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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流放边塞-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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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氏嫌恶一挥手,吩咐道:“一群废物,犯了错还敢狡辩,都下去,自行领罚!”
  “是。”丫鬟有冤无处诉,忍泪告退,自去寻管家嬷嬷领罚。
  姜玉姗坐在绣墩上,趴桌嚎啕大哭,郁懑不甘,悲愤赌气说:“没脸见人了,我没脸见人了。母亲别拦着,准我当尼姑去吧,余生吃斋念佛,也好过遭人羞辱。”
  仆妇搬了椅子来,许氏坐在女儿身边,诧异问:“羞辱?谁羞辱你了?”
  姜玉姗哭得直发抖,倒在母亲怀里,哽咽告知:“花朝节,我懒得出门,母亲非叫我去外祖家。结果、结果昨天郊游踏青时,四表姐和七表妹,故意当众打听我的亲事,拐弯抹角,奚落讥笑,气得我立刻回来了。”
  “什么?”
  “竟有此事?娘的本意,是想让你散散心,免得闷坏了。”许氏搂着女儿,疼惜问:“昨天发生的事儿,怎么现在才说?”
  姜玉姗自幼伶俐,深受父母宠爱,在家中一贯顺心如意,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亲事不顺,她近年日夜煎熬,备受打击,沮丧反问:“丢人现眼的事儿,谁好意思宣扬?”
  许氏叹了口气,安慰道:“表姐妹之间,那俩丫头真刻薄,娘记下了,改天见面,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姗儿,莫伤心,别和她们一般见识,不值得。”
  “由不得我不伤心。”姜玉姗止不住地啜泣,焦愁喃喃:“亲戚家的姐妹们,与我年龄相仿的,大多已经出嫁,仅剩两个守孝的。甚至连天生跛足的七表妹也成亲了,而我却没个着落。只有我,至今没个着落,沦为笑柄。”语毕,她捂脸痛哭,深感挫败。
  按照乾朝风俗,如无意外,十八岁的姑娘,纵没出嫁也定亲了,拖过二十,便成老姑娘了。
  女儿急,许氏更急。亲信仆妇蹲在地上,收拾狼藉,把妆奁搁回桌上,许氏拿起梳子,细细为女儿梳理发丝,宽慰道:“傻丫头,谁说你没着落了?去年年底,裴家下定,只等文沣从西苍回来探亲,就办喜事,到时——”
  “姓裴的简直不是人!”
  姜玉姗眉毛倒竖,满腔怨气,破口大骂:“他分明不乐意这桩亲事,借口公务繁忙,一直待在西苍,躲避亲事。我恨死他了!既然不乐意,为什么不阻止下定?卑鄙小人,生生耽误了我!”
  恰此时,休沐在家的姜世森赶到。他得知次女又闹脾气,本不耐烦管,但女儿居然嚷“削发为尼“,他坐不住了,特来探望,相距尚远,便听见屋里传出的骂声,顿时生气,威严喝问:
  “怎么回事啊?”
  “姑娘家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规矩礼仪,你学到哪里去了?”
  房里,母女俩一愣,许氏赶忙起身吩咐:“快给姑娘梳洗梳洗!姗儿,你安静些,别出声,我去劝走你父亲。”
  “是。”几名仆妇低眉顺目,躬身为二姑娘梳头。
  姜玉姗冷笑一声,“哼。”明显对父亲心怀不满。
  许氏粗略整理仪容,匆匆迈出门,拾级而下,扬起笑脸说:“惊动你了?其实没什么,没事了。”
  孩子长大了,除非不得已,否则姜世森从不踏进女儿闺房。他站在阶下,背着手,拉长了脸,劈头问:“听说,玉姗闹着要‘削发为尼’?”
  “哪里?没有的事儿!”夫妻面对面,许氏轻描淡写地说:“下人添油加醋,大人别听信。”
  姜世森头一昂,恼怒道:“无风不起浪!玉姗没胡闹?莫非是下人无中生有?”
  “放心,真的没事了。”许氏极力维护女儿,打岔问:“大人用过早饭了吗?不如——”
  姜世森不悦地打断,“放心?你叫我如何放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个道理,玉姗竟然不明白吗?那孩子,愈发不令人省心,越来越不懂事了!”他失望摇头,叹道:
  “唉,难怪文沣不满意她。”
  许氏脸色一变,尚未反驳,房里的姜玉姗突然跑出来,犹如遭遇奇耻大辱,气冲冲,脱口而出:“姓裴的不满意我,我还更不满意他呢!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他一辈子待在西苍,永远别回来。有本事,他尽管退亲——”
  “放肆!”
  姜世森勃然大怒,严厉斥责:“你这是在跟谁说话?没规没矩,刁蛮任性,长辈白疼你了!”
  许氏吓一跳,用力拽住女儿,“姗儿,快向你父亲认错道歉。大清早的,有话坐下商量,家和万事兴。”
  “本就是裴家的错,毫无诚意,一拖再拖,害得我变成笑柄,现在连父亲也嫌弃女儿了。”姜玉姗泪流满面,憋不住,彻底发作了。她刚才乱剪一通,长长短短的发丝凌乱垂下,沾在泪湿的脸上,狼狈不堪。
  姜世森怒火中烧,指着次女,瞪视继妻质问:“看,看呐,瞧瞧你教出来的乖女儿,根本没把‘父亲’放在眼里!”
  “消消气,姗儿还小——”
  姜世森十分没好气,“还小?十八岁的大姑娘,再过两年,老姑娘了,仍不懂事,实在令人失望。”
  大姑娘?老姑娘?
  老?
  姜玉姗脸色惨白,瞬间被戳了肺管子,使劲推开母亲,羞恼委屈,歇斯底里,哭着喊:“如果女儿熬成老姑娘,全是父亲害的!您明知裴文沣不乐意,却强其所难,上赶着结亲!他不情不愿,即使勉强成亲,女儿后半辈子怎么过?他若是一直借口‘公务繁忙’躲在边塞,拖上三年五载,女儿怎么办?”
  姜世森脸色铁青,几个大步,右掌高高扬起,“啪“一下,狠狠掴向次女左脸颊。
  “啊——“姜玉姗毫无防备,被扇得倒地,一咕噜坐起,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呆了呆,放声大哭。
  “你、你干什么?”许氏拦迟了半步,蹲下保护女儿,仰头怒视丈夫,“有话好好说!女儿的脸,万一打伤了、留疤了、毁容了,如何是好?”
  儿女当中,姜世森在儿子面前是严父,一贯较宠嘴甜的次女,盛怒下动手打了孩子,缓缓神,心里并不好受。
  他垂下手,疲惫道:“我早已解释过,去年年底,西苍将士几度与北犰交战,最终顺利收复庸州。因为战事,边塞官府时刻不敢松懈,年节一概无休。文沣确实公务繁忙,而非你们以为的‘借口’。”
  姜玉姗娇生惯养,头一回挨打,委屈至极,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
  “再怎么忙,男人总该抽空成亲吧?”许氏强压下怒火,趁机劝说:“姗儿已经十八岁,再耽误下去,真成老姑娘了,求你好歹为亲生女儿考虑考虑。横竖只是定亲,拖延至今,明摆着的,两个孩子都不乐意,勉强成亲,日后恐怕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姜世森心知肚明,“说来说去,无非是想退亲。”争执数年,他亦心力交瘁,俯视脸颊红肿的次女,一声长叹,终于退让,妥协表示:“罢了,退亲就退亲,我马上修书给裴家。玉姗的亲事,只要别丢姜家的脸,我不管了。”
  此言一出,许氏母女愣住了,旋即狂喜。
  姜世森继续盯着次女,失望慨叹:“你远不如你姐姐听话。当年,玉姝也是不情不愿,但她孝顺,从不像你这样,目无尊长,大吵大闹,仪态全无。”
  提起那件往事,许氏终究心虚,姜玉姗试图辩解,却被母亲悄悄掐住了。
  姜世森失望之余,对长女大加赞赏,“为父一早看准弘磊是个不错的,玉姝肯听劝,顺从跟去西苍,果然把苦日子熬成了好日子。如今,她夫妻二人一文一武,同时获封官职,名动都城。为父深感欣慰!”
  从小到大,做姐姐的亲娘早逝,外祖家族又远在江南,完全镇不住妹妹。姜玉姗极度不服气,懊悔且嫉妒,内心五味杂陈,硬邦邦说:“姐姐不过是九品,芝麻小官,而且明显是沾了郭二公子的光,靠她自己,凭什么当官?”
  姜世森背着手,失望透顶,厉声告诫:“什么‘郭二公子’?他是你姐夫!”
  “你太无知了,从古至今,朝中女官屈指可数,不论品级高低,必将载入史册。你姐姐能光耀门楣,你却尽给长辈添堵,如此不孝之女——“姜世森停顿,无奈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目送一家之主远去,仆妇才敢近前搀扶。
  “芝麻小官,有什么了不起的?”姜玉姗嘲笑,嗤之以鼻,自视甚高,忿忿说:“姐姐的性子,家里谁不清楚?她有什么‘才干’?全靠郭二公子才得了官职!哼,当初要不是我主动相让,她休想——”
  许氏慌忙捂住女儿的嘴,往房里推,“小祖宗,少说几句吧!你父亲终于答应退亲,最好尽快退了,避免夜长梦多。”
  大闹一场,闹至日上三竿。
  西苍。赫钦
  “母亲,慢些,小心路滑。”郭弘哲与郭弘轩一左一右,搀扶王氏迈出后衙。
  王巧珍紧随其后,她一不留神,正值调皮年纪的儿子便跑了,忙喊:“别跑,立刻回来!”
  奶娘立即追赶,“小公子,不要跑。”
  “哈哈哈~”
  “搬家喽,搬家喽!”郭煜欢天喜地,连蹦带跳,颠颠儿往回跑,奔向姜玉姝一行,踮脚问:“弟弟醒了没?”
  奶妈邱氏好声好气,“刚睡着没多久,一般等肚子饿了才会醒的。”
  “唉。”郭煜飞快振作,凑近说:“婶婶,我搀着您吧?”
  郭弘磊搀着妻子右侧,姜玉姝欣然伸出左手,“好啊。”
  “嘿嘿嘿。”郭煜眉开眼笑,握住二婶戴着厚实手套的……手指,“婶婶慢点儿,小心路滑。”
  姜玉姝夸道:“煜儿真懂事。你也要小心。”
  郭弘磊莞尔,“过阵子正经开蒙,读书习字,你若学得好,二叔有奖赏。”
  “什么奖赏?”郭煜眼睛一亮,忙仰头问:“奖赏什么东西呀?”
  郭弘磊威严答:“总之是好东西。你先用功,背熟了《百家姓》和《千字文》,再来问奖赏。”
  “哎哟,这、这……行!”郭煜犹豫片刻,便摩拳擦掌,“我一定用功,二叔别忘了准备奖赏。”
  姜玉姝忍俊不禁,郭弘磊挑眉答:“礼物已备,端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
  说说笑笑,一行人走到马车旁,郭弘磊安排月子里的妻儿上车,三弟四弟照顾母亲。
  龚家奶妈抱着生病的宝珠,单独一车。
  正忙碌间,忽有几名捕快骑马,簇拥一辆马车返回县衙。
  捕头远远认出郭弘磊,急忙策马靠近,“吁!”地翻身下马,飞奔而来,喘吁吁说:
  “郭公子!”
  “可否借一步说话?有件急事,须得禀告您。”
  作者有话要说:
  裴文沣: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第121章 同撩到任
  “什么急事?”郭弘磊一怔, 依言往边上走去。
  两人避开众人, 捕头擦了把汗, 语速飞快, 小声告知:“刘大人早起外出查勘耕地, 不慎摔了一跤, 脑袋磕破, 脚扭伤。偏巧其他大人都忙,没空接待。刘大人的意思, 是想请您主持今晚的接风宴,您意下如何?”
  郭弘磊听得一头雾水, 余光瞥向不远处的衙门马车,疑惑问:“刘大人受伤了?接风宴, 给谁接风?我并非县官, 出面接待衙门的客人,不太合适吧?”
  “咳, 嗳哟!”
  “瞧我, 忙昏头, 说话都不利索了!”捕头浑身上下灰扑扑, 尴尬一拍脑袋, 擦擦汗,解释道:“其实,来人是军储西平仓的大使, 姓梁,新官上任, 特地赶来赫钦了解新粮栽种情况。他已经在郊外村庄开始忙活,肯定借住后衙,县里少不了尽一番地主之谊。但这两天,众位大人统统没空,不知您可有空?”
  郭弘磊恍然颔首,总算听明白了,转身大踏步朝衙门马车走去,“哦,原来是军储仓的官员到任了?”
  “对!”
  捕头牵马尾随,“县令考虑尊夫人乃西平仓特使,眼下她不方便,由您出面招待,也不算奇怪嘛。”
  夫妻同朝为官,郭弘磊当然乐意帮妻子出面。他脚下生风,并未立即答应,而是问:“刘大人的伤势要不要紧?我去看看他。”
  “唉。”捕头叹气,“那一跤摔得重,从坡上栽下,伤得不轻。”
  须臾,两人行至马车旁,郭弘磊朗声问:“刘大人?”
  车帘应声掀开,刘桐苦笑探身,右脚踝扭伤,脑袋包扎着,额头血迹尚未洗净。潘睿升迁,县令一职空出,由他补缺。
  郭弘磊定睛望了望,微微吃惊,关切问:“伤得怎么样?该请个大夫看看才是。”
  “唉,正是赶回来治伤的。查勘田地,不小心摔了一跤,让你见笑了。”刘桐身穿七品官服,袍子沾了灰尘,颇狼狈。
  郭弘磊摇摇头,“哪里?县令夙夜在公,实乃赫钦百姓之福。”
  “尽职守责罢了。”刘桐谦逊摆摆手,开门见山,无奈说:“你知道的,潘大人升迁,日前已经带家眷赴任庸州,裴大人又外出办事了,我刚接任,手下暂无县丞。军储仓的人,假如让小吏出面接待,未免显得怠慢了些,思前想后,只能麻烦你一回。帮个忙,权当替尊夫人出面,如何?”
  郭弘磊莞尔,爽快答:“大人开口,岂敢推托?请容我先搬家,把家人安顿好了,一忙妥,即刻上县衙!”
  “好,这就好。”刘桐摸了摸脑袋伤口,歉意道:“实在抱歉,明知你们今天乔迁新居,还给你添麻烦。”
  郭弘磊爽朗一笑,“无妨,改天奉上请帖,您记得赏脸光临寒舍即可。”
  “满月酒是吧?我一定去喝!”
  郭弘磊催促道:“别耽误了,快去看大夫吧,把伤口重新包扎包扎。”
  双方道别,郭弘磊返回,对母亲等人解释了一番,登上第三辆马车,与妻子同乘。
  “梁大人?”姜玉姝吃惊睁大眼睛。
  郭弘磊颔首,“对。西平仓大使,你的同僚。”
  “他居然已经开始探查粮食情况了?”姜玉姝大感意外。
  郭弘磊再度颔首,“据说人正在郊外忙活,晚上县里设宴,托我替你出面,为其接风洗尘。”
  初次为官,姜玉姝激动兴奋,并且紧张不安,懊恼说:“唉,梁大人已经开始做事了,我却在坐月子,这、这……说起来,真有些头疼。不知道同僚会不会不满?”
  “头疼什么?不满什么?女人坐月子,天经地义!”郭弘磊搂着妻子,宽慰道:“放心,稍晚我上一趟县衙,为你解释清楚。但凡略通情达理的人,就不会怪你。”
  姜玉姝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口鼻也蒙住了,只露出眼睛,忐忑说:“千万帮我详细解释解释,告诉梁大人,我身体一恢复,立刻开始办公!另外,代我问候刘大人,他仓促接任县令一职,刚上任便因公负伤,忒倒霉。”
  “知道了。你要少操心,安心休养,才能恢复得快。”郭弘磊不容置喙。
  姜玉姝点头如捣蒜,“嗯。”
  郭弘磊叹了口气,感慨万千,低声透露:“流刑期间,全家一起过苦日子,千辛万苦才获得赦免。我心里原本早有打算:等摆脱罪名后,绝不让你再抛头露面、雨淋日晒地受苦,一定买个宅子,让你安安稳稳待在家里,体体面面,优哉游哉。”
  “结果,万万没料到,圣上居然封了个女官!日后你仍得抛头露面、东奔西走。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不再抛头露面?安稳待在家里?
  怎么可能?
  那不可能的。
  年纪轻轻,如果余生都窝在家里、窝在县里,闷也闷坏了。
  霎时,姜玉姝不禁庆幸,内心由衷地感激大喊:谢陛下!谢谢您,赐予我一个官职,今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抛头露面“,专攻屯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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