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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十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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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四注视她一会儿,笑道:“你说得有理。他的确对我家小弟没什么好话。”

告别了聂四,她吩咐民信局里的信役几句,便往寺庙走去。

好奇心会害死一个人,她对聂家有什么秘密,倒不是很有兴趣。尤其拾儿一向喜欢把小事闹大,他会选择隐瞒,通常表示这个秘密过大,再玩下去会死人。

才跨进寺庙,忽然有人把她拉进怀里,熟悉的气息让她深深觉得,这人简直是无赖到了极点,连光天化日之下都——她轻轻噫了一声,用力推开聂拾儿,瞧见寺庙里正在上香的百姓都像是庙中的神像,完全僵住不动。

“嘿!”聂拾儿露出白牙儿,一手拉着她,对着庙内大喊:“各位街坊邻居,我跟挺之的情况想必大伙都很清楚,我跟她,就像是一对快被拆散的鸳鸯,恶人是谁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不过我还是强调一下,就是那个没心没肝没肺的西门义,请大伙见了他千万不要怨恨,只要为拾儿我说说好话,我聂拾儿就感激不尽!”他拉着她,一鼓作气跑进庙里,从僵硬不动的庙祝手里自动自发拿过三炷香,分给她,再拉着她一块跪下,对着神像喊道:“我聂拾儿,与她西门庭,同在南京城出生,两人有情有爱,情爱无价,偏被聂家跟西门家之间的仇恨给阻扰,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跟挺之永远也没有结合的一天。神佛老爷爷啊,您一定要放亮照子,帮助咱们这对苦命夫妻啊!”他很哀怨地说。

“结……结合?”在旁的庙祝很难以启口,可是好奇心实在忍不住,遂小声地问:“聂公子……请问,你是实还是虚?”

聂拾儿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如果你愿意当说客,那我跟挺之的洞房花烛夜,欢迎你来参观。”

庙祝禁口了。两个大男人要成亲,他去当说客,被人指点的会是他。

西门庭微微一笑:“你一点也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聂拾儿扬眉,明白她所言为何。“我可不想强迫你换上女装,你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就算当了我老婆,我一样答案。旁人怎么看都与我无关。对了,庙祝,你说今儿个谁比较俊俏?”聂拾儿可是精心装扮后才来赴约的。

西门庭闻言,看了他一眼。果然人如其名,他爱美的执念比起一般男子还要严重,连她都要比。

“挺之,有没有心动的感觉啊?”

她笑:“心动……”见他惊喜,她又道:“我还在想呢。”

他立刻垮下脸,哼声:“你早心动了,只是瞒着我而已。”

“是这样吗?”她很有趣地问。

他很理直气壮:“当然!你虽然很随和,可是绝不随便,要不你早就被人吃了。你肯让我碰、让我亲、让我抱,让我独享你的亲亲青丝,就是你不小心心动,可又小器到不愿意告诉我,要吃定我对你的情意。”

庙里,抽气声此起彼落。

西门庭真服了他的无赖劲。他非得把他俩的事闹得天翻地覆,逼三哥到无法抵抗的地步吗?

“怎样?我说得有没有理?”他的大脸又快贴上她的脸。

她的腰微微后弯,很轻声说:“好像有点道理。”

“这就是啦!想我聂拾儿乃人中之龙,所到之地,众人失色。你要说看不上我,我还当你是骗子呢。来,快多说几句。”

“多说几句?”她扬眉,见这张脸随时要完全贴上她的,真怕他在众目睽睽下玩疯了头。

“说你有多心仪我,好让街坊邻居感动我们的坚情,去说服你三哥,不然我怕我们会像梁山伯与祝英台,就这样给活活拆散了,我可不要陪你殉情,死后的世界可不见得有趣……我又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你到底何时才要给我你大哥送的香料?”

“我……尽快。”见他像小狗一样竟然闻着她的脸,最后闻着她的嘴。她的腰往后弯得更离谱了。“聂兄,你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他绝对做得出任何事。

“挺之,从昨晚我就很想说了……”他追着她的脸,轻声道,不打算让旁人偷听。“你说话时,连呼出来的气都是香的,可尝起来是甜的。”

“……”

“挺之,你在脸红吗?”他很好奇地问。她肤色如蜂蜜水,脸一转晕,虽不是白里透红,但也十分好看,而且让人垂涎欲滴啊。

“没有。”她嘴硬。

他再逼近,黑发垂到她睑上。“真的没有?”

“聂兄,如果你让我有呼吸的空间,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跟我身上的香味差不多,也许你会喜欢。”

他双目一亮,连忙拉起她,伸手讨物。

她略嫌狼狈,发丝凌乱地垂在颊面,看他一眼,从腰间掏出一物塞给他,以拯救自己免于公开出糗的地步。天,她的腰痛得会站不起来吧。

“香包?”他嗅了嗅,嗅了老半天,才咧嘴笑:“果然跟你身上的味道很像啊,不知道我挂在身上,会不会跟你一样呢?”

“一样,一样的。”

他挂上后,立刻又贴在她身上,很高兴地问:“你闻闻看,闻闻看,是不是很香?”

“……”她无言以对。

是她失策,她无力地苦笑。他的厚脸皮,绝对是天性,不是做假,以前她还当他有敏锐的思绪,是她误会是她搞错,所以——“很香,真的,很香比我还香。”打小到大,从来没有跟恶势力低头的她,终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

“真的吗?那我还想尝尝你嘴里的香气……”

“……”双颊微热,还是无言以对。

出了寺庙,聂拾儿原要拉她在大街上逛上一圈,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忽然眯眼,瞧见那个从眼前走过的人。

“聂兄,你的眼里充满仇恨啊。”她的视线跟着他跑,落在了一名青年的背影。“是方果生……终于回来了吗?我刚回来时,他正好离开南京一阵,三哥对他赞不绝口,你是打哪儿跟他认识的?”

聂拾儿深深吸口气,拍拍她的肩,笑道:“咱们的幽会晚点再续,我先去会故友。”语毕,像一阵风,迅速地追上去。

那方果生也有点功夫底子,一觉有人在后头追,他回头一看,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人。

“哎哟,这不是小果吗?你忘了我、忘了我吗?太过份了,我在师父的淫威下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吗——”

那方果生闻言,再一见聂拾儿皮皮的笑,他浑身发颤,连看一眼都不想再看下去,转身提脚就跑。

“别这样嘛!我可爱的小护卫,你这样我会伤心一百天,家里每个护卫都这 乖巧,就你这么皮,想要逃离我的掌下,我很没面子的耶——”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十爷,我受不了你成天玩我,我要逃亡才能有明天啊——”

“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小果,你干嘛见了我就跑?你跑得过我吗——”

“十爷饶命啊——”

两人的声音愈来愈远。西门庭注意到聂拾儿就像猫逗老鼠,始终跟方果生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后头放话——这人,连自己人也要闹。

她颇感好笑,正要转身先回信局的同时,瞧见眼前有一名女子正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

“就是她吗?”

“正是。”熟悉的男人声音,连带扯痛她左肩已愈的疤痕。她慢慢地往女子身边看去。

那男子,正是宫万秋。

她甚至来不及看清他何时走近的,随即,眼前一黑,顿失知觉。

第9章

“万秋,你说的就是她?她真是个女人?”宫丽清问。

宫万秋迟疑了下,看着怀里男女皆宜的长相,沉声道:“南京城居民口耳相传,聂拾儿公然喊她的兄长为舅子,放话要娶西门庭回去当老婆。若是断袖之癖,必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宫丽清微微眯眼,注视着他怀里的西门庭。

“她有什么好?”

聂拾儿又有什么好?宫万秋心想,却知这话万万不能说出口。

忽然间,他注意到附近人群渐散,而且散得极其不自然。远处滚滚黄沙,一直线地卷了过来。

黄沙之中像有个人在奔跑——“是聂拾儿!”

“放开挺之!”跑得太快,脚步及时煞住,后头的方果生立刻撞上他的背。聂拾儿连动也没有动。

“你早就知道我们潜伏在此?”

“不知道。”聂拾儿嘿笑了两声,道:“人家是人怕出名猪伯肥,我是巴不得天下都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你大概不知道现下南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话题是我跟挺之吧?多亏街坊邻居,你一动手,我在千里外也能知道。”面色一正:“请你放开她!”

“聂拾儿,你宁愿选择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而瞧不起我吗?”宫丽清怒声道。

世上有一种人是根本有理说不通的。聂拾儿很感头痛,但依旧平静道:“宫小姐,我跟你说过,我要的不是你,但绝不是瞧不起你。你压根追不上我的速度,你只想绑住我,即使你能与我并行,但,我对你仍是毫无感觉,就算有朝一日我瞧见你跟宫万秋共躺一床,我也只会看看就算,你懂吗?”大概是不懂了,不然也不会一路追上来。

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相貌好到可以处处有桃花,对牛弹琴真是命苦啊。

宫丽清闻言,怒斥:“你把我跟万秋并提?”未觉身后男子的脸微沉。她使劲甩动鞭子,道:“宫家的宗旨是得不到的就要毁掉!聂拾儿,我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如此践踏,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你的功夫也不过是三脚猫,我要毁掉你,轻而易举。”

“小姐何必动手?”宫万秋冷声道,让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罩着寒霜,双臂突然一松,怀里的西门庭立刻跌落。

黑影疾快一闪,方果生犹如灵巧的猿猴矮窜过去,及时抱住西门庭,叫道:“毫发无伤。爷,您心爱的人毫发无伤,是不是可以放果生一条生路?”

聂拾儿暗地狠瞪他一眼。这小子,讨了功劳又故意恶整他,分明要宫丽清听见那句“心爱的人”,再起波涛。

“小姐,你也不必花力气教训这小子。”宫万秋平板地说:“当日他在宫府,受你百般注意时,我在他的三餐里下了慢性毒药。”

毒药?甫清醒的西门庭闻言,心里一惊。

方果生立刻捣住她的嘴,小声说:“六少,不,六小姐,你也知坏人通常很长命,咱们十爷就是典型的长命人,他要早死,我甘愿将全部家当送给那个害死他的人。”暗暗称奇,宫万秋那一掌打在普通姑娘身上,必定要昏个好几天,西门庭倒像是没事人,立刻坐起。西门家的人,果然个个都能跟聂家人媲美啊。

“万秋,为什么你要下毒?”

宫万秋撇过脸。

聂拾儿好心地说:“宫小姐,你的眼睛是看在哪儿呢?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没什么作为,功夫又三脚猫,最多也不过是脸皮比宫兄好看点,但论真心,你在我眼里连粒沙子都不如,在他心里你却比皇帝老子还神圣。”

“住口,由得你胡言乱语!”宫万秋恼羞成怒。

聂拾儿摊了摊手,眼角瞄到西门庭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他展颜向她抛了个媚眼。

“万秋,你还没有说清楚,你对他下了什么毒?”

宫万秋冷哼:“不过是老爷珍藏的毒药而已。被下药者,外表与一般人无异,唯一的征兆是腹痛如绞,毒性在他体内积下数月方能真正生效,让他在风寒中死亡,连仵作也认不出他真正的死因。”

西门庭闻言,心骇莫名。与他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他的确常跑茅厕啊,原来那时他早已中毒……她暗恼,心底有抹着急。

“把解药拿来!”宫丽清叫道。

“解药不在我身上。小姐,你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他抿唇,眸里一阵寒意。“此人家中有兄长高官,处处为难舅爷,在商场上也是宫家敌手,你执意要聂拾儿,只会让老爷为难。何况,你的性子我很了解,愈是得不到的,你愈想得到,得到之后又弃之不理,你对他,心头只有新鲜感,没有爱。”

聂拾儿用力点头,咕哝:“这人才真是了解你,偷偷注意你很久了啊。”

“住口!”长鞭一甩,划破了他娇贵的颊面。

他连动也没有动。

“聂拾儿,你当真不改变心意?”

“我的心里有人了。”

“就是她?”宫丽清眼角一看,看见西门庭坐在地上,长鞭一挥,鞭尾卷向西门庭。

“小心!”方果生可没那个胆去接鞭,连忙推开西门庭。所幸西门庭长年在外走动,没有功夫,但也练就眼明手快,见鞭打来,她连忙就地滚开。

滚开的同时,她看见黑影一闪,聂拾儿竟挡在她身前徒手抓住鞭尾。

“你真要护她了?”

“我不护着她,天底下还有谁值得我护呢?”顿觉两道炙热视线烧着他的背。

宫丽清冷笑:“好,我就看看凭你这个三脚猫功夫,能护她多久?你要能赢得了我,我从此不纠缠!”当日能把他抓回去,靠的正是自己的功夫。

“这可是你说的,宫小姐。君子一言既出?”聂拾儿一笑,松了长鞭。

“驷马难追!”宫丽清出招,两人立刻缠斗起来。

“小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悄悄移到西门庭身后蹲下,小声地问。

她回头一看,低喊:“三哥!”

“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不管走到哪儿,人人都抓着我问,聂家老十是不是真的要讨你当老婆?是要当老婆,还是要当相公?”想来就一肚子气。

西门庭苦笑,眼珠悄悄转向打斗中的两人。她不懂武功,但看起来拾儿似乎有点弱……

“满弱的。”另一个温和的声音插入:“西门三爷,我瞧挺之姑娘无心回你,不如由我来代答。我家拾儿是男子,你家挺之是女孩,谁当相公,谁当老婆不是很清楚吗?”

西门义缓缓转过脸,看见宿世仇敌也很优闲地蹲在一旁。

“这不是聂四爷吗?你家弟弟在打架,快被人打死了,怎么还不去帮忙?”

“西门三爷,难道你不知前几年我还躺在病床上,哪来的体力跟人打?大武。”聂四轻喊身边的护卫大武。“你看,谁会赢?”

连看都不必看也知道答案。“四爷,不是十爷。”

聂四叹了口气:“我记得你的徒弟是拾儿的师父,怎么你的徒孙这么三脚猫?”

“四爷,这纯是个人的根基好不好的问题,不关我的事。”大武密切注意场中央,忽然间聂拾儿被踢飞出来,整个人要跌到西门庭身上时,大武疾喊:“下头是西门六少!”

硬生生的,他在半空中翻了一圈,整个身子跌摊在她身边那个很不幸的西门义身上。

“好惨哪,我全身骨头快散了……”聂拾儿呻吟。

“聂兄,你的脸受伤了。”她叫。

“我以后破相破定了,再也没法跟你比美了。”呜,真惨。

“十爷,需要我动手吗?”大武平静地问。

若说平日要贪懒,他一定跑第一;但此刻如果不亲自解决,只怕后祸不断——聂拾儿用奇%^书*(网!&*收集整理力叹了口气,俐落地跃起身,双臂多处被鞭痕所伤。

他很哀怨地对上西门庭微恼的眸瞳,心里呐喊:快心疼吧!快心疼吧!快心疼吧!念久了就会成真,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也是刚成为他座右铭的名句。

“一点点而已。”她答。

“什么?”聂拾儿见聂四跟大武撇开脸,仿彿很引以为耻,而西门义冷笑两声。

“你说出来了。”她的唇微勾,视线落在他颊上的鞭痕,血流不止。她站起来,以干净袖尾小心拂去他的斑斑血迹,用疑似很平静的声音说:“我会心疼,但只有一点点而已。”

聂拾儿双目一亮,差点一鼓作气飞上天。看,他多容易满足啊!今日一点点,明天就溢出来了。

“聂拾儿!”宫丽清怒喊。

“我来啦!我来啦!”充满精力向前冲。

“……他一点也不像去送死。”反像是跟人挤市场,一马当先。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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