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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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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的状态是睡眠还是昏迷。不过现在的感觉还不错,额头上的热度退下去了点,只是口渴的要命,喉咙火辣辣的。不过总算还是天不亡我,今天就是和陆彬约好的第三天,马上,他就会和商队路过,和我打招呼,互相介绍,糟糕,我该起个什么名字才好呢?
本想施用一个“圣洁祝福”让头脑清醒一点的。但是刚一集中思想,打出手印,咒语却变得无比的晦涩难辨。看来是发烧的关系,我的精神力不足以施用这个魔法。算了,等陆彬来吧。我记得他有德鲁依的技能,那也是由医生升级转职而来的职业。具有基本的治疗能力,他一定可以救我。
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等待着陆彬来带我离开这里。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我感觉得到,门被推开了,涌进来的光线射疼了我的眼睛。一定是陆彬来救我了,太好了,终于来了……一时激动,我居然又昏了过去。
一丝冰凉在我额头散开,进而是整个额头都感觉到了凉爽和舒适。我的眼睛还睁不开,我猜,一定是陆彬或是他的朋友在帮我退烧。终于结束了,苦难的旅程。希望接下去的路可以好走一点。
“你终于醒过来了。”一张娃娃脸印入我的眼帘。不是陆彬。这个人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龄,或许是因为他的娃娃脸,甚至看起来比我还要小几岁。不过那是个成熟的声音。
“呃……谢谢。我这是在哪里?”我喉咙疼得厉害,也哑得厉害。我感觉得到是在晃动的车里。
“老大,他醒了。”娃娃脸对车外叫道,中气很足,震得我头疼。
“你现在是在往卡城的路上。”一道兽皮帘子拉开,一个精壮的汉子钻了进来,看年龄也不大,两眼精光摄人。
“哦,谢谢……”我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是谁?什么公会的?怎么在那个都荒废了的城?”精壮汉子一连三个问题,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始自己的故事。
“我前天晚上身体不舒服,吃了感冒药,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就到了一个城,身上什么都没有,然后,病重了,今天早上就下不了不床了。”我说的真的是迷迷糊糊,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不过实在没有力气去补了,看他们拿我怎么办吧。我动了动身子,感觉到了心口那里毛绒绒的,只要这个口袋还在我就放心了。看来他们没有搜过我的身。我吐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业?几级的?”我有点讨厌那个汉子,虽然是他救了我,不过也不该这么折腾一个病人吧。对了,陆彬怎么还不来看我?
我努力想了想陆彬告诉我的公会名字,好像已经忘记了。过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装着虚弱万分,道:“我是丝路花语公会的,是二十四级牧师。叫老白马。”我随便编了个网名,能混过去就可以了。
“哦,这块石头是你的吧,收好了。”那汉子把那块石头交给我,看来他们是以为石头真的是我的,所以拿走以后就没有再搜身。万幸。
“谢了,我总觉得是在做梦,但是怎么老不醒。”我开始把我刚来时候的感觉翻出来,装也要装得像一点。
“我们都以为是在做梦,几个月了都没有醒。你才来两天,急什么……”那个娃娃脸对我说。汉子大概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又出去了。
我笑了笑,算是对他的话有所回应。
不料那个娃娃脸很健谈,开始滔滔不绝和我聊天,我也只得听着。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游戏里的世界。要不是《魔剑》早关了,我还以为自己被吸到游戏里来了呢。这里可不是什么安生地儿,那打起架来都是真刀真枪的干,能死人的。被砍了还贼疼贼疼的呢。”娃娃脸解开衣服,露出黝黑的胸膛,健美的胸肌让我惊羡不已。不过,上面长长的横着一条刀疤,像一条扭曲的蜈蚣,让人看了心惊。
“看到没?给人砍的!他奶奶的,老子当时差点翘掉。还好,老子命大福大造化大,老大路过,把我给救了。老子躺了半个月啊。那鸟人看我们老大厉害,撒丫子逃了。下次再给老子碰到……”娃娃脸又嘟囔了半天,言语中有些词汇让我都有点脸红。还好,烧还没有完全退去,不然让他察觉出来,未免对恩人不敬。
我很想问问陆彬,但是我现在还不该认识他。只好继续听娃娃脸讲他的故事。
“闭嘴。再烦我剁了你。”外面的汉子受不了了。其实我也受不了了。娃娃脸朝我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总算耳根可以清净一会。他从自己的英雄史,说到了沙漠环境的恶劣,说到了他老大的威猛和力量,说到了卡城的繁华,说到了汉唐帝国的跋扈,说到了大漠上哪里的女人最漂亮……我开始还笑笑,后来笑都笑不出来了,他还很体贴地让我闭上眼睛听。
估计是他老大也受不了他说起女人的语音语调,所以喝令他闭嘴。反正,我当时听得全身上下八万四千根寒毛都站起来了。
更让我心寒的是,马车已经走了很远了,外面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可是我没有听到别的人说话。事实上,我发觉这个商队只有一辆马车,也只有两个人!他们不是陆彬的朋友。
我冒着会引发他再次滔滔不绝的危险,问道:“没其他人吗?”
“没了,我们是跑单帮的,你知道不?就是买进卖出,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赚个差价。这次在沙漠边上倒了几手,赚了不少,本来还要带点货回卡城的,后来听说现在局势不好,就空车回去,最好是再呆段日子,休息一下再跑。”果然又开始了,算了,看他老大那个人,肯定不爱说话,难得碰到个病人,他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在原来那里是干啥的?”他问我了,不过我还没有回答,他就接上去继续说道,“不管你是干啥的,你到了这里就要认命。你一个小牧师,要活下去不容易啊。”内心的怜悯是真的,我听得出他是真的可怜我,不由多了一丝感激。
“你别哭了,一个爷们哭啥嘛。你还好,比我晚来两月,年都过好了吧。我来之前,家里要过年了,嫁到外地的姐也要和姐夫一起回来过年。四年了啊,没见过了。我里里外外地跑,开着我那辆破桑车买年货,生意都不做了。结果还有两星期过年,我却不知道怎么搞到这里来了。”
其实我没有哭,流泪是感冒的症状之一,我控制不了。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差点跳起来。他两个月前来这里,离过年还有两个礼拜。我是上个星期到这里的,可我清楚地记得,还有两个礼拜过年!一直没有顾上提,从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世界的时间折合有问题。
“你……怎么会?我来这里之前,就是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离过年还有两个礼拜啊。”我哑着嗓子说道。
看来那个“老大”的耳朵很好,我的声音那么轻他也听见了。钻进车蓬,道:“你没烧糊涂吧?”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得出他相信我没有烧糊涂。
“没有,真的还有两个星期过年。那天是一月九日,礼拜五,我记得很清楚。”我告诉他。
“对啊,我也是一月九日晚上睡着了来这里的。”汉子幽幽地说,“我老婆和我离婚,一月九日开庭,法院把我儿子也判给他妈了。我只有探视权。你说我怎么会忘记。”
原来这个不说话的酷男,还有这样的伤心事。不过他这么说……难道这里的时间比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快得多?或者这个世界里,日子一天天过去,其实在原来那个世界,时间都没有动?那父母还不知道我失踪了?我有点兴奋。转念一想,如果我此生都只能活在这里,父母最后还是会发现我的失踪,以他们的时间,我还是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们了……
“老大,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骗我们?你也来了两个月了?”那个娃娃脸有点笨,倒不是我看不起他,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他的坦诚。
可是他老大也不能给他一个答复。我想了想,说:“呃……你们听说过,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种说法吧?”看到他们两个都微微点头,我继续道,“现在我们就是在人间,以前你开破桑车买年货的世界就是天堂,这里过了一年,那里才一天。倒过来了。懂了吧?”
我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不过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可以接受的理由了。那个精壮汉子已经明白了,娃娃脸似懂非懂。我也不再理会他们,又闭上了眼睛,太累了。
异世血雨 第十九章 戈壁黄沙难为美 沙尘一暴掩乾坤
车行三日,那个精壮汉子和娃娃脸轮流掌车。白天太阳升起之后,车外就热得像是高温桑拿箱。晚上月亮当空之后,又冷得像冰柜,而且还总有狂风狂沙。所以,人真正在车外的时间不多,只有清晨和傍晚。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拉车,直觉里是马,不过有三天不用休息饮食的马吗?即便是骆驼也做不到吧。他们两人在车外,校准了方向,然后就十分放心地让那动物自己走。娃娃脸总是哼唧着某种民歌,我听不出来。'奇。书'壮汉拿着一把小刻刀在一块木头上刻着什么。我的身体一天天康复,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人有点虚,偶尔还有耳鸣。他们的干粮是肉干,很硬,我只能含在嘴里,用唾液泡软之后才能下咽。三人一句话都没有。三天都是如此。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我掀开车尾的帘子,探出头,太阳在我眼前,烧得血红,看来我们是在往正东走。风已经起了,不一会儿,我的头就被吹得有点晕,赶忙缩了进来。娃娃脸也刚好从前面钻进来,冲我一笑。壮汉拿着刀,继续在刻,现在,那块木头已经隐约有了人形。
突然,车外传来如同牛哞的巨响。他们两人一惊,连忙爬出车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也想出去的,他们很快又钻了进来。车停了。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恐惧,但是没有惊惶。
“你会不会神行术?”壮汉问我。
牧师当然会,游戏里最高等级的神行术可以加快移动速度百分之五十。不过我忘记了,二十四级的牧师是不是已经有了这个技能。
“会。”我受到他们的感染,也有点害怕,反正他们未必知道牧师几级能学神行术,赌一把。
“现在能用吧。快去给骆驼加几个祝福。沙尘暴就要来了。”汉子有点着急。
我不知道这里的沙尘暴是什么样,不过我知道,沙漠是个恐怖的存在,吞噬生命的地域。像上海的探险家余纯顺这样的壮士,步行百万里,还是没有逃脱沙漠的魔爪,葬身罗布泊。我没有耽搁,爬出车蓬,看到了两头“骆驼”。
我不知道它们哪里像骆驼,没有驼峰,头和身躯是两个大椭圆球,四肢如果象腿,如庙里梁柱一般粗。仔细一看,它连眼睛都没有,该是眼睛的地方有两块斑,或许是一层皮膜,颜色比全身的灰色要深。嘴巴不停地蠕动着,它和骆驼、牛一样会反刍。两个小小的鼻孔一张一合之间,流出淡淡的白色的鼻液,有点恶心。
我加好了神行术,又给它们加了敏捷和力量的祝福。我逃进车里,他们两个留在外面赶车。我的技能都是学到顶的,现在有了回报,车速明显加快了许多。不一会,他们两个也进来了,身上满是沙尘。
“照这个速度或许还有机会逃命。”壮汉说道,“只要能在天黑前进谷就有救了。”
“贼险啊,嘿嘿,小兄弟,要是没有你,我们可能就真的玩完了。”娃娃脸对我笑着说。我也回以微笑。
“别大意啊。现在还难说。”汉子的冷水让娃娃脸的脸冰住了。
没人会想死,即便真的自杀的人,他们在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也会后悔,也会对这个人世有所眷恋。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说“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其实,我连慷慨就义都不想。
天渐渐黑了,一半是因为太阳公公早退,一半是因为我们身后已经掀起了数十层楼高的沙尘墙,而且,这堵墙还在以极快的速度追我们。
我看得腿也软了,缩回车里。那汉子还在刻着他的小木人。
娃娃脸看到了我的惊恐,说:“你很不错嘛,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吓得站都站不住了。而且我还是在房子里看的。那时,就怕沙尘把房子都吹走。”我苦笑。
天黑了,我们还没有到壮汉说的谷地。风已经几次想掀翻我们的车,我第一次为自己的体重高兴。汉子也有些着急了,出去看了几次,回来总是说快到了。我疑心他在安慰我们,不想让我们在死前惊惶失措。
风更大了,骆驼的速度慢了下来。我想起自己的几次受伤,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近的和死亡面对面。
“下车,走,拉骆驼。”汉子下令道。
我没有迟疑,问题交给专家,那是我父亲教给我的经商秘诀。
“你过来,到这边来。”汉子冲我喉到。但是被风声淹没了不少。
我听话地换了他指定的位置,风对我的冲击力果然小了不少。我们拉着缰绳,一步步往前走。我几乎都要崩溃了,前面也是一望无际的沙海。不过很快,我就只能闭上眼睛,埋着头往前蹭了。风更大了。此时,我知道为什么骆驼的眼睛会退化成膜,为什么它们的皮肤象砂纸。窜进我衣领的沙子像刀一样凌迟着我。
“……”汉子不知道说了什么,音节被风吹散了。
不过我马上欣喜起来。前面树立着数百米高的石壁,只要到了它背后,我们或许能躲过身后的沙尘暴。
此时的能见度太低了,不足十米,所以我知道,只要再跨出几步,我的生命就再次回到我的手里。
终于,天地间一下子干净了。我甚至不习惯风的呼啸一下子就消失了。脸上全是黄沙,连睫毛上也是厚厚一层。拍落头发上的沙子,我感觉就像脱了一顶厚帽子。
此时,我才开始打量这个让我再世为人的天地。本以为只是戈壁,不料却是一个中空的小山,刚才进来的那道缝就是唯一的入口。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是我们这些人类可以理解的。我可以想见,千万年前,我们的先人,在九死一生之后,对庇护自己的自然是何等的敬畏。
那汉子拉着骆驼靠边停下。从车底抽出三根大木头,思量了下,又塞回去一根。把木头扔在空地上。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只是看着。娃娃脸从怀里掏出两块石头,就着那木头打起来。原来是要点火。没有一个能点火的法师的确很不方便。
那木头好像很容易点燃,而且点燃之后可以烧很久,看起来就像以前城里用的木蜡烛,不过在烧的时候有股甜味,说明不是一种树木。
“你叫什么名字?”那汉子问我。娃娃脸一惊。我也受宠若惊。
两天前,我就问他们的名字。娃娃脸刚要答我,却被这个汉子截住了。他说:“萍水相逢,过了就过了。以后在卡城也记着,多问早死。”吓得我以为他们是黑道上的。后来也就不敢再多嘴了。
现在,他居然先问我了。看来共生死可以给人相互间的信任一点都不假。
“我姓乔,乔木的乔,单名一个林字,双木林。”我答道。
“我叫康广,他叫张辉。”看来他已经接受我了。或许还可以和他聊聊。像他这样拼搏在生死边缘的人,一定有不少故事。
我对张辉笑笑。他也刚好在对我笑。是个可爱的人。
“你们好,再次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对康广说。
“没事,好心有好报。这不,要不是你,我们也活不了。”康广淡淡地说。
“那沙尘暴也太厉害了。”我感叹道。
“是呀,你看北京的那沙尘暴多厉害,那还是城市呢。蒙古那块,说是荒漠化,有这里整个大陆都是沙子厉害?那不能比啊。”张辉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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