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银河-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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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奇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得克兰。科尔揪心不已。这种事情，能怪他吗？克兰。科尔将自己粗糙的大手从他衣领处移开，低声骂了句「一群笨蛋」之后，半天不再言语。

布奇不知道那「一群笨蛋」是指自己及众将士，还是指那些被敌人吓破胆的居民。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虽然这是温和的长官第一次骂人，但要塞危急的形势让他忍不住进言道：「长官，早点做决断吧！敌舰已经接近航空港了。」

「还用你说！」

克兰。科尔双眼一瞪，似乎颇为责怪布奇毫无意义的劝言，但随即神色一黯，叹息道：「可是……该怎么做呢？」

布奇完全能够理解克兰。科尔此时矛盾的心情。卡瑞德隆要塞以往之所以能立于不败之地，凭借的就是全面的防御系统和令人闻风丧胆的战舰群，如果不能发挥这些优势，那要塞岂不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只有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那些可恶的居民，不仅背弃了要塞，还把要塞拖向绝境。但牺牲他们，谁能担负起这个草菅人命的罪名？何况其中还有许多人是要塞官兵的亲属。如果是自己，又会怎么做呢？想到这里，布奇看了表情复杂的克兰。科尔一眼，最后也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长官，敌人出动大量战斗巡逻艇、高级战斗机和战斗机甲舰，对航空港进行高空轰炸，负责驻守航空港的提克上校向指挥部发出紧急求助信号，希望能够得到增援。另外，敌人的装甲机动部队和骑兵部队也齐集在要塞东部，已经整编成两大纵队，正朝航空港及我们所在的指挥部攻击而来。」

推门而入的通讯兵神色慌张地向克兰。科尔报告。

报告完毕之后，他才注意到克兰。科尔身旁还站着布奇，通讯兵急忙又对着布奇补上一个军礼。心中赶紧祈祷：长官向来重视军容礼节，这次失误，可千万不要被骂「什么？我们已经失去对敌的最佳时机^」布奇完全无暇顾及通讯兵的冒失，绝望地扭头对克兰。科尔说道。要塞能保得住吗？对于近战，布奇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看了通讯兵一眼，急切地问道：「中央联邦那边有消息了吗？」

对他来说，那是卡瑞德隆要塞最后的希望了。

「中央政府已经收到我们发出的求救信号。总统阁下的回复是『中央联邦已经知道卡瑞德隆要塞目前的形势了，但中央联邦兵力有限，对于救援要塞的事宜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盼克兰。科尔勇校及各位同心合力，发挥联邦军人的勇气与作风，奋起反抗篡国者分裂联邦的企图，为联邦的稳定与和平贡献力量！』」在布奇的询问下，通讯兵慌忙拿出从通讯室收到的电报，认真诵读起来。

「可恶！中央联邦难道只会说这些毫无意义的空话吗？他们抛弃我们^…1。他们抛弃我们了！」

布奇不再顾及自己在通讯兵面前的形象问题，绝望地闭上了眼，口中愤怨地叫喊道。

「是啊，中央联邦抛弃我们了……」

克兰。科尔喃喃重复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向通讯兵问道：「那些聚集在航空港的居民呢？敌人有对他们发动攻击吗？」

「报告长官！敌人的战斗机群和战艇根本就不理会那些居民的死活，对着航空港就是一阵乱射，现在航空港里已经是血流成河了，大部分人都四散逃开了。」

正庆幸没有被布奇责备的通讯兵，完全跟不上克兰。科尔跳跃的思路，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暗自球磨起来：长官怎么不问现在的战况？难道他已成竹在胸了？

克兰。科尔露出悲伤的表情，闭上了眼，转过身又是沉默不语。良久，他才缓缓发布了作战指令：「传我命令，要塞骑兵及装甲机动大队紧急出动，增援提克上校守卫航空港。其余诸部，充分利用地形，坚守要塞。记住，绝对要保护居民的安全丨‘」说到后来，更像是请求。

通讯兵有些疑惑地看着克兰。科尔孤寂的背影，心道：保护居民的安全，可能吗？像这种近身攻城战，是绝对不可能不伤及无辜的，如果要遵照长官的指示，这仗要怎么打？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把敌人赶出要塞！」

布奇以坚定的口吻对仍然傻傻站在原地的通讯兵命令道。心中暗想自己的上司还真的不适合做武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担心那些百姓。

「是，长官。」

通讯员见克兰。科尔没有反对，立刻又向两人行了军礼，领命而去。

两架战斗机甲舰中弹，冒着黑烟朝指挥部俯冲过来，在激光束扫射下，瞬间化为乌有。残损的机舰碎片顿时成了空中的尘埃，胡乱地坠落下来。虽然指挥大厅有良好的隔音设备，站在巨大落窗前的克兰。科尔，仍感觉到耳边都是人群惊恐无助的呼喊声。像要摆脱盘据脑中凄惨的想象似的，他猛力地甩了甩头，自言自语道：「我错了吗？坚持中立，收留他们，我做错了吗？」

「长官，您的确错了。」

布奇走到克兰。科尔身前，激动地说道。

「布奇，你说什么？」

克兰。科尔愕然地看着这个满脸雀斑的下属，一向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他，今天怎么会说出这样违逆长上的话，当初支持自己坚持中立、收留难民的不正也是他吗？

「我说您错了，我也错了，我们都错了　！生活在沃华特联邦，就是一种错误……」

布奇看着克兰。科尔的眼睛喃喃说道，他高大而肥胖的身体就像失去阻隔的水，无力地靠在墙上，「我想，沃华特联邦已注定成为历史了，那群该死的军阀，他们毁掉了国家，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要塞的实力，失去屏障的要塞就有如待宰的羔羊，而中央联邦也对卡瑞德隆要塞关上了大门。他们还有守住要塞的希望吗？

/@文@/「是啊，沃华特联邦已成为历史了，那群野心家抛弃了人民。」

/@人@/克兰。科尔没有理会下属的失态，叹了口气说道。

/@书@/「不，长官，我们还有希望，我们可以向拉尔夫帝国求救！」

/@屋@/布奇这时突然一把抓住克兰。科尔的手，兴奋地说道。

「拉尔夫帝国？布奇，你疯了吗？那是我们的敌人，难道你想背叛祖国。那我们守卫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克兰。科尔把布奇紧拉着的手甩开，不悦地转过身道。

「祖国？难道您愿意向那群乱军投降吗？然后在他们屁股后面摇尾乞怜，掉转枪头对付那些手无寸铁的同胞？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布奇冲上前，双目紧盯着克兰。科尔，神情激动地说道。

在与布奇的对视中，克兰。科尔很快就败下阵来。但仍心有不甘的他强辩道：「那也总比做国家的叛徒强。」

他口中虽这么说，语气却显得底气不足。

「那些挑起内战，让联邦四分五裂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叛徒。」

布奇见他有所松动，语气和缓地继续劝说道，「长官，想想吧，即使我们这次胜利了，那些贪婪的军阀们还会持续不断地举兵来袭。与其这样，还不如投靠拉尔夫帝国。这样不仅可以避免内战的威胁，还能保障要塞军民的安全。」

布奇的话，成功打动了克兰。科尔悲天悯人的心。在心中天人交战许久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布奇，立即向拉尔夫帝国发出通讯请求。」

「是，长官。」

布奇满心欢喜领命而去，来自拉尔夫帝国的希望，将他紧张、担忧的情绪一扫而空。

克兰。科尔呆呆地望着窗外阴霾的天空。窗外，战争的硝火并没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天上飞翔的各种战舰如密集的蝗虫，不断吞噬着要塞；远处，又有一座建筑物轰然倒下，燃起阵阵浓烟。

「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克兰。科尔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低语道。

第二章　救兵来援

在拉尔夫帝国，首府古洛星的九月是个让人迷醉的季节，每到这个季节，阿农特宫附近的希拉维沃山，就如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一般，忽而披上鲜红的衣装。漫天飞舞的血帝兰，宛若太空中闪耀的星辰，点缀在古洛的每一个角落。

对于拉尔夫人，尤其是好勇斗狠的拉尔夫男人来说，九月是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季节。看到鲜血般的血帝兰，总会勾起他们最原始的血腥欲望。大多数的拉尔夫公民都会在这个季节涌进首都，欣赏了血红的血帝兰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去。同时，帝国各地的格斗场所人满为患，死亡率急遽上升。

传说血帝兰在帝国建国以前就早已存在，它是先人为保护古洛星，用不屈的鲜血染红的。没有人知道传说的真假，但拉尔夫人把九月作为帝国的庆典是既成的事实。

许多天生胆小懦弱的小孩，都会被父母带到充满血色的首府。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愿，此时转化成能唤醒孩子内心深处的血腥。

拉尔夫帝国有着每到九月就大规模对外发兵的传统，帝国将拉尔夫人所有的热血，都毫无保留地洒向无情的战场。

是性格改变了环境，还是环境改变了人？铁笛始终没有找到答案。或许这本身就没有答案吧！闲坐在少将府花园里的他，自从由维吉尼亚的口中得知，拉尔夫人对血帝兰异常喜爱的原因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几朵盛开在花园里的血帝兰，像滴落的鲜血挺立在那里。铁笛厌恶地看了看那几朵血帝兰，突然想起了那个爱咳嗽的太子——莱哈德，想必他也会讨厌这令人窒息的血帝兰吧，看到血红的花朵，他会不会咳个不停呢？

想到这，铁笛莞尔一笑。双手抱在脑后，舒服地躺在草地上，不禁又想到了宏伟壮观的阿农特宫，要是哪天能够在皇宫中睡上一觉，那该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情啊。

克烈五世把冼若雷赐给铁笛之后不久，又召见了他并慰问一番。再次入皇宫，阿农特宫绮丽多彩的景色仍让他迷醉不已。此次接见他的，依然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莱哈德，铁笛没有认真听他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但他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总在铁笛耳边不停地回荡着，让他颇感不安。

自冼若雷、冼若芸兄妹俩住进少帅府后，几个月来一直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而大元帅多蒙哥的伤也早已痊愈，那为什么自己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不安呢？

因为同黑衣刺客交手后的惨痛经历，铁笛行事更加小心起来。即使是胡思乱想，他也没有放松警戒。冼若雷所说的财宝，铁笛也没有亲自动身去寻找，而是透过智能指环，把消息传给了贝蒂。

铁笛在离开雅特要塞的时候，贝蒂将「伤愈」的智能指环重新交给他，有了智能指环联络消息，贝蒂等人也能对铁笛放心一些。

在铁笛看来，翠月星虽然已是拉尔夫帝国的领土，但如果他突然动身去那里，肯定会让人怀疑。何况，即使找到财宝，他也不可能带回帝国。因此把财宝用于正如火如荼建设中的蒙莎，是更实际也是更适合的事情。

贝蒂也很同意他的观点。透过智能指环，铁笛得知紫云姗她们已成功取得了财宝，并已将其用在蒙莎和雅特的建设之中去了。贝蒂还说等他回到蒙莎会给他一个意外惊喜。是什么惊喜呢？铁笛期待不已。

虽然放弃了亲身探险的机会，铁笛并没有让自己空闲下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加紧练功。一连遇上黑衣刺客和冼若雷这两个深不可测的高手，让铁笛好强争胜之心顿起，加上心头挥之不去的不安阴影，他每天都抓紧时间刻苦用功。

由于经常与冼若雷切磋比试，铁笛对敌的技巧与经验飞速增长，这让冼若雷惊讶不已，直夸他是武学天才。让铁笛感到遗憾的是，自身的无忘菩提功虽然日益精进，却始终无法突破第八层进入第九层。直到冼若雷一句「武功不可强求，要循序渐进」，才让他释怀。

「若雷大哥，有事吗？」

耳边悄无声息的脚步声让铁笛立刻警觉起来，不用回头他就已经知道来人是冼若雷。

「公子功力又精进了不少。」

冼若雷呵呵笑道，俊朗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铁笛从地上一跃而起，拍拍身上的尘土　，微微笑道：「还不是若雷大哥教导有方。」

「呵呵，我说啊，少将现在是越来越像拉尔夫人了。」

紧随而来的维吉尼亚在一旁笑着说道。几个月的时间，铁迪又长高了不少。现在他只略比冼若雷矮上半个头，而原本就十分强壮的身躯，此刻已像大理石般精壮，更显露出男人的阳刚之美。走在大街上，旁人一定会认为他是强壮的拉尔夫人吧！

「哼！拉尔夫人很了不起吗？」

冼若雷皱眉冷哼道。国仇家恨让他对拉尔夫人一点好感都没有，虽然身在拉尔夫，心里却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憎恶。何况，维吉尼亚还参与过帝国侵略翠月的战争，虽然这是军令，与个人无关，但冼若雷这时听他这么说，心里仍是极不舒服。

维吉尼亚耸耸肩，没有争辩什么。自冼若雷来到少将府后，就处处与他针锋相对，他说什么，冼若雷就反对什么，维吉尼亚虽然为此郁闷不已，可是人家的实力明摆在那里，又跟少将相处得极为融洽，他只好努力说服自己，把冼若雷的冷嘲热讽当成空气。

「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铁笛无奈地摇摇头，岔开话题问道。冼若雷对维吉尼亚的不友善态度，他多少能够理解。冼若雷心中的屈辱和仇恨，也只有在维吉尼亚身上发泄一下才能稍微好受一点吧。想到这，铁笛感激地看着冼若雷，如果不是因为他如此看重自己，也许也会像维吉尼亚一样遭受池鱼之殃了吧？

「是这样的，卡瑞德隆要塞遭到内森。罗德大军偷袭，形势危急，他们向拉尔夫帝国发出求救讯号，多蒙哥正在大厅等你去商议对策。」

对于铁笛投来的感激眼神，冼若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铁笛，缓缓答道。对多蒙哥大元帅，冼若雷同样没什么好感，因此他从来不随着众人叫他元帅。

「卡瑞德隆要塞形势危急？」

铁笛疑惑地问道。作为拉尔夫帝国少将，这段时间，他已经对银河各地的军事情况了然于胸。因此对于卡瑞德隆的强大防御能力他是相当了解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根据我方得到的情报，内森。罗德早在攻击之前就在要塞里安插了大量谍报人员，在伯明翰所率领的战舰群接近要塞时，这些谍报人员立刻在要塞内部制造混乱，鼓动平民逃走。结果计划成功，卡瑞德要塞告急。」

这些情报，维吉尼亚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见铁笛问起，他马上绘声绘影地讲述起来，「那些平民为了想离开要塞在航空港里推挤成一团，当时要塞的空域满是飞行器，根本分不清彼此，要塞守军不敢冒然启动防御系统，连战舰群也都飞不上天去。伯明翰所率领的战舰群因此轻易地突破了防御系统，利用高空轰炸和地面部队对要塞展开了强攻。由于战争以地面作战为主，要塞死伤无数，而那些挤在航空港的平民，死伤的人数更是惊人……」

维吉尼亚见铁笛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立刻把接下来的话咽回肚子里。此刻他突然想到铁笛也是沃华特人，沉默的同时，他也暗恨自己说话不经大脑，惹得铁笛伤感起来。

冼若雷此时的神色也变得黯淡下去。

卡瑞德隆要塞平民的遭遇跟自己家乡的人民何其相似啊！冼若雷垂下头，叹了口气想道。

一只温热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冼若雷抬起头，只见铁笛略带悲伤的眸子里充满了坚定的神色，对他说道：「战争将在我们的手上结束。」

声音从虚空中传出，却给人信服的感觉。

冼若雷点点头，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铁笛，元帅在等你呢。」

维吉尼亚这时忍不住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