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狂潮-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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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壁又光又亮就像几面大镜子，夏承浩和郑可儿虽然中间隔着好几个人，却可以看到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或许他们早已经认出了对方。或许他们都在猜测对方在这座楼里的目的，但这永远只停留在脑海中，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样子。

　　　　电梯上得很快，给人一种低空穿梭机急速上升时给身体和情感带来的那种让人同时失重和冒险的刺激感。

　　　　乘电梯的时间很短。一分钟不到就已经上到二百零四层，门打开，每个人都浅浅地舒了一口气，安静地走出来。

　　　　然后又在酒吧入口排成一个长队等候座位。

　　　　因为鲜花簇拥的贵宾餐厅在午餐时只对餐厅俱乐部的成员们营业，所以这个时候只有酒吧对公众开放，向着贵宾餐厅走去的人都带着一种特别的优越感。

　　　　夏承浩站在电梯口留心四周的动静。脸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郑可儿从他身边走过，直接走进入贵宾餐厅，留下淡淡的香水味。这是一种很高级的香水，清新而淡雅，就像是库加乐峰顶上的晨风，带着树叶的清香和朝阳的温暖。

　　　　一个打扮讲究的青年人走过夏承浩身边，又转头看了看他，好心的说道：“嗨！哥们儿，这边才是你吃饭的地方。”

　　　　夏承浩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跟着向着贵宾餐厅走去。

　　　　“被赶出来就有意思了。”青年人在身后低声说道，他大概以为夏承浩是为了泡妞才到那个俱乐部餐厅去闯关。

　　　　贵宾餐厅门口，挂着一片用瑰丽的珠子串成的落日红霞图，从微微抖动的珠子隙缝中可以看到餐厅的地上铺着昂贵的地毯，衣着讲究的男女招待站在樱桃木桌边低声倾听着客人的要求。

　　　　“先生！”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安保带着微笑提醒夏承浩自己的存在，夏承浩从口袋里摸出方耀强留给他的那张卡片递了过去。

　　　　安保接过卡片一看，立刻弯下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夏承浩走进餐厅，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葛利斯星球之窗，这里向外的一面全是落地窗户，一眼望去，整个尼耶普就在人们的脚下

　　　　“先生，请跟我来。”一位细腰高胸的漂亮黑人姑娘领班从架上取下两本厚厚的菜单，带着迷人的微笑将夏承浩引到西南边，这里是面朝瓦格拉河的一扇窗户。

　　　　此时，淡淡的香水味则消失在餐厅的北面。

　　　　夏承浩拿过菜单随便点了几样菜，然后就默默地注视着大约两公里之下流淌着的瓦格拉河。

　　　　河面上来往着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几十艘船，沿河的西岸高速公路从501未来之塔和cbd之间穿过，一座宽阔的天桥飞架在两个中心之间，透过天桥的大玻璃窗，看得见高速公路上从早到晚川流不息的车辆。

　　　　向远处望去，海水在阳光下微微泛着绿色，很是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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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97章　世纪葬礼

　　　　菜很迟才上来。

　　　　当夏承浩正在漫不经心地嚼着一块方耀强极力推荐的亚尔曼牛排的时候，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的怀里鼓起了一大块还隐隐地发着光，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夏承浩皱起眉头，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到这不是一个经常在这里办公的证券业人士，而是那个啰嗦无比总是带给他许多麻烦的方耀强。

　　　　“不好意思，迟到了。”方耀强大模大样地坐在了夏承浩的对面，那个黑人姑娘微笑着递给他一份菜单。

　　　　“老样子。”方耀强挥挥手，黑人姑娘微笑着离开。

　　　　“知道为什么挑这里吗？”方耀强问道，夏承浩摇摇头。

　　　　“这里的价格很一流，但食品水准却很三流。据说当时这里的装饰费用高达一亿葛朗，而餐厅内只有三百座位，是不是说明这个餐厅的经营理念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方耀强扫视了整个大厅后低声说了一句话，这是个只有小部分锡安人才听得懂的笑话。

　　　　方耀强还想要滔滔不绝地说更多，夏承浩只好皱起眉头。

　　　　“不过，没有谁跑到这里专为品尝食物的，来这里的人是为这里的格调，为了这里的客人，为这里的景色。座位有限只供会员，而且有订才有座，如果可以熬到晚上九点，还可以看到现场表演。”

　　　　“到底有什么事？”夏承浩不耐烦地问道。

　　　　“有好东西给你看。”方耀强拉开衣服从里面拿出一个老到掉牙的播放器，上面还在放着一个节目。

　　　　“是什么？”夏承浩问道。

　　　　“宁志远的葬礼，刚好开始。”方耀强把小屏幕摆到夏承浩面前，摘下一边无线耳机递给夏承浩。

　　　　“哦？”夏承浩抬眼看着巴掌大的屏幕里的画面。

　　　　cbs的主持人正在做直播：“八名保镖抬着镀金棺材，千余辆豪华车队，还有清一色黑西服和红伞，这里有上十万朵白色康乃馨，如此隆重的私家葬礼在整个亚尔曼都是罕见的。”

　　　　镜头转到他的身后，那是长长的送葬队伍。

　　　　宁小娜扶着母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宽大的墨镜遮去了她的半个脸庞。仍旧是一身的黑衣，胸前挂着一朵白色小花。

　　　　在画面的一角，主持人对着话筒大声地说道：“这就是亚尔曼最大帮派——绿营宁氏家族族长的送葬现场。棺材里躺着的是呼风唤雨的宁氏前教父宁志远，因心脏病于本月在狱中病死。终年六十一岁。众所周知他是上个月被送进联邦监狱的，虽然被判终生监禁但却只坐了不到一周的牢，这点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夏承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方耀强也咧开了嘴，无声地笑了笑。

　　　　主持人继续报道：“宁志远的尸体放置在为他量身定做的镀金棺材中。被低空穿梭机送回亚尔曼，接着又搭乘加长豪华x7空气动能车回到了亚尔曼，这是宁志远自小生活的地方。按照马苏人的习俗，尸体需要停放三天之后才正式下葬。”

　　　　“绿营的宁氏家族现在暂时还由宁小娜做主，请了不少的大牌法医给宁志远做死因鉴定，结果还是心脏病。”方耀强得意地说道，嘴部动作因为有一块肉的干扰而变形，好在夏承浩半猜半看总算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可不可以把东西吃下去再说话。”夏承浩皱着眉说道。

　　　　方耀强耸耸肩闭上了嘴，目光又回到了画面上。

　　　　“今天，整个亚尔曼都弥漫着葬礼的特殊气氛中。五架武装低空穿梭机一大早便开始在殡仪馆上空盘旋，通往宁氏私家墓地的大道上空空荡荡，不少过街天桥和沿街大楼上都悬挂起宁志远的巨幅写真。”主持人感叹着指着周围那些画像。

　　　　“送葬车队有上千辆，不论是x7空气动能车，或是x8s一律都是黑色，而且每辆车都顶着一个用鲜花扎成的花环，拼成宁志远生前喜欢的图案。数百名宁氏家族成员穿着笔挺黑西装，打着红伞走在车队两侧为教父送行，而他的遗孀和女儿宁小娜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夏承浩目光停在那个年轻女人身上，那个低空穿梭机里的女人。

　　　　“她就是宁志远的小女儿宁小娜。宁氏现在是她在掌舵。”方耀强点了点画面里的宁小娜。

　　　　“墓场是宁志远以后的栖身之所，那里曾经埋葬着宁氏家族的历任教父。按照宁志远的遗嘱，他将躺在自己的儿子宁伟雄的旁边。几年前，宁伟雄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丧生。肇事者是宁志远家的一个邻居。”主持人手中出现一张报纸，报纸的封面上就是一条用硕大的黑体字印刷的新闻标题“绿营大佬痛失爱子，宁氏家族何去何从？”

　　　　“从那年开始宁志远就在刻意培养他女儿，想利用她的大学背景把宁氏的家族事业重心带到阳光下。”方耀强慢慢地说道，夏承浩却想起那张贴在低空穿梭机窗口的脸，眼里有着狂热的光芒。他相信这个女人有这样的能力，如果她真的下决心去这么做的话。

　　　　“不久后这个邻居就失踪了，至今警方也没有找到他。宁志远十分怀念宁伟雄，他的桌子上只摆过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就任时的照片，另一个就是儿子宁伟雄。”

　　　　主持人手中又出现那两张照片，镜头拉近，白发一丝不苟梳理着的宁志远在抱肩微笑。

　　　　“死都死了，还搞这么多花样。”夏承浩冷冷地说道。

　　　　“人家毕竟是亚尔曼教父，风光一点也无所谓，现在锡安国内有的地方连死个小官都比这排场大。”方耀强笑呵呵地说道。

　　　　车队已经进入了墓场。

　　　　“知道为什么宁氏要有自己的墓场吗？”方耀强突然问道。

　　　　“墓地自然是埋人的。”夏承浩淡淡地回答。

　　　　“不错，所以宁氏还有一家殡仪馆，兼营火化业务。”方耀强神秘地笑了笑，“很齐全对吧？”

　　　　这是一座很大的墓地，柏树成片，只有少量棕榈树。

　　　　入口处生长着低矮的绿色灌木。

　　　　坟墓很有气派，有着教堂的形状，石座高出地面差不多一米，有的墓碑上放着几杂花儿，在昨天的暴雨之后，花儿看上去满目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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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98章　赏画

　　　　宁志远的坟地位于墓地高处。从那个位置能看到所有的坟墓。

　　　　巨大的棺材被缓缓地放入深深的墓坑。

　　　　夏承浩冷冷地看着那个牧师站在墓坑前读着祷告文。

　　　　“人由女人生下，短暂的人生充满不安，像一朵花开放又凋落，像个影子一样逃跑，风不再知道他的处所……”

　　　　“宁志远。是宁氏家族的一位勇士，他一生致力于把尊严和快乐带给家族同胞，在生命旅程中，宁志远曾无私无畏地爱护着自己的家人，他的勇敢和智慧一直鼓舞着这些孩子们。他热爱事业，热爱家庭。如果我们有人需要他，他一定会到倾其所能帮助我们。”

　　　　牧师讲了很长时间。

　　　　宁小娜的脸看上去像个面具，一个没有血肉的面具，邓正明伸手扶着她。

　　　　“那个牧师也不知道收了宁氏家族多少钱，要不就是几百个人衣服下都藏着枪把他吓坏了，这段祷告文完全是胡说八道。”方耀强笑嘻嘻地说道。

　　　　然后，有人终于用绳子将棺材放下了墓穴。

　　　　牧师对宁志远夫人说了几句废话，然后递给她一把小铁铲。

　　　　老太努力弯下身铲起一点湿土抛了进去，落在宁志远的棺材上。

　　　　然后将铲子传给一个个来参加葬礼的人。他们全往棺材上扔土，还有许多的花，然后跟宁志远夫人和宁小娜，还有邓正明一一握手。

　　　　画面上的宁小娜开始把手中的花束扔下墓穴，然后搂着母亲站在一旁，接着是其他重要的家族成员轮流走上来丢下花束。

　　　　一块黑色大理石墓碑被运了过来。

　　　　接着宁小娜对着边上的人说了几句，两个黑衣壮汉走了上来，用手挡住镜头。

　　　　黑色的画面转回到演播实，主持人一脸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们被主人赶出来了，所以无法看到最后的场面。”

　　　　方耀强遗憾地叹了口气，关上了屏幕。

　　　　“就这件事？。”夏承浩冷冷地问道，“你把我从沙漠里叫出来。就这个破事儿？”

　　　　“当然不止这件事。”方耀强笑嘻嘻地说道，“但和这件事有关。”

　　　　“有人的位置坐得还不稳，是吗？”夏承浩随口问道，他当然不需要答案。

　　　　一位绿营头目被杀。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如果一派得到执委会的许可干掉某个头目，那些反对派或那些忠于死者的头目就必然争取投诚过来，要不就除掉。

　　　　总会有一边赢一边输，有时要花好几年时间才能决出胜负，停止相互残杀。

　　　　“你真聪明！不过还不够聪明。因为你根本就不应该问。”方耀强感叹地说道。

　　　　夏承浩透过三层玻璃窗，远远望向海岛的山峰上空，那里乌云又重新开始聚积，下午会有一场淋漓尽致的落雨。

　　　　现在阳光仍旧灿烂，尼耶普是中午时分。昆都和宝岗此时是星期天的凌晨，同一个星球有着不同的景象。

　　　　葛利斯星球上有多少人在这一刻被埋进土里，又有多少人在这一刻失去生命。

　　　　“你在想什么？”方耀强佯装随口问话，他已经盯着年轻人好长的时间了，琢磨他的想法现在对自己来说是一种乐趣。

　　　　“这里的东西真的很难吃，下次不要在这里。”夏承浩淡淡地回答。

　　　　“是很难吃。但这儿你可以在这儿看到整个城市。如果你呆得久，还可以欣赏到日落时的景色。”方耀强也学着夏承浩的口气淡淡地解释道，“除了在这里，这个城市里的人再也没有谁能看到这些景色，因为那些可怜的傻瓜站得不够高。”

　　　　夏承浩没有回答，只是漠然地看着窗外，那远远的绿色海水和蓝色的天空。

　　　　夏承浩通过连接501未来之塔和cbd的天桥，朝外走去，这个空中走道经常有免费的艺术作品展览，现在两侧就挂着不少的画框。这里既有对两侧画作不屑一顾的匆匆行人，也有流连忘返的悠闲观光客。

　　　　从画框边的玻璃墙向外看去，501未来之塔那钢柱加银色铝塑板的外墙在雨水的冲刷后显得分外刺眼。

　　　　夏承浩在一幅画边上停了下来，目光停在上面。画面上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站立在一个高耸入云的尖顶，张开双臂，狂风扑面，长发和衣角在风中舞动，画面上方乌云密布一片阴霾，但却有一丝阳光从中间穿过照在那个人的脸上。一片金黄的灿烂。

　　　　夏承浩紧紧盯着这幅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从云端看着另一个自己，只是那头发却分外地长。

　　　　“多么宏大的气场。”一个温和淳厚的声音从夏承浩身后响起，“简洁的笔触，神秘感直接把人带入对命运的沉思之中。”

　　　　夏承浩转过头看这个说话的人一眼，一个白发中年人正望着他笑，身材高挺不胖不瘦，身着一件休闲花格衬衫，脚上是一双休闲鞋，大约五十二岁的样子。

　　　　“温德尔。”中年人伸出手来，手上已经有了一些老人斑，看到他至少有六十岁了。

　　　　“你好。”夏承浩轻轻地握了握温德尔伸过来的手，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这是不必要的，握手也只是出于客气，因为在这样的场合之中如果断然拒绝的话，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温德尔好像对夏承浩没有报名姓字有些意外，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对年轻人说：“看来你很欣赏它。”

　　　　夏承浩看了看边上的这幅画，没有说话。

　　　　“真正的艺术是应该震撼人的心灵的，这幅画虽然不够取悦人，却很震撼人心。”温德尔摇头晃脑地说道，“作者要表现的是对自私的人类的批判，出生到死亡是生命都必须经历的生命历程，谁都无法逃避。”

　　　　他慢慢地道出自己对这幅画的理解。

　　　　夏承浩漠然地看着陶醉在美妙画意中的温德尔。

　　　　“但人类一直以为葛利斯星球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在人类的成长的过程中，只看到自己却忽略了万物。他们站在了众峰之巅把一切都踩在了脚下，仰望着天空时候才发现乌云破开天际可以刺穿我们。葛利斯星球似乎有了希望，他以为人类被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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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99章　不接受挑战

　　　　温德尔停了下来摇了摇头，看看一脸茫然的年轻人说道：“事实却不是这样，乌云将要合拢，黑暗将要降临，夜晚就是死亡……”

　　　　夏承浩静静地听着，还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