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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眠-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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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老人笑了笑。
我也很尴尬,红着脸道:“我叫乔林。那个还没醒的叫吴一翔。”
“呵呵,这才像样。”老爹点起一支土烟,盘算了一下,“一千五百万不是小数目了。别看电视里什么东西都那么贵。真要那么多钱,我早就发财了。”
我才不相信老爹没有发财……
“就是看是不是真东西了。我出面当然没有人敢讹我。不过若是你们不懂,人家换个零件什么的,用还是一样用,就是效果不够好。我是中间商,并不是说什么东西都认识。而且我主要是做重军火的。”
这的确是个问题,若是买了次货回去,哭都没地方哭。吴一翔虽然懂一点,不过我不是很相信他能看出是不是原装货。恰好此时吴一翔摇摇摆摆地抱着头出来,我把这个问题一说,他也没有办法,先尿遁了。
“实在不行,我帮你们找个靠得住的中间商吧。好了,收拾一下,我们走。我也好久没有自己跑过了。”老爹说着站了起来,又转头对我们道,“洗个澡走吧。你们汉人不是一天要洗几次吗?”
我苦笑,在异世的时候我半年没有洗过澡,回到家后也要父母提醒才能想得起来。早上闻到吴一翔身上有股味道,想必他也一样。
洗过澡,我们换上了一套蒙古长衫,虽然模样古怪,但是很舒服。尤其是老爹给我们的靴子,里面垫了羊毛,暖和柔软。
“你们的水和干粮不够啊。来,把这个装上。”老爹递给我一大袋干饼和肉干,又督促吴一翔装水。
我实在不理解,难道外蒙没有商店?
“这……这是悍马?”吴一翔指着吉普车结巴地叫着。
我不知道他干吗那么激动,泼了盆冷水:“这个叫做吉普车。马的腿不是圆的。”
老爹和两个帮工都笑了起来。
吴一翔瞪大了眼睛,摸着吉普车平扁的车头,道:“这是悍马改的吧?就是后面加了个顶盖。这里连机枪架都没有拿掉!”吴一翔最后指着副驾驶座前面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架叫了起来。
“对,是悍马军用吉普车。别那么大惊小怪,你看乔林就不激动,做买卖可不能像你这个样子。”老爹顺便表扬了我一下。其实,主要是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有来头,在我眼里不过是外国式样的吉普车罢了。
“哇呜!第一次真的坐军用吉普车,爽,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吴一翔还是没有一点收敛。我也是第一次坐军车,怎么就没那么激动?
我们的司机笑了笑,副驾驶满足了他的好奇心,打开盒子,取出一把机枪晃了晃。我吓了一跳,真枪原来是这样的光泽,光是看就觉得比电视里的那种假货重。
“MP7 PDW!”吴一翔又惊叫起来。我看看老爹,他笑得很慈祥,若是告诉你这样的人也杀人,起码我不相信,但事实上,老爹的江山是杀出来。
一路上,老爹告诉我很多他年轻时候的事情,每个故事里都有血。让我吃惊的是,老爹在贩卖军火前居然还是一个职业杀手。一个传说中的职业,沉着冷静地运用各式各样的武器夺取无辜人的生命。
“年轻时造的孽啊,却报应在儿子们身上。造孽啊造孽。”老爹最后感慨道。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把目光投向吴一翔。这个小子很兴奋地和副驾驶谈着枪械武器,还骗着把弄了一会MP7。
“老爹,你退休后想干吗呢?”我不知道这个话题是否合适,不过我以为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总是希望能得到休息的。
“我能退休吗?孩子,这个也是报应啊。”老爹望着茫茫草原,“有大生意了我还是得接,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孩子,我得养活他们。倒卖军火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我们这行也有竞争。生意的竞争,也是血的竞争。我现在已经很少走动了,但是还是有人想杀我。”
老爹说得很平静,不过我听出了无奈。
当我在想着“天苍苍,野茫茫”时,吴一翔在旁边尖叫“MK23”。很煞风景,不过一直草连着天连着草,谁都会厌倦的。
“老爹,我们去哪里?”四个小时了,总是草原,我甚至都怀疑车没有动。
“当然是蒙古。时间长着呢。还有几天才到吧。”
“我以为二连浩特已经很靠近国界线了。”
“当然,但是交易点可不是在那里。还要往北,往西。有个因为走私军火而产生的城市。”
“老爹,蒙古政府不管吗?”
“他们不像我们国家。我们蒙古人觉得男儿舞刀弄枪是应该的,可不像你们大城市带把割肉的刀都会被警察抓。”老爹喝了口水,“而且这么一来当地人的就业吃饭都解决了,所以政府也不会管。你们怎么会想到从内蒙过去的?从新疆走不是更近吗?”
“呃,这个,是缘分吧。若是我们走新疆,不是见不到您了?”我笑着对付过去。其实是吴一翔说传说中军火走私者的圣地在外蒙,所以我们想当然地选了从内蒙走。不过因为我们从西安出发,想想也没有走多少冤枉路。而且还认了个干爹,算起来我们还是赚了。
“呵呵,不过走蒙古比较安全,现在新疆不太平。”
“是呀,听说东突很猖獗。新疆人都想独立吗?”
“这个问题怎么说好呢?其实想独立的人很少,真的闹独立的人也少。但是支持闹独立的人多,主要就是那些军火商。呵呵,还有就是他们所谓来支援‘圣战’的外国人。不过美国人一打伊拉克,走了一大批,又去支援伊拉克兄弟了。”
“呵呵。那里大概很有趣。”
老爹突然严肃起来,道:“你可要当心。你是汉人,在某些人眼里,你们和美国人一样不受欢迎。不要多说话,不打算买的东西不要多问,侃价不能太过分,更不能谈好价钱了不买。”
我被吓了一跳,原来真的有人反华,而且把我们和美国土匪划在一个层次。
见我受惊的样子,老爹缓着笑了笑,道:“你得知道,那里不光是商人。还有‘基地’恐怖分子,东突分子。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伊斯兰运动组织多如牛毛,人数从三五人到三五十人不等,他们都是极端民族主义分子。他们反汉主要是因为现在是汉人政府,若是满人政府、蒙古人政府,他们一样会反蒙反满的。还有美国、俄国和中国的特工间谍,那是一群群的。甚至还有日本人、朝鲜人和韩国人。有时候南洋的一些游击队也会来采购。出了蒙古,进入中亚,那里也有武器市场,那里都是些二手商。我带你们去的是真正的源头,若是你要更新鲜的,只好到俄罗斯的实验室去买了。哈哈哈。”
吴一翔拿着一把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手枪对着我们傻笑,我比了个“鄙视”的手势。突然,空荡荡的草原上远远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绝对是枪响,因为老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悍马”已经停了,机抢也拿了出来,老爹的脸色又变得和平常一样平静。
“给,防身。”老爹从座位下取出两把手枪,递给了我一把。
这枪很沉,我甚至都不能单手端平。而且形状也和我印象中的相差很远,看来我对军械的知识不是一个贫乏可以形容的。所以,我决定等会真的要动手还是用自己擅长的“暗影闪电”。“暗闪”本来就有“魔剑机关枪”之称,以我特殊的体质,或许真的能和机关枪相比。而且我用手枪不太会命中,用魔法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次次致命。
“接近速度很快。是吉普车。三辆,十三个人。都有枪。给我把匕首,我们上吧。”吴一翔已经动用侦察获得了精准的情报。尤其是最后一句提醒我,若是有趁手的匕首,这些人一定会以为自己见了鬼。
司机递给我和吴一翔各一把匕首,听吴一翔的话把车头对准了敌人将出现的方向。
“不要慌,只是普通的草原土匪。”老爹安慰我,“那么远开枪就是提醒。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不会放暗箭。”
我根本不必他安慰,虽然两腿有点抖,不过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很久没有品尝血的味道了,现在居然又要面临死亡,不管是带给别人还是别人带给我。
“走吧。”吴一翔对我说,说完就失去了踪影。
老爹和他的两个帮手已经下了车,开始找适合的位置掩护,谁都没有注意到我和吴一翔的消失。
刺客和盗贼都是单独行动的,所以我没有找他,循着大概的方向自己摸索过去。
正像诗歌里唱的一样,要“风吹草低”才能“现牛羊”。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看似没有隐蔽的场所,其实处处都是隐藏行踪的暗堡。没多久,我看了三辆停下的吉普车,持枪的土匪正往下跳。
在碰到我们之前,他们是猎人。碰到我们之后,他们是被猎人……
敌人已经分成了两队,大概是要包抄我们的“悍马”。我注意到左翼的草动得不是很正常,想必是吴一翔先往左边去了。所以,我慢慢地朝右边移动着。猛然间,离我三步远的那个人——我的目标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藏青色的人影。然后就是一声嘶哑的惨叫,一抹艳丽的鲜血飚起。
我判断错误,吴一翔是往右边来的,差点吓得我现身。他当着那个人的面现身,在死者惊恐的目光中割断颈动脉。我看不惯吴一翔这样做。我最讨厌的就是面对死者,更讨厌血弄脏衣服。
我相信我们的袭击够突然,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迎上来,还神出鬼没地先发制人。当吴一翔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空气中时,我两个箭步冲了上去,从最左两人间穿过,他们眼睛的余光应该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闪现。我的左臂弯住其中一人的头颈,顺着整个人的冲力带倒了他。他一定很觉得自己很倒霉:出乎意料地遇见敌人,同伴被杀,然后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到喉咙而倒地,喉结处的疼痛刚传到大脑没有多久,心脏上又多了一把匕首。虽然到死都没有闭过眼睛,可就是没有见到凶手。
右翼只有四个人,显然左翼才是主攻,难怪吴一翔会选择右面先进攻。两个伙伴的死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吴一翔杀的是左起第三人,我杀的是最左那个。左起第二个,是个大胡子,显然惊呆了,两边的兄弟突然被杀,还有一个凶手居然当着他的面消失了!最右面的那个反应不慢,一把冲锋枪已经端正,枪口对着我。
若是吴一翔,他肯定能叫出枪的型号,我只能认出这是一把冲锋枪。我知道自己不是义和团,能正面子弹的冲击。所以,我放弃拔出匕首,就地往旁边一滚,子弹在我刚才蹲着的地方激起一排泥土。
枪声引来了左翼的主攻部队,我为他们庆幸,还好没有分开太远。不过还是很可惜,等他们赶来的时候也只有四具尸体。刚才那个对我扫射的家伙被吴一翔很轻松地解决了,谁让他忽略了自己的后背,怨不得别人。而那个连反应都没有的大胡子,被我施用的“暗影闪电”击中,闷哼一声后就不再动弹。我想起城楼下的那个胖子,那是我杀的第一个普通人。现在,他是第二个,恐怕随着我的寿命的增加,这个数字也会增大。
吸引火力的往往都是小角色,主攻手才是硬骨头。现在,我和吴一翔已经退出了战斗区域,远远伏着观察这些迷茫的人们。
托风的福,他们的话飘进了我的耳朵,可惜我一句都听不懂,甚至听不出那是什么语言。但是从声音的悲戚里,我知道他们说什么,不外乎就是抓住了我们要我们抵命的话。可怜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谁才是猎人。
自从“死”过以后“活”了过来,我有种莫名的自信感和优越感,似乎是觉得自己看得比别人远和深。不过我想我有理由自信和优越,那些躲在寺庙里的和尚,那些在象牙塔里的哲学家,他们思索生与死的奥意,却怎么比得上我这样体验品尝死亡的“死人”?
有人落单了,是个意气用事的小伙子。我看他的年龄和我差不多,或许就是这一念之差,我换了一个角度朝这些人走去。这个猎物让给吴一翔吧,若是他喜欢这样的狩猎游戏。
果然,年轻人低头提着草,突然看见一双脚,下意识抬起头,匕首已经划断了气管。虽然我没有被划破气管的经历,不过我知道,他会像一个漏气的皮球。看他倒在地上,喉咙里冒着血泡,四肢还在抽搐着。
有人看到了,狂叫着端起枪扫射着。吴一翔这样的老牌盗贼早就隐身卧倒了,真给他扫到那才有鬼。我在这个激动的人的左侧二十五米处,无声息地现身,然后是“暗闪”。死了。杀人如此简单给我的心理暗示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人,这个大概也是黑暗的反噬。难怪传说中,邪派武功入门快,正派武功入门慢。刺客的咒语短得让我以为抬手就能杀人,牧师的祷文又长得足够死神来往人间几次……
还有七个。这下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匆匆聚成一团,背靠背防御。对我们来说,攻击难度很大,几乎没有把握杀了人之后还全身而退,显然一命换一命很不核算。我想找吴一翔商量一下,慢慢往后退去,不料引来一阵枪击。
打得不准,但是凭感觉能打得这么近也真是不错了。我惊出一头冷汗,若是自己动作再大一点,不是很容易被打成蜂窝?视觉只是人最主要的感应方式,却非唯一。有经验的猎人都是凭直觉捕捉抠动扳机的瞬间。
“哗啦……”这个动静太大,四管机抢同时朝那里扫去。我愣住,难道吴一翔就这么死了?他怎么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枪声依旧,又有一个人加入扫射的行列。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趁着他们发泄的时机,我再次现身,又是一个暗闪解决掉了那个唯一没有加入发泄的土匪。
我在犹豫,是潜行换个地方还是再干掉一个。我以为我的速度很快,足够再干掉一个。不过或许我能行,但是不该暴露在空气里这么久,有人转了过来。我隐身只要小于零点四秒,应该有时间念咒,但是我太不冷静了。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面临危险居然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我刚扭身滚向左侧,子弹就跟着我的身体在地上留下痕迹。只能不停的滚,或者找到空档往回滚。只要两支枪同时跟过来,我就只有等死的份。吴一翔!我心中喊着,我不相信这个混蛋会就那么死掉,他一定可以救我……
一阵刺骨地疼痛,我的右腿中枪了。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大腿外侧,深深地钉在骨头上。钻刺的疼痛还带着高温的烧炙感。我没有信心再滚下去,倒在地上,背脊贴着大地,难道这次又要死了?不过显然这次死得场所要比上次好,景色好。万里晴空,连片云都没有。
当然,再美丽的景色不能让我用命去欣赏,最后的挣扎是人的本能。
我以肩胛为圆心,拼命扭动着,好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变成横躺在他们面前。他们或许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子弹从我身侧走过,画了个圆。万幸,我的身体在圆里面,不幸的是受伤的左腿收不回来,小腿刚好在圆周上,被狠狠地打了一枪,痛得我差点晕过去,可能骨头已经断了。
十几秒后,疯狂地扫射停止了。接下来该检查尸体了。我轻轻地摸了摸胸口,本来那把手枪应该在那里,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大概是之前什么时候就滚落了。草丛里传来“沙沙”声,那是有人过来了。这次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除非他们愿意留下俘虏。不过,我杀了他们的兄弟……
“别!”
我闭着眼睛,感觉到那双脚已经停在我头钱,一秒钟后,猛然向上刺去。动作太猛了,以至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却停不下来……
吴一翔到底是盗贼,浪人中的浪人,敏捷就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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