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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与公主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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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嗤笑一声,明显不信。
    朱韵抿抿嘴,“那个……”
    “哪个?”
    她听到打火机的声音。朱韵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他:“你见到蓝冠的人了?他们怎么说?怎么到这么晚?”
    “一群傻逼,演示软件演示了半天。”
    “那他们满意吗?”
    “除了首页图太丑以外,很满意。”
    “……”
    “明天再细谈一下合同,年前应该能搞定。”
    “噢。”
    李峋在风雪交加的路口抽烟,这场雪比之前的大,夜晚温度又底,地上存了薄薄的一层。
    他笑着说:“行了,安心了吧,睡觉吧。”
    朱韵:“等等,感冒好了吗?”
    李峋:“好了。”
    “那你也早点休息,快点回家过年。”
    李峋气息微顿,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下了。朱韵伸了个懒腰,然后将脸蒙在枕头中,死死压住,而后深吸一口气,收紧浑身肌肉,大吼了一声。
    “啊啊啊——!”
    她怕父母会听到声音,所以枕头埋得很深很深,深到抬起头时,因一时缺氧,眼前全是星星。
    朱韵晕晕乎乎地躺倒在床上。
    好爽啊。
    她确实安心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睡着觉了,朱韵亢奋了一宿,第二天还是生龙活虎。
    往后几天,她开始帮母亲准备过年的东西。因为朱光益身份的缘故,他们家每年过年期间都要招待很多人,而且大多是学者或者教育人士,说道非常多。
    好在这些活动都是在除夕夜之后展开。
    年夜饭还是自家人一起。酒店是提前两个多月定的,爆满。朱韵爷爷已经过世,还剩个八十多岁的奶奶,腿脚不便,脑子也稍稍有点迷糊。因为朱韵父母工作繁忙,没人照顾奶奶,父亲便将她送到一家高级疗养中心,每周去探望一次。
    他们的桌开得早,七点吃饭,八点多就结束了。奶奶精力有限,晚辈拜完年后,她已经昏昏欲睡,一家人开车将她送回疗养中心。
    满城皆是鞭炮声,震耳欲聋。
    送完奶奶去疗养中心,朱光益开车往家走。吃得太饱,朱韵懒得说话,头贴在车窗上,抬眼看向天上。
    今日上面比下面热闹。
    烟火漫天。
    车开进小区,楼遮挡住视线,朱韵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就在这时,她忽然瞥到窗外的小区喷泉旁,站着一个人。
    车很快转了个弯,拐进小道,朱韵只来得及看到那人大概的身形,连基本的辨认点——发色都没有看清,心就狂跳起来。
    先别激动,她告诉自己,高个男生哪都有。
    没用,还是激动。
    回到家,母亲去开电视,朱韵直接冲向洗手间,反手将门关紧。
    她拿出手机,给李峋打电话。
    响了两声,接通。
    “喂?”
    “……”
    该说点啥?
    朱韵:“……新年快乐。”
    “你也是。”
    “那个……软件怎么样了?”
    “早就结束了,合同也弄完了。”
    朱韵哦了一声,李峋那边问她,“干什么呢?”
    朱韵坐在马桶盖上,说:“没干嘛,刚吃完饭,你呢?”
    “收到预付款了,正准备去给员工发红包呢。”
    “啊?”朱韵云里雾里。
    “啊什么?”他好像在笑。
    “李峋……”
    “我在你家门口。”
    朱韵狠狠一捏手机!
    果然!刚刚那个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我他妈就说自己没有认错!
    她站起身,原地走了两圈,压低声音,迅速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李大爷慵懒地说:“我想登你的教务后台很难吗?”
    “……”
    电脑技术不是这样用的。
    有人敲洗手间的门,朱韵心里又一跳,后想起刚刚自己已经锁上门了。
    “朱韵,等下来吃水果哦,芒果和柚子想吃哪个?”是母亲。
    朱韵冲外面说:“都行,柚子吧!”
    母亲离开。
    她没有听到,要感谢今晚的鞭炮。
    朱韵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
    “那个,李峋,我等会可能……”
    “我知道。”李峋声音平静,“你知道立花宾馆在哪吧。”
    “嗯。”离她家不远,隔两条街,一家不大的旅社。
    “我住那,有空来。”
    “嗯。”
    刚要再说什么,母亲又来敲门。
    “怎么这么慢呀?苹果都要皱了。”
    “来了,马上!”
    朱韵再次拿起手机时,李峋已经挂断了。
    去客厅跟父母聊天看电视,朱韵嘴里塞着水果,电视节目入了眼却没有入心。
    她看着欢欢乐乐的小品,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好像忘了问他一句。
    今天除夕,你怎么没回家?
    
    第26章
    
    朱韵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无聊,要上楼时,母亲提醒她今晚得守岁。
    “还得守岁?”朱韵哪有心思守什么岁,找借口:“我有点困了。”
    “胡扯。”母亲瞥她,“才几点就困,平时随便看本书都能通宵。”
    朱韵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十一点半时,母亲已经昏昏欲睡。
    父亲推了推母亲,让她早点休息。母亲打着哈欠往楼上走,还不忘叮嘱朱韵:“一定要守岁啊,十二点的时候要去佛堂许愿。”
    朱韵真的在沙发上坐到十二点,电视里的主持人站成一排倒数最后几秒,朱韵起身。
    家里的佛堂是三楼北面的储物间改的,外婆信佛,母亲……偶尔会信。
    一进屋,幽暗的房间内,全是檀香的味道。
    朱韵坐在铺垫上,看看时间,刚好十二点。朱韵按照以往母亲的要求,冲佛像磕了三个头,准备许愿。
    磕头时,领口的十字架项链落了下来。
    朱韵微微一愣。
    她都快忘了……事实上她确实经常会忘记,自己还带着这条项链。
    项链很旧,毕竟已经很多年了,样式也不新颖,用最便宜的金属制成的,现在表面已经掉漆了。
    朱韵已经记不太清项链主人的模样,每当她回忆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女孩高傲得像只孔雀。
    她将项链收回领口,然后发现,自己好像忘许愿了。
    算了。
    十二点是鞭炮高峰期,朱韵从佛堂出来,冲楼下喊了两嗓子,父亲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我们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朱韵大声回答:“好!”
    夜终于开始了。
    朱韵回到房间,反锁好门,窗外鞭炮阵阵,烟花满天。
    她在床上发呆片刻,然后去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吹完头发一切收拾妥当出来时,已经一点了。
    浴巾被随手扔到地上,朱韵赤着双足来到衣柜前,她在里面翻了翻,最后将那套新买的白色裙装取出。
    换好衣服,朱韵探身镜前,在脸上轻轻打了一层底,涂了淡淡的唇彩,她冲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然后便坐回床上,静静等。
    等待之时,最是难耐。
    明明窗外声音震天,她却依稀能够听闻自己的心跳。手指绞在一起,很紧,出了汗。
    刺激啊……她抿唇,真他妈刺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声音慢慢平息,只有偶尔一声来自远方的脆响,提醒人们,这不寻常的夜,还没有结束。
    二点。
    朱韵站起,拎着自己的包,小心离开房间。
    脚落在地上,轻得像精灵。
    屋里静悄悄,父母的睡眠质量都很好,丝毫没有被鞭炮声影响。她下到一层,从鞋柜里取出一双高跟靴,但没有马上穿上。
    她踮着脚打开房门,溜边出去。
    脚踩着冰冷的石阶上,凉得每个毛孔都收紧了,她大气都不敢出。在门口干站了两分钟,确定父母都没有醒之后,朱韵才将鞋穿上。
    转头。
    对面雪月风花。
    朱韵深呼吸,跳下台阶,往外走去。
    街上已经没有人了,但留下了许多放完的烟火,走在上面,软绵绵的好似雪地。
    朱韵这身裙装穿在深冬季节,着实有些冷,她的背包里装了备用的外套,可她完全不想换上。
    某一刻,她体会到了李峋去美术馆那天的心情。
    一想到那天,朱韵脚下的步伐变快了。
    越来越快,直至奔跑。
    发丝与裙摆被心里涌出的冲动鼓吹得肆意飘扬。
    午夜的钟声已经敲过,她是汪洋之中唯一一艘夜航之船。
    立花街与朱韵的住宅只隔了两条街,这里聚集了许多小型旅店和餐馆,有很多店铺全天候营业。
    朱韵知道立花宾馆的位置,一口气跑过去,大厅里有伙人正聚在一起打牌。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闪闪发光的金脑壳。
    项目暂时告一段落,他终于不是那么苦大仇深了,也会笑了。
    某金闪闪正撸着袖子准备甩手里的王牌,行云流水的动作被一嗓子喊断——
    “李峋!”
    他顿住两秒,然后回头,脸上的神情从胜券在握变成呆若木鸡。
    他怔然地看着她,从头到脚,最后低低地感慨两字——
    “我操……”
    李峋这样扭着头,叼着烟,手上还维持着抽牌的姿势,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朱韵被他逗笑了。
    他自己也笑了。
    “到底出啥,还打不打了?”下家在催他。
    李峋将手里的牌一丢,“不好意思,打不了了。”
    “怎么回事?”
    李峋耸肩,无奈道:“来人管了。”他把牌池里赢来的钱都放到中间,“不多,大伙买盒烟。”
    全桌他赢得最多,现在散了财,众人纷纷祝他新年快乐。
    重新洗牌,大家趁着闲余往后瞄,各个神色流里流气,有人冲李峋挤眼睛,“磨蹭什么,快回屋啊。”
    李峋在各种嘿嘿声中起身,得意洋洋地来到朱韵面前。
    朱韵起了坏心眼,上前半步,小声说:“如果我现在扭头走了,你会不会很没面子啊?”
    “会。”他低头,眉目带笑,“公主殿下要走吗?”
    朱韵抿嘴:“看你表现咯。”
    “包你满意。”
    朱韵挑眉。
    李峋:“还走么?”
    “……”
    她小声说:“那就先不走了。”
    李峋弯腰,在她耳边用极其不敬的语气说:“皇恩浩荡。”
    朱韵忍着笑,跟李峋上了楼,刚走过半层楼梯,就听见下面人的起哄声。
    她脸上有些热。
    过年真好。
    立花宾馆规模很小,楼道窄,房间基本都是单间。李峋掏钥匙开门,朱韵就在后面安静等着。
    她偷偷看他,在狭小的走廊里,灯泡昏暗,他个子高,像是要顶到门框一样。
    门开了,李峋侧过身,转头对朱韵说:“公主请进。”
    朱韵踏进,扫视一圈,“好乱。”
    他笑笑,钥匙扔到桌子上。
    “我去洗把脸。”
    今天的李峋好像格外大度。
    朱韵试图在屋里给自己找个能坐的地方。
    这屋子实在太乱了,他不是今天刚到么,很难想象有人能用一天时间把房间折腾成这样。他没有行李箱,墙角堆着一个黑色的运动款行李袋,拉开一半,里面的衣服都团成一团。
    李峋从洗手间出来。
    “站着干什么,坐啊。”
    “你让我坐哪。”
    李峋一边擦手一边环顾,最后冲着一个方向抬抬下巴。
    “那儿。”
    床。
    单人床。
    靠墙。
    还是算了吧,朱韵过去把被衣服掩埋的椅子解救出来。
    床换李峋坐了。
    椅子高,朱韵很满意自己占优的视角。
    “你这太乱了。”她又说。
    “嗯。”
    “猪窝一样。”
    “嗯。”
    她毫不留情地抨击,换来他懒洋洋地声声同意。
    不太对劲啊。
    他今天老实得不像话啊。
    不管是不是真心认同朱韵的评价,总之李峋完全没有要回嘴的意思,她说什么他都听。
    也许是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拿烟。
    在朱韵各种胡思乱想之际,李峋用烟在手背上敲击两下,抬眼。
    “站起来。”
    “嗯?”
    “站起来,让我看看。”
    朱韵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她慢慢起身。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彻底地俯视他。
    他将烟点着,借由暗沉的光线审视她。
    朱韵没敢直视他,她看向窗外,那是她来时的街道。
    她看着街上落光叶子的树,胡思乱想。
    他喜欢这条裙子吗?
    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为什么特地让她站起来。
    感谢母亲的高雅审美。
    哈利路亚。
    “不用那么使劲收腹,你肚子上肉不多。”
    “……”能不能再煞风景一点。
    就说他不可能这么老实,一直让她占上风。
    朱韵泄气,忍不住翻了一眼,结果刚好在那个瞬间,看到李峋低下头。
    他低头藏笑,可没有藏尽,剩下嘴角那一抹温柔,在狡黠的烟雾中,让人心神俱荡。
    朱韵心里砰砰直跳,左右摆头,希望可以转移话题。蓦然间,她看到桌上的电脑旁有个塑料碗,愣了愣,说:“你晚上吃的这个?”
    “嗯。”
    “你大过年的就吃麻辣烫?”
    “不行?”
    “你——”
    话没说完,手机震了一下,给朱韵吓个半死。她拿出一看,是出门前设的报时。她怕时间晚了,特地将手机设置成每半小时报时一次,现在已经响了两次了。
    “几点回去?”李峋淡淡地问。
    朱韵抬头,“……四点半之前就行。”
    已经三点多了,没剩多少时间了。
    今晚过得真快。
    朱韵还在思索的时候,一张纸片状的东西飞过来,她下意识揽到怀里。
    “什么呀?”
    李峋脱了鞋,上床,背靠墙壁,打了个哈欠。
    “贡品。”
    红包啊?
    “好薄哦。”朱韵捻了捻,毫不吝惜自己的鄙夷,“你不是说包我满意吗?”
    李峋挑眉,不做声。
    朱韵翘起挑剔的小指,将红包拆开,往外一倒。
    一张卡。
    唔。
    “以后这个就是工资卡了。”李峋伸胳膊,朱韵将桌上的烟灰缸推过去,他弹完烟,又说:“蓝冠项目的钱我已经打进去了。”
    朱韵:“密码是多少啊?”
    “六个八。”
    真他妈俗……
    朱韵把卡收好,凳子拉近,对李峋说:“给我讲讲你去蓝冠的事,你怎么跟他们谈的,他们喜欢我们的东西么?”
    李峋嫌弃脸,“多大了还听睡前故事。”
    她踢了床沿一脚,李峋一脸无奈,“这种时候讲这些事真不是我的风格。”
    朱韵无言地看着他。
    对视了三秒,李峋短叹一声,“好吧……”
    他开始讲这几天的经历。朱韵发现自己很喜欢听李峋说话,除了他本身声音好听以外,还因为他话语之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淡淡的,又坚不可摧的方向感。
    朱韵问:“你去公司的时候害怕吗?”
    李峋:“为什么要害怕?”
    “你一个人……”
    李峋手拄着脸颊,“我算算啊……”  ?
    “从我第一次在别人家看到编程书,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李峋懒洋洋道,“我埋头苦读十年书,怎么也没道理被一家食品厂的小软件吓到。”说着,他调侃地看向朱韵,“一般被吓到的都是心虚气短的,譬如马原考场上的某公主。”
    朱韵:“……”
    咱能不能不提这事了。
    朱韵又问李峋各种各样的细节,李峋将蓝冠的高层从头到尾换着花样地贬损,听得她忍俊不禁。
    他停顿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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