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棋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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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过人之处。说话都困难，就更别提读唇了。说话这关不过，要把唇形和发音对应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汉语的发音相对来说还简单一些，都是些单音节的字，但是在读唇方面的劣势就非常明显，b和p；zh、ch和sh；t和d；n和l的唇形几乎没有区别，有的甚至完全一样，区别只在舌头那里。更何况汉语四声的区别根本不能从嘴形分辨出来。即使是熟练的读唇者，在说话者为了方便读唇而刻意放慢速度，夸大嘴形的情况下，读唇的误判率也是很高的，更何况鹏翔宇成为熟练的读唇者的困难性丝毫不亚于成为九段高手。只要想一想他要通过嘴唇判断出对方的读音，再从少则7、8个多则3、40个以上的同音字中找寻合适的字，然后再理解对方的意思是何等的不易，就会理解他的困难了。更何况，把读音和一个个的象形字对应起来本身对鹏翔宇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看到这种训练对鹏翔宇来说既缺乏实用性，又浪费时间还容易加深他的自卑感，薛雅雯终于放弃了对鹏翔宇的说话训练。教育就和下棋一样，下棋的人不可能抢占盘面上所有好点，教育者也不可能让受教育者在每个方面都很突出，有时候不得不有所取舍。薛雅雯并不后悔自己的取舍，但是，不能让鹏翔宇开口说话终究是一个遗憾，而如今，这个遗憾就非常现实地摆在面前。

更让薛雅雯担心的是，一旦鹏翔宇加盟天津队出战围乙，必然会暴露他在网上的身份，否则，天津队无法解释为什么要让一个9岁的残疾儿出战。如此一来，鹏翔宇想不出名都难了，他能否适应媒体的追踪呢？他能否适应别人异样的眼光呢？一个9岁的残疾儿这么早成为公众人物会对他造成什么心理影响？想到这些薛雅雯就头痛不已。

“王哥，你先和小宇复盘吧，难得有职业高手来家里，我和程老师聊聊。”

如果直接把心中的忧虑说出来，是不是翻译给鹏翔宇看也是个难题，翻译吧对他是种刺激，不翻译吧，同样让他觉得着急，所以，急中生智，薛雅雯先把鹏翔宇支到了一边。唉，当母亲不易，当个好母亲更难，当一个残疾儿的好母亲难上加难啊。

王招茂心领神会地把小宇领到一边，薛雅雯开始向程天瑞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听完了薛雅雯的顾虑，程天瑞不得不感慨一个母亲的不易，不过，这些问题他并不是没考虑过。于是，他把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讲了出来：

“翔宇早晚都要进入社会，这个适应的过程是必然要经历的。我可以保证给他一个逐步适应的过程。首先，队里的人不会对翔宇有任何歧视，这我保证。谁要是欺负翔宇我立马让他滚蛋。把小环境营造好了，通过比赛逐步接触外面的世界，这样对他来说有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至于媒体那边，有什么采访我替他挡着就好了。围棋不像足球，更不像娱乐圈，媒体的热乎劲也就那么一阵，就是聂卫平这样的大腕儿，也不会持久不断地吸引媒体的注意力。

翔宇这样的天才可以说在整个围棋史上都是空前的，如果不让他早点接触外面的世界，真的耽误了就得不偿失了。另外，在商言商，就算是仅仅出于经济利益的考量，我们也会照顾好翔宇，他可是我们天津队的希望。

另外，我有一个和翔宇年龄差不多的儿子，可以让他们交交朋友，让翔宇认识一些同龄的孩子，这对他的成长也有好处。我想，翔宇恐怕到现在还没什么朋友吧？其实，男孩子是最需要朋友的。你放心，我的孩子虽然也是独生子，不过没一般的独生子那么多坏毛病，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啊，我敢肯定，他和翔宇能成为好朋友。”

最后这段话打动了薛雅雯，是啊，翔宇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朋友，现在虽然他一心扑在棋上，负面影响还不明显，不过，这毕竟是他成长中的一个缺憾，要是真能弥补这个缺憾就太好了。

薛雅雯终于快被说服了，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您说的都挺在理的，不过，这么小就让他离开身边我还是挺不放心的。”

“这没关系，我会在俱乐部附近为你们租一个住处，如果你不嫌条件简陋的话可以搬过来。或者，你让翔宇住到我家去，虽然我家挤了一点，不过，我肯定会把翔宇当亲儿子一样的。”这点小事还难不倒程天瑞。

“还是我搬过去吧，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自打2年前薛雅雯的老板张军功成名就，他那档节目光荣隐退，薛雅雯就专心做她的专职母亲了。这就是电视圈的规律，不管多出色的栏目，除了新闻联播，节目周期都是有限的。在时间和精力上她倒是没什么顾忌，只是两地分居多少苦了点鹏飞。不过，为了孩子的前途，她相信，鹏飞这点牺牲还是能够做出的。

见到薛雅雯答应了下来，程天瑞心中的一块石头算落了地。望着专心复盘的鹏翔宇，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天津围棋腾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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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万事俱备
（更新时间：2006…2…2　18：46：00　　本章字数：2850）

天瑞围棋学校座落在天津市区东北部的河北区，是在一所面向外来人口的希望小学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由于学棋的大都是7到15岁的孩子，如何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自办小学的话太费事情，让孩子挂靠在其它　小学吧，稍微正规一点的小学都把学生的课余时间压得几近于零，早晨7点刚过甚至不到7点就早自习，出早操，下午5点多放学就算早的，而且，回家还有做不完的作业。虽然，减负喊了那么多年，但是，分数依然是教师评比的硬指标，为了为了保住饭碗，为了微薄的奖金，为了渺茫的晋升机会，被生活重担压弯了腰的教师又把压力转嫁到本应天真烂漫的儿童身上。

素质教育也提倡了好多年了，不过，落实下来无非就成了让孩子们唱唱歌，跳跳舞，弹弹琴——而处在贪玩年龄的孩子绝大多数是不喜欢这些课外活动的。为了素质而素质的教师则顾不上这些，你不去进行所谓的“素质教育”，不但考核的时候没有业绩可说，家长也不满意。现在的家长也是，只看是不是把孩子的时间安排满了，只要安排满了就觉得学校尽力了，否则，跟别的学校一比，“差距”就比出来了，不满也比出来了。

想想也是，一群不知素质教育为何物的老师、家长要给孩子进行素质教育，想想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相比之下，针对底层外来人口的希望小学在这方面就好得多，反正这些外来人口没有那么多奢侈的教育需求，能让孩子有个地方呆就不错了。学校师资也有限，大都是些兼职的老师，凭着对教育的热爱，领着微薄的不能在微薄的薪水来这里代课。不过，热爱归热爱，人总是要生活，学校给的钱本身就少得可怜，有时候，教师们还会自己掏钱贴补一下更加贫穷的学生，所以大家不在课余时间努力地另奔前途是不可能的，基本上，保证上半天课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这样反而让这些孩子比城里的孩子多了很多童年的快乐，也算是上天对他们贫苦生活的一点点补偿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学校虽然条件简陋，调皮的学生也时不时地给学校找点麻烦，不过，还真是颇有一些学习成绩不错的孩子。

程天瑞选择和这所希望小学联合办学不仅仅是看上了这里收费的低廉，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上学学生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比较多，有利于学棋。当然，学校本身的资源很紧张，所以，孩子们学棋的地方不在学校里面，是程天瑞在学校附近另租的破旧仓库。

小学棋童的教育问题就这么解决了，至于上中学的棋童就分散到附近的中学，由家长自行解决了。因为，坚持到这个阶段的学生不多，大部分升段无望就在12岁前回家读书去了。

那些成为职业棋手的学生，一部分转到其它俱乐部，一部分亲眼见到底层职业棋手的清苦，自觉前途渺茫，在棋坛难有大的发展而另谋出路，剩下一部分留在天津队做为天津队的队员。鹏翔宇到来之前，队中除程天瑞外一共只有4名职业棋手，最大的是15岁的甘强三段，棋力也是最强的，其余的是14岁的赵东豪二段，林伟华初段和13岁的常洋初段。他们4个　全部就读于棋校附近的普强中学。

由于他们四个算是天津队的队员，所以队里为他们安排了住处，不过，只是在筒子楼里一人安排了一间大学生宿舍那么大的房子而已。鹏翔宇则受到队里的　特殊照顾，在学校附近的居民楼里租了二室一厅的房子，在棋手中这也算是贵宾级待遇了，除了地段稍微偏僻一点，和鹏翔宇在北京的家几乎一样舒适。就凭这点，就足以让那些常年在外飘泊的普通打工族羡慕不已了。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纸为期8年的合同是鹏翔宇为这一切付出的代价。

和别的围棋队不一样，由于天津队都是童子军，所以，每逢节假日是队里最忙的时候，因为，只有这时候才能把4位还在上学的队员凑齐。平时也有训练，不过大都安排在晚上。

中学生的课程也很紧张，不过，好在队里跟学校打好了招呼，几名队员迟到、早退、不交作业也没有人管。围棋下到这个份儿上的也都是聪明人，学业上随便应付应付混个毕业并不太牵扯精力，几名小队员花在棋上的时间倒也不少。

为了确保鹏翔宇能尽早适应对内的氛围，程天瑞可没少下功夫，回到天津以最快的速度和孙大牛联系好了赞助事宜，紧接着，是给每个队员涨了300－500元的工资。虽说这点钱对有钱人来说不够一顿饭的饭钱，不过对于月收入不过千圆左右的底层棋手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了。

程天瑞深知底层棋手的不易，今年，天津队肯定要请两个高水平的外援，加上鹏翔宇的加盟，至少有3名原来的队员要失去参加围乙联赛的机会，这对于比赛机会很少的底层棋手来说是非常大的损失，为了避免大家情绪上的波动，以经济手段做适当的安抚是非常必要的。一个好汉三个帮，棋手训练单靠自己是很难进步的，越到高水平越需要棋手间的沟通、交流，如果大家心不齐，没有一个良好的训练氛围，对鹏翔宇的成长非常不利。

涨完工资，程天瑞告诉了队员们今年的安排，值得庆幸的是大家对此都很理解。虽然，鹏翔宇挤了他们的机会，不过，他也带来了赞助。做为棋手，这种竞争是免不了的，从决心成为职业棋手的那一天起他们就都有心理准备。羡慕甚至一点点嫉妒的心情是免不了的，但是，他们更期待的是鹏翔宇能把天津队带入围甲。围甲是每周一次，外援不可能次次飞过来参赛，所以，冲入围甲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更多的比赛机会，更开阔的眼界，以及更高的收入。

小孩子的心事总是挂在脸上，从大家的神情程天瑞就知道对鹏翔宇的加盟队员们基本上还是持欢迎态度，这让他很欣慰。为了让大家能和鹏翔宇顺利交流，他还对队员们做了基本的哑语训练。当然，在短时间内让大家精通哑语是不可能的，只是交了大家一些最常用的手势如：你、我、他、您好、谢谢、不客气、请、喜欢等等。另外，鹏翔宇和王招茂在教学过程中总结出一套简单的手势，用来交流对棋局的看法，春节期间程天瑞特地在北京多逗留了两天，把这套手势学得滚瓜烂熟，回天津后也一并教给了队员们。

围棋号称手谈，其实只是在棋盘上摆一摆，绝大多数情况下即使不做任何解释高手之间也能心领神会，加上这些手势的辅助，队员们和鹏翔宇研究棋局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障碍了。

2、3年后，随着鹏翔宇的成名，这套手势也开始在围棋圈流传，逐渐成为不同语言的棋手以及爱好者之间交流的“国际标准围棋手语”，大大方便了语言不通的棋迷们面对面的交流，这倒是鹏翔宇和王招茂创造这些手势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的。

万事俱备之后，已经到了2月底，程天瑞和薛雅雯沟通后，决定3月1日　把他们母子接到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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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十四章　微笑
（更新时间：2006…2…3　11：36：00　　本章字数：2550）

3月1日上午，程天瑞驾驶着棋队的切诺基来到鹏翔宇家里。这辆车是队里最昂贵的财产了，买这种车型就是为了接送孩子、家长方便，可以多放点东西。不过，即便是切诺基宽大的后备箱也还是装不完鹏翔宇母子想要搬的东西，好在鹏翔宇家也算是有车一族，鹏飞驾驶着自家的桑塔纳，完成了剩余的搬运任务。一行四人中午1点抵达天津，等到吃完午饭，把新居布置好了已经到下午　4点。
这时，程天瑞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程天瑞高兴地说：“晚上孙老板请客，咱们不用找饭辙了。待会儿甘强他们也过来，大家认识认识，呵呵。”正说着呢，传来了敲门声，开门一看，门口站着4个十来岁的孩子。

“正说你们呢，你们就到了。呵呵。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今天咱们的男主角，鹏翔宇。”来的正是甘强等4人，一进门，程天瑞先向他们介绍了鹏翔宇。4个孩子比划着操练了很多遍的哑语：“你好！我是***，希望我们以后会成为朋友。”从他们的神态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性格，甘强显然是见过一些世面，手语打得落落大方，同时露出一个大哥哥似的微笑。另外三个孩子多少有些拘谨，不过，脸上也是带着友好的微笑，虽然，笑得多少有点拘谨，不过，很明显，他们在尽量表现他们的友好。

朋友，多么平凡的词，又是多么美好的词。9年了，鹏翔宇缺什么呢？除了缺听力，缺手指，最缺的就是朋友了。今天，突然有了4个朋友，这个惊喜让他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了。愣了两秒钟他才露出非常兴奋的笑容，然后开始比划起来。

“他说他非常高兴，因为有了你们4个朋友。”薛雅雯赶紧把鹏翔宇的话翻译出来，“他以前都没有朋友的，你们愿意当他的朋友我很高兴，以后就拜托你们多照顾他了。”接着，薛雅雯又补充了一点自己的期望，一边说一边拍了拍甘强的肩膀。她知道，鹏翔宇第一步迈得怎么样，主要就看他和队友的关系了。

“没问题，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他。”薛雅雯眼中的期望激发了甘强的英雄主义情怀，本来他就是4个小棋手中的老大，颇有一点领袖气质，所以，这句话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了。

“这臭小子，抢我的台词。你在就没人敢欺负他了？你有多大威慑力啊？”甘强的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程天瑞轻轻拍了一下，“你啊，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

一席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甘强红着脸说：“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呢？我……我……”　

“这孩子是个实诚人，说句笑话他还当真了。”程天瑞慈爱地摸了摸甘强的脑袋。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