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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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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船家嗫嚅道:“这船沉、沉过,自然兆头不好。夫人,这个也请您多担待。我并不是想赖上贵府……”渔户说话有好些忌讳,尤其是“翻,沉”等字眼,所以李船家也不免俗。
“我自然信得过李船家的信用,要不然我眼下也没有真金白银给你,只是一张欠条,可见李船家也得信得过我的,信得过我家老爷的。只是问个明白,以便来日好处理,毕竟要是因为没说清日后产生误会也不好。林帮主,您看,是不是说我要是付了这船的钱钞,这沉船就可以让我来处置了?”周夫人只说了“这船”二字,当时所有的人都没有多想,因为确实赔的是这个沉的船。
第七章 最后一笔债——资产折旧
“这个,自然。”林帮主点头。
“那不知这船价是多少?李船家可否说说当时造价,用了几年?届时我也好转卖于人。要不然,我一个外行人,要是缺了炭火钱,拿这当破木头,给烧了,或者几两银子我就处置了,岂不是让内行人心疼。”
“这船我造了有四年零三个月了。当时造价用了银子一百两,以及用的钞也近一万贯,有些人工毕竟当时是自己出力,也就不计了。当时钞是七十五贯可折为一两银子,所以,按银子算的话,也是二百三十来两。夫人要是想看细帐,改日里我将帐册取来。”李船家担心人家说自己讹诈,急急地回道。
“李船家说的,我自然信得过。就是这样一条船,不知一般能用多少年?每年修补费用是多少?”周夫人略微想了想,才发问。
“这个是十年到十五年都可以。一是看船家是否爱惜了,中间有无触过滩,相互碰挤过,载货时是否注意仓位等;二是材质。这船事上,那上等船为楠木,则可用十五年,四年小修,八年大修,十五年废;中等为杉木,三年小修,五年大修,十年大改造或者废;又有下等为松木,十年废。”林副帮主接言道。
确实,造船以楠木为佳,次为杉木,最次为松木。这材质价格上差异就极大。周夫人也由李诚处知晓得这一些事。
“我那船可是照顾得极好,就是每年查查各项,补补漆什么的,一年也就是一百贯到一百五十贯。倒是无需大修之类的,用的都是楠木。”李船家又补充了一句,生怕因旧船而少赔了。
“如此说来,这么一条船二百五十两银子,从造好下水到最后行船十五年的话,加上每年修理,一年相当于花费钞约是一千六百二十贯。我倒是算晕了,不知是不是四年就是花了六千四百贯了?”周夫人算了这样一笔帐出来,一脸迷糊状。
文箐昨儿个被周夫人发现后没挨说反而受夸,今天更是理直气壮地在后面偷听了。这会子听到这话,下巴都掉了——这周夫人,算的不就是固定资产的折旧嘛!
这话一下子问得林副帮主和李船家,没话说了。确实是,人家赔你一条新船,可是你这条船却是行过四年的,怎么着也不能旧船换新船啊。
“这个,这……”李船家原来还没算得这么细,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看向了林副帮主。
林副帮主没想到一个妇人这么会算帐。看看李船家,也只得点点头。
李船家自认晦气。原来一心想着换新船的兴奋,也终于明白天上掉馅饼,是有,只是有可能有颗小砂子,一不小心硌掉了牙。
驿丞听得简直是目瞪口呆,昨天周夫人把他震住了,可是没想到今天人家更是算得有理有据,而且是让对方自己提供铲子,自己挖坑,自己又跳进去,自己最后埋了自己。
周夫人见没人说话,继续道:“当然,我这是外行人,所以说得不当之处,请几位指出来。万一这些事要传出去,有人会说我赖帐,甚或说是我家老爷以官欺民,那岂不是在我家老爷头上更泼了一盆污水。如若那样,那我可得到时请几位帮我作证。”
她这说话的姿态,好象带着一点外行人说错话的无措之感,让人顿生疼惜之感。
文箐想,这个母亲对付起外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自己真是太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到她这种程度?
也许,这就是生活的历练所致。
自己,以前一直太幸福了,泡在蜜罐里一般,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缺哪一样东西,现在发现自己缺了:历练!磨难!这两样并不是谁都想有的,可是当事情发生后自己手足无措时,才发现要有了这些,绝对会应付得好些。比如自己现在只能作旁观者,作学生,无力于改变现状的困境与压抑。
“夫人说的也是个理,咱也不是那不明是非的人。可对于行船的人来说,只要船好,出工就是钱。所以就算是夫人答应赔一条新船,这造船的时间里,耽误的走船费用也不少。”林副帮主想了一刻后,谨慎地答了一个客观事实。
“哦,这个还真亏帮主提醒。”周夫人装作沉思状,过得一会儿道,“我倒真没想到这点,还请见谅。帮主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李船主,您看,二万三千六百多贯钞,不知可否相互让一步?”
这边三人凑一起,给了一个眼神,低声用川话商量了一会儿,李船主舍身取义一般地道:“夫人如此讲道义,又是算帐能手。二万二千贯钞,其他一应事宜自有我负责。”
“李船主,您也知道成都府里都说我家老爷为官甚清廉,虽然家里略有点薄产,便是我这派人回苏州变卖家宅,找亲朋邻里借钱来,怎么也得给我家老爷留点养病的钱不是?不如二万贯,至于那些个造船期间的损失,伙计不能行船的问题,我实在无能为力了。”周夫人想想,这水分还有,却是极不好挤的,只要能平和地解决了事,少了以后的担忧,花钱免灾吧。
李船主对一下林副帮主的眼,看他似有若无地点了个头,也就点了头。“周夫人既然说了,那就这样。”
“多谢李船主体谅。裴船主,您家船可有找林帮主看过,修理花费约几何?”
“夫人,贵府上的李小管事也去看过,相互都找了人,算下来,修理约需得四千五百贯钞,我看夫人是个爽快人,就取整,四千贯,夫人意下如何?”这两日大多数时候处于观望的裴船主,此时性格倒是很爽快。他想这个价格应该能填补自己的损失了。
“那其他什么费用可也如李船主一般?裴船主莫怪,妇道人家胆小,这些小事儿总是怕有所闪失,不得不问个明白。”周夫人略略倾了一下身子。
“夫人考虑得详尽,所言句句都是利害所在,同夫人打一次交道,我等倒是受益了。自然是无其他费用再牵连。”裴船主想着自己说的价格应该能被接受,心里已是满意。却也因为提到“闪失”,被说得过意不去,打着哈哈赔着笑脸道。
“宋驿丞,劳烦了。”周夫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驿丞忙接过话来道:“今日予李家船赔偿费两万贯钞作新造船资用,予裴家赔偿费四千贯钞作修理费用,计二万四千贯钞。再有其他费用,均与周府无涉。原李家船听凭周府处理。几位看看,是否就这些?要再有补充,也可补上。”
文箐心里一算,这样的话,总共就要赔三万七百零五贯钞!按阿素所言,可真是一笔巨款了。那周家的财力?
其他三位看过后,均点头,道:“可。”
周夫人心里舒了口气:“只是请加注一条,这笔钱需待家人从苏州变卖产业后,方才能付给诸位。实在路途遥远,卖产凑钱也需得时间,各位见谅。”
几位都表示同意。
于是,又分别立了一张二万贯和四千贯钞的借据,林帮主和驿丞作为见证,周夫人签字画押,俩位船家也算是把帐算完。
这期间,周夫人一边咳嗽一边喝茶,陈嫂忙个不停地上茶。
到最后,周夫人又是满脸诚意地请他们帮着打听水路上是否有人要买船,林副帮主却觉得一时帮不上忙,心生愧疚,应允一定多看顾是否有主顾需要。
周夫人这边吩咐陈嫂道:“中午了,就请大人和三位在驿站里用顿便饭。大人,这费用今日里我家来出。”
驿丞忙推却。其他几个更是推却,还是李船主道:“我请大人和林帮主,还有裴兄到旁边酒楼去吧,夫人身体不适,多有打扰了。昨日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周夫人作势要送行,最后让陈嫂送到了门外,又偷偷塞了点钱给驿丞。
终于了事。
文箐在后面听到这样,今日里这般平静的算帐,却是昨天周夫人费尽心思才博来的一个结果。突然心酸起来。
傍晚,李船主率同裴船主登门来辞行,道:除了重伤的,其他的伙计明日里就打发回川了,这里就留一个伙计在这照顾重伤者,过几日伤好些就都返川了。且等半个多月后再来看周府是否已经取得钱来。也请周府要是钱到了,就央路过的船家捎个口信,届时过来取钱。
周夫人听得,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事,全程下来,文箐在厅后也看得真是心服口报。就是她这个现代人,也未尝会想得这么周到细致,那算船的帐,最后居然砍了那么一大笔,还能让对方把停船期的损失都给抹了,端是了得。她倒有些好奇周府现在到底家财多少万贯,才会有得周夫人这么长袖挥舞,把一干人打发走。
作为旁观者而言,昨日从船家口气中,船伙计的态度,加之今天出现的副帮主,和苏州的船师,给人带来的一种实在感觉——这些长年走船,都是帮派林立,乘船的要是引起事端,导致船家损失,想来人家必然会巴着死不放,到处找缝钻。就如那个宋辊,没有浑水,恨不得多搅几下,把水彻底搞浑了,从中渔利。可是这帮人也讲点道义,周夫人一口一个出于道义,先是大笔出钱抚恤亡者,就把一干人给压住了,又来回说妇道人家,摆明了是说你们男人这么多,何苦要如此逼迫遇难人家中的妇女?总之,周夫人既没降低自己身份,也没倚仗官家姿势,就是这么着,把个困难的问题给摆平了。
周夫人关于钱财的算计,让步,追击,都是一环套一环,人家给的价格虚虚实实,她还得不出门来搞这些“市场调查”,如何算清这大笔大笔的款项,也真是费尽了心血。医士说的,少劳心,少忧丝,真正说得到位。
周夫人说得一口好苏腔,不管和船家说话的时候,说的是种川话,却又带了点吴侬软语的味道,那些话,要是换成一个现代人来说,不是撒娇就是有点咄咄逼人,可是从她嘴里,却是说不出来的绵软,又让人不能忽视其中一份力量,这说话端是好本事。
文箐虽然是一个温柔的人,说话也慢条厮理,不遇紧急的事也是不慌不忙,同周夫人比起来,却是觉得还需要修炼再修炼。
这是她到这个世界后,上的第一堂涉及利益,生存的课,非常生动,足以影响她后来一生。
第八章 归州驿站——地方官打擂台
这帐算是算清了,闹事的人也准备撤退了,全家上下终于舒了口气。
陈嫂抹了一下泪道:“这下老爷可以有个安静地地方养病了。夫人也可以放宽心,养好身子,这咳嗽的老毛病可要不得。”
归州衙门里接了这债已谈妥的消息,派来人,道了声实在能力有限,人手不足,这盗匪从那事过后真是杳无影踪,请周公一家见谅。
周夫人接待下来,只是礼节性地客套。也明白,此前人家也来过几趟,一看如今周大人无性命之忧了,松了一口气,又怕将来扯后帐官场相见可就难为,于是这才来个“负荆请罪”了。
周夫人对于对方这敷衍的回复,也无可奈何。只要他们能尽力一起上报朝廷,不要急着赶路就行。要不中途人没了,可如何才好?
打发了来人,李诚气得到院子里直想踹东西。周夫人让阿静去劝阻他,这个时候也不能得罪归州衙门,毕竟在人家的地头上呆着呢。当时船难出事的地方正好川蜀与湖广交界处,双方推诿,归州这边态度还算可以,计较多了,只怕与自家有影响了,又得多结一个梁子,周家眼下是只能躲着点麻烦,却是不敢惹上任何一点的。
这还真是,最后反而是受害者好象犯了错,给人添了大麻烦。
文箐听得这样,便忍不住问阿素,陈嫂上次说归州衙门忙成一锅粥是何意?
阿素私下里便透露——归州衙门里的老爷因为骑马坠落,正愁着自己大腿能否痊愈的问题,一担落个残疾,自己官位不保,上面眼看着有可能要派一个人来顶替自己的职务。所以相对眼前周家的事,哪里及得上自家的乌纱帽重要。只把这事推给下属县丞他们来办,没想这些人怕惹事上身,只想着拖延时间过去,把周大人病拖好了,打发人走就一身清。在自己上司这个职位上较着劲,哪里敢来沾惹这些事?
原来是人家地方官正打擂台忙得紧啊。谁也不想管周家被劫一事,摊上这事只会找罪受,绝无功可说。文箐算是明白了些。
文箐这几日想放懒身子,却被陈嫂,阿素逼着开始下床多走动,逼着多吃饭,文箐也算是领略了一下贴身丫环侍候的感觉——别扭,浑身不得劲儿。另外,也看清了现在跟在身边的下人情况。
陈嫂是早年卖 身于周夫人娘家,同陈管事成了一家。陈管事四十多岁了,主要管外务,本来是一直掌管着周大人这一家子在四川的铺面经营。这船难发生后,他已经回苏州去筹钱去了。陈嫂常常称自己为“奴婢”,看来现在还是奴籍,可是周夫人有时也常说她这样自称太降低身份不许她如此作贱自己。这让文箐又觉得陈嫂不是一个奴籍的人,不知这其中又有何样的原委,眼下是她无法探知的了。
陈嫂历来是侍候着周夫人的,因为也奶过文箐,所以对文箐格外的好。女儿阿素自小由周夫人教育着,认了义女,已经行过及笄之礼,只待回苏州或者京城后,就找人定婚嫁。原来是一直侍候文箐的,如今却也要帮着侍候老爷,有时帮着她娘侍候周夫人和少爷。
栓子,便是陈嫂的儿子,起这个名,本是想着能给夫人也带一个少爷过来,结果老天爷忙得没理会这个愿望。栓子和文箐一般大,也是吃七岁的饭了,如今的任务是天天陪着少爷文简。以前在成都府时,也是文箐的小跟班,那时的文箐是个极淘气极好动的,老吆喝着他或东或西。
李诚快三十了,这人腿脚快,就是嘴上说话比脑子也快,娶的是比她小了五岁的阿静,阿静一进周家,就侍候的是姨娘,所以和姨娘亲。李诚主要办一些杂事,以前也跟随周大人进进出出的办些外面的粗活,对于经济方面却远不如陈管事。夫妻俩生的也是个儿子,小名叫豆子,比少爷文简大了半岁多,按年头算是大了一岁。便是四岁多了。
李诚的伤已大好,如今便是联系购买楠木,日日到码头打探有人是否想要买船。另外则是每日里按例走一趟归州衙门。
只是,李诚次次失望而归。看老爷每日里就是按就餐时间而醒,其他时间都昏昏沉沉。医士也说了这伤口弄的是北边的毒药,实在难解,能救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李诚觉得自己窝囊,恨不得那刀挨在自己身上才好,可惜当时只挡得了旁边一刀。他有点恨自己这张嘴,当日里怎么就胡言乱语了一句,是不是就是那句与人扯谈,露了周大人的行程,所以才会导致这些发生?
几天后,阿静与李诚吵了一架。其他人都不明原因。只是阿静干活是越发的认真,越发的卖 力,李诚亦如此。
周夫人和陈嫂每日里一睁眼想的是离陈管事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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