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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贵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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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房二房在一处过日子,二房跟着大家一起拼死拼活干活挣钱供张小宝读书,若是张小宝性子好些,知道感恩又争气些,二房一家倒还好受些。偏偏张小宝人事不懂,又惹出做牢赔钱的事来,平常对张小多非打即骂,对身为堂姐的张小叶也没有一丝尊重。而江氏和张富贵对儿子平日里的行为一关是装聋作哑,又觉得二房家没有儿子,心里头就觉得高他们一等,时不时拿话打压他们。
  这次矛盾的触发点,土地庙的刘先生通知张小宝以后不用再去他那儿读书了。因为张小宝和高明礼做出的那些事,影响了他的名声,为了平复其他学生家人的火气,他只得让两人退学。
  张小宝没了学上,江氏和张富贵自然不甘心,就想把张小宝转到镇上一家学堂去,但镇上那家先生要的束脩更多。罗氏和老张头对于这个孙子的所作所为是越来越失望,两人就提出干脆不让张小宝读书了,让他跟着他二叔张发财学点手艺以后也好养家糊口。
  张小宝一听说不让他读书,还让他去学手艺挣钱,哪里肯干,当下又吵又闹。还埋怨都是家里太穷才耽误了他的前程。
  张小多就在旁边插了一句嘴说,“你怎么不说自己笨,就知道怨别人。”
  张小宝勃然大怒,跳起来就去打张小多,旁边的张小叶看不过去,劈手就打了张小宝。这下,大房夫妻俩不干了,一起指责张小叶,二房夫妻也加入了战局,双方闹得不可开交。罗氏和老张头劝都劝不住。
  张小叶趁此机会说,大家整天为这些鸡毛蒜皮地事闹得不可开交,倒不如分开过算了。分家之后,各人凭各人的本事过活,谁也不用管谁。
  二房要分,大房不乐意分。毕竟,三房一家已经分出去了,二房再分家,家里公公婆婆年纪越来越大,家里的劳动力越来越少,张小宝读书就更加艰难了。双方一时就僵持在这儿。
  张小北他们一家打听完前因后果后,便用力穿过丛丛人墙挤了进去。
  罗氏和老张头见三儿子一家来了,便有气无力地招呼道:“老三,老三媳妇,你们来得正好,赶紧进来跟你大哥二哥调解调解。”
  他们一进堂屋,张小北就觉得屋里气氛非常压抑。
  爷爷奶奶坐在中间,两人面色阴沉,神态疲倦不堪,大伯夫妻俩和张小宝绷着脸坐爷奶的左边,二房一家四口坐在右边,二伯母杜氏仍是那副神游天外的空洞表情。
  二房的张小叶则是紧抿着唇,一脸地蓄势待发,看到胡氏他们进来才站起身迎接,打了声招呼。张小多也站在姐姐身旁,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直转。
  大伯张富贵看到张耀祖一家人,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三来了,你正好来给评评理。你说小叶这孩子,动手打了小宝还不够,还硬要闹着要分家,你说说,她爷她奶她爹娘都在这儿呢,哪里就轮到她一个女孩家当家做主了?还要分家?她以为分家多好呢,他们二房连个顶门的男丁都没有,真分了家看他们怎么活?将来她们姐妹出了嫁,在婆家受了气,也没娘家兄弟去撑腰。”
  张富贵话音刚落,江氏就赶紧附和道:“小叶,你大伯说得对,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家可不比别人家。真要分了家没人帮你们,还不知道村里那些人家怎么欺负你们呢?现在你家有我们一起帮衬着,你们家才能过得像个人样儿,你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张小叶看了大房夫妻俩一眼,嘴角隐隐带着冷笑,道:“大伯,大伯母,你们就当我不惜福吧,我们二房就是想分出去,以后有没有人欺负我们,我们会不会饿死,那是我们自己的事。这个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三个你一句我一句地剧烈争吵起来,一个话音刚落,另一个立即接起,那叫一个密不透风,旁人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张富贵见跟这个侄女说不通,就面尴尬地把话题转移到张发财身上:“二弟,今天老三两口子也在这儿,你就给我们说个痛快话儿,你家到底是你做主还是你闺女做主?”
  张发财这几年比前两年看上去苍老多了,脸上的神情麻木而呆板,显得愈发没有精气神。他跟张耀祖本来没差两岁,现在的张耀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倒显得比张发财年轻许多似的。
  张发财听到有人点他的名,他才缓慢地反应过来,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你们分也行不分也行,咋样都行。”
  胡氏闻言瞥了这个二伯哥一眼,暗暗摇头叹息。
  张富贵抓住了张发财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听,二弟心里其实也不愿意分的。”
  这时候,张小多大声叫起来:“分分,一定要分,我一天都不想再看到坏蛋张小宝。”
  张富贵瞪着眼呵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出去玩去。”
  张小多一点也不怕他,对他的呵斥也是置若罔闻。
  张小宝早就对这姐妹俩不耐烦了,大声嚷道:“这是家族议事,没你们这些丫头片子的事,识相的都给我滚出去!”
  张小叶也火了,霍地站起身指着张小宝骂道:“我看该滚出去的是你。”
  张小叶将在座的众人扫视一圈,用清晰的声音飞快地说道:“没错,我们家是没男孩,可是我们家宁愿当绝户,也不愿养着那种好吃懒做、不知感恩、心思歹毒的男孩。我们姐妹也不稀罕那种人为我撑腰。我今天就把话撂到这儿了,我就是要分家,我宁愿被外面的人欺负也不愿被自家人压榨欺负。”
  江氏一脸怒容地回击道:“小叶,你这孩子会不会说人话,你说谁是心思歹毒不知感恩?谁又压榨你人谁欺负你了?”
  张小叶一副要豁出一切的样子,大声回答道:“你还脸问,这个人是谁你不清楚吗?是谁欺负我们,你难道不知道?我爹没日没夜地苦干,好处都被谁得去了?我娘就算生着病,也没清闲过。我妹妹那么小,整天被呼来喝去打来骂去的。给她吃个鸡蛋补补身体也被说。这一切都是谁做的?敢情就你的儿子金贵,整天吃香的喝辣的,看谁不顺眼就骂谁。整天当着个宝儿似捧着,结果呢,看看他干得都叫什么事?浪费了家里那么钱,连个屁都没考过,自己不行还见不得人好,连自己的亲堂弟都能下手,挨了板子不说还让家里赔钱。这种货色,我们家是疯了还是傻了才愿意继续用血汗钱供他念书?”
  张小叶的话话,句句都扎在大房一家的心窝上。
  江氏气得几近发狂,跳起来指着张小叶骂道:“你娘疯了,你也要疯?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泼辣狠毒,就不怕名声坏了将来嫁不出去!”
  张小叶满不在乎地道:“我都快活不下去了,还管它什么狗屁名声。”
  两人越吵越激烈,罗氏、张老头等人赶紧出声制止,但两人都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吵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最后胡氏和张小北也过去劝,好歹稳住了张小叶。那边,罗氏也制止住了江氏。
  张耀祖见两家吵成这样,便对爹娘叹道:“这人心要是散了,再勉强聚在一起也没意思,不如就分了吧。各过各的日子,好也罢歹也罢,谁也怨不着谁。”
  老张头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三儿子,长出一口气,道:“可是你二哥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瞧瞧你二哥,整个人跟木头人差不多,你二嫂是精神时糊涂,家里就小叶一个顶梁柱,可她毕竟是个女娃,真分了家你二哥一家怎么过?”
  胡氏也在旁边帮腔:“爹,这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老就别想那么多了。”
  罗氏坐在张老头身边,她眼窝深陷,面色憔悴,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看样子,她对这些无休止的争执也够透了,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道:“行啦,都别吵了。分家的事今天就说到这里,等我跟你爹商量后再做决定。”
  罗氏转而开始问起张小北的事,她也听说县学下达通知了,这个小孙子很快就要去县学读书了。
  “你到了县学里,可要好好读书。”
  张小北态度恭敬地答道:“好的,奶奶,你老人家也要注意保重身体。”
  罗氏又问张小草的事,张小北也如实答了。
  罗氏神色十分复杂,意味深长地感慨道:“你们三房是越过越好了。”罗氏说着话又看看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三房越过越好,大儿子一家却越过越差。
  胡氏看这个情形,这铁定是要分家了。不过,她的处境也十分微妙,怎么说都不太好,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有什么事还是让当家的去说吧,毕竟是他们的亲儿子,怎么说都没事,换成她可就不好了。
  胡氏趁机说道:“爹娘,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就先回了,小北还要回家收拾行李,明儿个一大早就要去县学。”
  罗氏无力地摆摆手:“正事要紧,你们忙去吧。”
  胡氏和张耀祖带着张小北姐弟离开了。
  张小北倒想跟张小叶说几句话,但当着大家的面又不方便,想了想,还是以后再说吧。如他娘所说,要帮二伯家以后机会多的是,现在最主要的是能让他们顺利分家。而且他们家在这个时候,越是表现出偏帮二伯家,一是怕爷奶怜悯心疼这个被孤立的儿子,二是怕大房因为恼羞成怒,故意恶意拖着不分家。这两种情况哪种都不好。
  路上,张小北对胡氏嘱咐道:“娘,你们多帮帮小叶姐。”
  胡氏笑道:“那是自然的。你就放心吧。”
  想起张小叶,胡氏心疼之余又忍不住担忧道:“你二伯家这种情况小叶要是不强就会被大房欺负得连渣都不剩,可是她这样下去,对她的名声可不利呀。将来她可是要嫁人的。”
  张小北也明白,这个时代虽然对女性的要求不是太变态和严苛,但各种束缚也挺多的。而且人们闲着没事就爱说长道短的,一不小心名声就会受损。
  他安慰娘亲道:“娘就放心吧,二伯家的情形,明眼人都能明白,小叶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仔细一接触就知道。若是有人只相信别人的嘴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那种人不嫁也罢。”
  胡氏笑道:“世上的事哪那么简单呀。就算男方本人不在意,男方的父母亲戚呢。唉……我净给你叨唠这些干啥呀。”
  张小北体贴地说道:“没事,我就喜欢听娘的叨唠,以后想听也没那么容易了。”
  胡氏一想到儿子去了县学就不能天天看到他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怅然。
  ……
  次日凌晨,天才刚蒙蒙亮,张小北就起床了,王世虎也揉着惺忪的睡眼磨蹭着起来了。
  院子里,张耀祖正在喂牛擦车,今天他要送三人进城。
  胡氏也早早起来下厨去做早饭。
  张小北十分不过意地说道:“娘,我昨晚就说了你不用这么早起来做饭,我们到县里再说早饭也行。”
  胡氏一边烙馅饼一边说道:“哪能让你们空着肚子出门呀。收拾好了,快过来吃饭。”
  早饭是烙得两面焦黄的馅饼,再配上一锅小米粥,有干有稀。
  他们正要吃饭时,黑妮提着一个包袱来了。
  张小北赶紧招呼她过来吃饭,黑妮连连摆手说:“你们吃吧,我在家吃过了。”张小北才不信她吃过了,硬叫她过来,胡氏也让她过来吃。黑妮实在却不过他们母子的热情便坐过来跟他们一起吃。
  张小北吃了两个馅饼,喝了一碗粥,王世虎比他吃得还多。一边吃一边夸:“婶子做的什么都好吃,我怎么也吃不够。”
  胡氏笑呵呵地说道:“喜欢吃就常来。”
  王世虎频频点头。
  吃完饭,三个人爬上牛车,张耀祖甩起一个脆响的鞭花,吆喝着往村外驶去。
  大约辰初,他们就到了城北的县学。
  做为本县的最高学府,县学还是挺有之派头的,庄严气派的大门,高高的石墙,里面树木蓊郁,学舍掩映在丛丛绿林中。
  进了大门,一条笔直的甬道直通前方,左右各有几条卵石小径。
  路边不但植有苍松翠柏,还有成片的竹子和花卉。
  张耀祖看得直咂舌,这又够他回去说好几天了。
  张小北和王世虎今天只是来报到和安顿行李。
  他们让黑妮和张耀祖在门口的树下等着,两人先去找教谕的助手去登记姓名,然后领牌子,再按牌子上的号去找宿舍。
  张小北和王世虎没有分在一个宿舍,两人中间隔了两排房子,倒也不远。
  宿舍不大不小,青砖瓦房,青砖铺地,光线挺明亮,里面共有四张床,四张书桌,每人一个储物柜。张小北选了一张靠窗的床铺,把铺盖整理好,把行李锁进柜子里就出来了。
  不一会儿,王世虎也出来了。四个人一起去潘家食肆看看张小草和赵清河。
  路上,两人交流着对县学和宿舍的看法。
  王世虎说:“这地方倒是挺大,住的地方也好,就是里面的人太傲了,我跟他们说话,都没人理我。”
  张小北说道:“你好歹还见到人,我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你别急,大家刚开始都是很拘谨的,慢慢熟了就好了。”
  王世虎不太乐观:“谁知道呢,看他们的样子,好像都挺有钱的,穿得都挺光鲜的,一个个鼻孔朝天。”
  张小北安慰道:“行啦,别想这些,一会儿去我姐和清河,肯定有好吃的。”
  果然,王世虎一听到好吃的,被新舍友冷落什么的烦恼,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张耀祖赶着牛车,找了几个人问路,张小北一路识记着路边的标志景物,发现潘家食肆离县学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两条街,走路大概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他们刚把牛车停到潘家食肆门口,就有伙计上前招呼:“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里面请,牛可以拴在路边的树上,我们有人看管的。要是住店,旁边就是潘家客栈。”
  张小北冲伙计点点头,说道:“我们先吃饭,对了,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
  那伙计面带笑容,飞快地报上菜名:“四位客官,我们店的招牌菜有糖醋鱼、酸菜鱼、豆豉全鱼,桂花盐水鸭、脆皮鸭……”张小北一听这些熟悉的菜名,脸上不禁挂上了满意的笑容,张耀祖和王世虎差不多也是如此。
  他们四个大步走进潘家食肆,发现一楼已经快满座了。
  看看柜台上,赵清河这会儿不在。至于他姐,肯定在后厨,他是自然看不到的。
  张小北也不急着去找人,便径自找了张空桌坐下,跟伙计说,他们在等人,一会儿再点菜。伙计便去招呼别人去了。
  一边喝着伙计端上的茶水,一边听着周围客人的议论。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儿的菜式不错吗?”
  “不错不错,不过挺奇怪的,前些日子我也来过,菜式跟这会儿不太一样。”
  “听说换了大厨了。”
  “真的?潘掌柜这是从哪家挖来的?我在咱县里没吃过这样的菜品呀?”
  “那就不知道了。你别小看这个潘掌柜,人家挺有能耐的。”
  ……
  张耀祖听着这些人议论自家闺女,心里的那些疑虑一丝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骄傲。
  黑妮看着几个伙计动作麻利地穿行在客人中,既有些惶恐又充满莫名的期待。
  张小北怕她紧张,悄悄跟她说道:“你不用出来招呼客人的,你在后厨房干活。”
  黑妮点头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他们正说着话,王世虎悄悄捅一下张小北,示意他朝柜台看去,张小北一看,见是赵清河回来了,此时,他正一脸严肃地噼里啪啦地拔着算盘算帐。
  王世虎故意大声喊道:“掌柜的,结帐。”
  赵清河随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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