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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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殷止戈的眼睛亮的惊人，那光芒甚至将她现在的这副美貌都掩盖了。
　　湮看着她眼里坚定的光低声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是吗？”
　　“我只是无奈，上帝让我见识了如此黑暗的人间丑恶，却没有能力救人于水火，我甚至自身难保。”她说。
　　屏风后面的男人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那就算我帮你离开这里，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湮坐直了身体，又帮她把空了的杯子里倒满水。
　　殷止戈笑了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嘶”了一声。
　　“说实话，我不知道。天下之大，无不在白昼的掌控之中，这里到处都是机器人，根本没有了人类的生存空间，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会努力活下去。”
　　然后她又有些失落道：“虽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没有我的家人，朋友，只有我孤单一人。”说完她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可是这次却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湮似乎被她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他回头看了看屏风后面那个人。
　　“噗通”一声，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那股奇怪的味道是怎么回事，殷止戈就倒了下去，“糟糕，大意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临丧失意识之前，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青草味。
　　她昏睡过去以后，屏风后面的那个男人才站起身，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他弯下腰将她身上的那件西装扣好，然后摸了摸她被打伤的脸，手伸到她的脖子和膝盖下面，将她抱了起来。
　　“谢了。”他开口向湮道了谢，抱着殷止戈往楼下走去。
　　当他下楼的时候，所有机器人都震惊了，店长用纱布捂着头还在指挥下人打扫刚才的那片狼藉，顺便跟在座的机器人客人道歉，扰了他们的雅兴。
　　看见他过来，眼前一亮，扭着腰跑过来，“您大驾光临，不知……”店长话还没说完，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他刚才打殷止戈的双手。
　　然后，店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个影子，他的手就齐腕断掉了。
　　“把他送到漆夜去吧。”他淡淡地开口。
　　如果说双手断掉已经非常痛苦了，那么他这句话无疑将他打入了地狱，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就被人堵了嘴，拖了出去。
　　漆夜，是不逊于微光的一家店，不过里面服侍机器人的全都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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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不小心发重了，今天早点替换吧，虽然你们很多都不喜欢男主，但是男主是不可能换滴~永远都不可能换滴~


第35章　最后的人性　。。。
　　殷止戈再一次醒来的时候；　看到了一张满脸褶子的老头脸；　她吓得一个仰卧起坐坐了起来。
　　白胡子带着老花镜和听诊器的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醒了？乖孙女儿。”
　　殷止戈愣了一下；　然后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脑子坏掉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这个老头。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是她之前待过的那个病房，“西世爷爷；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西世老头笑眯眯地问道。
　　“我记得自己在‘微光’那家店，有个人救了我，又迷晕了我……”殷止戈揉了揉太阳穴说；　“那个人呢？”
　　“你是指哪个人？”
　　“我听别的机器人叫他湮大人。”
　　西世老头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道。”
　　“是他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吗？那为什么要迷晕我再送来呢？”
　　“你十万个为什么啊？”西世老头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殷止戈吐了吐舌头说：“那我在这里能做些什么啊？”
　　“等你精神恢复好了，来当我的助手吧。”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能学吗？”西世老头很不合年龄的翻了个白眼。
　　“当然可以！”殷止戈眼前一亮；　“只要有人教，我一定会用心学的。”
　　“这不就行了。”
　　就这样，殷止戈在这个研究与开发机器人情感的地方落了脚，这可比她之前想象的处境要好很多了。
　　她本来想着就算湮好心救了她；　最多也是将她放出去；　如何生存还是要靠她自己；　她都已经打算好风餐露宿，并且逃避白昼的监视了。
　　可是没想到湮都安排好了；　殷止戈在心里对他的感激又上升了一点；　没想到他人看着冷冷淡淡的，却意外的热心肠呢。
　　她每天要学的东西并不多，刚开始西世老头只是让她熟悉一下这里的一些基本常识；　以及平时工作中需要注意的东西。
　　由于这是她唯一可以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的地方，她更是拿出来一百二十分的劲头去学习，去适应。
　　终于，在两个月以后，殷止戈终于将这些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不好意思每天吃白饭，她申请正式开始工作。
　　其实工作内容并不复杂，只是需要非常集中的注意力与观察力，有一点没有按照正常的顺序进行的话就要立即调整，不然实验就会失败。
　　殷止戈以为自己可以的，可是当她穿上白色的从头包到脚的防辐射服真的面对那各种毫无规律的五颜六色的线条起伏时，她是彻底蒙圈了。
　　回头看一下别的机器人一眼不眨的可以同时盯好几台机器，挫败感顿时油然而生。
　　机器人真的很厉害，将编程指令输入，就可以直接开始工作，而她努力了一个多月，到头来还是什么都不会。
　　西世老头看她面露沮丧的出来了，想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说：“没关系，不会也没关系，这些事情对人类来说本就很难。”
　　果然是靠走后门进来的吗？她看着玻璃无菌房中头上被戴着各种仪器和机器人互联的人类，他们要躺在这里十四个小时，虽然只是躺着，可是颅内会经历各种机器人人为制造的情绪波动然后转化为各种指令，输送给机器人。
　　每个小时都会将最极致的喜怒哀乐体会一遍，然后重复十四遍。
　　大喜大悲之下，很多人用不了多久心脏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他们也基本活不到人类的平均寿命的二分之一。
　　殷止戈不由得想到了帮助她的湮，非亲非故之下，她何德何能得到了他的青睐，并且还帮助了她，而且站在这个地方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小白、白尺、白昼。
　　而她脑子里想的两个主人公正在她那天在微光的顶层天台。
　　夜风吹佛，将他银色的头发吹起，身上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也被吹得在身后飘荡，他手里端着一杯橙红色的液体，烟灰色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看向远处的建筑。
　　湮端着一杯红葡萄酒，抿了一口，红酒将他淡粉色的唇染上了一抹艳色，顺着白昼的目光看向地下街最后面的那栋建筑，说道：“你想见她吗？我可以帮你。”
　　“不想，不必。”
　　听着他口是心非的回答，他也不戳穿，只是继续说道：“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湮垂首看着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摇了摇，说道：“这么多年，我们两个算是一同走过来的，我也知道那无数个黑暗的日日夜夜，你是想着她过来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么，你现在对于换了个外貌穿越而来的她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呢？”湮从白昼嘴里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惊讶，毕竟他和他经历过同样令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而白昼可以敞开心扉聊天的也只有他了。
　　“谁知道呢。”湮的问题，他自己也很想知道。
　　就像那天他跟她说的一样，他最开始对她的心动，在漫长的折磨里化成了仇恨，可是当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对一切开始淡然的时候，她居然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清楚吸引他的究竟是她现在的这具身体的基因还是那千年前的懵懂少年的情愫。
　　想来，两方面都是有的。
　　可是千年前他默默地跟随她想认识的她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他的心态变了，还是他爱上的本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女孩。
　　他自己也很茫然，迫切的想得到她，是想试探一下那天她无意触动的他那根情、欲的开关，也想化解这么多年的执念。
　　身处至高无上的地位已经很久很久了，别人对他从来都是绝对臣服，可是她居然不知好歹的伤了他。
　　伤口事小，可是她的反抗更令他恼火。
　　他决意让她好好认识一下现在这个世界的残酷，可是最终还是不忍心了，让湮去提醒她乖乖给自己道个歉，自己则会既往不咎，这可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次让步。
　　可是她抬起头逼回的眼泪和那声轻轻的疑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令他无言以对。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千年前的他又做错什么了呢？
　　可是他还是心软了。
　　或许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上帝为了补偿他，将她又带回了他的身边，他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她还带着那个时候的单纯与倔强，带着他喜欢的那种眼神，还有她那即便是害怕到浑身颤抖，即便已无路可退也绝不放弃抵抗的样子。
　　于是，他决定成全她。
　　殷止戈，或许是他在漫长的生命中保留的最后一丝人性。


第36章　无事献殷勤　。。。
　　由于殷止戈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　于是自告奋勇的承担了跑腿的工作。
　　其实跑腿的任务也没有什么难度；　只不过去的地方让她有点心理阴影。
　　她需要做的就是采集地下街所有店铺里那些人类的情绪。
　　单一的实验情绪并不够丰富；　西世爷爷给了她一个小型的看起来很高科技的情绪收集器，让她装在店里的每一个房间。她装之前需要把之前装好的先取下来；　然后装好新的，最后把收集好的带回去。
　　虽然这个活儿让人心里压力非常大；　可是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于是也不敢马虎，仔细记清楚每一个店里都有几个；　分别放在哪里；　她就出发了。
　　从地下街入口走到底，一共有将近五十家都是服务与机器人的那种店；　还有十多家是卖一些情、趣用品的店。而人类的食物来源，则是靠机器人统一提供的。
　　所以，这里的人没有办法跑，跑出去失去了食物来源就是死路一条。
　　怪不得这条街的入口就只有一个人很随意的把守着。
　　这些事还是殷止戈在这里学习了两个月以后才知道的东西。
　　她从第一个店开始；　因为戴了一枚证明她身份的徽章所以并没有人为难她。这枚徽章黑底银边；　中间有一个类似于叉子一样的图案。因为之前都是机器人负责的这些事情；　突然换成了一个人类，于是频频惹来侧目。
　　不过知道她是给机器人办事的；　倒是没有人妨碍她。
　　她一家店一家店跑下来；　用了两个小时才走遍了一半的店。她将那些采集下来的仪器放在背包里，擦了擦汗拿出一瓶盐汽水灌了一大口。
　　这未来世界的天气似乎比二十一世纪热了很多，她这段路跑下来已经汗流浃背了；　不过店里倒都是恒温的，很舒爽。
　　她给自己打了打气，看了看下一家要去的店的牌匾，漆夜？跟微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她随手将喝剩下的半瓶水塞进了背包里，就进去了。
　　踏进去的时候她一开始还有点疑惑，因为这家店里全都是男人，她还有些好奇，然后才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一家牛郎店。
　　看着各种男性机器人和男性人类厮混在一起的情景，她赶紧低下头开始干活。
　　将大厅四角的收回来以后，还有几个分别在二楼三楼。她没有乘电梯，而是从楼梯走的。当她从楼梯口出来向走廊尽头走去的时候，突然旁边一个房间的门开了，一个气若游丝，衣着狼狈不堪的人被抬了出来，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熟人。
　　是微光的店长。
　　他身上只罩了件红色的睡衣，光着腿，甚至还有血从他身下晕出，脸色惨白，看起来非常虚弱。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微光的店长看到他，非常愤怒地抬起手，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放下了手。这时，殷止戈才注意到他的双手居然是安的机械手，还是比较低级的不太仿真的那种款式。
　　很快，他被抬下去了，可是目光一直怨毒地看着她。
　　殷止戈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发冷，虽然自己之前拿酒瓶子敲了他脑袋一下，也不至于这样吧。
　　之前就觉得他长得女气，原来……好这口吗？可是看情况他才是被蹂、躏的那个人啊。
　　殷止戈想不明白，只好将二楼三楼的仪器收回来，赶紧离开了这里。
　　漆夜的旁边是一家情、趣用品店，里面只有一个仪器，不过在柜台处，大约是为了搜集顾客买这个时候的心情？殷止戈不知道别人是什么心情，不过她看着那一排排XXXX是羞红了脸。
　　店里没人，她找了半天没找到那个仪器，又掏出地图看了看，没错啊，确实应该在这里啊。
　　可是她还是没找到。
　　正当她对着一堆XXXX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只皓月般的手腕从她头顶伸过去，用食指和中指将那个黑色的仪器取了下来，递给了她。
　　“谢谢！”殷止戈以为是店员回来了，赶紧道谢，一抬头却看到了那个清风明月般的人。
　　“是你。”殷止戈接过那枚情绪收集仪的时候又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
　　湮微微弯了弯眸子，“是我。”
　　“谢谢你帮我安排了这份工作。”虽然一开始被他迷晕了，吓得不轻，可是她没有出什么事，想来也是没有什么恶意的，于是她真诚地向他鞠了一躬。
　　“不必。”
　　他说了这两个字后没有再说话，可是还挡着她的路看着她，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走，尴尬了一会儿，没话找话道：“这个店是你开的吗？”
　　湮那条秀挺的眉稍微抬了一下，殷止戈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过来买东西的吗？”
　　湮稍微转了下头，看了一下这个店的东西，“你觉得呢？”
　　殷止戈快要被自己蠢死了，手里握着那枚小小的仪器，都开始出手汗了，“抱……抱歉。”
　　他不起开，她又出不去，尬聊了半天气氛被她弄得更僵了。
　　湮看着手足无措的殷止戈主动开了口，“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吗？”
　　“习惯。”殷止戈挠了下后脑勺说，“毕竟我也只能干干这种跑腿的工作了，况且换成机器人比我更快，这都是托西世爷爷照顾我，想必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湮不置可否，“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微光找我，还是那个房间。”
　　殷止戈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我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帮助我吗？”
　　湮转过身朝门外走去，“你觉得呢？”
　　又是这么禅意的回答，殷止戈追了两步问道：“您认识我吗？”
　　这次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您到底是什么人？”殷止戈还是不放弃地问道，不像机器人，也不像人类，非亲非故，几次三番的帮助她。
　　或许是她这句话让他想到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她微笑：“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殷止戈咬了咬下唇，“毕竟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好意，总会令人受之不安。
　　“还真是令人怀念的歇后语呢。”湮语气非常感叹，声音轻的好像能被风吹走，不过他说完就再没有出声，直接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