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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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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待会儿就能见着秦生了。”说着,李思妍扬起头往门那边看了看,“这春兰怎么这么慢,还没回来!”春兰是李思妍的贴身丫头,也是她受命去安排引秦生出来见面的事情。
钱淑兰纤白的小手摸了摸身后的栏杆,眼神不着痕迹往不远处一个倚着栏杆,正在看鱼的姑娘的背影看了一眼,道:“着什么急,她事办好后,就会回来了。”
*
洪兰溪今日是同母亲洪夫人一同来李家的,她爹洪鹄是刚升任的礼部右侍郎,之前全家一直在云南,直到这次她爹升调回京。
来到京城后,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再加上洪兰溪这个小女儿也到了适婚年纪,所以洪夫人最近在外走动十分频繁。一来是打入京中各府上的交际圈儿,二来也是想给女儿说门亲事。
今儿李夫人摆宴,想着洪家和自家老爷是同僚,自家老爷又说洪侍郎一家刚到京城,当年还与自己有同窗之谊,让李夫人多和洪家的女眷交往,就给洪家下了帖子。
这次是洪家母女二人第一次来李家。
用罢宴撤了桌,洪兰溪素来是个不怎么会与人交际的,再加上她官话说得不好,不好意思和其他府里的姑娘攀谈,也不认识其他人,就独自一人倚着栏杆赏鱼。
站了会儿,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不免转头往水榭里看了一眼——
水榭中,夫人们那一桌还在进行着,俱都些衣着打扮光鲜华丽的夫人们,而她娘洪夫人端着一脸笑正在和人说话。
她当即打消了想去找娘的心思,见到旁边站了一个丫鬟,便走上前低声问她哪儿有净房。
这圆脸细目的丫鬟也是个规矩好的,一见客人如此说,当即说领着她去净房。
一路随着这丫鬟往外行去,洪兰溪都快被绕昏了头,才到了一处院子。
两人进了院子,院中十分安静。
“姑娘,您进去吧,奴婢在外面等您。”这丫鬟指着一个门说。
洪兰溪也没多想,便点点头,推门进去了。
进门迎面就看到有个男人站在里头,她当即就想尖叫,谁知被来人冲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秦明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恭房里根本没地方躲藏。
“姑娘,你千万别吱声,我并不是坏人,我也是被人引来用恭房的。另外,你不要担心,我并不是男人。”稍微停顿了一下,见对方没再挣扎,她又道:“若是你答应不吱声,就眨眨眼睛,我就把手松开。”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用的是女声,听见这声音,洪兰溪就放松了身子。
她眨了眨眼睛,秦明月当即就松开手来。
哪知刚松开手,洪兰溪就宛如连珠炮似的开问了,“你为什么女扮男装?你是哪儿的人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该不会是这府里的姑娘吧,打算女扮男装出去玩?”
洪兰溪从小在云南长大,云南那地方民风开放,女子是可以随意上街的。可来了京城,却行为举止都要被人管束着,连大街都不能上了。最近这些日子里,她在家里都快被闷疯了,也曾动过女扮男装上街的念头,可惜一直被洪夫人看着,没能得逞。
突然碰到这样的事,对方生得这么好看,又是个姑娘家,她也没往是坏人方面想,只当对方打着跟自己同样的主意。其实也是明白就李府这样的人家,寻常坏人也混不进来。
秦明月没料到对方是这样的反应,怔了一下,道:“我并不是这府里的姑娘,我到李府是来做事的。因为内急,便被下人引到了这里来,没想到竟会与你撞上。”
“哎呀,我也是被人引来的呢。”
“跟你来的那丫鬟呢?”秦明月突然想起,方才两人在里头说话的声音并不低,按理说外面的那丫鬟应该能听到,可却一直没有人进来。
洪兰溪摇了摇头。同时,她也发现了这一端倪。
两人面面相觑一下,竟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一处。
难道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紧接着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两人来不及反应。
先是撞进来的那个丫鬟大声尖叫,再之后有两个姑娘跑了进来。
其中一个泪眼朦胧的,满脸诧异地看着两人,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另外一个则是冷笑着看了她们一眼,就退了出去。
紧接着就从外面涌进来许多人。
有丫鬟有婆子还有小厮,这些人上来二话不说就将秦明月压在了地上。
秦明月想说话,却被人用东西堵住了嘴。而这洪兰溪则是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完全被这一幕吓懵了。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丑事!”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快去请夫人来……”
洪兰溪连忙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认识她,而且她也不是个男人……”
一旁站着的钱淑兰,眼光一闪,忙打断道:“还不快把这位姑娘请走,等姨母来了定夺。”
这种事情发生在李府那就是丑闻,李夫人办花宴,可府里竟混进来了男人,还跟来参加花宴的姑娘私会。且不提这姑娘的名声会如何,以后哪家夫人还敢带着自家女儿上李府来。
这些下人们个个懂得其中的厉害,也怕事发之后被追责办事不利,当即分了几个丫鬟婆子上来,一拥而上地把洪兰溪连拽带拉地给请走了。
只要洪兰溪一有想说话的企图,她们就忙出声打岔,洪兰溪根本没办法说出话来。
很快,李夫人就带着人来了。
她寒着脸,眼中厉光频闪地站在庭院中,气得浑身直发抖。方才下人来报府里混进来男人,还和某一家的姑娘私会,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找了借口暂时退了出来,匆匆忙忙就带着人来了。
“这人是从哪儿混进来的,谁认识他?”
此时的秦明月十分狼狈,被人拖出来后,就被按在地上,头发衣裳全部乱了,嘴里堵着帕子,脸被死死压在地上,根本看不出来个样子来。
但光凭这身男人衣裳,就足够李夫人活撕了她。
听到李夫人这么问,下人们皆是摇头说面生,只有一个小厮犹豫了一下道:“这人好像是今天广和园来的戏子,这身衣裳挺眼熟,好像是那个叫秦生的戏子。”
“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人,竟让一个戏子混入后宅来了。刘妈妈,问清楚了没有,与这戏子相会的姑娘到底是哪家的?”
刘妈妈走上前来,道:“回夫人的话,那位姑娘是洪家的。”
李夫人柳眉紧蹙,“洪家的?我就说从那南蛮之地来的人,没几个是有样子的,偏偏老爷碍着同窗同僚之谊,竟让我和那洪夫人多交往。整个儿就一粗鄙的乡野村妇,连官话说得都不顺畅,还有脸问我覃儿可有婚配!”
李玉覃乃是李夫人嫡幼子,今年十七,尚无婚配。洪夫人大抵也是知道这事的,今日才会冒昧询问。她只当李夫人待人和善,两家老爷即是同僚又是曾经的同窗,应该是挺看重自家的,殊不知有时候别人表面上表现的和善,并不代表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好比李夫人。
她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儿了,只是碍于人前不好表现出来,刚好下人来请她的时候,适逢洪夫人开口询问,自己还未答,不然指不定怎么不好下台。
乡野村妇就是乡野村妇!京中那户人家提到家中小辈儿们婚配,是当着人面在桌上说的,真是没规矩!
一想到这里,李夫人怒焰更甚:“去请洪夫人来,这事儿她今天要给我个交代。怎生她家姑娘和男人私会,就跑到我李府来了。”她也是被气昏了头,根本没想到这其中不合逻辑。
这时,钱淑兰忙在一旁道:“姨母,且听兰儿一言,这事儿不适宜闹大。”
“怎么说?”
“您想想,真叫那洪夫人来,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家姑娘私通男人一事。这事儿搁谁都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倒打咱们一耙,说咱们府里管教不严,竟致使外男混入内宅,倘若到时那洪夫人硬抓着咱们不依,咱们可怎生是好?”
李夫人紧紧皱着眉,“那你说该怎么办?”
“还不如索性遮掩过去,到时候那洪夫人还要谢谢咱们帮他家遮掩丑事。姨母不是说那洪夫人看中了覃哥哥,是时她哪里还有脸提这事,姨母也不用怕姨夫会顾忌情面答允下来这门婚事。至于她家姑娘如何,与我们又何干,咱们何必去搀和这等不紧要的事情。”
李夫人想了一下,“兰儿说得有道理,那这戏子——”
钱淑兰用帕子掩了掩嘴,道:“这等下贱的胚子打死也就算了,是时跟那广和园私下交涉几句,想必他们也不敢闹到明面来。”
李夫人略有些犹豫,因为她也听说过安郡王最近对这叫秦生的戏子十分上心。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个戏子,谁知道那安郡王是真心还是假意,再说了那安郡王惯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对这戏子有几分真心。最近听说镇北王妃又被气病了,想必处理了这戏子,镇北王妃恐怕要感谢自家。
这些想法都是霎时闪过的,李夫人当即有了决断,她美目中闪过一抹厉色,“叫人来处理了他。”
李夫人出身长平公主府,打死个人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虽是嫁给李侍郎后,就一改往日在闺阁时的跋扈,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吃素的。
很快就有人拿了板子上来,钱淑兰站在一旁悲天怜悯地看着地上的‘秦生’,心道: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要死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一个人急急从门外跑了进来。
连滚带爬的,一只手捂着肚子,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似的,模样很着急。
“夫人,夫人;不好了……”
一个打扮体面的婆子走上前来斥道:“什么不好了;会不会说话!”
这人也没理那婆子;忙对李夫人道:“安、安郡王来了;正在往后宅这边闯;老爷和几位公子都不在府上,咱们根本拦不下他……”
“安郡王?”李夫人一个激灵;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地上死命挣扎,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的‘秦生’。
钱淑兰心中一急,忙道:“姨母;千万不能耽误;索性已经得罪了那安郡王,咱们还不如当做不知道他来;等人打死了;他就算来了也晚了。”
“这……”
“姨母;你想想,这人已经听到咱们方才说的那些话。这等下作胚子都是些阿谀献媚之人,倘若他在安郡王耳边进献谗言,那安郡王又素来是个荒诞无稽的,是时他若是故意与李府作对……”
接下来的话,钱淑兰没有说完,李夫人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安郡王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又惯是个泼皮无赖的性子,到时候沾上了身,可真是甩都甩不掉了。还不如索性打死了事,安郡王就是恼怒,也只是一时的,毕竟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李夫人也是个杀伐决断的,当即一挥手道:“动手!”
见夫人下了命令,那手持五尺来长两寸多厚板子的壮实婆子,在手心里呸了一口唾沫,双手互相搓了搓,就抡起板子要往秦明月身上打去。
这是秦明月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来临,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期望祁煊能赶快出现。
她突然想起上元节那日之事,那一句‘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
这本是她当做一个故事讲给莫云泊听的,打的是讲新戏本子的幌子,后面那个‘娶我’两字也没有说出来,怕他会以为自己是在暗示他,只是用‘救我’两字所取代。
本想他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却万万没想到他一直竟放在心上,那日她被人强行掳走,被他派来保护她的人救下了。
可这一次,谁又能来救她?
同时,因为想起莫云泊,秦明月更是一种感伤上了心头。
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想起了大哥,想起了那至今查无音讯的二哥,想起了念儿,想起了很多人……
是不是人在临死之前,都会陷入回忆之中?
秦明月的思维不禁有些恍惚起来,也没有再挣扎了。
蓦地,她感觉身上一轻,只听得哎哟一声,人就从地上搀了起来。
“你这蠢货,怎么我一会儿没看见你,你又出事了!”
声音有些熟悉,秦明月睁着模糊不清的眼睛看着对方,一时间有些恍不过来神儿。
“怎么傻了?我记得你说过‘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出现在我面前’。爷是不是你的盖世英雄,有没有觉得爷今儿特别英伟不凡?”
明明是在哭,秦明月却忍俊不住又想笑,同时也愣住了。
原来,她一直弄错了她的‘盖世英雄’。
*
一听说庆丰班去了礼部侍郎李家唱堂会,祁煊就知道事情要不好。
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那钱淑兰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那还是一次无意之间,因为钱淑兰总是纠缠莫子贤,他就不免对她留了意。也是事情凑巧,钱家的老封君过寿,他和莫子贤都去拜寿,钱淑兰借着地利之便,又去纠缠莫子贤,哪知却被莫子贤接着幌子避了开。
之后席间他吃酒吃得热,便在园子散散透气,撞见了钱淑兰打骂身边丫鬟的场景。
那个下手,真是狠!毒!
虽祁煊从小在宫里长大,惯是见多了表里不一的女人,但还是有些诧异,毕竟那会儿钱淑兰的年纪还不大,又一贯是天真纯稚的面孔示人。
不过也仅仅是诧异罢了,反正又不管他的事,他也就当做没看到,不过之后就开始刻意去留意起这女人来。
后来总是能听说暗中爱慕莫子贤的哪家贵女,在哪个府上丢了丑,或者发生了什么事,而每次都有那钱淑兰在,祁煊更是对她厌恶在心,但也仅此而已。
时间久了也就没那么关注了,而这次听说庆丰班上了李府,祁煊当即就回忆起这些事来。
要知道李家和钱淑兰可有那一层关系在里头。
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祁煊找来了李府。
他点名要见广和园的人,也没人敢拦他。见到广和园的人问起来,才发现秦明月被引去恭房竟多时未归,他心道不好,便立马往后宅里闯。
也幸亏闯了进来没延误,不然指不定这会儿看见的就是具尸体。
想到这里,祁煊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他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今日却被这么对待,今儿他要是饶了这两个女人,他安郡王的名号不要也罢。
他拍了拍坐在地上的秦明月肩膀两下,便站了起来,双手环胸,斜睨两人:“今儿这事,怎么说吧?”
因为有些心虚,李夫人脸上的笑容格外僵硬,“什么怎么说?本夫人还没问问安郡王这强闯我们李府后宅到底何意?”
祁煊冷笑:“跟我装傻是吧?这京城里谁不知道秦生是我安郡王罩的人,哪个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动他。”
输人不输阵,都是要脸的人,寻常忌惮也就是在心里,真闹到明面上要撕破脸皮来,哪怕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能怂。
李夫人冷笑连连,“早就听说安郡王张扬跋扈,今儿算是第一次见识到,若论辈分,我还是你表姨母,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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