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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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几句。店小二点了点头，走到南怀修面前，诺诺地说到：“公子，刚刚那位公子说是你朋友，这顿酒席是你请的，公子几时结账？”朋友？南怀修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不经意见看见瑾儿站在楼梯口，挑衅地看着他，看到他在看他，哼了一声，转身下楼。
　　　　朋友，他几时识得他这样的朋友，他可是招惹了他。南怀修掏出荷包，拿出了一锭金子，交给店小二，店小二兴奋地捧着金子向柜台走去。南怀修看了一眼满桌的饭菜，皱了皱眉，起身下楼。那个人还站在那里，似是在等人。瑾儿见南怀修走了出来，等着他过来质问她，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哑巴。不就是一顿酒席嘛，她又不是付不起，母妃给她的玉牌可以到苏记绸庄的各个店铺提钱。她刚刚一路走过来，可是看到三个大大的苏记绸庄，想着便去摸腰间的玉牌，遭了，竟然不在，又一摸荷包也不在，想是早上走的匆忙，忘了带了，这下可惨了，瑾儿苦着脸见南怀修朝自己走过来，眼睛一转，忙撒腿就跑。南怀修诧异地看着他，刚刚他还是在瞪他，怎么这会儿见了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他没那么可怕吧。南怀修跨出仙人醉的门槛，朝自己的府上走去。
　　　　



第38章　青水莲阁

　　　　　　　　　　　路人见一俊美的公子在街上狂跑，都纷纷侧目。瑾儿跑了一会儿，回头见后面没人追来，便慢慢停了下来。茫然地望了一眼四周陌生的房屋，遭了，只记得跑了，又忘了路了。在云城转的时候，也是楚英哥哥带她走了好多遍，她才记得的。楚英哥哥他现在还好吗？瑾儿呆呆地站在路中间，陷入了沉思。“公主，该回府了。”冷不防，耳边传来一阵声音。瑾儿回头一看，绿意正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瑾儿跟在绿意身后，看着她带着自己七拐八拐地往王府后院走去。
　　　　回到府内，院内的一切都已经收拾整齐，一改昨日的杂乱。墙边载着成排的竹子，看起来似一道绿色的屏障，竹子离墙仅有一人之宽，这是她特意让她们留的，方便她从那里随时溜出王府。石砌的桌子正处在竹子的荫庇下，散发着凉凉的气息。另外一面墙前也载着姹紫嫣红的花儿，墙角的地方，孤零零的几棵梅树默默地站着。见公主回来，紫草和紫丹忙兴奋地围了过来，好奇地问着洛城中的种种情形。
　　　　这几日，因着绿意对城内很是熟悉，瑾儿便天天令了绿意送她到街口，她玩累了想回的时候，绿意总会静静地出现在她身后，送了她回去。这其间，王爷也曾派人来这后院，瑾儿声称病了，不想见任何人，王爷也不在派人过来，这后院也没人打扰，甚是清净。
　　　　这一日，瑾儿走到蝶恋花门口，虽是白天，进出的人也络绎不绝。瑾儿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门楼，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蝶恋花”，门口站着几位女子，笑盈盈地招呼着进进出出的客人，没有浓厚的脂粉装饰，看着倒也舒服。几个女子见瑾儿过来，忙笑嘻嘻地招呼着：“这位公子，进来坐会嘛，咱蝶恋花里面听曲，赏舞，要什么有什么。”
　　　　瑾儿看着为首的一个粉衣女子到：“本公子想见柳依依。”那个粉衣女子掩嘴一笑：“哟，这为公子真是好眼光，只是这柳姑娘忙着招呼别的客人呢，公子你可得等上一段时间了，公子，新来的婉姑娘千娇百媚，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不知公子能不能看上眼？”瑾儿摇了摇头道：“本公子只想见柳依依。”那女子见瑾儿不为所动，站直了身子，细声到：“这柳姑娘可是我们蝶恋花的头牌，她想见谁，不见谁，还由不得我们做主，公子你若想见，就报上你的名号，好让我们替你转告给柳姑娘，若她愿意见你，我们自是不会阻拦。”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非达官贵人是见不到蝶恋花的头牌，就是达官贵人，也不见得所有的人都有机会一睹真面目。瑾儿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蝶恋花。围着蝶恋花转了几圈，想进去也不难，只是不知柳依依是哪位姑娘，总不能为了瞧一眼这柳依依，让她独闯蝶恋花吧。瑾儿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转着，苏记，不行，苏记卖绸缎的，怎么可能帮她见柳依依，木府，当今中都尚书的府邸，瑾儿看着那气派的楼宇，母妃说有事可以去木府找苏文，虽然不知道苏文和木府有什么关系，只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找他，要是被母妃知道了，肯定要挨骂了。
　　　　瑾儿迟疑地看着木府的大门，最终摇了摇头，无奈地从木府前走过。除了这繁华的大街，还有哪里比较好玩呢。喧闹的人群像掠影一样匆匆从她身边擦过。瑾儿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就像池中那孤单的鱼儿一样，无边的寂寞就那样一圈一圈地袭来。该去哪里？突然，一个念头蹦到脑海里，江南，母妃不是说她在江南吗？她可以去江南啊。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使得瑾儿一阵兴奋，对，就去江南。想着便开心地往前走去。
　　　　“瑾儿”月昭迟疑地叫了眼前这个一身青衣的男子，星眼流波，桃腮欲晕。是瑾儿吗？月昭有点疑惑。瑾儿听到有人唤她名字，停住脚步，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待到看了清楚，忙惊喜地叫道：“月叔叔。”月昭听她如此唤来，当真是瑾儿。又看了一眼她的装扮，摇头笑了笑。
　　　　“月叔叔，你怎么也在中都啊？”见到熟悉的人，瑾儿很是开心，虽然这么多年不见，瑾儿还是认出了他，西域之行，月叔叔带她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见识了好多有趣的事，她都记得呢。
　　　　月昭四下望了一圈，轻声到：“跟我来。”瑾儿跟着月昭穿过大街小巷，离永安大街也越来越远了。周围的景致却是越来越美。瑾儿惊奇的看着那建与水上的木屋，一座座相连，但见人影，不闻人语。周围绿杨依依，竟似与世隔绝。屋子周围，种满了粉的，白的，紫的睡莲。映着那清凌凌的水，愈发显得娇艳。踏上那木制的小桥，阵阵清香扑鼻。炎炎夏日，清风徐来，碧波荡漾，那丛丛美丽的睡莲轻舞花叶，形影妩媚，似是凌波仙子，在碧波池中起舞。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瑾儿随着月昭，走过曲曲折折的小桥，进了屋内，挑了一个临窗的桌子坐下，屋内的布置清雅脱俗，古青色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书画，稍显凌乱却不突兀，屋内散散地坐着几个人，静静地。窗外那睡莲片片铺开，妖娆地躺在水面上，慵懒地眯着眼睛，听着另一座屋子传来的阵阵丝竹声。瑾儿惊奇地望着外面的美景，这是漠北不曾有的景致。闷热地夏日，呆在这里，可真是一种享受。一个俊俏的侍女端上两杯清茶，又轻轻退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大街上？”月昭看着瑾儿那一身装扮，微皱眉头。“贤王府住的不习惯吗？”
　　　　“我才不要呆在王府内，闷死我了，好不容易才从王宫出来的。”瑾儿不满地说到。月昭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微微闪了神。她跟她母妃性情可真的不像啊，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么调皮，那么爱玩。
　　　　“王爷可知道你出了王府？”月昭看着她，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如果没猜错，她肯定是偷跑出来的吧，贤王竟然也放心她一个人出来。
　　　　瑾儿仰着小脸，瞥了一眼月昭到：“他都不知道我是谁？”
　　　　怎么会，王爷没见过她，她可是三皇子明媒正娶的妃，当日拜堂的也是她啊，三皇子怎么可能没见过她，难道他们…月昭疑惑地看着瑾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瑾儿也不为意，环视了一眼这间独特地屋子，“月叔叔，这是什么地方啊？”月昭见她不多做解释，也不再提。
　　　　“这里是青水阁，是一些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这阁中的字画，都是历代名士之作。”月昭端起被子，缓缓饮了一口酒。
　　　　“青水阁，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美的地方？”瑾儿懊恼地说到。
　　　　月昭笑盈盈地看了她一眼，“这洛城中，好地方多着呢，你可都去过？”
　　　　“蝶恋花我没去过。”瑾儿摇了摇头，“月叔叔，你可有办法让我见一见蝶恋花的柳依依。”说完，笑嘻嘻地看着月昭。
　　　　“柳依依，你见她作甚？”月昭挑了挑眉。
　　　　“人家想见见嘛，听说她姿色绝美，琴艺无双，比我母妃都漂亮，我才不信呢。”瑾儿支着头，靠着窗说到。
　　　　月昭看着那远远地青山，那妩媚的睡莲，那多情的柳枝，思绪忽然变得飘渺起来，喃喃到：“柳依依怎么可能比得上你母妃，这世间有哪个女子可比得上她。”
　　　　



第39章　云本无心

　　　　　　　　　　　赵侍卫立在岸边，远远看见月昭坐在屋内。“王爷，是月昭。”南怀修看见月昭面前坐了一人，迟疑了一下，进了青水阁内，朝月昭走去。月昭见九皇子走了过来，起身，下意识地挡在瑾儿面前，南怀修和赵侍卫疑惑地看了月昭一眼。瑾儿见月昭挡在他身前，微微探出了头，好奇地往外望去，正碰上南怀修探寻的眼光，是他，怎么是他，瑾儿忙缩了身子，躲在月昭身后。南怀修则是一愣，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和月昭在一起，他到底是谁。
　　　　月昭见九皇子一身便服，只是微微颔首，并不曾上前拜见。南怀修和赵侍卫落落地坐下，月昭扭头看了一眼瑾儿，也只得坐下，瑾儿转头望向窗外，装作不曾看见南怀修。
　　　　赵侍卫见主子似是认识那个窗边的人儿，便望了过去，那俊美异常的轮廓，看起来竟然有一种柔柔的美，比起五皇子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是个女子，那不得迷倒多少王公贵族。只是洛城何时出了这号人物，他竟然不知。瑾儿察觉到赵侍卫打探的目光，微微觉得不适，回过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赵侍卫愣愣地看着那张艳丽无比的脸庞，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那双清澈的妙目正恼怒地盯着他，那眼睛似曾相识。看着那纤薄的身形，还有那柔荑，赵侍卫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是个女子。察觉到月昭微微有些紧张，赵侍卫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眼瑾儿，越看越疑惑，难道她是…瑾儿看见赵侍卫，也是一怔，这个黑衣人似曾相识，但是记不得在哪见过，瑾儿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看着那妖娆的睡莲，似是忆起了什么，忙转过头，惊喜地叫道：“是你。”赵侍卫见她歪着头思索的神色，心中一动，忙叫道：“是你。”
　　　　月昭见两个人同时认出了对方，脸色微沉，默然不语。南怀修则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转头，冷眼看了了赵侍卫一眼，似要瞧出个端倪。
　　　　“爷，是姑娘，雪莲，姑娘。”赵侍卫激动的语不成调。
　　　　“什么雪莲？”南怀修眉头微皱。
　　　　瑾儿看了南怀修一眼，似是恍然大悟，“是你，那个哑巴，不对，你会说话，我还救过你一命呢。”瑾儿坐正了身子，望向南怀修，这下可不怕他了，好歹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让他掏一顿饭钱算是便宜他了。
　　　　“爷，是瑾姑娘。”赵侍卫看着王爷还是疑惑不解，忙提醒道。
　　　　“瑾儿？”南怀修迟疑地看着那个临窗而坐的人，声音微微有一丝颤抖，带着一丝不解与一丝不确定。
　　　　瑾儿扯了扯衣服，又摸了摸头顶的四方小帽，嘟囔到：“奇怪了，我明明穿的是男子的衣服，怎么还能看出我是个女子？”
　　　　“瑾儿，真的是你？”南怀修微微有些激动，伸手拉住瑾儿的衣袖，“真的是你吗？”
　　　　“放手啦，你拉我衣服作甚。”瑾儿拍了拍衣服，瞪着南怀修道：“是我又怎么样？”
　　　　南怀修讪讪地缩回手，扯出了一抹笑道：“我，我找你好长时间了。”越说后面的声音越小。赵侍卫见状，拉了月昭往外走，月昭起身，担忧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你找我做什么，还你银子啊。”瑾儿眯眼看着南怀修。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南怀修急急地辩到，“我，想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西域之行走的匆忙…”
　　　　“哎呀，你终于会说话了啊，莫不是我的药把你给治好了，看来本公子的医术还真是天下无双啊。”瑾儿喝了一口清酒，摇头晃脑地说到。
　　　　南怀修一怔，“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瑾儿起身，整了整衣衫，见他如此，也不再打趣，“算了，你的雪莲当作谢礼我已经收下了，又请我吃了一顿饭，今后你我互不相欠。”说着就要去追月昭。
　　　　南怀修见她要走，忙拉住她的手道：“你要去哪里？”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他怎能轻易放她走。
　　　　“放手啊，我要去找月叔叔，他说洛城有好多好地方，我要他带我去。”南怀修虽是犹豫，却没有放手，“你想去哪里，我也可以带你去。”抬头望向瑾儿的眼睛，坚定地说到：“你想去任何地方，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
　　　　瑾儿看着他那乌黑的眼眸，露出一丝坚毅的光芒，让人觉得很是安心。于是笑了笑，眼珠咕噜一转道：“真的吗？任何地方都可以吗？”南怀修点了点头。
　　　　“蝶恋花呢，你可以带我去见蝶恋花的柳依依吗？”瑾儿笑嘻嘻地看着南怀修。
　　　　“蝶恋花？”南怀修脸色微红，她怎么想去那种地方。
　　　　“啧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蝶恋花，难道你从来没去过那些风月场所？”瑾儿围着南怀修转了一圈，颇有研究意味地打量了他一番。南怀修苍白的脸色上浮起淡淡地红，点了点头。蝶恋花，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不去那种地方，那是五哥最喜欢的地方。
　　　　“算了，你都没去过，怎么带我去？我还是去找月叔叔吧。”瑾儿撅起了小嘴，转身似是要离开。
　　　　“如果，你想见柳依依，我可以带你去。”南怀修抿了嘴唇，轻声说道。
　　　　“真的吗，你可以带我去见柳依依？”瑾儿听了兴奋地问道，南怀修看着她那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点了点头。柳依依，五哥的红颜知己，带她去见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看着她笑靥如花，甚是耀眼，嘴角也微微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只要她开心，为她做什么事他都愿意。
　　　　



第40章　一诺千金

　　　　　　　　　　　清晨的阳光似是格外地好，温和而不灼热。清新的气息让人心情愉快，走起路来也觉得格外地轻松。王府外的小巷中，树木森森，光线透过那密密麻麻的枝叶，挤了进来。不时有早起的鸟儿睡眼蓬松地叫了几声，似是不满行人打扰了它的好梦。
　　　　南怀修独自走在这寂静的小道上，苍白的脸色是有掩盖不住的喜悦。虽说自己的府邸与五哥的王府相隔不远，他还是早早地起来，急急地向五哥的王府走去。昨日，他答应过她，要带她去蝶恋花，若要去那里，五哥最是熟悉。今日，约好午时过后去的，想起这些，他便觉得开心，他真的找到了她，不，应该是更早的时日，只是他没认出她而已，没想到，六年过去了，她的变化竟然如此地大。
　　　　五王府的管家见九皇子这么早就过来，甚是诧异。九王爷很少来五王府的。南怀修不待管家引进，迈步跨进了王府。闻着那满园浓郁的花香，看着屋内那曼络轻帐，还有那歪斜的杯盏，散落的衣袍，南怀修皱了皱眉头，五哥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侍女在内殿外小声地通报着，只听得里面传来女子的低吟，男子的调笑，南怀修转身出了房门，站在外面，管家尴尬地站在那里，却不知如何是好。这九王爷的脾性甚为冰冷，五王爷很是疼爱这个弟弟，要是怠慢了他，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里面的侍女红着脸，低头跑了出来，跟着一个妖媚的女人从房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