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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悲剧-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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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的面色更蓝了,我则安慰他,道:“不怕,我们可以及时脱身的。”
方天叹着气,并不出声,要命的升降机,好像特别慢,好不容易到了楼下,为了避免人起疑,我们又不能快步地跑出,只能尽快地走着,幸而出了工厂的大门,那辆摩托车还在。
我们两人一齐上了车,我打着了火,车子向外冲了出去,冲过了几条街,已经听得警车的“呜呜”声,向工厂方面传了过去。
我松了一口气,如今,我只能求暂时的脱身了。至于传达室的工作人员和那女职员,可能认出我们,这件事,我们已没有耽心的余地了!
车子一直向前驶着,方天的声音中仍含有十分恐怖的意味,道:“我们到哪里去?”
我反问道:“你说呢?”方天喘了一口气,道:“佐佐木博士,你说佐佐木博士是怎么死的,他身上有没有伤痕?”
我道:“有,佐佐木博士是被凶徒杀死的。”
方天“噢”地一声,道:“那和‘获壳依毒间’无关。”我紧盯着问道:“你那句话,究竟是甚么意思?”
方天道:“我们能找一个静一些的地方,仔细地向你谈一谈么?”
我想了一想,道:“佐佐木博士死了,他的女儿失踪了,他家空着,我们上他家去吧。”
方天窒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也好。”
我将摩托车转了一个弯,向佐佐木博士的家中,直驶而丢,不到半小时,已经到了他家的门口,我想及上一次来的时候,佐佐木博土因为季子和方天之间的事,求助于我。
然而,事情未及等我插手,便已经急转直下,佐佐木博士为人所杀,季子失了踪,我在博士生前,有负他所托,他不幸死了,季子的安全,是我一定要负责侦查的。我在博士的住宅门口,一面跨下车来,一面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花园的铁门锁着,还有警方的封条,显然警方曾检查过的现象。
我探头向园子内望了一望,一片漆黑,绝不像还有警员在留驻的模样。
我跃进了围墙,又将方天拉了进来。
我们并不向正屋走去,而来到了我作“园丁”时所住的那间小石屋。为了怕引人注目,我弄开了锁后,和方天两人走了进去,并不着灯。
石屋内一片漆黑,我摸到了一张椅子,给方天坐,自己则在床沿坐了下来。我松了一口气,道:“你可以详细说一说。”
可是方天却并不出声,我又催了一遍,他仍是不出声。在黑暗中,我看不出他在作甚么,但我却隐隐听到了他的抽噎声。
我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为甚么哭,但是在地球上,不论发生了甚么事,男子汉大丈夫,是不作兴哭的。”方天又沉默了半晌,道:“就是在这里,季子曾经吻过我。”我呆了一呆,道:“你不必难过,我相信掳走季子的人,一定是怀有某一种目的,他们一定不会怎样难为季子的。”
事实上,掳走季子的人,是不是会难为季子,连我也没有把握。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却不能不这样这劝方天。
方天叹了一口气,道:“卫斯理,地球人的心目中,来自其他星球的人,一定是科学怪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但事实上,我却比你们软弱得多。”
我忙道:“你不必再说这些了,且说说那句话,究竟是甚么意思?”
我和方天,是以纯正的中国国语交谈的,正当我讲完那句话之际,忽然,在屋角,最黑暗的地方,传来了一个生硬的国语口音,道:“你那么多日不见我,又是甚么意思?”
我一听那句话,便知道是纳尔逊先生所发出来的,因此并不吃惊。
可是方天一听得屋中发出了第三者的声音,却疾跳了起来,向外便逃,我疾欠身,伸手将地拉住,道:“别走,自己人。”
我的话才说完,“拍”的一声,电灯已着了。
纳尔逊先生正笑嘻嘻地站在我的面前,我一面拉着方天,不让他挣扎着逃走,一面道:“你出了医院之后,到哪里去了?”
纳尔逊伸了伸双臂,道:“活动,我一直在活动着!这位先生,大约便是著名的太空科学家海文?方先生了。”
方天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却望着我,我脑中感到了他在向我不断地发问,那是谁?那是谁?
我并没有开口,但是却想着回答他:“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国际警察的高级干员,虽然如此,我也绝不会向他透露你的秘密的。”
方天的脸色,突然缓和了下来。
天晓得,我绝未开口,但方天却显然已经知道我的思想了,由此可见,土星人不但有着比地球人强烈许多倍的脑电波,而且还能截取地球人的确电波,不必交谈,就可以明白地球人的思想!
我向纳尔逊先生笑了笑,道:“你自然是在活动,但你的成绩是甚么?”
纳尔逊先生笑道:“你这样问我,那么,你几天来一定是大有收获了?”我道:“不错,抱歉得很,有许多事,我不能向你说。”
纳尔逊先生摊了摊手,作出了一个十分遗憾的姿态来,道:“我的却可以毫无保留地向你说,我已经知道在我们手中抢走箱子的是甚么人了。”
我道:“我也知道了。”我一面说,一面心中对纳尔逊先生十分佩服。
他是用甚么方法知道的,我不知道。但是“七君子党”行事何等缜密,他能够在那座短的时间中侦知,自然是了不起的本领。他向我笑了一笑,道:“七。”我接上去道:“君子。”纳尔逊的大手在我肩上拍了一拍,道:“抢回去的东西,也取回来了。”
我几乎不能相信,只是以怀疑的目光望着地。方天也已经听我说起那只硬金属箱子曾到过我和纳尔逊先生手中一事。他连忙焦急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纳尔逊先生道:“保管得很好,大约再也没有甚么人可以抢去的。”
方天欲言又止,面上的神情,十分惶急。我试探着纳尔逊先生的口气,道:“那你准备怎样处理这只箱子呢?”
纳尔逊先生的态度,忽然变得十分严峻,道:“这是国际警方的东西,你为甚么要过问?”我一听得纳尔逊先生的语气,严厉到这种地步,心中不禁一呆。但是我立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我回过头去,向纳尔逊先生作了一个鬼脸,又转头向方天,向他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我是猜到了纳尔逊的心意,他不满意方天有事在瞒着他,所以才特意这样激他一激的。我也感到,如果不让纳尔逊先生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的话,对于以后事情的进行,一定会有许多阻难。
所以,我也向方天施加“压力”。
方天抹着额上的汗,道:“这……这是非要不可的……应该给回我的。”
纳尔逊先生的语音,更其严厉,道:“方先生,你和国际警方的敌人,七君子党合作,我们看在你科学上的成就份上,可以不如追问,但是你想硬要国际警方的东西,那就——”
他讲到这里,并没有再讲下去,表示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方天更加焦急了,他求助地望着我,我叹了一口气,道:“方天,我老实和你说,纳尔逊是我的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想向他保持秘密的话,那是最吃亏的事情,你看,你要的东西,就取不到了。”
方天哀求道:“你不能设法么?”
我道:“如果是在七君子党的手中,我自然可以取得回来的。但是在国际警方的手中,你说叫我用甚么方法取回来?”
方天急得团团乱转,道:“你的意思是——”
我斩钉截铁地道:“将甚么都讲给他听。”
方天失声道:“不能!”
我道:“我曾经答应过帮助你,但是你不肯听我的话,我有甚么法子?”
方天呆了一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在这种时候发出了大笑,当然是十分反常的,但是他为甚么笑,我却莫名其妙。
我和纳尔逊先生互望了一眼,我暗示他不要出声,由我来向方天继续施加压力,我想了一想,道:“方天,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方天停住了笑声,道:“不!不!你觉得他是绝对可靠的人,将秘密讲给他听,是不要紧的,他又会觉得另外有人是可靠的,这样下去,我的秘密,又何成其为秘密呢?”
方天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话去回答他。
方天又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道:“你们和我为难,绝没有好处。”
我听出方天的话中有因,忙追问道:“为甚么?”
方天向纳尔逊先生一指,道:“刚才若不是这个人出现,我已经向你说明了,地球上的人类已经面临了一个空前的危机,你们不知道,除了我一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危机,更没有人知道如何应付这个危机的方法!”
我心中迅速地想着。方天刚才在说的,一定是那句古怪的话所代表的事了。
那究竟是甚么事呢?方天是在虚言恫吓么?看来并不像。我一时之间,更是无话可说。
方天续道:“我会遇到甚么损失,你是知道的,就算我一辈子回不了家,也没有甚么大不了,但是你们,哈哈,木村信将成为你们的榜样!”
他提到了木村信,那更使我吃了一惊。
木村信死得那样离奇,方天对木村信的态度,又是那样地奇幻。这一切,全都不能不使我心惊,不能不使我相信方天必有所指!
我向前走出了一步,拍了拍方天的肩头,道:“你放心,我为你设法。”
方天道:“如果你帮我的话,我也帮你,帮你们。”我点了点头,回过头来,道:“纳尔逊先生,你是不是能一切都相信我?”
我本来是和纳尔逊先生合作向方天施加“压力”的,但忽然之间,我却改变了态度,纳尔逊先生是何等机灵的人。他立即知道一定事出有因,他向我眨了眨眼睛。那显然是在问我:有这个必要么?
我点了点头,点得很沉重,以表示我的意见的坚决。纳尔逊先生道:“我要怎样信你呢?”
我道:“你一切都不要过问,而我要你做的事,你都要答应。”
纳尔逊先生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一个很苛刻的要求,你为甚么这样呢?我们不是已经合作了很多年了么?”
我也苦笑了一下,道:“我不得不如此,因为我已经先你而答应了一个最需要帮助的人了。”
纳尔逊先生踱来踱去,并不出声。
方天站在一旁,焦急地搓着手,纳尔逊先生考虑了大约十分钟之久,才抬起头来,道:“好!”
他这一个“好”字出口,不但方天舒了一口气,连我也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纳尔逊先生的态度,立即又活跃了起来,道:“那么,你先要我做甚么呢?”
我道:“很简单,将那只硬金属箱子交给我们,箱中的东西方天要,箱子照原样焊接起来,我要向某国大使馆作交代。”
纳尔逊先生说:“可以的,你们跟我来。”
他一面说,一面向外跨了出去。我和方天,跟在他的后面,方天向我点了点头,他面上的神色,向我表示了极度的信任和感激。
我们出了那小屋子,纳尔逊先生打了一个呼哨,黑暗之中,立时有七八个人窜了出来。
那心中不禁堷叫惭愧,这七八个人,自然是早已埋伏了的。而我刚才,和方天两人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一个人也没有哩!“
我们跟着纳尔逊先生,来到了门口,一辆汽车早已驶了过来。我在踏上汽车之际,道:“你对佐佐木博士之死,和他女儿的失踪,可有发现么?”
纳尔逊先生的浓盾,突然一皱道:“有一点。”
我连忙道:“是哪一方面下手的?”
纳尔逊先生四面一看,道:“上了车再说。”
纳尔逊先生绝不是大惊小怪的人,他这样子紧张,自然必有原因。我不再出声,上了车之后,纳尔逊先生才道:“我疑心是月神会所干的事。”
我连忙道:“我也疑心是。”
纳尔逊先生连忙转过头来,道:“为甚么你也会以为是?”我将我在室外遇伏,被弄到月神会的总部,又冒险逃了出来的经过,向纳尔逊说了一遍。
纳尔逊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们要和月神会作对的话,卫斯理,那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单薄了。”我道:“日本警方呢?”
纳尔逊叹了一口气,道:“月神会对日本警方的控制,比日本政府更来得有效!”
这是我早已料到的事,月神会能够这样横行无忌,这难道是偶然的事么?我向方天望了一眼,道:“但是季子必须要救出来。”纳尔逊先生道:“自然!自然!”
他一面说,一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车子在寂静的马路上驶着,不一会,便在一所普通的平房面前,停了下来。
纳尔逊先生向那座房子一指,道:“这是国际警方的另一个站,房子下面有着完善的地窖设备,负责人十分忠贞,绝不会再给七君子收买的。”说着,我们走了进去,纳尔逊带着我直走向地窖,才一进去,我和也都呆住了,地窖里至少有六个人,但全是死人,全是纳尔逊的部下!这是谁干的?七君子党?
纳尔逊当时首先想到七君子党,因为他从七君子党那里,夺回了那只箱子。但是,他听我一说之后,立即想到自己直觉的想法,并不正确。
他呆了一呆,道:“不对,我和梅希达是在和平的情形下分手的,他还答应将这件事移给我办,而他则离开日本的。”
我点了点头,道:“我和梅希达不熟,但是我想,他既答应离开日本,这事就绝不会是他做的了。”纳尔逊自言自语道:“那是谁呢?”
方天直到此际,才插言道:“那……硬金属箱子呢?还在么?”
纳尔逊先生向那扇门一指,道:“人也死光了,箱子那还会在?”方天双手捧住了头,颓然地在一张已打侧的沙发了坐了下来。
我拍了拍纳尔逊先生的肩头,道:“老友,别丧气,我们来找寻线索,我相信这样大规模的行动,绝不是一般普通人所能做得出的。”
纳尔逊先生来回走了几步,道:“当然,死人被拖到地窖,他们自己受伤的人,则运走了,我看不会有甚么线索留下来,但是我们可以想得到,这是甚么人干的事情!”
我抬起头来,道:“你的意思是说某国大使馆?”
纳尔逊先生摇了摇头,突然,他的眼光停在一堆碎玻璃之中的一只打火机上。在那瞬间,我也看到了那只打火机。
打火机上,有着月神会的会徽!
纳尔逊先生苦笑了一下,道:“我猜中了!”
本来,我心中也已猜到,极可能那是月神会恶棍的罪行,如今,自然更无疑问了!我的声音十分低沉,道:“月神会。”
纳尔逊的声音也一样低沉,他重复着那三个字,道:“月神会!”
我们两人,也和方天一样,颓然地在翻倒了的椅子上坐下来。如果是七君子党,那事情还简单得多,因为七君子党的七个领袖,虽然机智绝伦,而且党羽也多,但是,和月神会之拥有数十万信徒来,总是如小巫之见大巫了。
而且,月神会在日本的势力,不止是在下层,而且是在上层,月神会像是一个千手百爪的魔鬼,要和这个魔鬼作对,日本警方,是无能为力的!
我们三个人,呆呆地坐了半晌,方天首先开口,他茫然地道:“月神会,他们抢了那只硬金属箱子去,有甚么用处?”
我苦笑了一下,道:“或者他知道箱子中所放的是井上家族祖传的‘天外来物’,所以才动手抢去的。”纳尔逊霍地站了起来,道:“月神会的存在,日本人能安之若素,我们也无权干涉,但是这只箱子,却非要设法抢回来不可。”
我点了点头,道:“而且要在六天之内,不然,我便没有法子向某国大使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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