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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知黎明-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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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阿丽亚就来了,她也顾不得床前的脏乱,急急地跑上前,先是拿起我的手腕把了把脉,又用手背触碰我的额头,她面上也浮现一丝躁乱,我听到她低喃:“糟糕,伤口引起炎症,开始发热了。。。。。。”
果真是发烧了吗?每一次大病,都跟蓝唐黎脱不了干系,由此可见,我和蓝唐黎其实是很不般配的一对,我们在一起,只能相互受伤。
“那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看来不止我听到阿丽亚的低喃,蓝唐黎有些失控地问道,现在的他,全然没有一丝帝王气息,给人感觉,更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莽夫。
阿丽亚冷哼了一声,声音虽然小,却足够让某人听到,她说:“现在才装模作样,早干什么去了?若不是你干的好事,她怎么会这样?”
蓝唐黎居然没有反驳,也没有暴怒,他只是冲外面吼道:“加速行驶,一刻钟之内要到驿站!告诉岳王,先行去准备,派人去请大夫在驿站候着!”
“陛下还是省省吧!找那些庸医有什么用?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晓有事!陛下与其在这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不如到门外候着吧,省得干扰我诊治。”阿丽亚越来越不客气了,也丝毫不忌惮他的身份。
“朕。。。。。。就在这等着!”我听到蓝唐黎的声音,本想睁开眼睛讽刺他几句,但身体的酸痛与脑袋的阵痛交替流窜着,将脸埋进被褥里,耳边似乎还有阿丽亚和蓝唐黎的对话,但我只觉得吵闹至极,头痛欲裂。
隐约中,马车似乎跑得更快了,又好像停了,后来格格木的声音似乎也出现了,我只觉得身体摇摇晃晃,身体似乎被抬起,又被放在一个柔软的地方,耳边的争吵声也渐渐弱了下去,耳根终于清醒了,我有些庆幸地想着。
☆、我为什么要恨?(四)
但没过多久,又是一阵更加纷乱的声音响起。在他们看来,我可能是昏迷的,但我一直都是有意识的,只是脑袋比较混乱,虽然听见他们在说话,但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知道有人说话,却理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直觉得吵杂。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吵杂声才渐渐淡了下去,逐渐变得安静,我终于觉得耳根子清静了,心里祈祷这吵杂声不要再响起。
身上忽冷忽热的,觉得很难受,感觉有人往我唇内送入什么温热的液体,时而有股浓浓的药味,时而是股清凉的薄荷味,意识依旧沉沉浮浮,在那人停止往我嘴里送东西后,我竟感觉到深深的困意,也不在理会身上怪异的难受感觉,逐渐陷入沉睡。
意识一直都是这样反反复复,时而清醒,时而沉睡,醒着的时候能感觉有人往我嘴里喂东西,在我耳边低声说几句,睡着的时候便是漫天的黑夜。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直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何时甘心一辈子跟个病痨一样躺在床上,任由别人给我擦身,给我喂食,我不甘心就这样任由自己发霉。
我很熟悉这种眼皮粘黏的感觉,这就是一场自己与自己之间的拉锯赛,我不能被那种昏沉的粘稠感打败,我要睁开眼睛,我要恢复往日里那个活蹦乱跳的韩晓晓。
犹如在沼泽中挣扎般,越是想用劲,就越是深陷得厉害,仿佛抽尽身上所有的力气般,那种粘稠的混沌感才逐渐消失,黑暗的世界里开始跑入阳光,越积越多,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掌。将我从混沌中拉出。
有声音涌入耳朵,我下意识地停下身体的动作,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您看不如不让臣弟送皇嫂回宫?”
“不可能!”这声音很好辩,除了蓝唐黎,还会有谁用这么霸道的语气讲话,“她必须跟着朕一起回宫。”
“可是皇嫂现在的状况。。。。。。她的症状好不容有些稳定,若再这么颠簸下去,怕是。。。。。。”
“朕不会让她有事的。”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样凄惨的下场。
“朕了解她。她一定会没事的。况且,石国那丫头不是也说了吗,她的身体现在已经在恢复了。昏睡只是她恢复体力的一种方式。”
“可是皇兄,那丫头不也说了吗,皇嫂的身体尚未恢复,又怎么能受的了那颠簸之苦?”蓝正岳说道。
“今天已经初八了,若再不启程。朕怕会来不及。。。。。。”
已经初八了吗?我们离开的那天晚上是初五,这么说,我已经睡了快两天了。
“若她今日还不是不能好转,朕也等不了。。。。。。”蓝唐黎似叹了口气,他说:“去把马车重新准备一下,多铺垫被褥。依旧随时备着热水热粥。。。。。。今晚,我们就出发。。。。。。”
蓝正岳似乎也叹了口气,他说:“皇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你呢?你在对着夏雪儿的时候,不也如朕一般吗?”
两兄弟突然都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蓝正岳说道:“那臣弟下去准备了。”
有门打开和关起的声音响起,又过了几秒。我听到蓝唐黎移动脚步的声音,他似乎是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我并没有闭眼假装自己还没醒。而是睁大了眼睛,透过粉色的纱幔,看着蓝唐黎手里捧着一个铜盆,盆沿上搭着一块白色毛巾,脑海里模模糊糊闪现一些画面,我昏睡中,难道一直是他在给我清理身子?
“别过来!”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想是很多天没有说过话了,我都有些怀疑这嘶哑的声音是否出自我的口中。
“你别动!小心扯到伤口,朕不过来,不过来!”
我抗拒的动作透过纱幔传到外面,即使看到的是模糊的影子,蓝唐黎还是看出了我动作中要表达的意思,很好,他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似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蓝唐黎还往后退了两步,他说:“你要不要喝水?朕。。。。。。朕让宫女给你倒。”
说着,他就冲着外面喊起来,很快有宫女上前,拉起纱幔,我自己撑起身体,靠在宫女垫在后面的软垫上,身体似乎没有那么疼了,我都可以自己握着水杯,像从前一样,悠闲地喝着。
我说:“去拿些吃得来。”
那个宫女脸上闪过欣喜之色,急急忙忙下去,而蓝唐黎依旧端着个脸盆,动作怪异地站在离我三米之处,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手中那个脸盆。
我就当没有看到这个人,自顾自地看着天花板,等着宫女端上食物。
刚才没有注意,如今清醒了,才发现,自己的咽喉跟火烧一样难受,身体上的疼痛是消减了,但仿佛全部转移到嗓子一样,吞咽口水都有针扎般的干疼。
“朕让厨子炖了雪梨蜂蜜,你烧了两天,又没怎么吃过东西,嗓子一定很难受吧。”蓝唐黎突然开口,脸上尴尬地说道,又不敢太过明显地盯着我看,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若是以前,我一定还会觉得他这个动作可爱吧,如今,怎么看都觉得厌恶。
他倒是观察得仔细!
所幸,没过一会儿,当宫女把吃得端上来时,阿丽亚也在后面。阿丽亚对蓝唐黎一向没好感,她一进来,就板起一张小脸,拿出大夫的派头,淡淡地说:“我要给病人检查,无关人等,都下去吧,别在这碍事。”
蓝唐黎的脸上沉了沉,最终还是给前来送食物的宫女打了个手势,他们一起出去了。但听开关门声和脚步声,有人还是没有走,呆在了外堂。
我故意忽略这个插曲,只招呼阿丽亚过来,她重新给我坚持了下身体,确认我的烧退了,先给我倒了杯白水,又给我喂了宫女端上来的雪梨蜂蜜水。我躺了这么久,终于感觉身体开始恢复正常了,也开始有了食欲,把剩下的那碗粥也吃得一干二净。
“您终于要恢复了。”阿丽亚有些感慨地说道:“您都不知道,您烧了这么久,王上和我都很担心你,除了刚来的时候,您还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病。”
我笑笑,接过阿丽亚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我说:“那还多亏你照顾的好,如果不是你,我这条命也许就没了。”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您福大命大,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阿丽亚说着,眼角又有些红了,似是为了掩饰自己,她赶紧起身,端起桌上那晚粘稠的黑药汁,她说:“差点忘了,晓,趁热喝了吧,虽然有些苦,但是会好得快点。”
我继续笑笑,接过阿丽亚递过来的药一口气喝下,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我害怕苦与通,但我很少会将这份害怕表现出来,有时是逼不得已,有时是为了提醒自己还活着。
“好想出去走走啊!”我轻叹一声,幽幽地说道:“若是以前的这个时候,我们三个还在格拉湖骑马散步吧,有绿油油的草地,遍地是五颜六色的花,湖水蓝得跟宝石一般,还真是怀念这样的日子。”
“如果晓愿意,就可以过这样的生活。”阿丽亚突然握紧我的手,一脸坚定的表情,她说:“王上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知道您的苦,其实,您不用为了我们这样,为什么要让你一个人来承受这些苦痛呢?”
格格木告诉她什么了?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您就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您是为了石国的安宁,才迫不得已随了那蓝国陛下,是他用石国的安危威胁您,您才答应做他的皇后。”
阿丽亚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莫不是把格格木随口忽悠她的话当真了吧,不过还真是难得,格格木那厮也会有称赞我的时候。
本来是想解释一下,但听到外堂有响动,似是某人被听了阿丽亚的话,有些坐立不安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刺激他,我又何乐不为呢?
我不否认,也不承认,淡淡地说:“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我不希望你掺和进来。”
“您跟他在一起明明就不快乐,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呢?为什么总是一次次地为了别人违背自己的心意呢?”
我略带诧异,挑眉看向阿丽亚,格格木那厮似乎还跟她说了些什么。
“您当年嫁作黎王妃时,不也是为了您的弟弟,才不得已嫁给他的吗?如果他能给您幸福,三年前就不会让你拖着那样孱弱的身体离开,如今他又将您弄得伤痕累累,您应该很清楚,他并非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格格木这故事是讲全了,只是,这其中的剧情,不知被他修改了几成。
“啪”得一声,外堂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阿丽亚小小地惊吓了一下,表情继续倔强,她说:“阿丽亚希望您一直都快快乐乐的,而不是跟一个魔鬼在一起受折磨。”
我微垂下眼睑,有些喃喃道:“很多事,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即使我想跟你们回石国,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格格木也没有那个能力,我们大家都无能为力。。。。。。”
☆、我为什么要恨?(五)
“王上说,若您真得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会带您离开,王上说,他从来就没把您当作交换的物品!”我的话似乎让阿丽亚误解了,她有些兴奋的说道。
卧室的门突得就被打开,有些沉重有些威严的脚步一步步缓缓靠近,我没有看向发出这脚步声的主人,我微微对阿丽亚道:“阿丽亚,我有点饿了,你帮我弄点白粥来吧。”
阿丽亚轻轻点头,挺胸直背地走出去,只是路过蓝唐黎时,蓝唐黎突得冷冷地说了一句:“告诉格格木,若还有下一次,朕会让他为他那些小心思付出代价。”
“如果你动了他们,你也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蓝唐黎的话音才刚断,我在后面淡淡地接道,眼神却还是停留在头顶上的浮雕上。
阿丽亚走后,屋内就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我索性将脸偏过去,就当面前的人不存在。
“你。。。。。。有没有觉得好点?”小心翼翼夹杂着试探的语气。
我不回声,目光落在锦被上金色的并蒂莲上。
“朕。。。。。。你先好好休息,下午。。。。。。要启程回帝都。。。。。。”
蓝唐黎静静地又站了一会儿,即使没转头,也知道他那两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牢牢打在我身上。大约是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最终,蓝唐黎挪动了他那两只金足,离去。
当我再次转过脸的时候,是阿丽亚皱着眉端着白粥朝我走来,我笑:“脸怎么皱得像只猴子一样?”
阿丽亚的神情稍微一缓,她微微嘟嘴,小声道:“真不知那个人怎么想的!您才刚好一点,哪受得了这一路颠簸,他居然要我们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跟我听到的一样。蓝唐黎果真这么着急赶路,若说有什么事让蓝唐黎这么记挂,恐怕就是那个每月十五去八宝寺守夜祈福的事了。
我才不相信蓝唐黎会有这么“心怀天下”,他到底隐藏了什么?倒不是我对他的事情有多感兴趣,我只是在试图找报复的方法。
吃了大半碗白粥,迷迷糊糊又躺了一会儿,感觉有人靠近,但却不想抬起眼皮,任由那个人将我抱起。头枕在温热的胸腔间,那是一股熟悉到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的气息。脑子里不知不觉想起那晚树林之中的惨痛经历,身体一僵,抱着我的身体也随之一僵。
我动了动头。想离开这具抱着我的躯体,然而这身体的主人似乎比我还敏感,感觉到我的异样后,下一秒我就被放在一片柔软之中,身体悬空移动着。即使没睁眼,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躺在柔软的步撵上。
当熟悉的车轮声响起,感觉车内没有人走动的声音,我才懒懒地睁开眼,醒来喝了药,吃了东西。精神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却不怎么想睡。我在想。回去了,我要如何自处?蓝唐黎不是我的良木,我却不能再飞去其他去处,我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呢?
掀开帘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是哒哒的马蹄声和几片高举的火把。我坐的这辆马车处在队伍正中间,打头阵的肯定是蓝正岳,蓝唐黎就在马车前面一点,时不时转过头来看。我自动忽略那两道目光,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一阵更近的马蹄声响起,我坐起身来,是格格木他们坐的那辆紫色马车,我将手肘撑在车窗处,冲着同样将脸露出车窗外的格格木微一颔头。
格格木眨眨眼,咧着嘴冲我笑,依旧如从前一般,他身后的阿丽亚依然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担忧。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余光扫到脚踝上那抹白玉光,我解下来,示意格格木伸出手,在他略显诧异的目光中,将鹰符放入他的手心,我淡淡地笑道:“物归原主了。”
格格木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才收回手,握紧掌心,一把将鹰符收入手中。格格木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下,在露出掌心外的银链子上略一停顿,才收起鹰符,抬起头笑道:“本王记得,某人承诺要送我一份大礼来着。”
嘴角微微上扬,我在阿丽亚身上一扫,“我以为你已经收到我送的大礼了。”
格格木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确实是份大礼,那还有没有附带的小礼送呢?”
“这个可以考虑。”我继续笑。
“阿伊娜,可别再冲本王笑了,本王快被那双眼睛冻伤了。”格格木抱着肩膀,做出一副冷得发颤的夸张表情,眼睛虽然没有瞟向前方,但明显指得是蓝唐黎是不是投射过来的目光。
“如果怕,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我淡淡地说着,倒不是赌气或是生气,只是论述一种事实,我不喜欢别人牵连我,也不喜欢因我的事牵连别人。
格格木嘿嘿一笑,他说:“其实,如果你真得不愿意呆在他身边,本王可以牺牲一下带你走。”
“你准备怎么带我走?”眯了眯眼,我将身体向前倾了点。
格格木干笑一声,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似乎因我这句问话而尴尬,我就当他是在开玩笑,淡淡一笑:“阿丽亚可就交给你照顾了,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我能做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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