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华记-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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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妹妹，我是拿你当亲妹妹才和你说这番话的，你若是不听，也没什么，就当是姐姐的心意付诸流水了。说实在的，姐姐是担心你没有人教导，一时逞小孩子义气，到时后悔只怕也来不及了。”

　　　　谢涵听了这话歪着脑袋看了朱澘半响，“姐姐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到底是劝进宫还是劝我不进宫？”

　　　　“进宫不进宫的得看你自己，你问问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有心仪的想嫁的人，我不反对你拒绝皇上，可如果你只是不想参与后宫的争斗，我觉得你的想法未免太稚气了些。”

　　　　说完，朱澘把男人都有三妻四妾的这套理论拿出来跟谢涵掰扯。

　　　　“你看，既然嫁给谁都是斗，何不找一个更能施展你才能的地方斗。在后宫，斗好了，你可以光宗耀祖，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在普通百姓家，你斗来斗去能得到什么？当然，最最关键的一点是，皇上这么喜欢你，有这个前提，你比别人省了多少气力，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福分。”

　　　　至于谢涵以后若生子可以争皇位那番话由于太过大逆不道，朱澘就没有说出来。

　　　　不得不说，朱澘的话有点说到谢涵的心坎里了，尤其是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虽不中听，是贬义，可却是大实话。

　　　　当然，谢涵并不是真的指望她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她是想对抗顾钰。

　　　　顾钰很快就进宫了，有她得宠，谢涵的确很难过上安生的日子，皇上在的时候还好，她不至于明目张胆地迫害她迫害谢家，可皇上若没了，万一顾钰的儿子登上了皇位，不但谢涵，只怕谢涵将来的夫家以及整个谢家都会作为陪葬。

　　　　都说三岁看老，谢涵在顾家生活了半年多，对顾钰也算是颇为了解了，她和沈岚是一类人，但她的手段和心机可比沈岚高明多了。

　　　　因此，谢涵委实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可若因此把自己早早搭进去，谢涵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好容易重生了，她想过上一种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生活，她想远离那些算计和勾心斗角，只想岁月静好地守着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这个要求过分吗？

　　　　想到岁月静好几个字，谢涵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朱如松的脸庞来。

　　　　不可否认，谢涵对朱如松真的动心了，她想嫁给他，想和他一起生活，想在他的宠爱下体会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想站在他身边帮着他应对他生活里的那些磨难。

　　　　可是，他们会有这么一天吗？

　　　　朱澘见谢涵沉思起来，猜到自己的话肯定起了一定的作用，倒是没有再深说下去。

　　　　她知道谢涵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肯定知道如何取舍。

　　　　这天晚上，谢涵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了两三个时辰的星空，到底也没想好如何取舍。

　　　　她想找个机会见一面夏贵妃，相信夏贵妃应该可以给她一些中肯的意见。

　　　　次日一早，谢涵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御花园的后门，连漪已经先一步到了，两人在一名太监的接引下来到了坤宁宫。

　　　　这是谢涵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宫，前几次都是进的御花园，初五那日倒是从宫大门进来的，可也只是在外面看了几眼那些高大轩峻的房子，并没有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倒是满足了谢涵的好奇心，进了坤宁宫的大门，便是一条长长的汉白玉甬道，甬道的两边是青砖铺就的平地，很宽阔的大院子，奇怪的是没有一颗树，只有一些花花草草，正殿是面阔连廊的九开间，正中间的门楣上有一块鎏金的牌匾，上书着“坤宁宫”三个小篆。

　　　　屋顶和前朝的正殿一样，都是黄琉璃瓦的重檐庑殿顶，门前的柱子和窗户以及门廊都是大红的，门廊雕着繁复的祥云和海牙纹图案，令人不期然便生出了一种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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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五章、摘出去

　　　　可惜，谢涵一行没有进正殿，而是在宫女的接引下从游廊直接去了后院，随后，宫女便命她们站在后院的廊下候着。

　　　　谢涵有心想问问连漪的家世，可宫里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再则两人身边还有丫鬟呢，谢涵只好闭上了嘴。

　　　　连漪显然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两人在宫门口碰面到现在，她也只是冲谢涵笑了笑，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故而，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谢涵见皇后还没有指示，想了想，便问连漪，“连姐姐，你最擅长的是什么舞，或者说你想跳的是哪首曲子？”

　　　　“妹妹弹得最好的是哪首曲子？”连漪反问道。

　　　　这话就有些把谢涵问住了，她弹得最好的是《忆故人》，可这首曲子悲悲戚戚的，也不适合在太后的寿宴上出现啊！

　　　　略一思忖，谢涵浅笑道：“我只是一个陪衬，连姑娘的舞姿如此惊艳，到时全场的目光都会被你吸引，我这个弹琴的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连姑娘。”

　　　　连漪听了这话也沉吟了一下，“不知妹妹可弹过《霓裳羽衣曲》？”

　　　　“《霓裳羽衣曲》？”谢涵微微有点惊讶。

　　　　因为这首曲子流传度不是很广，而且这首曲子据说安史之乱后便失传了，现存的版本相传是前人根据一段从地下挖掘出来的残本补充的。

　　　　谢涵上一世曾经见过补充后的版本，这一世也曾经在父亲的书籍里看过残本的抄本，只是她却从没有练习过，主要是这首曲子并不是单一的瑶琴曲，而是由磬、筝、箫、笛、箜篌、笙等多种乐器合奏而成。

　　　　“妹妹要是为难就算了，我是昨儿见过妹妹改编的《新荷叶》才突发奇想妹妹要是可以把这首曲子改编成瑶琴曲就好了。”连漪见谢涵吃惊，忙道。

　　　　“没关系，不是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么？我尽量试试吧。”谢涵没有忽略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脱口说道。

　　　　她对自己的琴艺还是有几分底气的，怎么说也是重活一世的人，除了看书和围棋，瑶琴曾经陪她打发了很多寂寞的时光，因此，她有信心一试。

　　　　不过谢涵之所以如此痛快地答应连漪，除了不忍让连漪失望外，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连漪能凭借这支舞蹈吸引住皇上的目光，从而达成她进宫的心愿。

　　　　尽管谢涵对连漪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进宫有几分不解，可如果连漪进宫后能分去一部分皇上对顾钰的宠爱，这对谢涵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果然，连漪听了谢涵的话，冲谢涵嫣然一笑，“好，一会如果皇后娘娘没有别的旨意，我们就练这首曲子。”

　　　　“连姐姐真是个大美人，笑得可真好看。”谢涵被她的笑容晃到了，由衷地夸了一句。

　　　　的确，眼前的这位女子面若桃花，肤如凝脂，黛眉杏眼，口如朱丹，身量苗条如弱柳扶风，是一位典型的江南美女，谢涵忽然好奇起来，这位连漪上一世到底进宫了没有，自己的出现会不会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想到这，谢涵忽然有些期待起来，这样的美人进宫了，顾钰还能有上一世的好运吗？

　　　　连漪见谢涵盯着她发呆，不禁有些脸红了，扭过了头，

　　　　“妹妹才好看呢，我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她又转过身子打量了下谢涵一眼，想说什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丫鬟，把话咽回去了。

　　　　两人复又沉默起来，约摸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有一个宫女出来了，向谢涵和连漪招了招手，两人忙走了过去。

　　　　“皇后娘娘要见你们，你们随我来。”宫女道。

　　　　“姐姐请带路。”谢涵微微一笑。

　　　　宫女抬眼看了谢涵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抿嘴一笑，走在了前面，谢涵在连漪后面跟着进了门。

　　　　不知是房子的举架太高还是屋子里放了冰的缘故，总之，一进门谢涵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因为这股寒意，她无端地不喜起来，总觉得这地方阴气太重，而且光线也不是很好，从外面进来，谢涵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端坐在前方的正位上。

　　　　尽管没有看清皇后长什么样子，可看见地面上准备好的两个蒲团，谢涵还是拉着连漪跪了下去。

　　　　“臣女谢涵（连漪）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很寡淡的三个字，没有什么感情，也听不出喜怒。

　　　　“谢皇后娘娘。”谢涵见连漪起身后自己才跟着起来。

　　　　“商量好了跳哪首曲子没有？”这话是看着连漪问的。

　　　　“回皇后娘娘，臣女在等皇后娘娘的旨意。”连漪弓着身子低头回道。

　　　　“拣你自己最拿手的去跳，本宫只有一个要求，只许成不许败，这可是太后老人家的六十大寿，记住了，若太后老人家高兴了，本宫重重有赏，若是错了一星半点。。。”后面的话皇后没有说下去。

　　　　谢涵听到这顿觉后脊梁一阵发凉，旁边的连漪身子也哆嗦了一下，略一寻思，连漪把话接了过去，“回皇后娘娘，若是错了一星半点，是臣女的责任，和这位谢姑娘无关，还请皇后娘娘饶了这位谢姑娘。”

　　　　这话大大出乎谢涵的意外，她没想到这个看似弱弱的连漪竟然如此仗义，关键时候想的不是自己脱身，而是先把她摘出去。

　　　　同样，皇后显然也没想到连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盯着一丈来远那个跪在地上的单薄身子打量了片刻，这才问道：“本宫想知道你清楚这后果吗？”

　　　　“回皇后娘娘，臣女清楚。”

　　　　“本宫能问一句为什么吗？”皇后的确有些不解。

　　　　“臣女昨儿第一天来比试时曾经晕倒过，是谢姑娘给臣女吃了几颗梅子才让臣女坚持到了后面，由此可见，谢姑娘是一个好人，如果没有臣女的拖累，她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再则，这次的表演，臣女是主角，谢姑娘是陪衬，跳什么怎么跳都是臣女说了算，与谢姑娘无关，因此臣女恳求皇后娘娘，若是万一出了差错，还请皇后娘娘放过谢姑娘，一切后果臣女承担。”

　　　　皇后听了这话未置可否，看向了谢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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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六章、大皇子

　　　　皇后的视线在谢涵的头顶停留了片刻才开口，“不知谢姑娘可有什么对本宫说的？”

　　　　“回皇后娘娘，臣女和连姐姐肯定会拼尽全力的，只是任何事情都存在变数，有的变数可以掌控，但有的变数则在我们的能力之外。因此，臣女希望如若万一真有什么我们掌控不了的变数发生时，还望皇后娘娘看在臣女和连姑娘一片赤诚的份上能对连姑娘和臣女网开一面。”谢涵战战兢兢地说道。

　　　　连漪已经把责任担过去了，理由也说得很清楚了，这个时候她若和她抢着去担责，未免有点太虚伪了，还不如干脆为两人同时求个情。

　　　　“传闻谢姑娘锦心绣口，连皇上也曾经多次被你打动了，本宫原本还有些不太相信，今儿一见，果然如此。看来，本宫要是不给你这个恩典，倒显得本宫不近情理了，也罢，你们两个尽心去准备吧，本宫希望你们两个记住今天的话，也记住你们之间的姐妹情谊。”

　　　　这话就有些令谢涵不解了，她明明暗示过皇上对她没有男女之情，而连漪八成是要进宫的，这姐妹情谊记住不记住又能如何？

　　　　莫非皇后的意思是暗示她也会进宫，所以才会和连漪成为姐妹，所以才需要记住这份姐妹情谊？

　　　　谢涵有心想为自己再辩解几句，可一想到皇后说的“锦心绣口”四个字便又闭嘴了，皇后的意思显然不是为了夸她，否则也不会把皇上搬出来，这种情形下，言多肯定必失。

　　　　再则，夏贵妃已经明确表示过她和谢涵有点渊源，也就说谢涵是夏贵妃要护着的人，一个皇上加一个夏贵妃，皇后能这样对她已然是不错了。

　　　　故而，谢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恭恭敬敬地回了一个“是”，皇后见此，倒是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让两人退下了。

　　　　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外面明晃晃的日头，谢涵长吁了一口气，侧头看了连漪一眼，连漪回了她一个会心的微笑。

　　　　接着，两人跟着宫女左拐右拐的进了坤宁宫的后花园，这个后花园规模比御花园小多了，不过也有一片水域和一座凉亭，听宫女的意思，这三天就让谢涵和连漪在这里练习，皇后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来巡视一番。

　　　　谢涵是无所谓，她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只要能放下一张瑶琴就可，所以她看向了连漪。

　　　　连漪没说话，而是先用脚步丈量了一下凉亭的尺寸，随后才点点头。

　　　　因谢涵没有弹过这首曲子，所以坐下来之后她先是和连漪一起把琴谱核对了一下，这才开始试弹。

　　　　由于这首曲子并不是单一的瑶琴曲，试弹的效果并不是很好，谢涵开始琢磨改编。

　　　　一边改编一边试弹，谢涵花了三个多时辰才把这首曲子捋顺，也仅仅是捋顺，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而连漪这三个多时辰除了偶尔给谢涵提一点中肯的意见，剩下的时间则在一旁练习她的舞蹈动作。

　　　　期间，宫女给她们送了两次茶水和点心，临走，又给谢涵和连漪两人送来四匹鲛绡，两红两绿，说是皇后的意思，红的给连漪，绿的给谢涵，让她们在太后的寿宴上穿出来。

　　　　回到家，谢涵把衣料给了司琴，沐浴之后草草吃了几口饭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开始琢磨改编曲子，直到月上中天，她才有了一个较为满意的结果。

　　　　次日，谢涵仍是和连漪约好一早在宫门口碰面，在后花园里练了三四个时辰，至晚方回。

　　　　第三日下午，谢涵正和连漪在凉亭里练得兴起时，皇后突然来了，令谢涵惊讶的是，皇后的身边跟了一位束发少年，从少年一身杏黄的莽服来看，谢涵猜出这位少年应该是一位皇子，最次也是一位亲王世子。

　　　　果然，谢涵刚闪过这个念头，只见皇后向少年道：“渂儿觉得这舞曲如何？”

　　　　“回母后，绝，舞绝，曲也绝，一个如九天仙女下凡，一个如听仙乐耳暂明，儿臣没有想到，这首《霓裳羽衣曲》竟然还可以如此表述，还是母后有才，明日父皇和太后老人家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记住了，可不许透露出去，本宫还等着明日给他们一个惊喜呢。”皇后见少年的评价这么高，脸上不禁也有了一丝笑容。

　　　　“回母后，儿臣知道轻重的。”少年说完，眼睛扫过谢涵，落在了连漪身上。

　　　　“渂儿，来，本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跳舞的是连姑娘，杭城人，父亲曾任杭城知州，这位弹琴的是谢姑娘，是已故两淮盐政谢纾的女儿谢涵，也是你父皇数次在朝堂上表彰过的人，别看她年纪小，可才气却不小，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这首曲子应该是她自己改编的。”皇后见少年的目光落在了连漪身上，便推着他上前两步，说道。

　　　　“参见皇后娘娘和皇子殿下。”谢涵此时已经起身走到连漪身边，两人一起向这对母子行了个礼。

　　　　尽管谢涵对宫里的这些皇子们不熟，但这位朱渂她还是知晓几分的，他是皇上的长子，夏王妃走的时候他曾经代表皇上去吊唁过，谢涵也是那一次从高升的嘴里听到这人的名字。

　　　　别的谢涵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位朱渂今年十六岁了，出身不高，生母是一位侍妾，在他五岁那年没了，随后他便被抱养到皇后身边。

　　　　因为皇后早年曾经滑过胎伤到了身子，后来的这些年未曾生下一男半女，故而皇后对这位朱渂也算是视如己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