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狂潮-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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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在售票处门外等人的旅客使劲揉着后颈，低头看看那块从工厂里偷出来的网络校时牌，心中便开始纳闷起来，“从八点看到八点半，那傻子到底抬头看什么？数星星吗？难道他会看出今年的零下六十度深寒何时开始？又或者脖子有毛病。”

　　　　夏承浩眨了眨眼，像熄灭的灯再次通上电。

　　　　可逆静息程序执行完毕，叹口气缓缓低下头，锐利的眼神快速在四周扫过，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盯着他的那些姑娘嫂子们如被电击一般收回偷窥的目光。

　　　　两个貌似商业调查公司的人，正在不远外的角落里整理着设备，那女工作人员碰到夏承浩的眼神，快速别过脸去，装作若无其事。

　　　　“人类如此弱小，没想到生物机械人却反被人类所鄙视。”夏承浩微微浅笑，紧裹大衣走进售票大厅。

　　　　扑面而来的暖流带着臭烘烘的气息从充耳的噪音中袭卷过来，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快速检测出这里的氧气含量低于百分之十二，比正常人类可以生活的氧气密度低了八个百分点，空气中充满着各种令人讨厌的粉尘。

　　　　没有人像夏承浩一样时时刻刻都可以自由放大眼前的世界，但他可以，只要他想就能。

　　　　如果那些穿着高跟鞋涂着腮红的女郎们，能以夏承浩的视角看这个空间，一定会在接下来吐上整整一个星期。

　　　　从老城区带过来的泥土，穿梭机从太空带回的尘埃，旅客们大声说话时喷射的唾沫，数以亿计的皮屑，正在眼前的空间里发生混战，纠结在一起落向地面，又很快被走过的人重重搅起。

　　　　人类在这种地方呆上一天，至少会缩短几分钟的寿命，不过在卡纳深寒到来之即，每个人大抵都喜欢这种环境，从这里可以得到一张登上低空穿梭机的电子票，开启每年一度的迁徙之旅。

　　　　迁入卡纳的原因很多，锡安是劳动力需要大国，卡纳尤甚，经济差距导致了大量的劳工流动；同时，卡纳城作为葛利斯三大中心城市之一，吸引了最多周边国家的旅居者。

　　　　迁出的原因却只有一个，每年在二月最冷时节到来之前，那些不能适应零下六十度深度严寒的外国人要离开，工厂关闭，所以乡下工人都要离开。

　　　　大厅里，全息浮标显示条上，都滚动着同样的内容，那就是各种语言提示“票已售完”的信息，夏承浩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虽然他平时很少搭乘这种公共穿梭机去任何城市，但今晚必须要来这里。

　　　　“锡安国这么大，能去哪儿呢？”看着大厅侧面电子板上展示的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他开始有些茫然起来，红月今天不再追捕不代表以后不追捕。

　　　　“票，穿梭机票要不？”低沉有力的浑厚男音在身后十公分处响起。

　　　　夏承浩快速回头，手已经伸向左腰间，腰里有他最得心应手的激光匕首。

　　　　身后这人身披黄色大衣，却套着一条并不相配的西裤，但裸露的脚踝却出卖了他。这只是个智能机器人而已，并不是真人。他们生活在城市边缘，过着最底层的生活，偶尔也有一两个出色的可以活动在公共场合。

　　　　是怕被人类驱逐，所以用这样的装扮再加那头看起来几天没洗却依然“飘逸”长发做掩护，可形容的词便只有猥琐，在夏承浩的词典里，再怎么找也不会有比这种词汇更合适的说法。

　　　　而且这个智能机器人应该不是锡安产的，但大联邦时代，这些非本地“人”也能深深扎根在了异国他乡并获得生存空间。

　　　　智能机器人缓缓从夏承浩身后垂手转到身前，即使他的扫描器聚焦在二十米之外的警卫那里，可嘴里所说的话却明显是冲着夏承浩，一遍遍用标准的锡安语念叨：“票，穿梭机票，先生要票吗？雾峰的，南田的，去哪儿的都有！”

　　　　夏承浩对低空穿梭领域里这种售票的方式略有耳闻，头回选在这样的时节里乘坐低空穿梭机，所以以前没亲眼见过这种人。

　　　　智能机器人身上有种两小时之前加过劣质润滑油的气味，夏承浩感觉不是很好，便向后退了两步想避开。

　　　　可当下并没想好要去哪儿，于是又停下来立在那里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全息公告牌。智能机器人先是向左边转了几步，又退回来在夏承浩身侧做着鬼脸，想引起他的注意。

　　　　周围的人群有些骚动起来，隐隐有人开始向智能机器人指指点点，要么就是有人识破了他的身份，要么就是在议论他的囤票行为。公告说票已经售完，可这种低贱的人手里却有用不完的票，甚至还可以选航班和座位。

　　　　夏承浩暗自发笑，这个机器人应该是低空穿梭机港工作人员的财场。其实在整个葛利斯星球的各国，都有这种专门以出售来源紧张的穿梭机票转手获利之人，因有足够的后台所以基本是垄断。

　　　　夏承浩想起从国外回来时，在飞机上看过这种社会职业，还真得亏了小报，让他提前了解一种原本不会接触到也没有被写正教科书社会职业。

　　　　“啊？老邢？”夏承浩飞快拉住智能机器人的手腕，明显感觉到皮肤里面的金属骨骼。

　　　　那人猛然正过脸来，满心紧张，想要挣开夏承浩却发现自己被高个男子锁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只不过看着对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并不像便衣警卫，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再说这站里的警卫们主要任务是维持旅客持续，没心思理会倒穿梭机票这帮人。

　　　　面前这人明显比自己高壮许多，加之从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让他发不起脾气，只好委屈地解释道：“对不起！您认错人了，我不是老邢。”

　　　　“不是？明明让老邢帮我买穿梭机票在这里等的！”夏承浩露出一脸困惑，再次向这猥琐智能机器人确认，“你……，真不是老邢？”

　　　　智能机器人听夏承浩说，有请人买穿梭机票，便心中大喜，赶紧换了语气道：“我不是老邢。不过是老邢让我来的，一定有你要的穿梭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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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14章　智能机器人

　　　　智能机器人突然两眼放出精光，显然今天撞到了冤大头。

　　　　要知道在这个站里除了自己这帮人之外，就算是联邦最高行政长官来也很难临时买到穿梭机票。不是长官面子不够大，而是穿梭机票早已经全部流入部分人的兜里去了。

　　　　夏承浩同样也很兴奋，猛然将智能机器人放开：“有票？太好了！”

　　　　男人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这个人很高大，但低空穿梭机港总归是自己的地盘，周围乞讨卖唱的小弟小妹几十号人，被人抓着除了在他们面前丢脸之外，其实并没什么可怕的。

　　　　要真出了事儿，警卫也会出面处理，因为那些警卫完本不知道他是个机器人，若是知道早就拉出去废了。

　　　　“你要去哪儿的票？一下子忘了！”智能机器人甩了甩胳膊，整了整衣袖和额前的刘海，两眼四处张望，发现已经不再有人特别关注自己，这才抬头警惕地询问夏承浩。

　　　　夏承浩眼盯看着远处的全息公告牌，随口说道：“南田。”

　　　　“是，是是！南田，准备好了！”智能机器人从怀里小心掏出钱包，在夹层里拿出一叠票来，仔细核对一番，找到一张南田的票，然后将其他的放回去，“你运气不错，这节骨眼儿上从卡纳低空穿梭机港出发有好几百万人，要去到各国……”

　　　　“深寒马上就要到了，别说坐票，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什么头等舱，商务票那都是传说，就算是二等舱的票也只是我才有，你就更幸运了，这是张一等舱票……”

　　　　夏承浩哪有工夫听他废话，直接问：“多少钱？锡元还是葛郎”

　　　　这时，站务员已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数可以吧？锡元！”智能机器人伸出五个手指在裆下晃了晃，本想要高价的，怕站务发现所以只能原价了。

　　　　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售票厅门口新进来巡逻的两个站务，他们可不同于那些警卫。站务的工作职责，就有反倒票这项，如果被他们发现高价出售穿梭机票，不用怀疑就会带走。

　　　　夏承浩倒并没有一丝着急，他的心理素质绝对是超级高，镇定地对男人说：“票给我看看。”

　　　　智能机器人手里紧紧抓住那张票并没松开的意思，必须在收到钱之后才能松手，若是站务来了这旅客一跑，岂不全都泡汤。

　　　　可问题来了，智能机器人惊愕发现票已经到了夏承浩手里，自己手里不知道何时就已经空了。他眨着电子眼，看着那张票，如梦幻般不真实，使劲捏了捏空空的手心，再抬头看看夏承浩，心中越发糊涂起来。

　　　　夏承浩将票拿在手上快速扫描，凌晨去南田的一等舱，四种葛利星球最通用的语言印刷在票面上，字迹清楚，条码合规，应该是真票，于是从怀里掏出钱，点了五百锡元塞进对方手里。

　　　　等这男人用三秒不到的时间点完五张百元大钞，抬头发现夏承浩已不见踪影。

　　　　两个站务员走过来也没逮住把柄，只是远远指着智能机器人狠狠剐了两眼，意思是你小子给我等着，迟早会逮到你们。

　　　　等站务员走到更远，没买到票的旅客们像潮水般向他涌过来。

　　　　“去南田的，还有吗？”

　　　　“国际票有没有？”

　　　　智能机器人从各个口袋里不停掏出票来，全部按票面八倍价格出售。这些可怜的乡下人及外国人，每年都会选在这个时节以好几倍的票价带着家人朋友安全离开卡纳。

　　　　售票大厅外人影依然，更多没买到穿梭机票的人倚在墙角发呆。带着孩子的女人，为两个孩子的不同要求而犯难，一个要上厕所而另一个要吃东西，而她的丈夫依旧在人群中希望遇到好心卖票人。

　　　　平日回家的正常票价是八十锡元，每到这个季节低空穿梭机港就会先涨到一百二十，到了买票人的手里就涨到将近九百葛郎，如果是两张票的话，相当于男人和女人加起来两个月的薪水。

　　　　夏承浩大步迈出售票厅径直向左手边走去，那里是入站检票口。他一脸的平和，脚下大步如流星，后面排队的女孩吐着舌头流着口水，目光从他颈部一直移到臀部，最后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他做了什么，黑色的风衣被撕去下半截，而余下的上装刚快速改变了颜色，只是几秒时间，夏承浩的身影从黑色变为橙色，风衣变成了上装，在标准体形撑托之下特有男模风采。

　　　　女孩在想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可手机在包里，而且这场合最好还是不要拿出来显摆的好，对于低层工薪者来说，这年头手机也算是稀罕玩意儿。

　　　　虽然现在应该是全息交互时代，可葛利斯星资源供应极度匮乏之后，导致工业整体倒退，所以普通人就连这样普通的手机都显得十分珍贵。

　　　　况且，这是男友花去好几个月工资才送的新手机，要是小偷盯上，明年开工时回工厂一定挨他骂。

　　　　等她再抬头，面前的男人又变了一副模样。

　　　　夏承浩不知从哪里揪出一条印有外国字儿的围巾套在脖子里，手上一副与卡尔斯摔碎那款十分相似的墨镜，快速戴上，到此时，再从正面看，便无法认出他就是刚才买南田穿梭机票的那个帅气男子。

　　　　另一边的大厅里，智能机器人依旧被一群希望得到票的旅客团团围住，只有几分钟交集的夏承浩，以及五百锡元的交易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还有去南田的机票吗？雾峰的也行。”大厅里有个中年男子急切地问智能机器人，这可怜它家伙不知将会面对怎样的旅途。

　　　　他的表情紧张并不是担心太远的未来，而是担心现在，未来的事情没人知道，倒是心下所想的事情让他害怕，怕倒票人手里没有去往南田或是雾峰的票。

　　　　当然，没有人识破他是个机器人，要是大家发现这个秘密的话，早就一顿暴打之后将票全数抢走。要知道在葛利斯星球上，这种冒充人类的智能机器人是最让人痛恨和鄙视的。

　　　　智能机器人心中大喜，脸上也同时展开了诡异的笑容，心想今天算是赚大了，这雾峰的票是冷门线路，虽与南田同方向，却没多少人问，过期就会砸在手里变废电子卷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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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15章　绿卡失窃

　　　　智能机器人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差点把中年男子吓跑，好在对票的渴望远大于对猥琐的恐惧。他鼓起勇气坚强地站在那里，努力用身体挡住其他人，以便让自己充分主导这场抢票。

　　　　“有没有！”中年男人再次沉声问道。

　　　　“有，有有！”智能机器人伸手到衣服口袋里去摸票，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起来，本就是模拟出的笑容，一僵硬便十分难看。手在怀里继续一阵猛掏，最后终于极不情愿地空着拿了出来。

　　　　戴着手套的机械手中，空空如也。买票的中年男子脸色大变，看来是没有穿梭机票了。

　　　　“惨了……”智能机器人一把将要票的中年男人推开，转身挤出人群向门口值班的警卫跑去。

　　　　年轻点儿的警卫不耐烦地看着呼呼跑来的智能机器人，“有事儿？”

　　　　这家伙也不知到底来自哪个国家，反正与锡安人长得差不多，松驰的皮肤让人有些讨厌，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就在这儿倒票。

　　　　要不是上面划分了警卫与站务之间的工作职责，早就想拉进警卫室好好教训他一顿，就凭这猥琐滑稽的长相也是个挨打的料。

　　　　二十分钟之前，听站务说他以五百锡元卖了张票给风衣男子，尽管当时赶过他已完成交易，没抓到证据，但不代表完全没人看到。

　　　　年老的警卫重重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旋转着他的脚尖，用那亮铮铮的皮鞋将之踩灭然后踩扁。

　　　　“怎么？一副要死的样子！见鬼了？呼呼的？”

　　　　其实这中间有点儿误会，那呼呼的声音在警卫听来以为是喘气，实际上是他的机械关节摩擦的声音。

　　　　智能机器人哭丧着脸说：“证件被偷了。”

　　　　说实话他是真心的很难受，在低空穿梭机港混迹这些年，从来只有他从别人身上偷东西，哪知今天反被别人给算计了。

　　　　“手上是什么？”年轻警卫指着他手上的一沓钱。

　　　　老警卫也横了这男人一眼。

　　　　智能机器人看看自己手里还捏的钱，知道对方是在调侃之前的事，现在真是百口莫辩，欲哭无泪。对警卫可不能放肆，他挤出满脸悲情地说：“二位说笑了，这钱一直拿在手里的，是包里的证件被掏走了，被不知道是谁给掏了。”

　　　　这锡安话，说起来还真是拗口。

　　　　但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即使是让人恨的倒票人也一样。老警卫笑着开始询问，比如之前在干什么，何时发现证件不见了，有什么证件，可能会是谁偷走，小偷长什么样等等，以方便他们查案。

　　　　智能机器人心想，要我都知道还找你干什么？可这就是警卫办事儿的正常程序，见怪不怪。

　　　　“不知道是谁，要是刚才注意点儿就好。”也不知他这是悔恨或是什么，反正就说了一句极其无用的大废话。

　　　　本也想过刚才那个买了南田票的高大黑衣人，可仔细分析却完全没可能，若是他要偷证件，哪用得着给五百锡元现金，直接拿走票包就好。

　　　　接着他开始努力回想自己拿完票之后的所有动作，为了配合记忆，嘴里还念念有词。在数完五百块钱之后，再关于那个黑衣男人的记忆就没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