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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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学了七八成，虽然不及柳侍卫厉害，柳侍卫却也奈何不理她，轻功更是在柳侍卫之上，经常只闻人语，不见人影。
　　　　云城内外早已被她转遍，耶律楚英忙着学习处理政务，自是没时间陪她，她便经常带着紫草姐妹在外面打抱不平，有月阙在外面护着，总是有惊无险，日子倒也过得甚是舒服。渐渐的，人们都道云城出了个俊美异常的少年，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家住何处。跟踪她的人每次到了苏记绸庄，就找不到人。倒是有些富家千金，不时地跑到绸缎庄做衣服，自从见了月阙之后，来人更是络绎不绝，绸缎庄的生意更是日益兴隆。月阙虽是无奈，却也无法，只好天天躲往庄内足不出户。
　　　　一日，瑾儿听闻花间阁的头牌芳菲菲要抛头露面展现才艺，甚是好奇，想要去观看。听闻芳菲菲是中都洛城蝶恋花数一数二的红人，虽然不似蝶恋花头牌柔依依那样艳冠绝绝，却也美名远播，才艺惊人。听闻洛城繁华远胜云城，想来这蝶恋花的红人自是不一般。
　　　　紫草和紫丹扭扭捏捏地跟在后面，不愿去，怕被络妃知道怪罪下来担当不起。瑾儿摸了易了容的脸，清了清嗓子到：“你们两个还不随本少爷快点过去，再不走把你们也卖到花间阁。”紫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赶忙掩住口，紫丹却是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瑾儿。
　　　　花间阁内人影重重，热闹非凡，新搭建的阁台听说是仿照蝶恋花的样式建造的，格调虽是清新却掩盖不住浓重的奢华。甜腻的脂粉味充斥着整个阁楼。瑾儿甚是不习惯，捂住了鼻子，紫草和紫丹忙一前一后，跟着月阙的手下，小心地为她隔开噪杂的人群，引着她往包间去。月阙看着她进来，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瑾儿看见她，忙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亲热地叫道：“月叔叔。”月阙也不抬头，只顾着看墙上的卷帘，一个阁中的女子从门口路过，向里面张望了一眼，似是恍然大悟，掩了嘴，低头匆匆走了过去。月阙见状，更是恼怒，忙一转身，避开瑾儿，瑾儿似是不解，正要凑上前，月阙掀开窗子，跳了出去。自此，云城中传苏记掌柜好男色，一群莺莺燕燕虽是伤心地徘徊在苏记绸庄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伤心地离去。
　　　　瑾儿命人放下了卷帘，遮住了外面人探视的目光。约莫过了些时辰，外面越来越吵，却不见芳菲菲人影。阁中的人虽是尽力安抚，却显得手忙脚乱。一个富家公子按捺不住，带着侍卫想要往上冲。这时，一只白酥的手从红色的帘子中伸出，停了停，又缩了进去，红帘卷了上去，却有一层白纱隔着，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情形，只看见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琴前，脸上罩着红色的面纱，看不清容颜。直觉那就是芳菲菲，因为芳菲菲只穿红色，而且是艳红。
　　　　琴前的人儿顿了顿，抬头望了一眼下面的人群，看不清表情，但人们都觉得她在笑。顿时人群安静下来，如同煮沸的水霎时冷却。芳菲菲素手搭上了木琴，红白相配，煞是好看。铮铮的琴音如流水般缓缓划出，柔媚的琴音使人想起温柔乡中的醉生梦死，或是娇嗔的，哀怨的，诱惑的声音轻轻划过低下看客的心中，似是不经意，划下了一道浅痕。
　　　　瑾儿瞟了一眼那些痴迷的眼睛，觉得甚是无趣。琴艺开可以，却充斥着太多的欲望，太多的纷扰，远不似母妃的琴音澄澈，透人心魂。一曲过后，底下人生鼎沸，睁着掏出银子，想要再听一曲。花间阁的妈妈乐呵呵地命着人收银子，忙到：“今儿，菲菲姑娘高兴，出价高的可以亲自到菲菲姑娘房中听她弹奏。”低下更是掀起轩然大波，要知道芳菲菲和柔依依虽是艺人，在蝶恋花，也只有王公大臣才能到她们的闺房听得她们弹奏，旁人就是千金也难求一曲，更别说见到她人影了。一瞬间，底下的人蜂拥围到台子下，争先恐后地掏出银子，黄澄澄的，白花花的甚是闪亮，灼人双眼。
　　　　白纱也卷了起来，里面的人儿走了出来。一身红，鲜艳的红，裹在凸凹有致的身躯上面。阁台上的青藤随风飘摆，柔柔地荡在红衣身前。她笑了，真的笑了，面纱上露出的两个明亮的眼睛妩媚的笑了，似是万种风情，缓缓地扫过底下的人，红衣下的莲足轻轻微移，带起了阵阵清脆的响声。红袖长舒，卷起又飘下，底下有人痴痴地想要去抓，却只闻到丝丝浓浓的香气。身影微移，节奏似是加快，那柔软似蛇的腰肢急促地扭动着，律动的铃音摄人心魂。时而摆动，时而旋转，每个动作都那么的魅，那么妖，底下人的心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忽上忽下，急速的跳动着，似是完全不受控制。
　　　　瑾儿眯着眼，她认得这个舞蹈，在玉门关的时候，她见人跳过，却不曾像今天看到的这样魅惑，这个芳菲菲确实不简单，艳艳的舞姿竟然被她发挥到极致，甚至连发丝到透着丝丝魅惑，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也绝对是尤物。如此人物，却屈居第二，不知位居第一的头牌又是何种风情。虽然她的舞姿美，却没有瑾儿记忆中母妃的舞姿曼妙，那是唯一一次看见母妃跳舞，在木桩上跳舞，足不点地，就那样飘飘然，不似凡人，不沾尘土。
　　　　一舞过后，芳菲菲进了屋内，台下的人群顿时闹腾起来，兴奋地赞叹到仙人之姿。更加争先恐后地往外掏钱，想要赢得佳人的青睐。瑾儿起身，吩咐紫草准备回去，走到门口，瑾儿看到外面乱哄哄的人，皱了皱眉头。紫草小心地提醒到：“小。。。还是等会再出去吧。”
　　　　外面的人已经有的上楼上了，只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剩余都在下面不甘心地向上往，有人愤恨，有人嫉妒，却没人离开。上了楼的人在外面等着，等候美人的回音。
　　　　“李兄，你觉得这舞如何？”一个声音问到。
　　　　“好，好，美，魅，为这曲舞一掷千金值了。”令一个声音回应到。
　　　　“听说汗王有妃唤作络妃，长得倾国倾城，琴艺高超，舞姿更是一绝，只是从没人见过，不知是否属实？”
　　　　“都只是传言而已，从没听说过比洛城两绝色柔依依和芳菲菲更善舞，善琴的人，那个络妃听说从没人见过她，络宫更是禁止外人进入，说不定络妃只是徒有其名而已，哪比得过洛城两绝色啊。”另一个声音轻蔑地回到。
　　　　“就是，就是，此次跟随来芳菲菲来漠北，就是为了找机会一窥其容颜，死而无憾…能得到菲菲姑娘的青睐可比拥有那个什么络妃值得…。”
　　　　“哈哈哈，就是，络妃算什么，不过是汗王的玩物而已，等哪天汗王玩厌了。。。”
　　　　瑾儿听闻外面有人评论母妃，脸色沉了沉，听到后面的内容，更是立刻变了脸色，眼睛愤怒地盯着外面的两个人，似是要把他们活活烧死。“敢这样说我母妃，我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瑾儿低低地喃到。紫草和紫丹听到，想要冲出去狠狠地扇那人几巴掌，却被瑾儿拦住。瑾儿沉思了片刻，抬起头，微微一笑，吩咐到：“你们在这里给我看着这两个人，若他们要离开，就把这断魂散给他们服下，我自有打算。”说着，跳出窗外，一转眼就消失了。
　　　　



第21章　谁去谁从

　　　　　　　　　　　紫草和紫丹眼也不眨地盯着外面的两个人，如果不是小公主吩咐，她们真想现在就冲出去把断魂散给那两个人喝下，怎么可以这样污蔑络妃。紫草焦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外面。
　　　　“姐姐”紫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紫草头也没回，闷声到：“怎么了？”
　　　　“公主没说我们不可以给他们撒柳絮吧。”紫丹诺诺地说到。
　　　　“柳絮，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快，给我拿一包。”怎么能把柳絮给忘了啊。上次在街上，一个喝醉的公子跑过来要拉小公主，还没等他到跟前，小公主手一扬，那个公子就惨叫起来，满地乱滚，口中还不停地叫道：“痒死了，痒死我了。”一边说还一边当众宽衣解带，旁边的家仆赶忙带了他走，小公主带着她们也赶快跑掉了。回去以后，小公主才告诉她们，他给那个人洒了柳絮，那人才会觉得奇痒无比。小公主又给了她们一些，让她们带着防身用。紫草拿了药粉正要出去，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笛声传来，外面立刻安静了下来。紫草探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花间阁的楼上缓缓地飘了下来，等她转过身，紫丹一惊，刚张口叫道：“小…”，就被紫草捂住了嘴。虽然面上罩着白纱，她们还是能一眼认出那就是小公主。
　　　　只见瑾儿缓缓地落在青藤架上，只是这一落，却早已经看呆了底下的一群人。试问就这一手，天下又几个女子能做的到。瑾儿也不下去，就那样站在青藤架上，轻轻舒展右臂，手持玉笛，就那样缓缓跳了起来。她跳的是那日络妃在木桩上跳的舞，虽然不及络妃跳的美，却也学了十之八九。台下的人就那样怔怔地扬着头，呆呆地看着台上的人儿。轻盈的舞姿似冬日的雪花，春日的柳絮那样的柔情似水；似三月的暖阳，七月的凉风那样舒人心脾。那些青藤在她的脚下，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随着她的长袍，柔柔的摆动。青似翡翠，白似雪花。飘逸，空灵，全不似尘间之物。
　　　　一舞过后，瑾儿越过高台，消失在花间阁后面。台下的人早已呆住了，过了好久，听到楼上扑通两声，才惊醒过来，忙追了出去，早已不见佳人踪影。紫草和紫丹看到那到公主走后那两个人倒了下去，忙走了出去，似是不解气，把柳絮偷偷地洒在两个人身上。苏记绸庄内，瑾儿早已唤好了衣服，看到紫草和紫丹进来，笑嘻嘻地吩咐到：“换了衣服，时候不早了，回宫去。”
　　　　这一日，汗王过来络宫，络妃看眉头深锁，轻声问到：“出什么事了？”汗王搂过她，柔声到：“没什么事，我答应过你要放下来这里的一切，带你出去四处游历。楚英现在已经可以处理政事了。月炎会辅佐他。”
　　　　络妃沉默了一会儿：“是边境出什么问题了？”
　　　　汗王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络妃顿了一下说到：“可是与中都出了什么差错？”汗王更是惊讶，搂紧了她，闷闷地说到：“中都一直都在窥视我漠北的边境，这几年有左贤王坐镇边境，除了偶尔有一些小的部族闹事，边境还算安定。中都担心楚英继位以后，漠北与漠西联合对中都发动进攻…”
　　　　络妃不语，只是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会来的。汗王见她叹气，忙问到：“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络妃微微一笑，缓缓说到：“中都的使者应该快到了。”
　　　　不过几日，果然有中都使者到来，欲与漠北联姻，请求汗王将公主嫁与中都的王。
　　　　王宫里面顿时热闹起来，与中都联姻，是天大的喜事。中都的国土大之漠北数倍，中都的繁华胜过云城，中都的珍奇异宝多的数不清…。
　　　　月韵宫内，一群妃子热闹的讨论着，好似自己要出嫁一样。一个女子尖声说到：“这次一定会是月华公主嫁过去，月华公主可是王后你的亲生女儿啊，这个便宜可不能被那个狐媚子的女儿占了去…”王后沉思不语，抬头缓缓的扫视了一眼底下坐着的人儿，默然不语。眼里却是不曾有过的悲哀。
　　　　中都，多么遥远的地方。当年她远嫁来到漠北，虽贵为王后，可又能怎样，在这座华丽的宫殿里，就那样一点一点的老去。他对她相敬如宾，她却全身心地系在他的身上，华丽的宫殿中有她的位置，他的心中却没有。中都虽是富裕，可是月华只身一人在那里叫她如何放的下心。中都的王年长汗王数十岁，嫔妃更是无数，月华即便过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而已，她将要怎样才能在那座冰冷的宫殿生存啊？
　　　　络宫内，络妃默然不语地看着外面的杨柳依依，果然如她所料。络妃伸手折过一枝桃花，微微笑了笑。
　　　　正阳殿内，汗王沉着脸问看着月炎和左相。
　　　　“我偌大的漠北真的没有人才吗？竟然要靠女子来保护？”汗王缓缓的说到。
　　　　“回汗王，如果中都执意要入侵漠北，老臣自当和左贤王誓死护国，只是这可是苦了百姓啊。这仗一旦打起来，云城自是第一个遭殃的地方，百姓们流离失所，妻离子散，这是汗王您也不愿意看到的啊，如果汗王担心公主，老臣恳求汗王准许臣的女儿代替公主出嫁。”汗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左相，缓声吩咐到：“起来吧，你先下去吧。”
　　　　汗王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耶律楚英和月炎问到：“你们说该派哪个公主去好呢？”耶律楚英和月炎一惊，均低头不语。
　　　　派公主和亲，他又何尝愿意，中都以联姻为名，已经在边境集结大军，说是迎亲队伍。他继位以来，就不曾与中都交战，父汗在位的时候，也曾告诫他不可轻易与中都结怨，这个战争漠北负担不起。他自幼学习汉家文化，知道那是他们漠北民族远不能比的。虽然他们有万千勇士，可他们也有妻儿家小，岂能为了他的私心而断送了他们的幸福。他想做一个好父亲，但他更是漠北的王啊。
　　　　他只有两个公主，月华和伊人。月华较年幼，还不满十五，从小连王宫都没有出过，那么遥远的距离，她如何受得了。伊人虽不是他亲生女儿，但他早已经把他看的比亲生女儿还重，少了她，这坐王宫便少了乐趣，漠北便少了颗明珠。少了她，络儿她还会留下来吗？他知道络妃虽对瑾儿不甚亲近，可那毕竟是她的女儿啊，她怎么会不挂念。如若伊人碰到他，他的洛儿又该怎么办？他不能让伊人背负这个重担，这不是她的命。
　　　　汗王起身，朝月韵宫走去，王后见汗王笑着走来，心凉了。汗王说了什么她不甚记得，只有一个声音：“月华公主要嫁去中都。”王后只觉得脑子里面空空的，整个人虚弱无力。汗王见她脸色苍白，略有歉意，安慰了几句，吩咐宫女小心地伺候着王后和公主，起身离开了月韵宫。朝络宫方向匆匆赶去，王后见他离开，顿时跌坐在地上，宫女赶忙去扶起王后，却见王后满脸泪水，心下一惊，忙低下了头。
　　　　



第22章　别离匆匆

　　　　　　　　　　　汗王站在门外，听络妃弹了一会琴，眉头微舒，走了进去。络妃见他进来，微微一笑。汗王见她笑了，甚是开心，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瑾儿呢，这丫头又出去玩了。”
　　　　络妃笑了笑：“这络宫留不住她。”
　　　　汗王微顿了一下，苦涩地说到：“我已经告诉王后送月华去中都了，我还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王后肯定恨我，是我对不起她。”
　　　　络妃淡淡地答道：“让瑾儿去吧。”汗王一听，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要瑾儿去的…”
　　　　“我知道，让瑾儿去吧，她也是漠北的公主，又比月华大，她去再合适不过。”
　　　　“我不允许，瑾儿是你的女儿，我不会让瑾儿离开你的。”
　　　　“难道瑾儿不是你的女儿吗？她背负的远比月华要多，不然她从小也不会吃这么多苦，让她去，她早晚都会去中都的，何必让月华遭这个罪呢？”络妃缓缓地说到。
　　　　“她那么小，我怎么放心，中都…。”汗王还没说完，就被络妃打断了，“苏家的女儿，如果连这点都经受不了，也不配为苏家的传人，她的安危自会有人护卫。”
　　　　汗王见她似是下定了决心，心下颇是无奈，默然不语，凝视着古琴。络妃起身走到她身边，拉起了汗王的手，轻声说到：“我会和她说这件事的，她会明白的，这里，留不住她，即便这次她不去中都，改日她也会偷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