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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流窜日记[异世]-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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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葬礼。”劳拉低声答了一句。
“集体?”夏川略一皱眉,环视了人群一眼。他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长,至少还没长到可以记住每个人的程度,所以扫完一圈也并没有看出还少了谁。
“小辫子的儿子,还有另外两个,一个之前就睡在丹尼斯旁边,刚刚被发现没有呼吸了。还有一个今天上午下坡去洗澡,走远了一些,碰上野兽了,被拖回来的时候就没救了。”劳拉解释着,又补了一句,“应该是这样,当然,这是我连听带猜问到的,不排除有细节错误。”
不管细节有没有问题,死者的数目也不会错了。因为就在夏川他们低声问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把三具尸体抬了过来。
“之前他们在吵嚷的就是这件事?”深蓝问道宫廷琐事。
“不是,但是有关系。”劳拉冲那边的尸体抬了抬下巴,“这三个,小辫子的儿子怎么伤到的你们也见到了。之前呆在伤员室的那个,手臂是被野兽撕了的,再加今天洗澡的那个……明白么?”
“同一种野兽?”夏川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人群中的那三具尸体上的。艾贡的儿子他们见过,中间那个少了条手臂的伤口也早就看不出什么端倪了,只有今早洗澡被袭击的那个伤痕还十分明显。
夏川看着他前胸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又想到了之前存粮丢失的那次,在门边看到的痕迹。
“他们争论起来语速太快,我有点听不清楚,但是差不多听到了一点意思。他们当中有人认为,那种野兽攻击他们这个部族的频率有些太高了。而且今早去坡下找人的两个回来说,在野兽离开的方向,看到了一些散落的石质武器。”
“他们怀疑那种野兽被驯养了?”夏川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劳拉道,“一部分人是这么认为的,还有一部分认为是巧合,毕竟这种野兽凶猛又狡黠,驯养起来也太难了。”
“还真不一定,这个时代确实有驯养野兽的痕迹了。”丹尼斯道,“他们怀疑是谁驯养的?”
“说是有个部族一直比较不老实,人数不多,但是专爱干些歪门邪道,偷别人的抢别人的,不过具体的我也没听多少。”劳拉解释道,“他们现在意见不统一,一部分人主张主动攻击,但这样的人不多。两边吵了挺久的,僵持不下,最后吵了半天,打算先办了葬礼再说,毕竟尸体放不住,这里太潮湿了。”
事实上尸体已经放不住了。
他们离得并不算太近,就已经可以闻到一些令人不大舒服的味道了,更何况就站在尸体身边的人。再放下去,味道大了还得影响活着的人。
这个部族真做起事来速度到也快,很快便聚齐了人,围着一个方正的土台站着,夏川看到艾贡以及另外两个族人背着厚厚一沓极其宽大的叶片,每片叶子都有小半人高,而后跪在地上,将背后的叶片放下来,一片一片仔细地裹在了尸体身上。
艾贡裹叶片的手法娴熟一些,另外两人则稍显笨拙。
围观的人个个表情严肃哀伤,却并没有人贸然上去插手。
他们散了裹,裹了散,流着眼泪处理了很久,才堪堪将人裹严实,而后用结实的藤茎捆了几道,扎得紧紧的。独独留了脸还露在外头。艾贡低头看着他儿子的脸,伸手捂在他的眼睛上,而后低声说了两句话。他脖颈间拴着一颗绘了图案的兽牙,被他的动作带着晃了晃……
当他们告别完,围观的人里面走出来六个身材结实强壮的,帮他们把裹好的尸体背在他们背上,而后推门下了山坡。
首领站在门后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了些,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走到夏川和深蓝面前,面色有些担忧地连说带比划,劳拉在旁边尽职地做着蹩脚的翻译:“额……大概就是问你们能不能跟着跑一趟。”
“去哪儿?”夏川问。
“海边。”劳拉看了眼首领,答道。
深蓝二话不说,拉着夏川便走,道:“没问题。”
☆、第63章
去海边,深蓝自然比谁都积极。况且他也能理解首领的意思——部族接连有人被野兽袭击丧生,就这么几个人去海边,他依旧有些不放心。更何况他们本就对海有些畏惧。有深蓝和夏川两个不怕海的人跟着,安全性自然高了很多。
之前深蓝去海边有无数的理由:泡澡、补水、开饭、回老巢……可因为死亡和葬礼还是头一次。
艾贡的腿脚上还有伤,走起路来十分不便。他的儿子年纪不大,身材也有些瘦小,其实并不算多沉。可裹上了树叶又闭上了眼睛,就突然变得重比千钧,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了艾贡背上,把他压得腰背佝偻,一下子就没了之前那股青壮年的意气,像是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岁一样。
他走得跌跌撞撞,一步一冲,落在地上的脚步都是虚的,好像稍有不注意,就会直接栽倒滚在地上。
随行在后面,护送他们过去的几人时不时会担心地朝艾贡的方向看几眼,却并没有谁伸手去帮一把。大概这种一生一次的不可承受之重,只有最亲的人才有资格去担住吧……
所以夏川和深蓝也只是看着,并没有插手。
去的时候林子依旧安静得简直不像真的,非但没碰到什么野兽,甚至连鸟叫都没有几声。这一行人在林子边缘停下了步子,举目望了眼不远处的海水,而后背着尸体的三人纷纷将背上的巨大“包裹”平放在地上。
尸体的脸色泛着死人特有的青灰色,一点儿血气都没有,伴着令人不大愉快的味道,显得有些可怖。
但是这一行人却并没有谁表现出厌恶或是惧怕。他们就地挖了林中湿软的泥土,而后一点点地抹在了尸体的脸上,以及裹着的树叶、藤茎上,每个人都抹了一些,给即将远去不再归来的同族加上最质朴的祝福。
夏川和深蓝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入乡随俗地挖了些泥,给那三具尸体一一抹上,换来了那些人感谢的目光。
这一切都做完后,那三个人便又重新背上了尸体,步履沉重地走出了树林,一步一步,缓慢地朝海水的方向走去。这次,随行的几人没再跟过去,而是倚树观望着,给他们和至亲最后一点独处的时间。
“他们要把尸体送进海里?”深蓝看着他们的举动,低声道。
“是的吧。”夏川答道。
他俩和其他随行族人一样,留在了树林的边缘,远远地看着海边。夏川的视力向来好得惊人,他看见那三人走着走着便散了开来,在海岸的砂石上清晰地走出了三条越来越远的路,直到腿脚碰到海水才停下了步子。
艾贡所选的位置有些偏,从夏川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低着头的侧脸。他把儿子的尸体放在了浅浅的水中,而后跪在了旁边,嘴唇似乎有开合,或许是在说话,或许是在哭……
他跪了很久,也看了儿子很久。最终还是抬手一个用力,把包裹着硕大叶片又涂满了泥土的尸体顺着水,推进了海里。
夏川看到他匆匆站起来,踉跄着跟着尸体跑了几步,最终还是看着尸体被一条白色的浪沫淹没,卷进了深不见底的海中。
“他们不是怕海么……”深蓝眯着眼,看不清那三个人的举动,只能看到一些很模糊的轮廓,但他能从一些细碎的声音里听个大概,“怎么现在又要把家人的尸体送进海里?”
夏川摇了摇头,过了片刻,才开口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他看着艾贡他们的背影,想起曾经因为任务落脚在某个荒岛部落是,听到的一些风俗传说,和眼前的这些原始居民所作所为倒是十分相似——
对他们来说,土和水都是生命之源,是最神圣的东西。只是泥土给他们踏实、温厚的感觉,所以他们乐于亲近,整日在泥里打滚也能开怀大笑。而海却辽阔无边、诡谲多变,所以让他们不敢靠近。可当他们的生命走到尽头,却还是要带着泥土、归于深海。大概是祈求这最为广博、最能包容万物的地方,能给他们辟出方寸之地,供魂灵安息。
或许很多很多年后,当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已经离世,当大地上的万物已经轮换数遭,还有始终都在的海会记住他们。
他把这些传说三言两语地给深蓝转述了一遍,换来深蓝一个“扯淡”的眼神:“传说就是传说,想得真美好。”
夏川赞同地“嗯”了一声。片刻之后,又开口补充了一句:“也不一定,这世上说不准的事情太多了。”
艾贡他们终于转头朝回走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夏川可以看到他脖子上拴着的那颗兽牙被风吹得有些歪,随着他的步子,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他心口。他边走,手里边转着一个东西,在指尖摩挲了很久之后捏进了掌心,而后解下脖子上粗糙的挂绳,将掌心的东西穿了上去,打了个死扣,又重新套在了脖颈上。
夏川眯眼看了个清楚——那又是一颗兽齿,上面依旧有古怪的花纹,和原来的那颗有些像,又并不完全一样。
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部族里有不少人脖子上都挂着这样的兽齿了,为了记住死去的父母、爱人、还有儿女……一个人一颗。
而明白这点的不止他一人,显然深蓝也弄懂了,他扫了眼周围几人的脖颈,而后戳了戳夏川的腰,一本正经地低声道:“诶,回头我变回沧龙你给我拔颗牙下来,也画俩图案?”
夏川:“……”
“万一哪天我要是不在了,你也打个孔穿在脖子上,当个装饰品也挺有野性美的,是吧?”深蓝继续道。
夏川冷笑一声,转脸看他:“一颗哪里够,你干脆变回去让我把一嘴的牙全拔了好了,每个都画两笔图案,打个孔,穿一长串,从头挂到脚,更有野性美。”
深蓝:“……”
他咂摸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然后默默缩回脖子捂住了嘴,含混道:“嗯……当我没说。”
“别有事没事咒自己两句,嘴闲?”夏川想想他刚才那句万一,忍不住又冻着一张脸加了一句,“你最好活得比我久,我这人手懒得很,你就是晾成咸鱼干我都不会给你收尸去。”
☆、第64章
深蓝放下捂着嘴的手,刚想回两句,艾贡他们就已经走到了面前,即便他们听不懂内容,当着死者至亲的面聊天也着实有些缺德。深蓝神经再粗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于是又讪讪地闭了嘴,垂着脑袋跟在夏川身边,和大部队一起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发生首领担心的事情,既没有野兽袭击,也没有其他部族的人来捣乱。
这一天过得有些虎头蛇尾,在葬礼之后,就再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部族里的人早早地吃了晚饭,随着暮□□临,纷纷钻回了自己的土屋……
有的人在阴沉的夜色中平平淡淡地睡了过去,有的人却因为白天的事情悲恸未消、辗转难眠。
夏川和深蓝枕着手臂躺在床上,也迟迟没有入睡,却和悲恸并无关系。
“我们来的那天,天色就这样,连阴了几天也没见雨下来。”夏川透过那个勉强能称为窗户的洞口朝外望着,灰黑色的夜空里浓云滚滚,看起来阴沉极了。他总觉得这天有些担不住了,不是今夜就是明天,必定会有暴雨降临。
可他们住着的这种土屋看着就不像能挡住暴雨的,准确地说,这样的土屋构造,根本不适合建在这种气候潮湿、多风多雨的地方。他那天听劳拉说,这个部族原本生活在气候干热的地方,原本临着一条宽河而居,后来那河越来越浅窄,前一阵子直接干成了一条溪,他们才沿着水流的方向,一路朝东南边迁徙,迁到了这个地方。
深蓝也在眯着眼看窗外,他听了夏川的话,“嗯”了一声,而后皱着眉道:“总觉得今晚要出事。”
在无人的世界里生活惯了,他的很多习性都已经兽化,对于危险也总有一种兽类的直觉。今天后半段的安然,在他眼里,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虚虚地浮在表层。
不过大多数危险在他眼里都不是什么难以应付的事情,最多只是奔来跑去的有些烦人,所以他只翻了个身,搂住夏川的腰,又用鼻尖在夏川脖颈间蹭了蹭,懒懒道:“睡觉,你要是不想睡,我——”
夏川双眸一动,想想这丝毫不隔音的破屋子,闭上了眼,斩钉截铁道:“睡。”
深蓝:“……”
深蓝的直觉果真没错。
将近半夜的时候,睡觉极轻的夏川感觉搭在腰间的手一动,倏然睁开双眼,眸中那点儿睡意在片刻间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怎么?”他嗓音还有些微哑,转头低声问了一句。
身后的深蓝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间,侧耳听了几秒,而后一骨碌翻坐起来:“有动静!”
白天被野兽袭击致死的尸体模样还历历在目,以至于两人在察觉到异动的时候,几乎毫不犹豫站起身,一前一后出了门。
两人夜行的速度极快,步履极轻,悄无声息便滑到了围墙边。
深蓝侧耳分辨了一下方位,在听了两秒后,微微皱起了眉。他原本打算和夏川两个人把麻烦解决,人多反而累赘,但是他所听到的声音已经分散了开来,最重要的是数量还不少。
他冲夏川比了个手势,而后翻身上了一旁的瞭望台。
“啊!”瞭望台上的守夜人被冷不丁上来的人影吓得叫出了声,条件反射性地就要攻击,被深蓝挡住了。
这夜在瞭望台上守着的不在是艾贡了,而是一个有些眼生的汉子,看起来有些敦厚,和其他负责守夜的人一样,他身上也有伤,参加不了日常的打猎,所以暂时被安排呆在瞭望台。
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深蓝有些犯愁。好在这汉子记得深蓝的脸,在看清来人后便收回了手,一脸茫然地看向他。深蓝干脆也不费口舌了,拍着他的肩抬手分别指了几个方位,而后做了个狰狞的表情,手指曲起晃了晃。
那汉子瞬间便领会了他的意思,“嗷嗷”应答了两声,便转头冲着围城内打起了呼哨。
深蓝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从瞭望台上翻了出去,两下便落了地,和从围墙翻出来的夏川站在了一起。
说实话,这个部族所选的这块地方,有利于守卫者。可当他们变成主动攻击的一方时,就有点儿容易暴露目标了。
深蓝没有耐性和那些东西慢慢纠缠,你来我往,他向来习惯一次性逮住,直接解决,以免总被骚扰。
他和夏川专挑夜色浓重深暗的地方走,两人的动静对普通人来说,小得几乎注意不到,可对感官极度敏锐,警觉性极高的兽类来说,并不是无法察觉的。
所以当他们即将靠近某个方向时,深蓝听见埋伏在那处的东西纷纷四散开来,已经不在原处了。
“烦死了……”掩不住动静索性就不掩了,深蓝低咒一句,速度陡然加快,冲夏川一比划,两人便极为默契地兵分两路,一人绕一边,直接包抄过去。
夏川从腰间摸出匕首,手指的动作轻巧而灵活,很快便和分散开的野兽撞上了面,这一撞就是四头。
那些野兽的眸光在阴沉的夜色中显得幽幽的,露出的尖牙泛着令人胆寒的森白,仿佛咬住了随便一扯便能撕下一大片皮肉来。夏川的面色却没有一点儿变化,他的反应极快,几乎是在看到野兽的瞬间心下便已经算好了距离和击杀路线。
他直扑向右侧的一头,顺势避让开了朝他攻击而来的另外三头。
在扑到野兽面前时,他侧身,躲开猛然咬来的尖牙,长臂一伸便环住了野兽的脖颈,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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