是，这个小名还是自己帮她取的。

　　　　“沅沅！小妹，见到你太好了，太好了！”柳永的眼泪更多了，一下子张开双臂将三年未见的小妹搂在了怀里。

　　　　兄妹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祁萱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动静，欣慰的一笑，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江川正在批改奏章，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祁萱笑道：“别人兄妹相见，你怎么哭的眼睛红红的？”

　　　　祁萱又轻轻擦了一下眼睛，略带娇嗔的瞥了一眼江川轻声道：“我这是感动的。而且柳姑娘能够实现心愿，找到兄长，我这也是为她高兴的。”

　　　　江川放下笔点点头，感慨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这乱世之中，多少人家破人亡，亲人离散。他们兄妹今日能够团聚相当不容易啊。咱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殿下，这天下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家人离散，流离失所的百姓来。说起来，天下的黎庶百姓都要感激殿下的。”祁萱则是感慨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能做的也仅是让这天下的百姓不要那么苦，让大家能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目前，还是先要尽快结束这战乱局面，让百姓先安稳起来，才能谈到安居乐业啊。”

　　　　江川起身，走到一扇开着的窗户前面看着外面飘落了一地的黄叶缓缓说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祁萱轻声念叨着这两句，越咀嚼越觉得这两句大有道理，望着江川高大挺拔的背影更是多了一份柔情。

　　　　没过多久，柳永，柳如是兄妹二人就前来求见。

　　　　“柳永多谢殿下大恩，殿下恩情，柳永没齿难忘。”柳永一见江川，一撩袍子下摆立刻跪倒在地，神情激动道。

　　　　“民女柳如是叩谢殿下大恩。若无殿下相助，民女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与兄长相见。”柳如是也是流着眼泪跪拜道。

　　　　“都起来吧。起来说话。”江川微笑着摆摆手道。

　　　　两人还是拜了三拜之后才起身。

　　　　“这次你们兄妹能够相见，虽然我帮了一点小忙，但主要还是上苍眷顾你们兄妹。再加上柳姑娘坚韧顽强，千里寻兄，若非她的坚强柔韧，我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所以，柳永，你要真谢，就好好谢谢你这位好妹妹。”

　　　　江川看着眼睛红肿的兄妹二人笑呵呵的道。

　　　　“小妹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若非殿下派兵剿匪，若非白牧将军答应带小妹前来京城，若非殿下愿意收留帮忙，我也不可能见到小妹的。昨日，殿下又赠银相助，好言相劝，才使我能免遭小人之辱，才使我能今日体面参见殿试。这桩桩件件，柳永都没齿难忘。殿下大恩，柳永今生必当粉身碎骨以报。”柳永神情还是有些激动，不过从他的语气之中的确是对江川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