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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的世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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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钧沉默了一下,摁着嗓子说:“唱歌是一门语言的艺术,讲究的是说学逗……”

一向欣赏陈冲的老曹打断了朱钧:“现在和洛不好办了。”

风水轮流转,这次该和洛揪着脑袋不撒手了。他万没料到陈冲竟然借着中间的势让他攻击右边同时围眼位的黑子落了空拳,而等那子的味道一消,陈冲就光明正大的闯进了黑大龙肚子里,闹了一通又演了个漂亮的腾挪扬长而去,卷走了一枚黑子不说还让大龙要撞墙。

下棋以来除了和几位顶尖之外就没这么窝过火的和洛似乎有些失去理智,恶狠狠的一手挖强行攻击上边已经逃出生天的白大龙。而赵汉乘对这一手的判断就是:“太过分了,这是引火烧身。”

一个小时之后,和洛终于从怒火中烧中清醒了下来,木呆呆看着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中央**。很久很久之后,才用力擦擦眼睛,把面前的棋子扔在棋盘上。

“还很年轻,很不成熟。”陈冲用很平和的语气,向老头描述着他在世界大赛上的第一个对手,“但很厉害,有很敏锐的观察力和大局观。他的布局应该不仅仅是马晓春一个人在教,很多手段让我总觉得很像当年前五十手天下无敌的老聂。只是也许智商发育的太快,导致情商不足,很多东西,”他越说火越大,“满嘴胡说八道!什么都敢往外扯什么都敢说!郭靖还知道说话讲究分寸,这小子15岁了还童言无忌是怎么着?!”

王语诗的乱七八糟,陈冲并不很费心。这个事情没有就是没有,别人怎么嘀咕他都无所谓。但“汉奸”那两个字可是实实在在的踩到了他痛脚上:“要不是中国棋院的规矩,我至于一个人跑到国外来看别人白眼么?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陈冲越想越别扭,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不过梁静文的短信,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听说你赢了,恭喜哦!”

不过从比赛结束之后就没看到金善雅,不知道小姑娘干什么去了。陈冲用短信和远在新加坡的梁静文聊了几句,慢慢的也就困了。

转过天的第二场比赛,陈冲面对日本的高根台四段,似乎被昨晚上的短信鼓励的发了飚,从第一手开始,就追在白棋屁股后头胡搅蛮缠。这一手也许对付韩国人中国人不大管用,但对付日本人却是一弄一个准,没到五十手,高根台的棋就乱了,等好不容易整形之后再点实地,却发现自己落后了。拼死打入中间争胜负,却被红了眼的陈冲一路追杀从上边杀到下边,一条几乎数不清目数的大龙被挤得生生做不出一个眼位,最后只能黯然认输。

两轮过后陈冲拿着对局表向着老头洋洋得意:“看到了么?现在好歹咱也是世界八强!”

老头看了两眼对阵,点了点头:“第一次参加世界大赛就能进入八强,已经很了不起了。同志,你一定不能得意,革命的道路漫长而曲折,还要争取下一次打入四强!”

……等等。什么叫下一次?陈冲很不满的看着老头:“你不相信我么?难道崔哲翰就真的已经强大到了我可以在比赛前就认输的地步了么?”

“我相信你,”老头很镇定地凝视他,“但……好了,已经很晚了,洗洗睡吧,等下一轮韩国联赛之后,第三轮四强赛就该开始了。”

那个“但”是什么意思?陈冲坐在那运气:“给我说清楚,你是不信我能赢崔哲翰么?”

“你想听真话么?”

陈冲几乎无语了:“我是你徒弟!”

“崔哲翰是世界冠军。”老头把陈冲气的跳脚:“你等着,如果我赢了,你请我去江原道大世界玩个痛快!”

“可以。”老头坐在那东看看西看看,“对了,这几天金善雅怎么没来?”

说起来,那个饶舌的小姑娘好几天没露面了,往常她可是两天必到一次的。陈冲吃饭的时候听不到咯咯呱呱的说话声,也觉得没着没落。

“那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老头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但说完这句话,又让空气寂静了下来。

明天去棋院看一眼,不会病了吧?陈冲往常在睡觉之前基本上要和金善雅用短信聊上那么一个小时,但这两天怎么看手机怎么没动静。

奇怪了。

……………………

我也想更新,毕竟有更新才有饭吃。但上周连续的加班实在是无可奈何,站在楼顶上吹着瑟瑟寒风的滋味可不好受~~现在可不敢透支信用度了,先把欠债还上再说吧~~

第三十二章 半路劫杀 

“金善雅干吗去了?”在棋院里,陈冲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金载垣,“看见她了么?”

金载垣这一段不知道是发育还是怎么,成天到晚嘴不闲着唧唧咔咔吃个没完,满嘴的土豆片乱喷:“没来?我不知道,我对她没兴趣。”

四五天没看到金善雅,总觉得少点什么,陈冲坐在楼顶上仰望天空,三四个小时没下来。老头坐在屋里自娱自乐,时不时地抬头看两眼,却也不关心。当然,过了12点就不好了,老头从窗户里探出头喊人:“冲儿,归来吧……”

陈冲有时候真觉得他师父欠揍。从房顶上跳下来挥舞一下拳头,随便洗洗躺在地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金善雅呢?”老头也没睡,枕着胳膊透过窗户看星星,“恋爱了?”

陈冲笑出声来,却透着点无奈:“没有。”

“那你睡不着干什么?”老头从床上扭个身看着地铺上的陈冲,“失眠可是棋手的大忌。”

陈冲有些烦闷的摆了摆手,转过去不看老头:“没有的事,睡吧,我明天还要赶火车去水原了。”

“原来你没事,没事就好。”老头哼哼唧唧的笑,“但往常,你怎么就睡得这么香,也没功夫出去看星星呢?”不知道他想起什么来了,拿腔捏调的叫唤,“当初和人家一起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就叫人家牛夫人……”陈冲一个枕头飞过去:“闭嘴!”

不过的确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火车上的陈冲莫名的不想说话,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依旧担当陪绑的角色的金载垣眼看他兄弟变成沉默的睾丸,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能一点点试探:“你恋爱了?”

陈冲慢慢地摇头,满身悲凉。“你失恋了?”金载垣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把这么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变成这般模样,有些抓耳挠腮,“你想什么呢?”

陈冲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想事呢。”

金载垣这半年来跟着陈冲也是刻苦的学习汉语,而且为了学得更好也听了不少刘宝瑞,下意识的接上下茬:“大少爷呢?”

“大少爷,上学去了。”

金载垣点点头:是这段:“二少爷呢?”

“二少爷,掉井里头了……”陈冲回过味来了,“说这些干什么?”

“我问你想什么呢。”金载垣被他一打岔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想啥呢这么入神?”

陈冲又回到了那个表情,有气无力地摆手:“想事情呢,别跟我说话。”

“你爱想什么想什么,但明天和崔哲翰的比赛,你有谱没有?”金载垣觉得陈冲运气不大好,“如果是羽根直树,我倒觉得你赢得可能性更高些。”羽根直树是八强里唯一的所谓“不善战斗”的日本人,却碰上了古大力,眼看日本棋院又要颜面扫地。

想到羽根直树,金载垣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藤原枫:“那个小白脸,面对我堂堂大韩斗士李世石,也终于还是要败下阵去的。”

陈冲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面的那些乱七八糟扔在一旁,冷笑着看他:“难道说,你也不相信我能赢么?”

金载垣像是看外星人一样观察他半天,最终摇了摇头:“你应该问,还有谁相信你能赢才对。”

这种事情不用想,在大街上随便挑一个知道点围棋的,就肯定会认为崔哲翰九段会毫无悬念的拿下本届比赛的小黑马陈冲初段。甚至有几位专栏作家在网站上在报纸上分析四强大势的时候,根本没把那盘棋算进来就确定崔哲翰会进入四强。

“我就真的这么差?至少我还赢了高根台……”陈冲不想说下去了,心里面叹息着,继续看向窗外。但10分钟之后,却突然扭过头定定地看着金载垣:“赌点什么的?”

金载垣愣了一下,才伸出一根手指:“10万。”

陈冲点点头:“准备点钱吧。”

他还是很愤怒的。第一因为没人相信他会赢,第二是竟然每个他提出赌局的人都答应了下来。连安成俊这个未成年人都跟他赌了5万块,而更可气的是金载垣在研究室里公开赌外围:“崔哲翰胜1赔1。2,陈冲胜1赔6。”

摆明了瞧不起我?陈冲开赛之前去厕所的时候,拐弯到研究室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的肝一直疼,疼到比赛开始还要用手按着才能缓解痛苦。

崔哲翰倒是已经没有以前那种不拿正眼看他的态度了,看他这样子也有了分关心:“昨晚上吃坏了东西了?”

陈冲揉揉头感谢一下好意:“没事,请您开始吧。”

崔哲翰不大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但对这种带病也要坚持比赛的态度很赞赏,起手规规矩矩落在右上星。

陈冲好容易平缓一下自己的情绪,跟着落子在对角右下小目上。五手之后,就形成了黑二连星挂左下而陈冲扎角分投右边的平和局面。

崔哲翰并不着急,也从来不认为面对一个初段就应该急风暴雨应该精彩完胜。那不是一个九段应该做的,他所要做的仅仅是赢下来,赢得漂亮必须要在保证胜利的基础上才能争取一下,如果不保证胜利那打得再漂亮也根本没有意义。

一个胜负师,永远把“赢”这个字摆在第一位,崔哲翰在棋盘上所表达的,也是一个九段在世界大赛四分之一决赛中面对不论多么强大或是弱小对手都要表达的态度。

“陈冲看意思必败无疑了。”金载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欢愉的调子,“不过我想知道那个胆大包天敢压陈冲10万块的小子,是谁?”

所有在对局室里关注这盘新初段赛的新初段们都摇了摇头,而高段们则根本没参与这件事,都在忙忙的摆朱钧对李昌镐、李世石对古力和孔杰对常昊的比赛。

他们忙着呢。

黑棋毫不在意四处煽风点火的陈冲,依旧迈着稳定的步伐边收大场边做着模样,而白棋在无可奈何的跟在屁股后面捡点残羹剩饭之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外面黑色的大模样越来越厚……这样下去不成!陈冲同和洛的比赛同高根台的比赛时候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满身的力气打出去被别人随手化解还能时不时反打一下让他除了后退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按照老头的说法,“这是境界的差距。”苏羽偶尔把脸转过来看两眼,耸了耸肩说,“陈冲还没到那个境界,这盘棋……你们刚才赌外围了是吧?”他突然看到金载垣手里那几张记着盘口押金的纸。

金载垣安成俊他们面面相觑,万没想到名人的眼神竟然这么好。但贼赃被堵在手里,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承认:“我们错了……”

“开得多少赔率?”苏羽似乎没当回事,反倒凑了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一帮人面面相觑更不知道名人什么意思,金载垣小心翼翼的把纸递过去:“陈冲1赔6,崔哲翰1赔1。2。”

苏羽接过纸来看两眼,满脸笑意:“想不到我那个同胞如此不被看好。得了,”他掏出来2万块钱,“我压陈冲10万,这个当定钱。”

聚众赌博却被当众鼓励,金载垣他们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看着钱放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那边也开盘呢,”苏羽笑着指指高段那边,“赌的是古力和李世石那局的胜负方式。你们慢慢看吧,围棋赌外围的法子多了!比如胜负方式,就有杀大龙胜,中盘胜和官子胜。”他干脆坐下开赌博讲坛,“如果眼看棋盘上要开杀,还能赌杀多少子,还能赌杀得成杀不成。官子还能赌目数,中盘胜还能赌最后一手的单双数,等等等等,法子多了。”

金载垣他们听的目瞪口呆,这就要开始向一代赌博名人磕头拜师学艺。不过苏羽倒是没忘了正事:“这个以后再谈不着急,你们先看棋吧,我先过去了。”说完也不管一群韩国新初段,站起来晃晃悠悠往回走。

陈冲知道外面拿他开赌,也知道自己的赔率多低,而且要不是自己给自己下了10万,恐怕那张纸右边那一列就彻底空白了。这让他真的很愤怒,愤怒的恨不得跳到桌子上把崔哲翰咬死。可这是围棋,不是散打。

所以他想赢这盘棋给所有人看看,他不是黑马,而是堂堂正正靠自己实力闯进来的!

丹麦童话,希腊神话,在棋盘上就不能复制么?

但足球的运气指数显然比围棋大多了,境界上的差距让他即便看得到崔哲翰的手段,却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节节败退却一筹莫展。

也仅仅是靠着计算和顽强的破坏,才算是勉强维持着目数差一直没超过两位数。但望着和黑棋相比明显薄上许多的白色,陈冲有一种直肠涌动却无奈干燥的痛苦。

“这就是半路出家的坏处。”赵汉乘的嗓子终于好了,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对初段们教诲,“即便有极为出色的天赋,但基本功不行,一切就都白费。所以,”他很诚恳地望着那些后辈们,“每天100个死活题,千万不要忘记做。”

可陈冲每天不只100个死活,还有50个官子还要和老头下一盘分先局,可现在还是被崔哲翰压得只剩下一口气,凭着扎进唯一还薄的右边的那枚白子勉强吊着。但崔哲翰根本没动那个子,而是先手收拾干净了上边之后,才转到右边来攻击。

这里做活也不好,外逃也不好。就地做活的话,被人家劈头盖住整理中央他只有旁观的份儿;但外逃的话,第一人家模样厚,第二人家实地足,只要慢悠悠钓住了他,到了最后官子他可没信心能保证目数领先。

陈冲的中午饭再一次没吃好,坐在那满脑子转的都是对局,手里筷子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比比划划着想着该如何应对。

陪他吃饭的安成俊的冷嘲热讽倒是从没断过:“想比赛呢?我跟你说,你现在想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平白的消耗体力。不如先扔到一边去,等吃完了饭睡一小觉回到了对局室再想都不晚。”

这话可不是冷嘲热讽了,陈冲扭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安成俊自顾自的吃着饭,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虽然他们都赌你输,但是我也看得出来,大家都是新初段,都指望着你给大家长脸呢!”

压力蛮大的,有一种参加高考的感觉。高考时候自己怎么过来的?记得第一场语文考试结束之后自己回到家什么话也没说倒在床上就睡,1点半爬起来精神抖擞又奔了考场继续第二门考试。但现在干嘛这么紧张?陈冲躺在休息室房间床上闭不上眼,勉强想让自己休息一下,迷迷糊糊的却被安成俊从床上拉起来:“少爷!别睡了,比赛开始了!”

陈冲坐下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但看看那枚漂浮在黑色浪潮里的白子,刹那间便清醒了。

“我估计还是要就地做活,然后再找机会去破大空。”金载垣的判断不无道理,可陈冲弯弯绕绕五六手之后,最终的选择却让他茫然不知所措,“打?他打算,在这里做劫么?做劫有什么用?”他看看同样发呆的其他初段们,“也不逃也不活,他想干什么?”

但崔哲翰知道,做劫是这个局部,也是关系全局的最强手段了:这个劫他不能不打,如果强行消掉那陈冲就可以在右中上再扎,那时候两块白棋裹着一片黑棋跑可绝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而如果跟陈冲打这个劫,却没有足够合适的劫材去支撑。前面他下的厚,陈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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