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心向明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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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0、被废

　　　　一道圣旨，将我父亲定成谋权篡位的佞臣，一夕之间，原本京中最位高权重的沈氏一门，除了我之外，满门抄斩。而我，再没能见到我父亲一面。

　　　　父亲生前又许多学生，朝中与他相好的权臣这些年也都被燕霆砺一个个逼得退隐了。朝中竟找不出一个可以为我父亲说话的人，我跪在地上听着来人宣读的圣旨，心中蓦然解脱。

　　　　我现在终于无牵无挂了，我的爹娘哥哥们都在九泉之下等着我，还有我两个可怜的孩子。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闭上眼。

　　　　“废后沈沉香，谢主隆恩。”我一字一句的说。

　　　　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终究还是没有顾忌多年的情分。我父亲手上有先帝的遗诏，遗诏中将皇位传给谁，这件事情只有我父亲一人知道。燕霆砺或许早就视我父亲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这一次我父亲不过是说了一句我的孩子是他的，他就联合林雨柔的父亲还有近年来他们培养的一些人，一起指责我父亲谋权篡位。

　　　　我接过圣旨，死死的攥在手里，仍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娘娘，皇上让您即刻起前往冷宫，不可怠慢。毕竟，新的皇后娘娘就要住进这里了。”燕霆砺的太监对我冷嘲热讽。

　　　　我笑了笑，这种寝宫和冷宫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许自从进了这个皇城开始，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对了娘娘。老奴怕是还有一件事情忘记了”我刚走开两步，身后又传来公公恶心至极的声音，“今日娘娘生下的孽子，就要被扔到焚化池。”

　　　　我脚步生生停住，脚一软，差点站不住。焚化池是什么地方，那里烧掉的都是一些发了大错的宫女太监，让他们尸骨无存，灰都认不出来。

　　　　燕霆砺就算是恨绝了我和我们家，这个孩子也有他一半的血……我绝望一笑，也是，这个孩子的血，现在已经在她和林雨柔的孩子身上了。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林雨柔可以坐享其成这一切！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她偷来的这一切，总是要还回来的。我现在不说，不代表我以后不会说，你就让她慢慢的在这无尽的煎熬中，抱着我孩子的命换来的孩子，度过这皇宫中的每一天吧。今天的好日子，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要收回来了呢！”我恨恨，咬牙切齿的说。

　　　　“娘娘自己自身难保，还是先想想自己吧。”公公也不再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冷哼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我呆坐在床头，看着窗户外面，心里面觉得很空。

　　　　“娘娘，一切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仙儿走过来搀扶着我，话里面带着一点哭腔。

　　　　“仙儿，你说冬天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我没有起身，还是望着窗外，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若这一切一开始就是错，为什么要让我先认识他？”

　　　　“那年第一眼过后，我就不应该将自己的心也搭进去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说到这里，我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

　　　　“娘娘，您，别说了。”仙儿捂着自己的嘴，默默的哭泣。

　　　　“仙儿，你说这外头的太阳这么暖，为什么就照不到人的心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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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不见了

　　　　我很平静的搬到了冷宫里，其实真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这里常年无人居住，冷清了一些。

　　　　仙儿略微的打扫了一下，将床铺擦了又擦，我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只觉得做这些其实没有必要。

　　　　“仙儿，我想，给我父亲还有母亲和哥哥们拜一拜，”我从怀里面拿出一直色泽极好的发簪，“你去帮我打点一下。”

　　　　“娘娘，我们还有些剩余的银子……”

　　　　“仙儿，照我说的去做吧，现在就去。”我打断她的话，硬是将簪子塞到她的怀中，“不管是这簪子还是银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死物，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的了。”

　　　　仙儿拿了我的簪子，偷偷溜出去帮我打点。

　　　　其实就算祭拜了又如何，我的心里仍是觉得不安，这一切如果不是当初我的坚持，我父亲一定能够全然而退，不必落得一个佞臣的下场。我也知道，因为我坚持要嫁给燕霆砺，父亲才会将遗诏藏起来，直接将皇位给了燕霆砺。

　　　　遗诏，其实早在燕霆砺登基的当晚，就被父亲一把火烧掉了。可是燕霆砺却不肯放过，或许是他这个皇帝当得也是险象环生吧。

　　　　我看着冷宫的大门，再也不想将这一切放在心里。凭什么一开始就是我，却要让林雨柔享受这一切。凭什么，他们家可以步步高升，我们家却落得个满门抄斩。

　　　　若再让她这么得意，哪里对得起我死去的孩子，还有我们沈家上下几百口人！

　　　　我躲闪着，一路走到我之前住的寝宫里，现在里面住的是林雨柔。

　　　　“你们这群废物，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照看不好？一直哭哭哭，哭得本宫头疼死了，快把他抱出去！”我站在门口，听到林雨柔大声的叱责。

　　　　我冷笑，林雨柔终于撕掉她伪善的外表了。她其实不喜欢孩子的，但是为了得到燕霆砺的同情，还有这个皇后的位置，她一步一步的踩着我的血走上来。能忍到今天，她或许比我更加能忍。

　　　　我躲在一旁，看着奶娘将她的孩子抱到房间里，我找了个奶娘离开的时机，悄悄潜到孩子的房间里。

　　　　小床里的孩子睡得正想，我看着他，鼻子一酸。这个孩子虚弱了一个多月，现在身上流着我孩子的血，我不知道应该恨他还是应该爱他。

　　　　我将他抱起来，他还是睡得很香，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小小的一个孩子，现在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

　　　　可是这个孩子，原本就不应该在这个世上的孩子，我想，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得到解脱。毕竟如果以后他知道他身上的血，维持他生命的一切，不过是从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身上得来的，他理应还回来这一切。

　　　　我抱着孩子出了皇后的寝宫，一路上我再不需要藏匿。我知道在这里我没有办法藏，我也不想藏。

　　　　“孩子呢！”林雨柔看着空荡荡的床，气的一巴掌打在奶娘的脸上，“你这个废物！来人，奶娘照顾小皇子不周，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奶娘的声音越来越远。

　　　　林雨柔的贴身宫女碧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下去对林雨柔行了一个礼。

　　　　“皇后娘娘，废后，废后带着小皇子爬到凤凰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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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凤凰台的血

　　　　我站在高台上往下看，看着下面的人一个个的围过来，然后人群中有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是那个我倾尽所有要爱的男人。

　　　　他那双我最迷恋的黑眸里，满是担心。他担心的是我怀里的孩子，我知道我现在死与不死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所谓。

　　　　身边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慢慢的像我凑近，我心里面一片坦然，仍然看着底下抬头看着我的燕霆砺。

　　　　“让他们别过来，不然我就带着这个孩子跳下去！”我看着燕霆砺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

　　　　“皇上，皇上！”林雨柔跌跌撞撞的拨开人群，走到燕霆砺的身边，然后一头栽进燕霆砺的怀里，“姐姐，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你要是想偿命的话，我的命你随时拿去。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林雨柔抽抽搭搭的，我冷笑。

　　　　“林雨柔，你从小就不喜欢比你小的孩子，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我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冷笑道。

　　　　“姐姐，他身上还留着你孩子的血啊，你怎么忍心？”林雨柔将脸埋到燕霆砺的怀里，对我哭诉。

　　　　“林雨柔你闭嘴，你明知道这个孩子你生下来也是冒险，你不过是想恶心我！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很高兴吧？”我将眼光移到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燕霆砺身上，看着他的时候我竟然还觉得心痛，我自嘲一笑。

　　　　“燕霆砺，你问问你身边的这个，和你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口口声声说爱着她的女人，那年杏花雨下，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看着燕霆砺的眼神已经无波无澜了。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是，我不应该在你之前认识皇上。可是缘分至此，我也不能知天命啊。”林雨柔抢在燕霆砺之前说话了。

　　　　“林雨柔，谎言总有一天是要被揭露的。你说了一个谎，你就要用无穷无尽的谎言来圆你这个谎。这么多年，我没有拆穿你，配合你，不过是念及你母亲和我母亲是姐妹。那年的那碗药，让你一个黄花待嫁的少女，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我不过是在为我的父亲和哥哥们赎罪，却成了你手中最有力的依仗么？林雨柔，你凭什么拿我和燕霆砺的过往来缅怀！”我说着说着，竟然也透出一点狠意来。

　　　　“姐姐，雨柔不知道你说什么。”林雨柔还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够了，你这个毒妇，当初将你沈氏一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就不应该放过你！”燕霆砺终于出声，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寒。

　　　　“燕霆砺，对你来说，娶我不过是你得到皇位的保障吗？”我看着他，只希望他能说出一点点让我解脱的话。

　　　　“我从一开始，爱的人就是雨柔。”我看着燕霆砺的眼底又一闪而过的不忍，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燕霆砺，若还有来世，我只愿在梦里都不要出现那场杏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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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3、疼吗

　　　　我抱着孩子纵身往凤凰台上跳下去的时候，心里真的是解脱的。我甚至还看了一眼我怀里已经在大哭的孩子，我想，我带着他一起到九泉之下，见到我孩子的时候，我至少不用这么愧疚吧。

　　　　“不要！我的孩子！”我听到林雨柔声嘶力竭的大喊。

　　　　不要，不要什么？这个孩子本来就该死，若不是因为他，我的孩子也不会死。我现在要带走的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沈沉香！”我仿佛听到燕霆砺的声音。

　　　　他声音里带着悲痛，带着焦急，带着满满的我没有听到过的复杂情绪。我想看一看他此刻的表情，但是我看不到了。

　　　　身子急速往下坠，我看着天空，终于，自由了。

　　　　意外中的痛没有来，我睁开眼睛，坐起身，发现有个人垫在我的身下。我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一看我怀中，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

　　　　我有些惊慌，四下看了看，孩子在我身边安静的睡着了，身下蔓延开一片红色。

　　　　我不知道在最危急的时候是谁将一个人垫在我的身下，我连忙扭头过去看燕霆砺，发现他眼底竟然有一丝松动。

　　　　我有点读不懂他眼底的深意，他怀里面抱着被吓晕过去的林雨柔，看着我的眼神是这么的柔情似水。我以为我看错了，闭上眼摇摇头，再睁开看过去的时候，燕霆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厉。

　　　　“废后私自闯入皇后寝宫，偷走皇子并残害皇嗣，仗责一百，丢回冷宫，不得任何人去看！”燕霆砺说完将林雨柔抱起来，往我的反方向走，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孩子一眼。

　　　　我不知道燕霆砺是什么意思，他费尽心思的救了这个孩子，却又在这个孩子这么危机的时候，看都不看这个孩子一眼。况且，杀死这个孩子的人是我，他竟然只罚了我一百的仗责，其他都没有做。

　　　　一百仗责或许会要了我的半条命，那我剩下的半条命，他留着做什么呢？让我这一辈子都在这冷宫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一百的仗责下来，我全身没有一处能动了。我被驾着回去的时候，仙儿一边哭一边过来扶着我。

　　　　“娘娘，您怎么这么傻……”仙儿痛哭。

　　　　如今她出不去，我也出不去。这座冷宫就像是一座监牢，将我关在里面，再也无法逃脱。

　　　　“仙儿，如今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娘娘？”我忍着痛，对着仙儿笑一笑，“从今往后，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我们就守着我们这一方小天地，其实也挺好的。”

　　　　“娘娘，都这个时候了，您还笑的出来。”仙儿吸吸鼻子，对我扁嘴，又想开始哭。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个皇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我伸出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我都快疼死了，你去帮我找点药好吗？”

　　　　仙儿点点头，出去帮我找能够治伤的药。

　　　　我昏昏欲睡，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伤处有些冰冰凉凉的感觉。我觉得很舒服，也没有想什么，换了一下头的方向，让自己睡得更舒服。

　　　　“这一百仗，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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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4、他突然的好

　　　　迷迷糊糊之间，我好想听到了燕霆砺的声音，可是这充满担心和心疼的声音，怎么会是燕霆砺的。

　　　　“仙儿，你用的什么药，好舒服。”我昏昏欲睡，喃喃的梦语。

　　　　“上好的金疮药，你的伤不出两天就会好。”这一次的声音是带着一点笑意的。

　　　　我猛地惊醒，一回头，就看到坐在我床边的燕霆砺。我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呆呆的看着他。

　　　　他看我的眼神仿若那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让我一下子又沉溺进去。我慌忙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扯开一抹笑，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

　　　　“为什么不敢看我？”燕霆砺的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他竟然在我面前称呼自己为“我”？

　　　　我愣住，身体都开始僵硬，不能动弹。

　　　　“我现在就让你这么害怕吗？”燕霆砺轻轻吻了吻我的耳朵，“我记得之前还是你每天到杏花林里等我的。”

　　　　我猛地看过去，眼中都是震惊的神情。

　　　　他，竟然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之间，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一面震惊，一面又开始害怕。我害怕这一切又是一个阴谋，我害怕我又就此沦陷在燕霆砺的柔情里。

　　　　“燕霆砺，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初次见面的杏花雨，也不曾有过任何的承诺。从此以后，我会守着这个冷宫，老死于此。”我忍住自己的泪水，将头别到一边。

　　　　“沈沉香，从遇见你的第一天开始，从你答应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是我的。就算受了委屈，就算恨极了我，你也只能是我的女人。”燕霆砺声音发了狠，在我耳边恶狠狠的说。

　　　　我鼻子酸楚，却怎么都不愿意回过头去。

　　　　我现在根本不是受了委屈这一句话可以概括的，我这一生，若没有与燕霆砺纠缠，我本是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生的。

　　　　燕霆砺坐在我的床边，不愿意离开。我终究还是觉得累了，屁股上的疼已经消了一些，没有这么难受了，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燕霆砺早就已经没了人影，我想昨晚那一切可能都是梦吧。我爱着的男人，其实早就在错过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仙儿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进来，看着我突然愣住。

　　　　“娘娘，昨晚我不小心就睡着了，您没事吧？”仙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了下我的伤口，然后惊呼：“娘娘，您的伤口好了不少啊。”

　　　　我也愣住，然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