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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山河-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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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卓令仪走进偏殿,恭敬的行礼。
“成了?”漆雕乐正简单的两个字,略带沙哑和悔恨的语调。
卓令仪公事公办的点了点头,漆雕乐正心里无限的矛盾,一方面希望听到成功的消息,而另一方面却又很是害怕听到成功的消息,当消息呈递到面前的时候,他不知道究竟是该开心还是伤心。
“樱儿”漆雕乐正抚摸画像,眼神中充满了内疚和不舍,“原谅我,原谅我。。。。。。”他分明看到那朵珈蓝最顶端的一片花瓣掉落了,飘飘荡荡的最终落在了漆雕乐正的手边,如此一来,它再也不是万中无一的了,变得和野外生长的珈蓝一样了。
“吩咐晏童,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将她的尸身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得令!”
漆雕乐正不再看画像,转过头时恢复到了往日的冷峻。“卓部主,陪本王子去沙华幽庭走一趟吧。”卓令仪听到这个地方,皱了皱眉,还是应承下来。
之所以沙华幽庭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因为这个宫殿的确会让去过的人觉得不舒服,虽然它也在下唐王庭内,但是它的位置远离王庭,犹如一处别院。两座三层的旧式宫殿被一圈残破的围墙环绕,宫门已然陈旧的看不出颜色,虽然两扇门紧闭,却能从中间的缝隙看见宫内的景色。
卓令仪推门,并未用力,两扇门就像是悲鸣一般发出呜嘤惨叫,偌大的宫内荒草丛生,遍地碎石,靠近宫门的这座宫殿采用的是九层台三重檐的规制,最为惹眼的是顶端的六层回旋顶的设计,白色的基石镶着金黄色的边,虽然此刻已经斑驳,但相较于正殿的主体已经保存的算是完好了,正殿的殿门虚掩,窗棱大多都已破损,原先由琉璃瓦覆盖的屋檐如今仅存一些干草和枯枝。
而远处的那一座规制一模一样的宫殿更为不堪,第三层已经不知所踪,仅存的两层剩下的也是残垣断壁,依靠着两堵未倒塌的宫墙有人用青石围出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也许是听到了宫门的悲鸣,第一座宫殿的殿门被打开了,一名白发宫女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见了来人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擦了擦眼睛,确认来人正是下唐汗王之后,白发宫女脸色煞白的一路小跑出来跪地行礼,哆哆嗦嗦的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漆雕乐正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从身边走过径直走进了宫殿内。
宫殿内昏暗,仅凭一些蜡烛头点亮的光亮,两人踏过污秽的地面,呼吸着杂糅着潮湿、霉变、腐臭味道的空气,来到宫殿的尽头,能看见一张床榻上躺着一人,沾满污渍已经看不出原先颜色的帷幔垂下。漆雕乐正隔着帷幔可以看见床榻上的人胸口一起一伏,黄白色的头发油腻的粘合在一起,蜡黄且布满皱纹的脸,一双半睁半闭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皱缩干瘪的嘴边不停的留下涎液。
这活死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唐的前任汗王漆雕必隆,曾经的他也是一代骁勇的国君,十年前就是他带兵攻占了梁朝的鄞州,下唐也正是在他的率领下不断扩张领土成功跻身三大国之一,即便是十年后的如今,他也不过是刚过不惑的年纪,断不该是这般垂死的模样。
世人只知五年前漆雕必隆便突然消失了,下唐的权力悉数交到了他的儿子漆雕乐正的手上,而他的下落也成迷,曾经有人猜测他厌倦了征战杀伐,为了恕罪已经遁入空门,也有人传言他在征战之中得病暴亡,他的真正下落也只有此刻站在他榻前的儿子才知道。
漆雕乐正掀开帷幔,蹲下身子,呼唤道:“父王,父王!”
漆雕必隆那双空洞的眼睛豁然睁开,立刻呼吸变得急促,费劲的转过头看看来人,当漆雕乐正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卓令仪明显看到他眼中出现的是惊讶、恐惧,也正是因为这种情绪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的抖动,嘴里呜呜呀呀的想要说些什么。
“父王,儿臣来看您了,瞧把您给乐的!”漆雕乐正梳理着漆雕必隆的头发,“儿臣知错了,这么久都没来看过父皇了,想一想应该有三个月了吧,其实儿臣一直都是挂念父皇的”,漆雕乐正带着渗人的笑容“就像儿臣一直挂念着妹妹一样。”
听到这里,漆雕必隆更加的激动,整个人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嘴里的叫声更响亮了,可惜尽管他很努力却还是被漆雕乐正按压在了床上。漆雕必隆一个劲的摇头,老泪纵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像是在求饶。
“父王,怎么还是老样子?儿臣答应了一定不会伤害妹妹的,毕竟父王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漆雕乐正特意强调了“亲生”两字,“父王有多久没见过颜离了?哦,该是自入住沙华幽庭以来就再没见过了吧?”漆雕乐正做出一副极为悔恨的模样,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父皇一定要原谅儿臣啊,儿臣忙于国事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记禀告父皇了。颜离早就不在人世了!”最后这一句话特别的响亮,说完后,漆雕乐正竟然放声大笑。
反观老汗王则是面如死灰,竟然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有些不相信的盯着自己的儿子,漆雕乐正很是享受的看着“没错,你不用再这么看着我了!颜离已经死了!早在五年前那个晚上她就死了!是我亲手掐死她的,是我亲手送她上路的!”
卓令仪双手搭在一起,此刻用力掐着自己的皮肉,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失态,而那个白发宫女则跪在门口一个劲的磕头、哭泣,她的每一个磕头都格外用力,咚咚咚的声音回响在宫殿内。
“五年了,如今的下唐是我的了,你可以安息了!”漆雕乐正瞪圆了双眼,站起身大声呵斥“当初你是如何玩弄又抛弃了她的,我就如何回报给你们!你越是珍爱的我越要毁掉,如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你了!”
漆雕必隆开始猛烈的咳嗽,鲜血从嘴角不住的流出,眼泪更是止不住,心如死灰的他最后用力看着这个儿子,咬着牙伸出了右手,慢慢舒张开,这个动作看上去像是要抚摸,可漆雕乐正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我才是真正的下唐汗王!”漆雕乐正怒喝一声转身大踏步离开,没有一点留恋。那只在半空中的手始终不曾落下,而漆雕必隆也恢复了平静,他淡然的看着儿子的身影彻底消失,淡然的看着等候在宫殿外的汗王禁卫。
没错,漆雕乐正并不是仅仅带着卓令仪来的,汗王禁卫早已等候在沙华幽庭外。漆雕乐正走出幽庭,对着禁卫一挥手,所有禁卫立刻跑进了破败的宫殿将早已准备好的干柴和火药洒满整个沙华幽庭,待一切准备完毕后,禁卫首领将一枚火把递到了漆雕乐正的手里。他没有回头,他知道那双衰老的眼睛还在望着自己,他也清晰的听到白头宫女的磕头声,可他没有一丝怜悯,甩手抛出了那把火把,顿时火焰在沙华幽庭中盛开,浓烈的犹如一朵怒放的珈蓝,是的,珈蓝,漆雕乐正眼里看到的是她的脸,她的笑容。
卓令仪亲眼目睹这一切,她的双手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被抠的猩红一片,她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夜幕的降临,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沙华幽庭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原本并不至于烧的如此久,全赖禁卫首领命人不断添加柴火,最后除了灰烬什么也没有剩下,前任汗王随同这座沙华幽庭一同被抹去了。
隔天,临下宫,漆雕乐正便召集了文武官员商讨了几件大事:第一,关于他就汗王位做好全面的准备,将前任汗王的死讯传檄全国;第二,关于梁朝害死下唐和亲公主,悍然撕毁两国和平国书,下唐必须予以报复;第三,要采取合纵之策,联合几国共同讨伐梁朝。
满朝文武对于第一条议题基本是一致同意的,毕竟老汗王自从告病之后他们再未能见过一面,这五年来都是由漆雕王子掌控国事,欠缺的也就是一个汗王的名头而已。
对于第二条,大多数的官员都表示出了愤怒,下唐堂堂三大国之一,主动送公主前去和亲竟然换来公主客死他国的结果,这是赤裸裸的对下唐的挑衅!只有少数的大臣认为这其中也许存在误会,可是在漆雕乐正的威压之下和大多数人的气势汹汹的报仇喊声中,这些许的理智之声被彻底淹没。
最后一点,却是支持反对的各占一半了:支持者认为如今的梁朝军力雄厚,又有四大劲旅驻防四方,想要讨伐必须借助他国的力量;而反对者则认为同为三大国之一的西凉过往同下唐多有摩擦,互相征伐过数次,本就存在仇恨,若是西凉首鼠两端,一旦下唐发兵而西凉却在背后偷袭,那下唐无疑腹背受敌,而另外的一些小国力量微弱,支持不支持本就无伤大雅。
熙熙攘攘的吵闹了一个时辰也没得出个结论来,漆雕乐正愤怒的一拳砸裂了金雕椅的一把扶手,这才让群臣安静下来。退朝后,漆雕乐正吩咐近侍让六部到破臧阁见他。
位于山尖的破臧阁是皇宫的禁地,没有漆雕乐正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相较于临下宫的吵闹,破臧阁实在是个清净的好去处。此刻,漆雕乐正的御用杀手团——六部部主悉数到齐:沙戟部部主尉迟宗、青怨部部主晏童、镜影部部主卓令仪、狼溟部部主南宫澈、赤腥部部主龙汶及无垢部部主沫刖。
折戟沉沙青灯怨,沧江镜影夜狼溟
刀痕无垢赤月腥,六部无踪取人命
漆雕乐正饶有兴致的吟诵完这么一首讳莫的诗,“我训练你们这么久了,如今我已是名正言顺的下唐汗王,你们行事也不再需要有所顾忌了,拿出你们的本事来,我要狠狠报复梁朝!”
第九十六章 合纵伐梁(上)
十月中旬的西凉,入冬的步伐虽然较之梁朝要晚一些,可现今也是天气寒凉了,自从一月前那场灭胡大战结束之后,梁朝同西凉之间再无别的国家作为缓冲地带了,一座夏延山成了两国的边界线,曾经的东胡如今成为了梁朝的苍州和漠州,广远军陈兵在了这片土地也意味着将部队部署在了西凉的北门户。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这一日,数辆青蓬车辚辚驶进了西凉的都城——宛城,车辆入城后在工坊区晃悠了一阵之后进入了官署区,最后在一座气势雄伟的府邸的侧门停下来,一个当门的小厮迅速将来人引进了府邸。这座三进九门的煌煌府邸乃是西凉九王之一的休屠王的居所。
当门小厮将来人们引导至影壁处便恭敬的退出了,接着由另一名侍从引导,就这样走了三程换了四名引导之后,来人终于在校场见到了府邸的主人。
入冬岁月里,休屠王依旧光着上半身,身上汗水横流,如此的严寒天气里,整个人犹如一个蒸屉,周身不断冒着腾腾的热气,一寸寸的铁打般的肌肉完美的镶嵌在身体上,将男性的健美展露无遗。
“主人”侍从呼唤一声,休屠王将手中的长枪随意的抛给了身后的陪练,转身看着来人“自从接到独孤大人的信,本王就一直在恭候了!”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让王爷久等了!”独孤具笑吟吟的客套,“下官一日不敢耽搁,日夜兼程总算是在约定的日子赶到了,没有错过同王爷的约定。”
“哈哈哈!独孤大人何必这般谦虚,难不成是被梁人吓破了胆了!”多人在场休屠王却是这般言语很是不给面子,若是换做他人定是尴尬不已,独孤具却丝毫不变神色,保持着真挚的笑脸。“下官历来胆小,王爷又不是不知道,王爷这是取笑下官了。下官此番前来就是希望西凉不要如我下唐一般再遭梁朝欺负!”
站在独孤具身后的卓令仪打量着这个西凉九王之一的休屠王,身板结实、孔武有力、脸盘方正、浓眉大眼、面黑无须,虽无格外出众的容貌却隐隐然有几分重臣的气度,可惜言语失当、不懂交际。
果然如卓令仪所料,听到独孤具所言,休屠王有些不悦“我西凉男儿岂是东胡杂碎所能比的!梁朝欺人太甚,若不是单于一再忍让,让我等不要干涉东胡事务,本王早就出兵将东胡土地悉数夺回!”
“王爷息怒,向梁朝开战还需慢慢计议,下官今日前来可不就是为了此事么?”
“说的是!”休屠王一看独孤具身后的卓令仪,立刻一拍脑袋道:“哎呀,本王光顾着说话了!快随随本王进屋,毕竟你等皆是文弱书生和较弱女子,怎的受得了我西凉的寒冷!”
独孤具点点头,领着卓令仪和几名随从跟着休屠王走进了内室,王府的室内装扮也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墙上悬挂的是长弓和弩箭,柜子中所列的都是各色武服,其中一套银色的全套铠甲被仔细的陈列在单独的人形桩木上,目力所及看不见一本书籍。
休屠王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从屏风后走出来,大声吩咐道“上茶!”甫一落座便开口问道:“独孤大人,这位随你一起前来的女子如何称呼?”
“这位乃是我朝六部之一的镜影部卓部主。”独孤具简单介绍,卓令仪脱掉披风,露出女性特有的玲珑身段,盈盈一个半蹲礼“卓令仪参见休屠王!”
休屠王立时被卓令仪丰满隆起的双峰给吸引,愣了愣,带着暧昧口吻说道:“原来是卓部主,久闻不如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凡品!”
听到此,卓令仪微微皱眉,可休屠王继续说道:“独孤大人和卓部主同时前来,看来漆雕王子委以重任了啊!”
“王爷,如今我主已然是汗王了。”独孤具纠正道:“汗王的确是有要事同时也是一桩生意想要和西凉单于谈谈,下官觉得此事必须先知会王爷。”
“哈哈哈!不愧是本王的至交!有何事但说无妨,若要见单于,本王也可代为安排!”
“不急不急”独孤具的笑容更深,“下官同王爷如此久未见,自然要给王爷带一些礼物了。”他一个眼色,两名随从立刻将一直端着的一个足有一人长的木箱呈上。
休屠王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通体银色的锏,手柄处用瓷白的刚玉锻造,锏身共有六道折痕,休屠王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深深吸引了,他将两柄锏拿在手上,份量十足,互相撞击发出清越悠远的金属声音。
“果然是一对难得的锏啊!”休屠王此刻已然是两眼放光“可给他们取名了?”
“这一对锏是下唐最好的工匠用梁朝的精铁和我国的上等刚玉锻造的,至今未取名,就等王爷您了!”
“独孤大人,你这是存心为难本王啊?”休屠王思考良久终于说出“就叫金刚锏吧!”
噗!卓令仪差点笑出声来,如此一件难得一见的精品竟然取了个庸俗的名字,休屠王真的一介武夫而已。
“如何?本王取名却换得美人一笑,也是值得!哈哈哈!”
独孤具继续说道:“其余的黄金,下官已经让随从从车上搬下,就等王爷吩咐了。”
“独孤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说吧,究竟有何事需要本王帮忙?”笑逐颜开的休屠王心情甚好。
“合纵伐梁!”
“主子”且运对站在锁龙台上的则罗勒戎请示道:“休屠王求见”,一身黑衣的则罗勒戎在下朝之后总是会来这里独自待上一阵子,这是且运早已熟稔在心的事儿。
“北淳慷?让他上来!”
“是”且运退下,休屠王北淳慷虎虎生风的走了上来,单膝跪地,洪亮的声音立刻响起“臣北淳慷参见王上!”
“堂兄啊,你总是如此的雄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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