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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验尸格目录-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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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言一样一样历数刘正浩罪行,说到最后眼角通红,恨不得现在立刻行刑,把这禽兽给杀了!

    刘正浩听着这些话,一直从容微笑,只在提到月桃时,眼睛眯了一下,似有恨意闪过。

    这变化非常小,片刻就恢复了。

    赵挚却没漏掉。

    他一直在观察着刘正浩的表情,瞬间明白,刘正浩应该是恨月桃坏了事。

    祁言话说完,刘正浩仍然很稳,继续摊手:“你说的这些,我全部不知道。死者耳坠为什么在我房里,也许是当日我睡了她,她心中有情,偷偷摘下耳坠藏在了我的衣服上做为留念?我换衣服时没发现,不小心落在了柜子里……至于珍珠金珠贝壳绿松石,不过是些有价值的东财货,谁家都有吧,怎么就非得是我的呢?”

    祁言也不傻,当即反驳:“要只有一样证据指向你,谁也不会这般怀疑,可所有证据,条条样样指向你,凶手除了是你,还能是谁!”

    刘正浩束手,继续扮无辜:“祁公子误会了,真不是我。”

    祁言看向赵挚:“都这样了,他还敢抵赖,挚哥,抓他进大牢,上刑板刑凳,看他敢不招!”

    赵挚却眯了眼,指尖摩挲,他突然有种感觉,今天的事,不会这么完。

    果然,祁言正欲和刘正浩接着吵时,有个人走了进来。

    “不是公子,是我。”

    “人是我杀的,案子,也都是我做的。”

    这个人,赵挚和祁言都见过,是刘正浩的贴身长随,刘岁。

    刘岁年纪比刘正浩大几岁,年近三十,人长得稳重体面,身材与刘正浩相仿,办事能力极为不错,很容易让人对他有印象。

    刘岁拿着一柄匕首进来:“这就是我用来杀人的凶器,当然可选仵作验死者伤口对比。”

    他面目相当平静,看到祁言手中耳坠,指了指:“这个东西也是我的。我杀完人,留下纪念品,想要下回杀人的时候再用,但家里环境不佳,不好藏,我就放到了公子的柜子里,反正公子基本不会打开柜子,所有事情都是我们这些下人来做,很安全。”

    祁言看看刘正浩,再看看刘岁,整个人愣住,这怎么可能!

    赵挚却很稳得住,指尖点了点桌面,问道:“你从何时开始作案,杀了多少人,具体过程如何理解,你且详细道来。”

    “第一次作案,是在十一年前。我喜欢水,那年正好跟着公子来到栾泽,看到花娘,心里犯痒,就作案了。谁知一犯十余年,怎么戒都戒不掉,至今杀了……”

    刘岁捏了捏指,皱了眉:“具体多少,我也记不清了,大概四十五,四十六?”

    “作案过程么……看到喜欢的花娘,就前去搭讪,我家公子大方,我们这些下人不缺钱,什么青楼都去得起。花娘们,众所周知,浪嘛,又贱,只要有钱,招手就会跟你走,一点儿也不费劲。”

    刘岁束着手,抬着眉:“之后——大人查案这么久,应该都知道了,我用绳子绑住她们,上了她们,打了她们,杀了她们……用的就是这把匕首。”

    他看着手里匕首:“匕首用过后,我小心拔出,用白色细布擦干净,收好。床上被褥换过新的,旧的全部收好,找机会偷偷烧了,床上要是有血……血有点麻烦,得好好洗,好好擦,有时还要用上皂角和草木灰……”

    “花娘们长得好看,我是个有良心的人,给她们把衣服穿好,才扔进水里。”

第153章 假伤

    “……就是这样。”

    刘岁抬头看着赵挚; 目光平静,神色很稳:“人是我杀的; 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跟我们家公子无关。”

    他话说完; 房间里陷入寂静。

    今日晴朗,灿灿阳光越过窗槅,照的处处明亮; 包括刘岁的脸。

    安静清朗; 一点恶感都看不出来。

    一切来的太快,众人几乎反应不过来。

    张府尹李刺史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 事情竟是这样的发展路线!

    祁言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宋采唐和赵挚都错了; 凶手不是刘正浩,而是刘正浩的小厮吗!

    连后续处理画面描述的都这么细; 这么有画面感; 不是亲身参与,绝对不可能!

    刘岁说完,朝刘正浩鞠躬道歉:“对不起公子,都是我的错; 让您跟着受累了。”

    刘正浩仿佛受到震撼; 往后退了两步; 抚额痛惜:“原来竟然真是我们家的人干的; 刘岁,你怎么能这样……太令我失望了!”

    刘启年也意思意思朝赵挚等人道了个歉:“我只是讨厌被无罪指摘,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么个道德沦丧的下人,如他所言,这案子跟我刘家没关系,你们带他走,结案吧!”

    “不急,”赵挚稳坐如山,问刘岁,“你是怎么想到往月桃身体里塞东西的?明明以前没有这个习惯,为什么突然间变了——月桃有什么特殊?”

    刚刚祁言的确说了一大堆话,但他也知关键,有些东西没有漏,比如他们猜测的,月桃的主动。

    刘岁眉头皱了皱:“只是突发奇想,月桃太合我胃口。”

    “是这样么?”

    “是。”

    刘岁答得非常干脆。

    赵挚又问:“她在被你这样做时,说了什么,有什么表现?”

    “害怕,恐惧,尖叫。”

    “除了这些呢?”

    “没了。”

    祁言这才明白赵挚用意。

    这刘岁……他娘的是个顶包货!

    根本不是什么变态凶手,不知道所有细节,也没有凶手心理,他是早早被安排出来背锅的,没准还帮刘正浩处理过尸体,就为了避免这一刻,官府找上门!

    他目光滑过刘启年,刘正浩……

    刘启年似乎很满意现在状况,频频点头,刘正浩嘴角含笑,又不仅仅是满意了,他在得意,甚至得瑟。

    祁言不由有些惊悚,这一家子,都他娘是什么人啊!

    赵挚又问:“死者身体里的东西,珍珠贝壳绿松石,金珠银珠,都是上等好货,价值不足,都是你的?”

    刘岁束手低眉:“我家家主大方,时时赏赐,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贵重,在我们这也就是那么回事。”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事,眉头皱了一下,看向赵挚:“我记得当时兴致起来,在月桃右臀下狠狠拍了一下,非常重,当时好像留下了手印,观察使大人可以让仵作将伤处同我手掌做对比。”

    手印……

    赵挚摇头:“死者右臀下没有类似伤痕。”

    月桃尸体是宋采唐验的,赵挚看过验尸格目,并没有这处伤痕记录。

    刘岁就笑了:“我做过的事,记得很清楚,这处伤一定有,没有的话……肯定是仵作验漏了。”

    祁言也知道这尸体是宋采唐验的,当即蹦起来:“不可能,本案仵作不可能验错!”

    “也是,吴老先生是老仵作了,一些小错不可能犯,大人回去查查官府的验尸格目,应该就不会这么笃定了。”

    赵挚看着刘岁,目光突然犀利。

    这话,不是在质疑他的结论,而是刘岁本身,非常笃定。

    这个人知道吴仵作出去了什么样的验尸格目,知道自己的手印,一定在那个地方。

    一个长随怎么可能知道官家的事……

    而且那处伤,真有的话,宋采唐不可能漏。

    当时没有,现在突然有了……

    有问题。

    做戏做全套,刘启年,可真的很行啊。

    刘启年听到这里,果然坐不住了:“这都有直接证据了,走,去验伤!本官跟着一起过去,亲眼看着这个案子盖棺定论,看谁还敢诬陷我刘家!”

    祁言:……

    这一刻,他视线找到刘正浩,觉得这个人表情相当刺眼。

    刘正浩正微微笑着,优雅得体,颇有世家公子高贵风范,但往深里看,他眉梢眼角都写着得意,写着挑衅。

    仿佛在说:是我作了案,杀了人,又怎样?我有亲爹愿意给我擦屁股,我有人愿意为我顶罪,以后我还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招摇过市,享受世人尊重目光,甚至……

    继续杀人!

    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这一局,似乎是刘家胜了。

    李刺史迅速站队,帮腔刘启年:“案件至此,凶手自陈罪状,证据确凿,理当结案,自是皆大欢喜!观察使大人,您看——”

    赵挚眼角横过来,冷嗤一声:“李刺史认为这是皆大欢喜?”

    李刺史点头:“自然!凶手这不是抓到了吗?”

    “放过真正凶手,案件并不能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赵挚问李刺史,“我为观察使,行走四方,案件结束后可去别处,李刺史却仍是一方刺史,有监察之责,此类案件再发,上面问责,李刺史要如何应对?”

    李刺史就愣住了。

    他爱钻研,但也不瞎,这个案子很明显,刘岁就是被推出来背锅的,如果案子这么定了,刘正浩跑了,接下来肯定还会继续作案……

    这栾泽,这青陵湖,已经是刘正浩的狩猎场,他已经形成了习惯,怎么可能放弃?

    以前案子未起,没人知道,现在有赵挚盯着,只要再犯,拎出来,他这个刺史就会被问责!

    刘正浩犯案一次,他被问责一次,犯案两次,他被问责两次,犯案三次……

    他这个官就别想再做了!

    刘正浩家里有钱有势,可以一次次找替罪羊,他官场靠舅舅,舅舅不可能连着捞他!

    见赵挚表情不对,刘正浩一边嘴角歪起,笑声有些怪:“您是宗室,是皇上钦派的观察使大人,行事要讲规矩,办案要讲证据,总不能凭着感觉,胡乱抓人吧?”

    “大安律也说不过去!”

    最后这一句话,他说的相当有力度,讽刺意味足足。

    赵挚锋利目光扫过去,突然笑了。

    “多谢你提醒,我突然发现——”

    “大安律治不了你,我也有另外的办法。”

    他眉尾如剑锋,扬起猎猎杀气:“你猜,你要是大半夜遇到意外,死的不声无息,会不会有人敢怀疑我?”

    主子有特权,可以随意处置下人性命,命令他们做任何事,同理,皇家宗室能办到的事更多。

    赵挚是皇上最宠的侄子,有封号,有军功,还有军权,真发疯杀个朝廷大臣都不会有事,区区一个栾泽安抚使没官没职的儿子,算个屁!

    刘正浩脸立刻就黑了。

    赵挚咧嘴,朝他露出一口白牙,转身带上所有人:“走,回府衙!”

    祁言眯着眼,冲着刘正浩狠狠挥了下拳头,小跑着跟在赵挚身后。

    “挚哥,咱们真回?”

    赵挚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新的东西出来,总要验证。

    月桃臀下有没有伤痕,吴仵作有没有被收买,但凡有疑,都该清查!

    “那刘正浩……”

    赵挚唇角挑起一抹自信弧度:“他跑不了。”

    “那挚哥咱们要不要晚上悄悄的……”

    祁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挚:“比起歪门邪道,用实力碾压更爽。”

    祁言想了想:“也是,既然破案,肯定是证据罗列,压的凶手无法反驳,心服口服,才回大快人心么。”

    “但我不一样。”

    赵挚这话一出,祁言歪头,眼睛亮晶晶,不愧是我挚哥,就是不一样!

    “那晚上咱们——”

    赵挚露出一口白牙:“我喜欢双重的,更爽。”

    祁言嘶了一声。

    这是既要实力压,又要私下揍的意思么!

    够狠,果然我挚哥还是我挚哥!

    ……

    宋采唐很快听说了发生的事,因事涉验尸,她也被请到了现场。

    尸体还被移过来,在场官员眼观鼻,鼻观心,个个不说话,赵挚坐在首位,只微微冲她点了点头。

    太多话不好在这里细说,但几个眼神传达,彼此内心就已通透。

    祁言坐在赵挚身边,冲宋采唐连连挤眼,示意她小心吴仵作。

    这老东西不是个好的,帮人做伪证!

    宋采唐很意外。

    和吴仵作走的不太近,但合作过两次,她一直认为吴仵作是个正直,善良,谨慎的仵作,并不想惹事。

    她验尸一向仔细,月桃的尸体她不只看过一遍,那什么手印并不存在,如果有,定然是这吴仵作做了手脚!

    尸上假伤,不知道用的是什么……

    月桃尸身很快送了上来。

    衬尸布掀开,有目的的寻找死者后臀——

    果然有伤痕!

    略深的红紫,明显的手印形状,和刘岁说的一模一样!

    刘启年:“有伤!果然就是刘岁干的!”

    李刺史嘴里发苦,看向赵挚:“观察使大人怎么看?”

    赵挚没理他,只是看向宋采唐。

    宋采唐皱眉看了一会儿,明白了。

    她看向吴仵作:“老先生第一次验尸,死者后臀就有这个伤?”

    吴仵作一如既往,严肃又沉稳:“宋姑娘没验出来,只能说还是经验太少,疏忽了。”

    宋采唐现在算是明白,月桃体内那些东西,为什么对方初检没检出来了,他或许早就知道,故意不检的!

    至于这个伤痕,大概是案子破的太快,他们没办法,想了这一招。

    毕竟尸体是最直观的证据,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

    “这是假伤,人为制成。”宋采唐话音清脆。

    刘启年开口,话音不阴不阳:“宋姑娘这话说的,尸体身上的伤,哪样不是人为?”

    一听就是在挑刺,宋采唐没理他,直直看向赵挚:“血茜草,又名鬼见愁,是天然红色染料,取汁调制,涂在皮肤之上,适量并技巧使用,便可做出足以乱真的假伤。”

    血茜草三个字一出来,吴仵作眼瞳就缩了下。

    刘启年早早就找上了他,接下这个活儿,他用心的了解过宋采唐。得知宋采唐曾在街上救死,并揭破了榉树汁做的假伤,故意换了一种——

    没想到宋采唐仍然能看出来!

    看出来也没关系……

    关键是解!

    血茜草极为特殊,一旦染色,极难除去,他又是一层一层小心叠上去的,酒醋之流,对它完全没有用!

    这一招少有人知,好多仵作都不知道,他就不信宋采唐一个黄毛丫头,能懂这么多!

    正想着,就听赵挚问:“可能擦除?”

    “自然。”宋采唐微笑,“假伤不是真伤,擦几下就能掉。”

    吴仵作差点眼角抽,说的轻巧,我看你擦几下怎么掉!

    宋采唐:“但我需要些东西。”

    赵挚:“宋姑娘尽量提来!”

第154章 宋采唐:这个难不倒我

    宋采唐要的东西很简单。

    食盐; 皂角; 酸枣。

    没有吴仵作想象中的酒和醋。

    皂角有清洁功能; 谁都知道,食盐在一定情况下也能去渍,但针对于仵作来说,它们的功能远不比酒和醋。酒醋的溶解性更强,效果来的更快更好。

    他亲自试过; 这血茜草极为顽强; 酒醋搓之不去; 食盐和皂角怎么可能成功?

    难道……

    吴仵作眯眼; 最重要的不是这两个?

    用酸枣?

    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别说吴仵作,在场大部分人同样不看好; 酸枣拿来吃; 他们知道; 拿来验尸?

    宋采唐是疯了么?

    史上从未见过!

    宋采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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