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无妖-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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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刚想要靠近那深坑，却忽然发现眼前有风雾。

　　　　雾中走出许多人。

　　　　顾曳走过来，身后有许多少女，虽然披着衣服，可叶彧真多聪明啊，从这些少女衣服上的散乱痕迹就知道她们是刚刚穿上的，现在穿上，那之前是在做什么？

　　　　她只需眼角瞥过这些少女脖子上跟手腕上的些许痕迹就知道她们遭受了什么。

　　　　“这群畜生。。。。”李彧真咬牙切齿。

　　　　顾曳坐在了石头上，没说话，少女们早已被地底下的一切折磨得有些木讷了，犹如惊弓之鸟，委实不敢多说多问什么，只能怯怯得站在那儿，尤是看到李彧真，似乎尤其害怕。

　　　　李彧真察觉到了，皱眉，转头问顾曳，“有我皇族之人？那老东西？！！！”

　　　　她不想得到确定答案，可顾曳抬头看她一眼，不用回答她也懂了。

　　　　“混账！”李彧真脸色铁青。

　　　　可也只是一句混账，她不是脾性笔直的单纯货色，父母早亡，就算是皇族宗室看重庇护，可也多少学会了察言观色跟收敛情绪，这些日子成长的也不止是顾曳一人。

　　　　所以她压下暴脾气，沉思了些许，问顾曳：“虽然你实力强，但这事儿你的确得让我插手，我先问你，下面都有些什么人，死没死，还有大概的情况。”

　　　　她的身份比顾曳更适合处理这种掺和了皇族为害的祸事，毕竟顾曳已经招惹了不少敌人，在宗室皇族眼里属于不太受欢迎的人物。

　　　　“大概有不少王公大臣跟氏族权贵，还有好些道貌岸然的降师，其中有五六个上人，龙王祠的祠主跟你那皇叔都被我打残了，总体享受人数大概有七八十个人，龙王祠的服务人员两百个，但朝臣跟权贵有三十多个，我没把他们弄死，就是打断四肢跟踩碎了他们的软蛋吊着了。”

　　　　李彧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朝臣权贵是大唐统治体系里面的最大组成部分，他们就是这个大唐的砥柱，按照顾曳说的，在朝的官员也至少有十几个！

　　　　这只是今日抓到的，若是今日没来的呢？

　　　　什么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大唐的官僚体系就已经腐蚀成这样了？

　　　　李彧真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却听到了顾曳提起得更可怕的事情。

　　　　“一千多年的中土，就是我们中原，当时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祸患，便是吸血以转力，是西北忽然流行的一种修行方式，当时不分正道邪道都在使用，便是将活人的精血吸出运用术法转为血力进入自身增强血脉，血脉强则体魄强，由此得到突飞猛进的进步，后细化又衍生了一种更邪恶的术法。”

　　　　不说李彧真，就是那些少女也懵懂得看着顾曳。

　　　　“什么术法？”李彧真嗓子有些沙哑。

　　　　“找到处子之身的少女，用专门的阴性药草培养，抽取她们的处子之血吸入体内，以处子之血的阴气调和体内的阳气，以此得到修为的进步，如此称为秽血转力。一千多年前因为这个术法导致西北地区少女近乎灭绝，女的没了，人族怎么繁衍，西北在数十年中都没有新生儿诞生，在当时被真正正统的高人察觉到后，大怒，汇集了数百正道强者强攻西北，将这些学了吸血转力之术的人不分正道邪道全部击杀，但击杀后他们才发现没了少女跟孩童的西北只剩下了老弱妇孺，农村城镇城池全部如死境，就算是他们有超强实力也无力改变已经被祸害的西北。后来就成了如今荒芜的西北大荒之地，这件事也被记入《千年记事》之中，被列为中原大地之上的三大最恶邪事之一。”

　　　　顾曳看过了太多的书，从前在现代对于那些历史如数家珍，现在在这个神鬼时代也对它的历史了解颇深。

　　　　李彧真摸了下发凉的手臂，转头看身后上百个少女。

　　　　“那她们。。。。。”

　　　　“你以为秽血转力的女子还能活着？早虚脱而死了，尸体被扛出去扔到下面地洞一坑里，你要是胆子大就去看，就怕你三天吃不下饭。”

　　　　李彧真站不住了，想找个地方做一下，却发现没有石头了。

　　　　她深吸口气，“难怪你没杀他们，死无对证，必须留着他们的性命，但这件事太大太大，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又该怎么做？”

　　　　她衡量了下自己跟顾曳的智商差距，还是决定让顾曳当头儿。

　　　　然而顾曳却转头瞧着她，似笑非笑，“你也知道这事儿牵扯到，先有你们李氏皇族的颜面，再有朝中大臣势力交错的压力，就算你身份贵重，一旦出头就意味着要遭受两方面的压力，你可以？”

　　　　李彧真冷冷盯着她，“压力大是不假！可我父亲生前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做人不问出身不问血统不问一切，单单做人，就要顶天立地，不愧于心！”

　　　　顾曳一愣，偏过脸，淡淡道：“那你比我自在一些，至少我就不如你这么理直气壮。”

　　　　李彧真眉心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曳打断了，“不过你既说了，那我就明说，现在这事儿就两个解决方法，一，我把下面一群人全干掉了，一把火烧个干净，我自有法子让谁也查不出来是我干的，然后你带着这些女孩离开，给她们安排一个去处，从此天长水阔再不问过去。二，把这事儿闹大闹死，让那些人活着，让天下人都知道龙王祠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但坏处是你我都得承受莫大的压力，还有她们。”

　　　　顾曳看向这些少女，“强者不惧世间他人流言蜚语，可你们显然是弱者，洛阳的人，天下人，老的小的都会觉得你们是被玷污了的，会对你们指指点点，以人的劣根性，他们对于你们的指责可能还会高于那些作恶的男人，这就是这个世间最恶心人的地方，你们需要面对的不止是恶人，还有这些自以为是好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

　　　　顿了下，她说：“所以选择权不在我跟她的身上，因我跟她都不惧这些压力，但我愿意给你们选择的余地，是离开，还是留下，是选择忘记还是选择接受，看你们自己。”

　　　　怎么说呢，李彧真第一次觉得顾曳是一个成熟的人，也足够强大。

　　　　她的特立独行恐怕就是因为她远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成熟。

　　　　她的强大让她无惧这世间任何人的敌意恶意，也让她可以自由选择待他人的方式。

　　　　是凉薄，自私，还是仁慈。

　　　　看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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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5章　选择

　　　　——————

　　　　此时还是黄昏，毕竟顾曳从下地底到端了整个庄子也不过就那么一小会的时间，少女们看到了水泽，看到了芦苇，看到了芦苇前面坐着的顾曳，也看到了站着的李彧真。

　　　　芦苇在她们后面，水泽在她们后面，农田也在他们后面，那夕阳也在她们后面。

　　　　重点是夕阳，光芒落在她们身上，那是她们被骗入这庄园地底后从未见过却无比像想念的光明。

　　　　年纪最大，大概也是这些少女里面最稳重的一个在她们彼此商讨之后，被这些少女推了出来。

　　　　“我想问问。。。。如果是第一种，那其余那些龙王祠。。。。就是好些还不在这里的那些人，当初是他们骗了我们爹娘，把我们骗到这里的，是不是我们走了之后，他们依旧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会继续找其他女孩儿。。。。。”

　　　　她们是有恨意的，也隐约察觉到了不管是第一种第二种，她们都不太可能回到原来的家庭，回归原本的身份。

　　　　她们遭遇了恐怖，丢失的又何止是贞洁。

　　　　是整个人生。

　　　　所以有恨。

　　　　人的第一强烈情感往往不是爱，而是恨，所以大多的恨都需要更多的爱去解脱。

　　　　而现在的她们感觉不到爱，只觉得前途一片渺茫，尤其是顾曳赤裸裸直白了她们此时的境地。

　　　　悲观之下有了恨。

　　　　“如果是第一种呢，人们只会去查是谁杀掉了这些人，不会在意你们遭遇了什么，更别说会彻查龙王阁的事情，就算他们隐约查到了，也只会压下，所以那些人不会被处置，依旧可以一种你们怨恨的方式或者。如果是第二种，那些人反而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就变成了你们，所有人都会把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因为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就总得把事情搞大，如果是从保护你们的立场出发，你们应该选择第一种。”

　　　　少女们本来就没多少见识，恨意深，可也对这个世界满怀恐惧。

　　　　第一，还是第二？

　　　　“您。。。。您希望我们选第几种？”

　　　　少女们本能对救她的顾曳有种依赖跟信任感。

　　　　“你们怕的不就是别人说你们不是清白之身，以后不好嫁娶什么的，那些男人会用鄙夷的眼神看你们，把你们跟青楼女子一同看待。”

　　　　是的，李彧真深知这天下的女子在意贞洁，没了贞洁的女人谈何尊严？

　　　　男子才有资格在意尊严。

　　　　但。。。。这里显然有人嗤之以鼻。

　　　　顾曳站起来了，甩了下衣摆，懒散道：“在我看来，一个女人有足够的钱财养活自己，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足够的自由去享受天地美景，那还要男人干什么！假如真的需要，那也是因为你需要才挑选别人，而非别人需要来挑选你！”

　　　　“这女人啊，还是要主动的好，被动的女人跟青楼女子才是真的没差。”

　　　　这番话简直刷新了三观。

　　　　就是已经足够标新立异的李彧真也觉得够豪气的。

　　　　但她可以接受，因为她自己就能如男子一般继承王位，在自己封地里可以自由豢养面首，没人敢说，也没人会觉得不正常，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优势。

　　　　可这些女孩子呢？

　　　　大概是三观都毁了。

　　　　——————

　　　　毁了三观的少女们本就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从前已经被毁了一次世界观了，如今反而容易接受顾曳的观念，反正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不让那些人好过。

　　　　“反正，反正。。。。反正不让那些人继续骗人！我家里还有小妹妹，他们之前还说让我妹妹一起来！一群畜生！”一个少女咬牙切齿，看向顾曳：“大人，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自会有人替你们做的。”

　　　　顾曳说完，看向左侧放下的芦苇丛。

　　　　“看来调查到这里的也不止我们。”

　　　　的确不止，卢易之也是刚刚才调查到这里，在远处察觉到动静，当时就暗叫不好。

　　　　靠近之后看到那熟悉的一抹影子，他的心就提起来了。

　　　　是她。

　　　　顾曳看到卢易之，也没躲，因既选择第二种，跟卢易之接触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卢易之也不用顾曳说什么，他也只看了几眼就琢磨出了点门面，脸色凝重，看向顾曳，问了一个跟李彧真一模一样的问题。

　　　　“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犯我的案，你办你的案，该找人找人，该闹大闹大。”

　　　　顾曳转头看卢易之，“你应该要问我会不会信你了。”

　　　　卢易之：“你为什么会信我。”

　　　　“因为我认识的卢易之，跟下面那群垃圾不一样。”

　　　　顾曳转身，拍了下李彧真的肩头：“我先回去守龙王阁，这些小姑娘交给你，哈，又有事儿可以搞了！”

　　　　她笑了下离去，豪迈得很。

　　　　李彧真跟卢易之内心是卧槽的！眼看着顾曳离去潇洒，卢易之没说啥话，就跟身后的大理寺廷卫看了一眼，“下去，查！”

　　　　廷卫们刚刚看到顾曳的时候心里就狐疑了，可对方到底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

　　　　没多久，每个人都脸色发白了，李彧真刚给自己的下属发了通信，等候下属来带人的时候，她下坑来看，看到了累积的尸山，腐烂的尸水被沉入淤积的泥地之中，地下却已经是白骨了。

　　　　李彧真觉得这画面有些不忍直视，于是偏开头，但却看到地面上。

　　　　她觉得那些泥有些不对劲，怎还有微小的气泡？

　　　　腐尸之气从泥水下出吗？

　　　　“不太对劲，上头才是新尸，下头就已经是白骨了，好像是。。。。。不好，往后退！”卢易之一喊，众人纷纷后退，他们也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那些水泡下面钻出一只只黑甲壳的小虫。

　　　　“是食尸虫，养着这些玩意儿，不管什么私人扔这里都能在一两天内吃个干净，也不怕养出什么邪祟来！”

　　　　卢易之挥手让带来的道院之人出手，大理寺的人纷纷握着腰上的刀剑退后，青羽也护着李彧真这个身份贵重的人。

　　　　“畜生！”李彧真咬牙切齿。

　　　　当然了，谁也没忘记那宫殿里一排吊着的人。

　　　　拍第一个的就是老王爷。

　　　　显然李彧真骂的就是他！

　　　　——————

　　　　顾曳回了龙王阁，刚好守卫们也差不离换班了，只是看到顾曳来了，他们却也不急着走了。

　　　　“上人，您来啦。”

　　　　顾曳颔首，浑然没有半点之前的事情所带的情绪，只挑眉，“你们要走了吧。”

　　　　“不急，今天天儿挺好，如今也还未见黑，小的们刚刚顶了酒楼的饭菜，准备在这边随便吃几口再回去呢。”

　　　　虽说家里饭菜热乎，可有些人家里远的，回去就已经大黑夜了，何苦连累家人热饭菜，不如在当差的地儿直接吃了。

　　　　何苦这里山好水好风景好，坐地上吃都十分干净，距离饭店也不远。

　　　　饭菜才刚到，守卫们顺口问顾曳吃不吃，问完又觉得有些可笑了，哪成想顾曳说自己还没吃饭。

　　　　那好了嘛，原来他们还有跟这样顶尖的人物一起吃饭的机会？

　　　　顾曳就坐在旁边石墩上，一边吃菜吃饭，偶尔问起龙王祭的事情，说起龙王祭，那是洛阳老传统了，甚至被其他地方学习过形成附属的传统，在场的人也多数是洛阳本地人，于是知道不少，对于顾曳的问题有问有答。

　　　　“准吗？”顾曳问。

　　　　咦？守卫们纳闷了下，“龙王祭便是秋龙王庇护降雨丰润农业的，也是庇护洛阳风水一方平安，至于准不准，这还真不好说，反正我们洛阳是一向风调雨顺的。”

　　　　说着众人都笑了。

　　　　“这也是龙王庇护的咯。”

　　　　“而且每年这般也图着热闹。。。。。”

　　　　他们都笑了，顾曳却也笑，“是能看到漂亮姑娘觉得赏心悦目吧。”

　　　　如果是其他人，他们或许会惊慌，可顾曳平日里没什么架子，为人作风也散漫大方，这话必然是调侃咯。

　　　　“上人您不知道，咱们洛阳的姑娘少得很，而且漂亮点的多数都订给比我们好的人家了，假如我们家里没点背景，将来也只能娶自己不中意的，寻常当差也没有其他机会认识其他姑娘，这龙王祭的祭师姑娘们一个个漂亮单纯，琴棋书画都会，这若是能娶一个回家，那真当是。。。。。”

　　　　一群年纪不大的守卫讲起这个话题当然笑嘻嘻的。

　　　　顾曳默了下，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人世间他有他烦忧，我有我哀愁，这些想要娶漂亮温柔姑娘的少年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城区郊外的地狱里，有任何一个他们都会喜欢上的秀美单纯少女在被恶魔蹂躏，且终究变成那一具具骸骨。

　　　　吃完，顾曳起身，走上那小乔的时候，守卫门都下意识看着。

　　　　世间人爱美，顾上人是大美人，他们自然贪恋几分，可他们心里想着的是美好的，一如她走上那水桥的时候起了一阵风，她侧头看，发丝吹起，缕缕拂过精致的下巴，却掩不住那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