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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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生死与我有什么相干？

这个世界每天死一个人与死千百万人，有什么分别？

想骂就骂吧道义谴责有个屁用？

既然你们不让我存活，那么老子就拉上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当然，王者必须对辖下平民表示出足够的善意与温和。但在连最基本生存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我死，你们也必须一起死。

放下望远镜，林翔看着远处那一片密布着无数模糊三角与防御工事的平原，轻轻点了点头，用明显充斥着残忍与嗜血快感的声音，说：“开始吧”

划破空气的刺耳尖啸，将笼罩在荒野上沉闷的气氛瞬间驱赶。

成吨的炮弹铺天盖地呼啸而至，在地面轰爆起一团团四散升腾的烈焰。地面爆发出沉闷至极的震音，如同被无形巨锤凌空砸下，震起一层从地表翻腾而起，悬浮在空中不断加厚、变浓，在炽热与火药烧燎下疯狂升蹿的尘土。仅仅只过了几分钟，爆炸圈内的地面已经变成一片黑色，滚滚浓烟当中可以看到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弹坑，吞吐不定的火焰噬灭着所有能够燃烧的物质。干枯的植物、帐篷、各种军用物资，包括被炸裂的人类躯体残肢，都在熊熊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

林翔需要的战果是全歼，而不是击溃。

他足足调集了两百多门各种不同口径的火炮。其中，一百零五毫米以上的重炮，占到炮击部队总体数量四分之三以上。这些分布在圣洛卡城中的远程攻击武器，总共备有多达五个基数的弹药补充。　林翔唯一的要求，就是让炮兵部队按照洛克队长留下来的驻扎分布图，将炽热的死亡钢铁倾斜在每一个黑狱帝国军人头上。

“极限战士”军团的进攻非常突然，也异常凶狠。

他们根本没有给饱受炮火蹂躏的第八军团任何机会高密度炮击刚刚结束，浓密硝烟与火焰仍在笼罩战场，伤者横躺在焦土之间痛苦惨叫、呻吟，幸存军官声嘶力竭拼命喊叫，想尽一切方法收拢部队的时候，远处被厚厚辐射云笼罩，模糊难辨的地平线上，也出现了一道颜色灰暗的钢铁洪流。

一名浑身是血，制服被烟火熏燎出一个个破洞，神情疲惫的黑狱军中尉军官趴在直径超过五米的弹坑边沿。他敏锐地察觉到泥土，正沿着碗状弹坑的倾斜坡面朝下有规律地抖动着。按抚在地面上的手掌，也明显能够感受到从远处传来，如同沉重物体撞击地面发出的剧震。

他挣扎着站起身子，从皮包里取出战术望远镜，对准震感最为强烈的北面方向。目光与视距焦点重叠的一刹那，他只觉得心脏被一股难以言语的可怕恐惧彻底笼罩，喉舌干粘的完全丧失最基本的作用。整整过了近十秒钟，他的双手才不由自主颤抖着从眼前落下，用失去本来音调的沙哑喉声拼命干嚎。

“坦克天啊它们的数量竟然，竟然有那么多”

一百二十辆“毁灭者”重型战车、五十六辆“SH——22型”一百五十五毫米自行火炮，连同三千名经过血液改造，拥有八级进化实力，武装到牙齿的“极限战士”军团士兵，如雷般咆哮着，朝向凌乱不堪的帝国军碾压过来。

第八军团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作为重点打击对象，洛克在驻防地图上标注出的火炮阵地，以及装甲战车停放区，在第一时间便遭到密集炮火覆盖。破坏力惊人的炮弹摧毁了黑狱士兵们引以为骄傲的装甲部队，没有足够的重火力，没有后备支援，这场战斗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把反坦克炮拖上来，快”

中尉仍在拼命怒吼着，他指挥几名刚刚从炮击中清醒过来的士兵，将一门保存完好的七十五毫米反坦克炮拖至防守阵位背后。隔着表面已经破裂，露出泥土内质的沙垒，把乌黑的炮口对准冲在最前面，履带扬起漫天沙尘，车体表面涂刷有黑色团龙图案的一辆坦克。

“放近点儿再打。瞄准坦克底盘，那里是它们的弱点”

中尉一面咬牙切齿地校准标尺，一面大声叫骂着，命令士兵从弹药箱里取出炮弹，装填。

忽然，空气中传来震荡着耳膜的引擎高速旋转机械声响。从数十公里外的云层当中，很快出现数十架顶端旋转有巨大桨翼的飞行器官。它们身上同样涂刷着黑色团龙标志，飞行速度也比地面装甲部队迅速得多。这些可怕的金属机械产物似乎是迂回绕行到帝国军侧面，从左、右两翼对残存的黑狱军发动攻击。进入射程的一刹那，安装在扁平机翼下方的多管机炮兵立刻开始怒吼起来，将密集的弹雨朝着所有值得攻击的目标倾泄，在接二连三的凄厉惨叫声中，干燥焦裂的地面上，很快出现一条条用尸体与鲜血铺成的线。

“武装直升机？”

中尉眼角一阵抽搐，虽然帝国方面没有列装，但这并不妨碍他从某些旧时代军事书籍当中，看过并且牢牢记住这种威力惊人的机械兵器。那些悬挂在机腹和侧翼两边的导弹，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可怕寒意。在没有对空武器有效遏制的情况下，它们的存在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嗖”

距离最近的一架直升机，显然发现了地面上这门刚刚完成装填的反坦克炮。它灵活地在空中摆出一道漂亮弧线，机翼一振，一枚对地导弹尾部立刻喷吐出桔黄色的火焰，在空中划出醒目的轨迹，呼啸着射向躲在沙垒背后的人群，轰然爆开。恐怖的火球向上升腾而起。火焰翻卷腾跃，迅速吞噬着四散裂开的反坦克炮。厚重的全钢防盾上挂着一条炸飞的人类大腿，一名混身是火的士兵在地面痛苦翻滚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几分钟后，当正面方向的“毁灭者”战车突破防线边缘，一头撞进奔跑狂突溃兵群中的时候，坚硬的履带钢齿也从他脆弱的身体表面重重碾过，将刺耳的尖叫声彻底终结。

林翔总共派出了四十一架“直二十五S型”武装直升机。按照旧时代的标准，这种由六五七一基地量产的兵器，　与其它国家研制的同类飞行载具相比，总体性能只属于中上。但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荷载武器数量相当庞大，甚至超过同类型兵器百分之八十以上。虽然因此缩减了部分机动速度，可是在战斗中爆发出来的强悍火力程度却无人能及。

飞行部队，是龙腾领武库中一张至关重要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林翔不会轻易揭开如果不是洛克队长提供了第八军团的详细驻防地图，并且派出大量服用过抗辐射药剂的士兵悄悄潜入后方隘口封闭退路。他也不会使用这种很可能是废土世界任何中、小势力都没有配备的兵器。

武装直升机大队出现的那一刻，黑狱帝国第八军团的命运就已经遭到最终判决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们不会说话，更不可能把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用嘴巴讲述给其他不为所知的人。

这种辉煌战果很难复制。

如果不是玛勒福的狂妄，如果不是洛克队长的暗间效果，如果不是黑狱帝国方面对于龙腾领一无所知林翔可能永远不会有全歼整整一个万人军团的机会。

这的确非常可怕，同时也是龙腾领向黑狱帝国展示自己力量的一种必须动作。干净利落的割肉削骨，远比口头上的威吓恐吓更加管用。双方仍将敌对，但因为这种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存的恐怖战例，帝国方面其它军团在对阵龙腾领的时候，多少都会产生出一些本能的畏惧心理。

“命令寄生士军团投入战斗，不要活口，也不要怕浪费子弹。即便是躺在地上不能活动的尸体，也必须在头部和心脏位置各补一枪。战斗结束以后，按照原定计划立刻进行填埋。让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林翔长长地舒了口气，冷厉的目光随即转朝新月之城所在的方向，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淡淡地说：“我们也该见见面了尊敬的阿芙拉大人，希望你能够对这件事作出合理的解释，给出能够让我满意的答复。”

第三百零五节　正判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阴暗地平线的时候，林翔已经坐在新月之城宽敞的城主办公室中央。

守卫城门的培养人士兵仍然一丝不苟地盘查身份，只是望向他的眼睛里，目光已经不再冰寒冷漠，而是带有本能的尊敬。

虽然不是正式的骷髅骑士，但林翔却拥有得到骑士团承认的正式军官身份。他不能号令比自己军衔低级的正规骑士，却是普通培养人士兵眼中不折不扣的上级。而且，那双清澈如水眼眸发散出来的目光，随时都在微笑，充满友善，以及令人非常舒服的温和。

态度，并非指对每一个人。

阿芙拉的办公室仍然舒爽如春，充斥在房间各个角落的盆载植物，使这里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坐在办公桌背后的中年妇人，还是穿着一套宽大的家居服，公式化微笑与微翘的嘴唇似乎永远也不会消退。桌子上，还是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缭绕上升的白色蒸汽在杯口反复盘旋、消失，单调而重复，不知疲倦。

“我需要你对此做出解释”

林翔斜靠在合金椅上，目光阴沉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妇人，将一份用数十张照片与几份文件整理合并而成的分析报告，重重扔在做工精美，价值昂贵的红木桌面上。

阿芙拉右手拈着一把精致小巧的银匙，在咖啡杯中轻轻搅动。她伸出左手随意翻开文件，轻瞟了几眼用回形针别在纸页上，那些能够明显看出配有AK突击步枪黑狱军人的照片，漫不经心地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个占地面积辽阔，拥有整整十万名武装作战人员的庞大帝国，就在我所管辖区域的南面”

林翔紧盯着神态自若的阿芙拉，声音冰冷的听不出任何感情：“他们要求我让出城市，奉上贡品。最令我感到意外的它们居然拥有和我完全一样，显然是由骷髅骑士团配发的武器装备。服装、枪械、重型战车这些东西可不是从废墟能够找到的破烂货色。它们全都崭新无比，而且数量相当庞大。洛克菲勒家族应该不会把重要物资浪费在普通废土势力身上。除了你和“救赎者”，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第二种可能。”

阿芙拉脸上仍然保持着丝毫不变的微笑，她放下手里的银匙，端起咖啡轻抿一口，平静地说：“我们看好的势力不止你一个。这个世界已经被辐射划分成无数互不相连的块面。亚洲、欧洲、非洲、美洲、澳大利亚我们资助着每一个具有发展潜力的集团。“救赎者”拥有的实力远比你想象中要庞大得多，你也不是唯一得到上帝垂青的幸运宠儿。改变世界需要集合更多人的力量，你没有必要为了别人得到与自己相同的待遇而耿耿于怀。上帝对待每一个人都很公平，他永远不可能特别照顾或者偏爱某一方。”

“恕我直言，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人类身份。”

林翔讥讽地摇了摇头，说：“你并不是传说中万能的上帝。就算真正套上那层神圣的光环，圣典中记载的神，也只是一个男人。”

“神的概念其实非常模糊。”

阿芙拉显然并不介意林翔口中的嘲笑：“赐予饥饿者一块面包，你就是他眼中最为崇拜的神。对于废土世界大大小小的盘据势力，能够系统、整体、全面提供各种机械类物资的“救赎者”集团，同样也是神一样无所不能的化身。你能得到，别人自然也能受到神的眷顾。”

“那么，黑狱帝国方面首先向龙腾领发动攻击的事情应该怎么解释？”

林翔针锋相对，丝毫不让：“同为受眷者，他们凭什么要求我奉上贡品？”

“只有竞争才能变强”

感受着从舌尖上慢慢发散开的浓郁甜香，阿芙拉神态安详地放下杯子，说：“上帝制造了人类，却没有专门为他们赐下伸手可及的食物。传说中流淌着奶和蜜的迦南之地，也同样是需要耕耘才能得到产出的丰壤。没错，龙腾领与黑狱帝国同样都是“救赎者”看中的受助对象。但我们没有权力，也不想刻意命令某一方禁止征战。奴役或者反抗，那是你们的权力。无论并吞或者被消灭，只有从残酷斗争中存活的一方才能成为强者。我们能够掌控一切，自然就能支配一切。”

林翔半靠在椅背上，双眼微眯，被长长睫毛覆盖下的眼眸，正在慢慢释放出明显经过压抑的愤怒火焰。

“如果龙腾领被黑狱帝国并吞，你们真的不会出面干预？别忘了，你曾经说过我已经是“救赎者”集团的一员，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消灭。”

“我们已经给过你足够多的帮助。我知道你拥有一支实力强悍的进化人军队，但是在这方面，黑狱帝国显然比你做得更加出色他们利用统治方法和各种手段雇佣了六十多名寄生士，皇帝本人更是拥有高达九星的颠峰实力。四年不到的时间，他已经建立了整整十万军队。而你呢？根据我上个星期刚刚收到的情报，龙腾领虽然灭杀了索斯比亚与费迪南德，也依靠强化药剂和招募手段建立起近三千人的军队，但是最强大的寄生士仅仅只有不到二十个。你的绝大部分精力都花在稳定领内民众与统治方面。不可否认，这样做的确能够得到一个绝对忠诚的核心集团，但我们需要的并不只是这些。“救赎者”的最主要敌人是骷髅骑士团。我们需要你大量发掘、培养实力强悍的寄生异能者，而不是去玩弄权术拯救万民。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有足够的蛋白质基础，培养人要多少有多少。一旦彻底清除骑士团，用不了几个月，整个世界又能重新恢复到大战爆发前以“亿”为单位的庞大人口规模。你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虽然脸上带着笑，阿芙拉说话的口气却逐渐变得森冷。

自从葛利菲兹全面接管龙腾领行政系统之后，其它势力对领地内部的情报侦测，已经被弱化到最低。

战斗力最强大的“极限战士”与“圣血天使”军团，对外名称为两支互不相属的雇佣兵集团。王彪和杨华采取小规模作战的方式，每次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士兵数量均不超过三百。领地内部的日常防御，均由后备役人员接手。这在表面上就造成军队构成部分基本都是普通人的假象。至于隐藏在内城部分的数百名寄生士，他们的存在只有领内几名高级管理人员知晓。由于自身实力过于强大的缘故，骷髅骑士团对于各势力的情报收集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入透彻。尤其是在龙腾领严格的人口制度限制下，他们只能获得一些保留在表面上的数据。

“你不能这样”

尽管内心充满被欺骗感，还有随时可能狂暴升腾的炽怒，林翔仍然想要做出最后的努力：“尊敬的阿芙拉大人，你说过我们是朋友。难道，“救赎者”真的打算用龙腾领的血肉来充实黑狱帝国，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吗？”

“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如果你能够把精力集中到如何增加武备和变异强者方面，而不是消耗大量物资用在集合民众方面，我或许会根据龙腾领的发展状况，对黑狱帝国和你们之间紧张的关系进行调解至于现在，已经太晚了”

阿芙拉抬起头，收起微笑，面无表情地说：“你早就应该预料到这一点。但你从未认真听从过我的任何一句话。你宁愿与北方家族联合形成对峙，利用他们制约“上帝之剑”，也根本不想对那些宗教狂热分子发动进攻。我对你实在非常失望。没有大局观的人，终究会被这个世界所淘汰。”

“所谓的“大局观”，就是消耗龙腾领的力量，帮助你们去灭杀那些反对力量吗？”

林翔脸上挂着笑，看上去却显得有种被扭曲的狰狞：“我总算明白，你口口声声的“帮助”，其实不过是一种变相催促。一旦失去控制，受助对象就会立刻变成其它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