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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继兄一般黑-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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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坐了床前,看着谢聿,也是感慨:“你年少时,我就说过的吧,是病三分伤,你这性子得改,什么事都在心里百般衡量,没病也算出病来了。”
谢聿听着她说话,想起了顾今朝来:“是,夫人说过。”
景岚侧目:“好吃好睡,少年莫要强出头,什么事,等你独当一面再论不迟。”
谢聿叹息,怪不得顾今朝是那样的性子。
看着景岚就知道,有些人相处起来就是舒服,别说他父亲,就是他也觉得,在她面前受益匪浅,三言两语总能打消他心底烦躁。
心里话这就说出来了:“漫漫长夜,总是难眠,又当如何?”
景岚笑:“你要是听我话,病早好了,这人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你把心放宽些,欢喜是一天,不欢喜也是一天,我可听今朝说了,你变着法折腾她来着,可你瞧瞧,她可有忧愁?吃得香睡得香可从不像你这样。”
论起今朝了,谢聿也是勾唇:“是景夫人教的好,她自来坦荡荡,也无忧也无愁。”
说起女儿了,景岚笑意更浓:“是呢,说起来她小时候可不这样,哭咧咧天天找娘,天天跟着我,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白天黏着我,晚上不睡觉也黏着我……”
回想起往事,多是柔情,十分感慨:“那时候,她可真是个爱哭鬼。”
只有有人哄,才会是爱哭鬼。
谢聿笑,盯着帐顶:“后来呢,夫人怎么哄了她?”
话音刚落,眼前一片漆黑,柔软的指腹遮住了他双眼,景岚的声音也十分温柔:“就像这样陪着她,她睡不着时候就爱胡思乱想,我蒙住她双眼,她就再也不哭了。”
谢聿未动,景岚见他没有再开口,也是给他盖好了薄被:“睡罢,横竖我今个也来了,陪你一会儿。”
“……”
这一坐就是好半晌,说来也奇怪,谢聿真的睡着了去,景岚慢慢移开手去,瞧着他的眉眼,起身离去。
夜幕降临,明月当空。
谢晋元独自饮酒,邀她入席。
景岚婉拒,说要回家了。
他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让人送她回秦府。
景岚转身离去,的确是为时不早了,回到秦府时候,她还未放下药箱,先去了顾容华的院子,灯还亮着,在外面就能看见屋里的翠环,似在窗前做着针线活。
没有看见容华,她快步走了进去。
翠环先看见她了,忙迎了上来:“夫人这是从哪里回来的,怎么还背着药箱?”
景岚将药箱递了她手里,左右看看,有些牵挂:“容华呢,睡了?”
翠环笑,说今朝在,正哄着睡呢。
景岚悄然往里屋去了,里面床头烛火更暗,顾容华侧身躺着,微靠了今朝肩上。
顾今朝一手覆着她双眼,一手轻拍着她。
这一幕似曾相识,她们相依为命,多少年这么过来的,景岚抱臂,就这么倚了门边,更是柔了眉眼。
就这么看着她们,也觉岁月静好。
真好。
第48章 云淡风轻
明月当空; 繁星点点。
这个时候也是该歇息了,秦府各院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秦洪生在老太太面前是求了又求,再三保证; 得了美人便从此改头换面; 好好过日子了; 娘两个一起商量了下,可盼着秦淮远回来了,赶紧着人叫了过来。
屋里的丫鬟都撵了出去,秦洪生跪了一边; 老太太单单将长子叫了身前来; 看看那个再看看这个; 也是唏嘘年华消逝,蹉跎了许多光阴。
秦府重礼,秦淮远向来也孝顺,到了母亲面前; 多半是顺着她的:“阿娘唤我来,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自己这儿子还不到四十; 那个小的也才二十多; 不得不感慨一个爹娘的,怎么就差这么多; 拉了秦淮远坐了床边; 也是抹起了眼泪花:“没什么; 就是想起你那个短命的爹来了; 如今国公府没落了,我看着你们哥俩不和,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爹。”
秦洪生自小就宠溺得太厉害了,秦淮远心知肚明,当着母亲的面不好数落他,不知他又闹的什么事,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他衣食无忧,赌债也还上了,以后让他回老家卖些字画,也能维持日常用度了。”
秦洪生当然不想走,住在国公府,吃穿用度什么模样,回去了谁管他!
老太太也是不想给这儿子送走,给了他眼色,这就唉声叹气起来。
得了老娘的眼色,秦洪生跪行几步,这就到了兄长面前,开始给他磕头,秦淮远退后两步,让他起来,他说什么也不起来,伏身叩首在地,哽咽起来:“求哥哥做主,再帮弟弟这么一回,洪生知道错了,知道以前都过的什么混账日子,败坏了家业,也气病了嫂子,现在洪生真的知道错了,求哥哥留下洪生,以后考取功名,也孝顺母亲和兄嫂。”
毕竟是自己亲兄弟,秦洪生虽然不务正业,但还是很会读书的,从前荒废了学业,其实再考取功名也真不晚,秦淮远点了点头:“你有这心便好,回老家也一样读书。”
老太太在旁落泪,擦着眼泪:“他这样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让他回老家,那就得等人接济,老家亲戚倒也能接济接济,可你这当哥哥的都不护着他,还指望别个?你让他怎么活啊!”
秦淮远见母亲落泪,忙是坐过来安慰:“阿娘莫哭,哭坏了眼睛。”
老太太见他近了些,更是直捶着他:“你爹没的也早,长兄如父,你不管他谁管他,他到了今个这样,你就当好好将他板正过来,正经放在眼皮子底下管教。”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淮远只得顺着她说:“母亲说的是。”
老太太见他顺了一点了,又拿帕子擦眼泪:“你说洪生为个什么好颜色,就是得不着,今个他在院子里瞧着个人,你看他可是知道是非对错了,求着我给做媒,我一想,也是个两全其美的事,就想叫你过来商议商议。”
一听是院子里的人,秦淮远顿时皱眉:“谁?”
老太太瞪了一眼秦洪生,这厮快快跪行过来,依旧把遇着容花求娶的事说了,他见母亲眼色觉得大有希望,也是连连保证,说这次知道好生读书过日子了。
成亲之前,秦淮远不知道还有顾容华的存在,大婚之前,景岚带着他见了一次,那时容华神智还算清醒,只觉貌美,待人温和有礼,没太在意。
其实她的年纪和景岚应当差不多大,三十已过,只不过这么多年不经世俗,保养得好容颜未变。
后来进了秦府了,才知道,她是个疯的,偶尔会神智不清。
景岚别无亲人,除了儿子就这么一个,虽然是疯的,但是嫁给秦洪生这样的,他也觉不妥,这便站了起来,:“我劝你们就此打消这个念头,本也该好好读书好好过日子,跟有什么样的妻子有何干系?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倒是该待弟媳好些。”
之前他也不是没求过,给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求了去,结果没两天就腻了,那丫鬟也不是省油的灯,卷了不少银钱跑了。
见他不认同,老太太也是急着又给人拽过来了:“儿呀,娘这也是为了你。开始娘也不同意,那姑娘是个疯的,光有个空壳子,还比洪生大,俩人不相配,但是后来我一想啊,这要是定了她,景岚也省了一份心不是,咱们府上,好歹是国公府,还亏了她了?你这门亲事我原先就不同意,现在看她也不全心,此事若成,那就不一样了,咱们拿着她,也是省得她有二心!”
秦淮远本来就不喜后宅之事,当年他那原配就与老太太诸多矛盾。
如今听老太太这么一算计,更是不喜,厉色起来:“阿娘,此事到我耳中便是了结,万不能到景岚面前,虽是半路夫妻,但也当尽心相护,不然夫妻离心离德,也家无宁日。 ”
说着回头也是瞥了秦洪生一眼:“等过了娘生辰,便送你回去,你安生几日,别无事生事。”
秦洪生抬头看向自己亲娘,老太太见长子不愿帮忙去说,也是气恼,她给了秦洪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可是一头侧歪在枕头上面了。
秦淮远嘘寒问暖,再与她说话,便是让他走不理会他了。
他只得告退,转身走了。
老大一走,秦洪生忙是站了起来,到了床前一脸气愤:“阿娘你瞧着没有,大哥现在被景夫人迷住了心窍,一心为着她,可不管咱们娘俩个了!”
老太太坐了起来,抹掉了眼泪花,也是冷哼着:“你可没听见,桃儿那日去铺子做衣裳,正赶上林家那老不休叫他们府上人去闹,说是要卖景岚的铺子哩!你知道你嫂子京中多少铺子了?现如今她在国公府,儿子也被你兄长送入了书院,还得了太傅亲授,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嫁到我们府上来,轻易都不能再闹了。”
秦洪生嗯了声:“就是,进一家门,出一家门,哪那么容易,她再出国公府,谁还能要!”
老太太抓过他手腕来:“她儿子还没考去乙学呢,趁着这时候提亲刚好,以后这都抓了手里,拿捏住她,省得她生外心,我看这事也不用问你兄长了,他榆木脑袋问也白问,一两天趁着你大哥不在府里时候,得空就叫景岚来,我与她说,保准能成。”
一听此话,秦洪生可是大喜,又是作揖又是跪下来磕头,娘两个都是好打算。
一夜无梦,顾今朝可是早早起了。
因要上山,得在去书院前就回来,洗漱一番,都顾不上吃点什么,忙交代了来宝告诉阿娘一声,这就跑出去了。
穆庭宇比她更早,已经等在秦府门前了。
匆忙上了车,穆庭宇抱着双臂,坐了一侧:“吃点东西没有?”
今朝坐了他对面,才一坐稳,车就走了。
她哀怨地看着他:“本来是想吃点东西再走,谁让你来这么早,只能饿着肚子去了。”
少年扬眉,直瞥着她:“不是你说要早去早回的?”
顾今朝点头,也不与他分辩:“没事,饿就饿吧,一顿不吃又能怎么样,这么空着肚子去拜佛,心更诚。”
穆二哦了一声:“本来是想给你带点吃的,那看来不用给你了。”
说着放开双臂,自怀中拿出了一包东西来,一打开还热腾腾,早上刚出锅的热甜糕,还冒着热气呢!
今朝大喜,忙坐了他身边来,伸手就笑:“别呀,好兄弟同甘共苦嘛,有好东西不吃暴殄天物,可是上不对齐爹娘坏了身子,下对不起天下粮仓……快,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早饿了!”
本就给她带的,穆二这就一股脑都给了她。
顾今朝侧身一歪,这就靠了他身上:“你吃了没有?”
其实他吃了,鬼使神差地,张口就说了没有,今朝大大方方分了他一些,挨着他还撞着他的肩头,许是洗澡的皂角不一样,她身上总有淡淡的花香。
自从上回在榻上差点亲了他一口,挨得近了,穆二就浑身不自在。
他吃不下,就瞥着她:“一会儿我去给我娘祈福,给菩萨进香你要不要去?”
今朝摇头:“得快去快回,我就求个平安符就好,”
穆二抿唇,半晌又问她:“好端端的,求平安符干什么?”
顾今朝对他眨眼,随口笑道:“求来送人的。”
说不清怎么个心思,四目相对时候,一听她说送人,少年耳根发热,忙是坐开了些。
大悲寺在半山腰上,马车行不到寺前,只能在老远地方等着,二人下车,还得走过一个坡,顾今朝吃了许多甜糕,这会有点后悔了,有点肚子疼,可能是腹中压着凉气了。
穆二走得很快,几步一回头,今朝蹲了地上,正是懊恼。
他又是走回,低头看她:“怎么了?”
顾今朝仰脸看着他,只觉少年一脸忧色,好生可爱,这就伸了俩手来:“肚子疼,走不动,你拉我,把我拖过去吧!”
也有赶早上山的,穆二回头看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是瞪了今朝一眼:“谁陪你混闹!”
今朝才不管,就蹲了地上非等着他伸手拖她:“快快快!”
她强忍着笑意,耍赖的模样像个孩子。
穆二无奈,只得认命地转了过去,背对着拉住了她两只手,拖着她走了起来:“顾今朝,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来着!”
当然是故意的了,这多有意思。
顾今朝鞋底蹭得沙沙响,心情大好,更是吆喝了起来:“嘿!嘿!给我一个哥,我能爬十个坡~”
什么个腔调,真是没个正经,可即便觉得她这般胡闹,也是欢喜。
穆二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声叫了今朝的名字:“顾今朝!”
今朝在后面应了一声:“嗯?干什么?”
少年扬着脸,胸腔当中有些东西崩裂开来,对着空中也是高声喊了起来:“顾!今!朝!”
山中都是回声:“今~朝~”
今朝也笑,一仰脸能看见晨光初露,这般的天空,云淡风轻,真是好美。
好美。
第49章 万福金安
鸟语花香; 山林掩映当中,大悲寺一片静怡。
晨起有来寺中来干活的居士; 穆庭宇与顾今朝一同进了寺中,都各奔了去处; 穆庭宇是去为母亲祈福; 今朝去求平安符; 寺中有开了光的平安福袋,她添了香,跪了好半晌才求得了,很是虔诚。
求好了福袋; 这就拿了手里; 打听了下穆二祈福所在; 忙往后院大雄宝殿来了。
穆庭宇跪了大殿当中,一步一跪,正是为他母亲祈福。
药师佛在上,他口中念念有词; 并没有察觉到今朝走近。
既然都来了,今朝也跪了另外一侧蒲垫上面; 双手合十; 然后磕头,祈求姑姑的病症早日根除; 祈求娘亲身体安康; 因想起那身子不好的谢聿; 也好心连着求了一求。
佛祖慈悲; 不分你我,身在秦府,她也良善,上下祈了个遍。
穆庭宇长跪不起,又等了他好半晌,才觉出异常来。
今朝上前,轻抚少年后背:“穆二,你怎么了?”
少年跪直身体,却见眼底有泪,佛祖面前,忙是擦了又规规矩矩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出来,他今日出来时候,心情就不大好,此时一拜佛祖,想着阿娘那身子,更觉心伤。
同今朝一起往出走,穆庭宇扬着脸,强忍泪意。
大殿之外,寺中钟响,当的一声,这般清明。
顾今朝与他并肩而行,见他这般伤心,也是难过:“怎么了?夫人身子不好了吗?”
穆二点头,很是伤情:“昨个你们走了以后,阿娘又咳血了,她昏昏沉沉睡了又睡,我守了半宿也没见她醒过来,一早看了可是醒了,气息都弱得很。”
今朝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多陪陪她,夫人想必也愿意日日看着你,别留遗憾才是。”
也不是幼童了,什么都懂得。
穆庭宇心神俱痛,又往另外的求签处去了:“今朝,我心里真的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不敢想,不敢想我娘……”
二人并肩,他话未说完,垂下的指尖已被握住了。
蓦然回眸,顾今朝就像没事人似地,还东张西望,不知看着哪里。
可他的指尖,被她握得生紧。
寺中也有香客也有居士,穆庭宇挣脱出来,反手将她整个手都握住了,顾今朝手没有他手大,就那么握着,眼泪这就流出来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看谁,可这种无声的陪伴,更胜过千言万语。
穆庭宇去为母亲求了签,签文也不大如意,不过那些也毫无意义,他将签文还给了解签师傅,早早退了出来,而此时顾今朝已在寺外等着他。
他仰脸看了看空中白云,平息了片刻才是下山。
二人来时还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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