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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事君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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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在内里的白色衬裤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段元琛迅速看她一眼,从自己的袍角上用力撕下一段布条,将她还在流血的小腿紧紧地裹了起来。
  接着,双鱼就被他从地上横抱了起来,朝山下方向快步而去。
  方才还被压着时,双鱼也只感到腿上一阵钝痛,此刻压住了腿的那截树干被挪走,疼痛反而变得尖锐而鲜明起来。
  她原本痛的有些精神恍惚,等发觉自己竟被他横抱了起来,吓了一大跳,顿时清醒了过来。
  虽然自己是受了伤,但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他这样的举动,未免还是有些令人侧目。
  双鱼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想让他放自己下来。
  “莫怕,我这就送你去就医。”
  他低头对她说了一句,声音温柔无比,脚步并没有片刻的停顿,在身后十几双眼睛的注目之下,健步如飞,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道尽头。
  皇帝望着他送双鱼下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随后慢慢扭过头,目光直勾勾地落到那块石碑上。
  他看起来面无表情,却又仿佛在想着什么。
  周围一片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皇帝盯着那块石碑。
  人人脸色凝重。
  身后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山上那些起先安排着的侍卫和在山下等候着的大臣们,终于赶了上来。
  武将还好,文官个个爬山爬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见到皇帝站在那里,噗通噗通全都跪了下来叩拜:“皇上!微臣护驾来迟!微臣罪该万死!”
  皇帝慢慢转过身,扫了一眼面带惊惶的大臣。
  “下山吧!”
  片刻后,皇帝淡淡地说道。
  ……
  刘伯玉等人拼命上山之时,没忘记带上龙辇。
  这一趟,皇帝并没有拒绝,一语不发地登上龙辇,叫人送东祺上来与自己同坐。
  辇夫小心翼翼地抬起,随即往山下走去。
  一众数十人,屏声敛气地跟随皇帝龙辇下山,除了脚步声,竟无半点别的杂音。
  皇帝一路仿佛都在想着心思,脸色越来越阴沉。随行之人便愈发的噤若寒蝉。就连东祺也不敢发出半点动静,坐在皇帝边上时,时不时偷偷看一眼皇帝,神情困惑,又夹杂了些心有余悸。
  ……
  双鱼一侧小腿伤及骨头,树干砸下来时,一截断枝恰好又划破了皮肉,伤的不轻。太医清理完伤口,正了骨,上药裹好伤处后,叮嘱双鱼须得卧床静养,至少两个月不能下地。
  太医走后,宫女替双鱼换了衣裳,扶她慢慢坐起来时,门口一个人影晃了一下,双鱼转头,见段元琛来了。
  双鱼便靠在床头,朝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多谢殿下方才出手相助。我已经好多了。殿下无须再在这里陪我了。您若有事,尽管去便是。”
  她的唇不再如樱朱般光泽,泛出淡淡的血色不足的颜色。为方便她躺卧,发髻也被宫女拆了,一束长发随意垂落下来,周身上下,只剩耳边一副米粒大的垂珠耳坠还没摘除,随她转脸说话时,珠坠扑簌簌地轻晃,侧旁恰有一片日光从花窗中照进来,珠光便投在她苍白的一侧面颊上,随她说话的韵律而微微晃动着,让她原本已经彻底失了血色的一张面庞凭空地添了几分灵动。
  双鱼向他道谢完,没听到他有回应。忍不住悄悄抬眼,再望了过去。见他依旧站在距离自己十几步之外的那道门槛旁,也不进来,也不出去,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仿佛在出神的样子。
  她屏住了呼吸,但脸庞到了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始发烫,苍白面颊就像染了层淡淡的胭脂,煞是好看。
  “七殿下——”
  双鱼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再次叫了他一声。
  段元琛终于回过神,见她双目望着自己,神色迷惑,又仿似含了些娇羞的少女之态。
  他立刻觉到自己是失态了。脸竟然破天荒地感到微微一热。
  他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更不至于在一个女子面前,失态到了这样近乎失礼的地步。
  段元琛并不习惯这种似乎突然便降临到他身上的陌生感觉。
  他极力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定了定神,望着她道:“你安心休养。我先走了。”
  他简短地结束了和她的对话,吩咐宫女用心服侍好她,转身便迈出了门槛。
  ……
  皇帝回到行宫,便派人领着东祺来探双鱼,传了口谕,好生嘉奖了一番。
  当天晚上,皇帝下令提早结束鹿苑之行,明日一早便起驾回宫。
  皇帝做了这么一个看似仓促的决定,但徐令并无半点意外。
  事实上,从山上回行宫后,他就等着皇帝开口说回去了。
  天命噬日,无论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是一件能以寻常心来看待的事情,尤其对于以天子为别称的帝王来说,更是和天兆不祥联在了一起。
  第二天,皇帝便离开了鹿苑。
  双鱼因为刚受了伤,皇帝特准她留下养伤,将太医和一个御厨也一并留下,许她伤势好了再回去。
  过了两天,安姑姑竟然来了,说是奉命来这里服侍双鱼的。
  双鱼从前曾听六福提过安姑姑的身份,是故去的荣妃身边的人,段元琛也是她从小看大的,如今又是宫中女官,分位非普通宫女所能企及,哪里敢要她伺候,再三推辞,请她回去。
  安姑姑微笑道:“沈姑娘,莫说你此次受伤是为了救护皇太孙,便是没这层,我来这里服侍你几天,也是理所当然的。”
  双鱼见她执意不肯回,也只能作罢。自此别无旁念,更不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一心养伤。每天躺在那里吃吃睡睡,日子过得倒也飞快,一转眼便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她的伤势恢复的很不错,已经可以自己下地慢慢走路了。
  已经躺了这么久,太医的吩咐,让她每日早晚缓行一炷香的功夫。
  ……
  这日傍晚,晚霞灿烂,双鱼在两个宫女的陪伴下出了屋,慢慢地沿着湖边散步。
  其时已经入秋。湖畔枫林被秋色层层地染红,一阵风过,湖面在夕照里泛出金色波光,四周安静,只闻晚风穿过树叶的簌簌之声,风景静美若画。
  双鱼很喜欢这一片的晚霞,从被太医准许下地后,每天傍晚都会到这里散步。
  她走了一段路,觉得脚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
  一个宫女往湖畔的一块平整石头上铺了块帕子,扶着双鱼坐了下去。
  双鱼面向夕阳坐了片刻。
  一片枫叶地从树梢飘落,悠悠荡荡,最后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双鱼拈起枫叶,像花儿一样地凑到鼻端嗅了嗅,忽然听到宫女低低惊呼了一声:“七殿下!”转头,见宫女已经跪了下去。
  段元琛就站在她身后的那条枫道旁,在看着她。
  他仿佛刚刚行路而至,身着田猎所用的玄色弁服,右手手掌里还缠着条马鞭。晚风微微拂动了他的衣角,他的身影清隽而挺拔。夕阳却又将他整个人笼罩住了,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
  双鱼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望着他,最后慢慢地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段元琛开始朝她走了过来,越走越快,在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应该向他见礼时,停在了她的面前。
  “我经过附近,想起你还在这里养伤,故顺道进来,问一声你的伤势。”
  他注视着她,慢慢地说道。
  
  第33章
  
  段元琛的这个“顺道”,其实拐了个不小的弯:从皇城东门外来到这里,用了他半日的功夫。
  他刚从南面的楚州回来,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宫里向皇帝复命了。
  ……
  就在两个月前,陇西梁州一带于半夜发生了大地震,民众伤亡惨重,毁屋万间,连梁州刺史也在睡梦中被压在了坍塌的房梁之下,天亮后被人拖出来时,已经气绝身亡。
  这是陇西一带最近接连发生的第三起地震了。此前,也就是皇帝从鹿苑回宫后没几天,相州、许州便相继上报朝廷,称当地发生了地震,朝廷尚在议论着,接连便又来了梁州地震,且这一次,比另两地显然要严重的多,梁州送来的加急折报里,称“五星错行,陨星如雨,烨烨震电,山冢崪崩,天明,梁水竭”。
  接连不断的地震与那场日食几乎是接踵而来,便是朝廷里也开始人心惶惶,更何况民间,各种怪谈大肆流传。皇帝当时得到梁州奏报后,震惊不已,当即命户部紧急拨调银两赈灾,户部却捉襟见肘,最后只能从原本下月就要发送出去的军饷里勉强先挪出了三十万两白银,加上皇帝从内库拨添的二十万两,总共五十万两赈灾款,由主动请命的韩王段元璟与刘伯玉一道去往陇西赈灾。而户部空缺掉的那三十万两尚亟待补充,皇帝便派段元琛随同户部堂官到南方追缴各布政司往年所欠的关市赋税。
  大兴建业后,朝廷除了兴农,也在江南以及沿海开设市场贸易,允许地方布政司每年对这一块税赋按制分成入库。几十年下来,如今市舶繁荣,以楚州为例,每年交易就达上千万两白银,赋税自然水涨船高,地方官员中饱私囊,乱象丛生。数年之前,皇帝有感于这项制度的弊端,决定改制革弊,但地方却舍不得这块原本已经入嘴的肥肉,阴奉阳违,以各种借口截留原本应当上缴的税赋,至于瞒账作假,更是层出不穷。这两年,皇帝也曾派过钦差前去查账追税,但每每雷声大雨点小,地方又陈情诉苦,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如今北方虽然暂时获得了安定,但突厥依旧是个心腹大患,军饷绝不能断,皇帝自然把目光再次投到这个老大难问题上。
  明眼人其实都知道,赈灾固然紧要,但比起领了银子去赈灾,这个追钱入国库的活才是真正的棘手。办好了是应该,办不好就是失职。此前几位钦差如今坐着冷板凳,便是最好的教训。
  现在皇帝把这差事交给了刚回京不久的七皇子,满朝的眼睛自然都盯着。
  段元琛接了差事便与随同办事的那位胡姓户部堂官赶到楚州。到了后,以便装从翘首等在城门口迎接的一行地方官员和富商身畔悄悄入了城。那些官员没接到人,以为钦差还在路上时,他已经每日出入市舶暗中走访,直到大半个月后,才突然召集一众地方官商,随即现身发难。众人这才慌了手脚,起初又搬出老一套的亏空借口想搪塞过去,不想他当场带上了一个要为自己丈夫喊冤伸屈的妇人。原来这妇人的丈夫从前是布政司衙门里的一个税吏,每日经手关市税赋账目,后与上司生了些龌蹉,时间长了,又担心往后朝廷若是清算,到时第一个推出来挨刀的恐怕便是自己,于是心生退意请辞官职,上司也准了他的辞呈,临行前特意摆酒相送,这人喝完酒回家,当夜睡梦中便七窍流血而死。妇人疑心丈夫被上官毒杀,于是到楚州州府里告状,结果被打了出来,妇人无奈,最后只得带了儿子回到乡下老家过活。
  段元琛走访市坊时,偶听人提及这桩几年前的旧事,留了心眼,派人找到了妇人,妇人听说是京城里来的钦差,这年轻男子还是皇子,当即下跪为丈夫喊冤,最后拿出一本藏起来的旧账簿,说这是丈夫从前请辞前某日带回家的,叮嘱她好生保管,说是日后能保命的东西。当时她也没问别的,只照丈夫的话收了起来。后来丈夫死的突然,自己告状无门,回了乡下后,这本账册也就收了起来。这会儿愿意拿出来给钦差过目。
  段元琛翻了翻,便看了出来,这账册应是妇人丈夫生前誊抄下来的真账,除了账目,还附了些衙门里官商勾结贿赂的条目。可叹他一心本想靠这东西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料还是敌不过上官的心狠手辣。当即收了起来。这会儿带出这妇人,见楚州官员依旧百般抵赖,便抛出了账册,叫人一页页大声宣读,还没读上两页,厅堂里的一众官商便大汗淋漓。段元琛随即命人捉了税吏从前的那位上官,如今已是正四品上的都尉,不听他哀告,跳过了堂审,当场便喝令推出去斩首,随后将人头放于盘中端了回来,置于桌上。
  众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从天而降的七皇子看着犹如面善佛爷,手段冷酷竟勘比罗刹。望着地上那颗片刻前还能说话,转眼便只剩睁着双空洞眼睛的血淋淋人头,个个面如土色,几个胆小的,见七皇子目光扫过来,当场便下跪求饶。
  军饷缺了的那一大块下月亟待发放,段元琛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杀人或肃清政务,而是怎么尽快先逼这些人把吃了进去的钱吐一部分出来。所以非常之事,便用了非常手段。
  这一招果然奏效,对着血淋淋的人头和白纸黑字的账簿,地方官员纷纷改口,表示尽力筹措所需银两以补足亏空,更有在场的几个当地富商,见自己的名字赫然在账簿上有列,吓的不轻,当场也表示愿意认捐银两以支持朝廷赈灾。
  接下来事情果然便顺利了。不过半个月,总共五十万两银子便筹齐,发往了神京。
  既办完差事,段元琛便与户部胡大人一道回京。
  那位胡大人起先接到这差事时,以为必定要大费周折,更做好了与自己前任一样无功而返的准备。他万万也没想到,这个十年前曾一怒出皇城的年轻皇子不但有善战之名,处置起政务竟也游刃有余,进退自如,不禁肃然起敬,心里对他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路上恭恭敬敬。
  一行人是在上午抵京的。当时离皇城还有几十里路,段元琛却忽然停了下来,让胡大人先行入城向皇帝复命,自己调转马头,折了一大段的路,在傍晚时分赶到了这里。安姑姑告诉他,双鱼此刻应该在枫林湖边,他也没多想什么,当即找了过来。
  此刻当他终于见到了她,和她相对而立,中间隔着不过数尺的一段距离时,段元琛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是何等的孟浪!
  ……
  这一趟差事,最后虽然侥幸得以顺利完成了,但他却不像同行的那位吏部堂官胡大人。他没有半点欢欣得意。
  甚至可以说,回程的路上,他始终心思重重。
  他曾经以为他这一辈子将会终老于戈壁。或者最后战死于黄沙。
  而遇到那个他少年于午后窗下读书困倦时偶尔曾憧憬过的“东邻之子”,为心爱的姑娘在镜前描妆簪花,大约便是他此生梦境里除了铁血大旗之外,最柔软、也最飘忽的一笔水墨丹青了。
  但无论怎样,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他只是遵从了自己从少年时便选择了的信仰。
  有些人的信仰会慢慢地被改变。
  但他不会。他是一个固执的人,这一点,恰好便继承于他那位父亲。
  但现在,段元琛却知道,一切都在慢慢地发生着改变。
  从他被皇帝的一则诏令召回京后,他就知道了,很多时候,即便人的心里依旧对当年事耿耿不忘,但随了血缘而带来的那种牵连,是这世上最利的青锋也难以一刀斩断的。
  他不愿被皇帝牵制。但每每看到记忆里那个他曾以为可吞七国、并九州的父亲而今苍老到连和自己说话都需要仰头望他时,他竟就不忍心了。
  倘若他一直不曾回京,那么他就仅仅只是一个失宠于皇帝父亲的废黜皇子。他的兄弟们不会经常记住他。他的余生,也将照他预设好的那样走下去。
  但他的皇帝父亲,却正在将他带入一个暗流横生的漩涡里。
  就像他从前曾对太子说过的那样,他们这些兄弟,身上流着父皇的血,谁没有点天生的血性。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恶性。
  他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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