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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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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事后,问过王朝好几次,王朝的回答都只是:“我知道多少,你就知道多少,从头到尾,你都参与其事,怎么还来问我呢?”
的而且确,从头到尾,他都参与其事,王朝的回答,令他语塞。
而且,每次他问了,王朝必然会大大不快,所以久而久之,祖天开也不再问,只好当是天意了。
当祖天开透露往事到这一段落时,白素扬了扬手,沉声道:“祖老,你不能说是‘从头到尾,参与其事’,不能算是。”
祖天开睁大了眼,望著白素。卫斯理吸了一口气,也道:“是的,不能算。”
祖天开见两人都那么说,很认真地想了一想,但还是摇头:“我和他形影不离,自阴差这个……家伙出现之后,情形也是一样,确是从头到尾 ”
他话没有讲完,卫斯理就打断了他的话头:“虽是如此,但是王朝和阴差之间,一见面在黄鹤楼上,后来在客栈之中,又有彻夜之谈,谈的是甚么,你并不知道!”
卫斯理说的时候,望了望白素,白素点头,表示同意卫斯理的分析。
祖天开呆了一阵:“他告诉我,那是阴差对他讲解宝镜的用途,他要反覆听,才能明白。”
卫斯理一字一顿:“那是他告诉你的,并不一定是他们谈话的内容。”
祖天开又呆了好一阵,神情仍不以为然。
看起来,事情隔了那么多年,祖天开对王朝的“情分”,丝毫未减,他也不肯相信,在六十多年之前,王朝就曾有事瞒著他,欺骗过他。
白素补充了一句:“从你的叙述来看,阴差和王朝两人之间,显然有某种默契,是你所不知道的!”
祖天开伸手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用力抚摸著,摸了又摸,最后还是摇头:“会有甚么默契?”
卫斯理道:“不知道 因为我们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甚么事,知道了之后,才能分析,得出结论!”
祖天开喃喃地道:“后来……后来……后来……”
他连说了三声“后来”,老大的身躯,又发了好一回抖,这才可以继续地把往事搬到眼前来。
祖天开,阴差和王朝三人,在一个土岗上,可以看到曹家巨宅的围墙时,正好是中午时分,阳光刺目,所以看过去,围墙上像是镶了一圈金光,夺目之至。
说那是“大宅的围墙”,实在不足以形容。说它是一座小城的城墙,反倒更确切些!
王朝一上土岗,就失声道:“这姓曹的,竟替他自己造了一座城池!”
祖天开“呵呵”笑:“要不然,怎能容得下上千的来宾,唉,一别八年,这围墙可一点也没走样!”
他说著,用力在阴差的背上拍了一下:“你贸贸然求见,曹大哥就肯见你,可知他好客之心,也一点没变!”
阴差连声应道:“是!是!但是要见到曹大老爷,也很不简单,嗯,很不简单!”
阴差的话,祖天开也没有深究,不知阴差是用了甚么手法,才能见到曹普照的 照一般的规矩,金盆洗手之后的江湖人物,除非是极熟的来访,才会相见,见陌生人的可能性,微之又微。
祖天开当时,只是想了一想,就得出了“多半是曹普照好交朋友”之故。
下了土岗,再向前去,是一条大道。道两旁全植著树,祖天开又感慨:“上次来的时候,树还只有碗口粗,现在都有五握了!”
王朝则连声道:“好气派 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安享儿孙绕膝之福,也真难得之至了!”
他又欣羡:“世事如此纷扰,他竟能享受这样的宁静,真是异数!”
阴差这时,加入了他的感想:“曹普照在江湖上的地位高,有不少带兵的将军,都和他有交情,黑道上的人,更不敢打他的主意,所以他稳如泰山。”
他略停了一停,才又道:“所以,在黄鹤楼头,乍一听祖兄说竟是曹普照的把兄弟时,真是惊讶莫名!”
祖天开面有得色:“我们结义,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人称赞曹普照,他与有荣焉,这自然是十分正常的反应。
那大路的尽头,就是巨宅之前,好大的一幅广场,一色用麻石铺成。广场后面,就是巨宅的大门,每一扇大门上,都钉著金光铮亮,在阳光下闪闪生光的铜钉,看来气派大极。
正门关著,两旁的侧门,有一扇开著,门口,站著四个劲装的汉子,挺胸凸肚而立,看到有人来了,一动也不动,也不迎上前来。
等到三人来到了近前,四人之中,有一个中年人才“咦”地一声:“祖爷,是你?”
祖天开也认出了那中年人,是曹宅的一个总管,他“呵呵”笑著:“可不是我吗?”
总管一挥手,带著三个大汉,一起迎了上来,满面带笑,神态恭敬:“隔老远就看到了,除了曹老爷,谁能有那么高的身量!”
总管说著,又打量了王朝几眼,神情讶异,然后,向阴差略挥手:“阴先生又来了?”
这总管目光锐利,看来也是老江湖了,他又命令那三个壮汉:“快去报知老爷,祖爷来了,还有祖爷的朋友和阴先生!”
王朝接了一句:“小姓王!”
一个壮汉转身,大踏步走了回去,总管垂手而立,搭讪著问:“祖爷这几年可好!”
祖天开笑:“在江湖上打滚,还不是那么一回事,还能有个囫囵个儿,脑袋还在脖子上,没有少腿缺胳膊,已经算是老天爷帮忙的了,哪里及得上曹大哥,安享大福!”
总管也陪笑:“祖爷在江湖上的风光,我们虽在这里隐居,也时有所闻!”
他们在离门约有十步前处,站著说话,等的是主人下令,大开中门,亲自出迎 那是由于祖天开和主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之故。若是寻常人来访,就算主人肯见,也是只从侧门带进去就算了,上次阴差来,正门就未曾开过。
果然,说不了几句,就听得门后,响起了一下声若奔雷的巨响:“兄弟!”
随著这一下叫声,轰轰隆隆,正门就打了开来。
十、阴差的阴谋
两扇巨大的正门,还未曾全打开,一个身形高大之极的人,已大踏步抢出。
那大汉一出现,各人都感到,随著他的移动,有一股劲风。扑面而至。每踏出一步,整个广场,都像是为之震动,虽然是一个人疾步而来,但竟有千军万马掩杀过来的气势!
祖天开也大叫一声,张开双臂,奔迎上去,一面叫道:“大哥!”
这两条大汉,迅速合而为一,两人抱在一起,互拍对方的背部。
这从巨宅之中奔出来的,自然就是曹普照了,这曹普照称雄江湖之时。有一个外号,人称“天皇金刚”,和祖天开比,他竟然比祖天开还高半个头!
王朝和阴差向前走去,到了他们的身边。王朝还好,他比普通人高。可是阴差却是又矮又胖,简直只到曹普照的腰际!
祖天开先介绍王朝:“大哥,这是我的好兄弟,姓王,名朝!”
曹普照向王朝望来,王朝不亢不卑地行礼,曹普照早就知道祖天开不喜女色,一见王朝这等模样,还有甚么不明白的?
他“呵呵”笑著:“兄弟,恭喜了!”
祖天开咧著嘴笑,对曹普照的“恭喜”,当仁不让。而王朝却立时满脸通红,只装没有听到。
奇)曹普照望向阴差:“阴先生来得正好,有好些事不明,正要请教!”
书)他说著,一挥手:“请进!”
网)他自然而然,伸手去握祖天开的手,看样子是想和祖天开携手而行。
可是他手才扬起,看到王朝正在牵祖天开的衣角,神情若有所求,祖天开看著王朝,神情一如望著一个淘气的小妻子。
这种情景,一映入眼帘,曹普照自然而然,不再伸手出去。他也知道,一别八年,祖天开的生活,也起了一定的变化。
他转过身,向前走,口中嚷著:“请!请!”
王朝在这时候,拉祖天开的衣角,那意思是要祖天开立即向曹普照提许愿宝镜之事,祖天开则表示等进了屋子再说。
祖天开牵了王朝的手,跟在后面,大声道:“那次大哥忽然宣布退出江湖,我不辞而别,惹大哥生气了?”
曹普照笑:“大哥是这样小器的人吗?”
祖天开有时,也很会弄些狡狯:“当然知道大哥不小器,所以待会儿,要向大哥讨些东西!”
曹普照随口道:“只管说!”
说话之间,已经了一进院子,不断有人飞奔来报:“贵客歇息之处,已收拾好了!”“酒菜也备妥,老爷请到偏厅。”“各房都已通知,说是祖爷来了!都会来拜见!”“夫人会带小少爷见祖叔爷!”
祖天开听了最后一个禀报,才知道曹普照又添了一个儿子,忙道:“大哥又添丁了?”
曹普照笑得欢畅:“是,续弦第二年就有,倒是一索得男,今年已七岁了!”
进了偏厅,只见黑压压三四十人,个个声音响亮,有的叫“祖叔”,有的叫“叔爷”,祖天开所受的礼遇,隆重无比,那令祖天开大是脸上有光。
祖天开向各人致了意,曹普照的儿子女婿,也都散去。那时候的习惯,内眷是不见外客的,但是有祖天开在,情形当然不同。
热闹了一阵子之后,祖天开、王朝、阴差和曹普照,分主客坐定,这才听得有人叫:“夫人到!小少爷到!”
叫了之后,是一阵子静寂,然后,隐隐听到有佩玉相碰之声传来,衬著钿碎的脚步声。
不一会,挂帘掀开,一个丽人,款款地走了出来,一手牵著一个小男孩。
这丽人一出现,祖天开先起立,整个厅堂之中,像是刹那之间,光亮了不少。
祖天开不好女色,并没有注意那丽人究竟美丽到了何等程度,他只是照礼数行事,抢上前去,单膝下跪,大声道:“大嫂,祖天开拜见!”
那丽人发出了“啊呀”一下低呼,声音悦耳之极,带起一股香风,身子偏开,伸手推了推小男孩:“祖叔快起,怎么受得起!雄儿,还不向祖叔行礼!”
那小男孩立时双膝跪倒,向祖天开叩起头来。
祖天开也扶起了小男孩,夸奖了几句,这才发现和自己来的两个人,大是失态!
(那小男孩,取名叫世雄,也就是后来唯一生存的劫后余生者,是曹金福的父亲。)
王朝还好,虽然双眼有点发直,望定了那丽人,曹普照的续弦妻子,但总算站了起来,而且准备行礼。而那阴差,就有点不像话了!
阴差简直就如同瘫倒在椅子上一样,双眼睁得老大,口也张得老大,口角竟然有涎沫流了出来!那情景,分明是受到了丽人美丽的震撼,三魂七魄,在这时都不知还在不在身上了!
他那种色授魂予的模样,已到了极形极状的地步,哪里还有一点上等人的仪态,就算是市井流氓,色中饿鬼,只怕也没有那种难看的样子。
他的这种样子,曹普照和祖天开都看到了,曹普照碍著人是祖天开带来的,而且其人不久之前来访,带来的一样东西,实是一件异宝,自己正日夕把玩,颇有心得,可是又有许多疑问,要在他的身上解决,所以才没有发作。
要不然,阴差一见夫人出来,就现出这样的丑态,曹普照早已抬腿一脚,把他直踹出来了!
祖天开在一旁,看了阴差的这种丑态,却捺不住心头的怒意,他走过去,在阴差的面前一站,隔断了阴差的视线。阴差突然之间,不见了眼前的丽人,这才全身震动,抬起头来。
一抬头,口涎便顺著口角,流了下来。祖天开目光如剑,盯住了阴差,阴差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也知道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去,汗水自额上涔涔而下。
这时,已听得王朝一面行礼,一面朗声道:“在下王朝,愿曹夫人丽容长存,福泽不绝。”
曹夫人在还礼:“王爷太客气了!”
王朝和曹夫人相对一行礼,那场面真是好看。一个是玉树临风般的俊俏男子。一个是艳光自然流转,令人不敢逼视的丽人。
曹夫人的美丽,其实人人一看,不论男女,都会发出由衷的赞叹,只有对女色天生不感兴趣的人如祖天开,才会没有触电也似的感觉。
那时,王朝也不免惊艳,只是他的表现,不如阴差那样出丑而已。
曹夫人不但容颜美丽,而且肌肤赛雪,那一双手,就像是羊脂白玉雕就一般,可是又有著白玉所没有的灵气。她体态窈窕,身形高佻,竟和王朝有差不多高下。
王朝行礼完毕,退开一步,向曹普照由衷地道:“尊夫人真美人也!”
想来曹普照早已听惯了这样的话,而且阴差的神情,惹得他不快,他反应并不热烈:“娶妻娶德,艳色在其次,王兄可曾成婚?”
曹普照故意如此一问,王朝又红了红脸,没有回答。这时,阴差挣扎著,想站起来,也去向曹夫人行礼。可是祖天开神情冰冷,一抬脚,把一只左脚,踏在阴差的双足脚背上。
祖天开虽未使劲,但阴差也难以站得起来。
刚才阴差那种不堪,曹夫人也瞧在眼中,芳心自然不快,所以,厅堂中各人。无形之中,形成了一股默契,把阴差当作不存在。
曹夫人只是对曹普照说了一声:“老爷和祖叔久别,好好叙旧,我去督促他们,准备好酒好菜!”
她说著,已翩然转身,带著小男孩,走进内堂去了。
夫人既称绝色,自然无处不美,连背影都动人之极,阴差头部转动,总算又看到了一眼背影。
等曹夫人离开,曹普照再请各人入座,就把阴差乾搁在原来的椅子上。
直到酒过三巡,在王朝的不住催促之下,祖天开才向阴差一指:“大哥,这位阴先生说,月前他给了你一件东西,托你带到阴间去?”
曹普照听了,陡然一震,竟至于手中的一杯酒,溅了一些出来。
这情形就十分特别,以曹普照的武术修为而论,断不应出现这样的情景。而居然有这样情形的出现,可知他心头为了祖天开这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而受了极度的震荡!
这令得祖天开的心中,也不禁为之一凛。
为了掩饰,曹普照一口喝乾了杯中之酒,却以凌厉无比的目光,向阴差望去 那种目光,就算不是身受者,也可以看出,曹普照是在严厉责备阴差!
而且,在那一刹间,曹普照的脸色难看之极。这种情形,谁都看得出事情不对头了,王朝、祖天开手中持著酒杯,待移向口边,但是却僵在半空。
曹普照一开口,虽然是压低了声音的,但是也一听就可以听出,他这时,正处于盛怒的状态之中!
他一字一顿地问:“阴先生,上次你对我说甚么来?”
阴差在曹普照一向他投严厉的目光之际,就不敢和曹普照的目光接触。这时,更是垂下了头,说来结结巴巴:“曹兄,祖兄说和你是结义弟兄,是过命的交情……和他说起……是不要紧的……”
卫斯理和白素听到这里,异口同声:“等一等!”
祖天开在叙述到这里时,想来也因为到了紧要关头,所以脸色了白,皱纹看来也格外深刻。
卫斯理先问:“你曾说过,在黄鹤楼上,阴差一上来,是先说了他托人把东西送回阴间去等等,你才料到他所托之人是曹普照的!”
祖天开点头:“是,足证你们两人心思,这其中的蹊跷,我一直在思索,想了几十年 他为甚么在曹大哥的责问之下,把事情说成好像是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之后才把事情告诉我的!”
白素沉声道:“这其中的机关,一点就明 他在把许愿宝镜给曹普照之时。必然有一番很能打动人心的话,这才叫曹普照欣然答应。曹普照不是寻常人,阅历何等丰富,所以阴差的话不单动听,他那宝镜,也必然有很奇怪的现象,显示给曹普照看到过!”
祖天开点头:“看来是,但是他为甚么要先后倒置?”
白素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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