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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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见她微微红了脸，忍不住轻笑出声。瑾儿一把推开他，转身向前走去。
　　　　已到了山顶了吗，瑾儿惊讶地看着远处星罗棋布的房屋，还有那戒备森严的皇宫，众星捧月般地被围在中间。洛城真的大过云城，那纵横交错的街道，那穿梭不停的行人，来来往往的马车，还有那官道上飞驰的马匹，清楚地展现在眼前，她在宫外了，她出宫了。
　　　　南怀风站在瑾儿身后，指点着远处的楼宇，那个是洛城最大的酒楼，那个是洛城最大的赌坊，那个是洛城…瑾儿一脸羡慕地听着，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南怀风顿了顿，又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到：“过了那座山，再往北去，就是漠北的地域了。”瑾儿怔怔地看着那座山，过了那座山，就是漠北的地域，就是她父汗的领土，母妃，楚英哥哥都在那里，她们如今过的可好。南怀风看着她暗淡下来的脸色，从旁边的石凳下拿出一根笛子，缓缓地吹奏一曲，悠扬的笛声打断了这片沉寂，瑾儿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南怀风白衣飘飘，发丝随着束带，在风中轻轻地舞动，那样静静地站着，似乎与这天地融为一体。英俊的面容温柔如水，看的让人有些沉迷。清脆的笛音荡在这空空的山中，声声入耳，这个世界似乎也静止了一般。瑾儿听着，不由自主地抖开手腕上的云卷，随着笛音，缓缓地跳起舞来。
　　　　南怀风看着瑾儿翩若惊鸿的身影，微微闪神，又接着吹起刚刚未奏完的曲子。一招一式，一舒一展，竟是如此地娇柔，如此地妩媚，全然不似平日的刁蛮，那倾国倾城的脸庞，此时散发着空灵的光辉，那飘飘愈飞的身姿，竟不似人间的女子，像极了落入凡间的仙子。一曲过后，南怀风呆呆地看着瑾儿，目光中有惊讶，有喜悦，还有一丝哀伤。瑾儿看南怀风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双眼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思绪，微微觉得不适，低下了头。南怀风走了过来，牵了她的手，慢慢朝山下走去，瑾儿想要抽出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抬头看着他抿起嘴角，像个任性的孩子，只得任由了他，拉着自己往山下走去。一路上两人均是默默不语，只有微微的风从两人中间穿过，飘起的发丝轻轻触到一起，却又迅速地分开，落下。满山的花草似是懂得人心，竟也齐齐地噤声，只是随着风儿微微地摇摆，荡起了莫名的情丝。
　　　　



第34章　鹊桥相会

　　　　　　　　　　　“小姐可曾说了什么？”苏文焦急地问苏武，苏武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到：“文老头，你急啥，又不是让你嫁给三皇子。”
　　　　“说的好，那三皇子又不是洪水猛兽，何必担心。”人影未见，声音先到，苏文一听，忙惊喜到：“三师弟。”
　　　　“大师兄，二师兄。”苏智进了屋内，笑语盈盈地打招呼到。“三师弟，此去漠北可有什么收获？小姐如何吩咐你的？”
　　　　“小姐说一切顺其自然，小小姐的安危不可掉以轻心，容相估计在暗中查探，小姐过一段日子会回中都。”
　　　　“小姐要回中都”苏文，和苏武均是大吃一惊，这么多年了，小姐终于要回来了。
　　　　“那这几日后的婚礼该怎样？”苏文迟疑了一会儿，问到：“小小姐嫁了三皇子，就算是皇家的人了。”
　　　　“以后的事谁人能定，小小姐如果想走，谁人能拦，皇宫都能走出来，何惧那一个小小的三王府。都准备准备贺礼，且不可薄了苏门的脸面。”
　　　　“公主，你这可是怎么了？”绿琴着急地看着瑾儿，自从上次和太子出去后，公主回来都一直很安静，静的让人有些担忧，“公主，你可是不想出宫了。”
　　　　瑾儿回头望了绿琴一眼，怎么会不想，她天天盼着的可不就是出宫去吗，只是为什么会有些犹豫，是因为他吗？那日从宫外回来，他就没有再来过这里，想必早忘了吧。瑾儿看着那大红的嫁衣，心中微微闪起一丝惆怅。
　　　　明日，她就要嫁给三皇子，他是他的弟弟，多嘴的紫草她们殷勤地在外面打探，听闻三皇子文韬武略，丝毫不输当今的太子，如果不是太子是皇后所生，说不定当今太子之位就是三皇子的。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如今还没有侧妃，只有一个伺妾，多少名门闺秀眼睁睁地盼着这个正妃的位置呢，听闻当今宰相的女儿容茉芙对三皇子颇有意，只是三皇子对她敬而远之。
　　　　瑾儿静静地坐在葡萄藤下，七夕，传闻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坐在这里可以看见他们鹊桥相会，满天的繁星点点，浓浓的夜幕下，谁还记得她。如果她呆在这里，岂不是要像那些不幸的嫔妃一样，一辈子，就这样老死在这里，无人知。
　　　　夜渐渐深了，微微有些寒意，没了人语，寂静的有点可怕，只剩下明晃晃的灯火，明天就可以离开这儿，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也该是离开了。瑾儿起身，准备向宫内走去，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瑾儿愣了一下，只是暗中握紧云卷云舒，没出声。黑影见她不说话，迟疑了片刻向她走了过来，闻着那股淡淡的清香，是他。
　　　　南怀风拉了她过来，搂住她，轻声到：“别出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抱着她，轻轻跃出了荷宫的围墙，朝一个地方匆匆掠去。过了荷宫外的湖，竟然是一片假山林，瑾儿惊异平日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南怀风拉着他在假山林中穿梭，穿过一条狭窄的小道，是一个宽阔的石台，若平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其中竟然别有洞天。
　　　　南怀风拉了瑾儿坐了下来，虽然四周被假山环绕着，凉凉的石板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南怀风似是察觉到，拉了她靠向他，双手环在她的腰间，瑾儿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面颊不觉微红，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连楚英哥哥也不曾这样对她。他是她来中都后，第一个对她如此温柔的人，就像楚英哥哥一样，却也有点不一样。
　　　　“你的闺名是什么？”闺名，楚英哥哥告诉她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她的名字，察觉到怀中人儿微微迟疑，南怀风柔声到：“告诉我好吗？”
　　　　“耶律瑾儿，父汗和母妃都唤我瑾儿。”他的声音中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魔力，令了她不由自主地回了他的话。
　　　　“瑾儿，瑾儿”南怀风低低唤了几声，似是要深深地刻在心里。“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南怀风。以后千万不要见了我当作不认识我。”南怀风闻着她的秀发，低低的呢喃到。
　　　　南怀风，她记住了，南怀风，这个像春风一样温柔的男子。他会温柔地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他会轻柔地为她拭去唇边的汁液，他会应了她的要求，带她出去玩，这座冰冷的宫中，还有他关心着她。
　　　　南怀风凝视着怀中的人儿，她刚到这座宫中，他也曾听闻她的美貌，她持宠而骄，她要母后的后位，这些，他只是微微一笑，自不量力，只是北蛮的公主而已。初次见她，她在荷宫外捣乱，满池的荷花竟然被她弄得七零八落，对她的印象就更加不好，当听到她不满的职责，他微微有些诧异，她不留恋这座宫殿。当听到她哭着唤着楚英哥哥的时候，他的心竟然颤抖了，她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楚英，他想知道谁在她的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原来，竟然是漠北的王子，耶律楚英。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听她说跟耶律楚英一起逃出宫中，一起逛街，一起玩了，他竟然有些嫉妒，莫名的嫉妒，他多希望也能陪她如此。看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南怀风掏出了一块玉，拿出了一个小刀，借着微弱的光，细细地刻着，过了一会，南怀风放下小刀，轻轻擦去上面的碎屑，把玉给瑾儿戴上：“这是一块和田玉，带着避邪。”瑾儿摸着胸前暖暖的和田玉，她也有一块，是她从西域带回来给楚英哥哥的，瑾儿抬头，看着那俊逸的轮廓，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到：“以后你会去看我吗？你会去找我玩吗？”
　　　　去三弟的府上找她，可以吗。南怀风苦笑了一下，仰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幕，他和她不一样的，他是中都的太子啊，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他怎么可以随心所欲。感觉到她期盼的眼神，南怀风点了点头，“会的。”瑾儿开心地笑了，他答应她会去看她的。
　　　　夜一点点沉了下去，明天她就要出嫁了，是时候回荷宫了。南怀风扶她起身，轻声在她耳边说到：“我们回去吧。”瑾儿点了点头，往前走去。南怀风见她要走，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可以，手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瑾儿埋首在他怀中，心不安地跳动着。南怀风俯身，吻住了她，浅浅的，甜甜的，南怀风轻轻撬开了她的贝齿，贪婪地索求着。背后的岩石让瑾儿稍稍清醒，慌忙推开了他，南怀风也微微觉得尴尬，瑾儿转身要走，奈何全身软弱无力，只得依着假山，南怀风上前，瑾儿微微缩了一下，似要躲闪，南怀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哀哀地说到：“我送你回去。”说完，抱起了瑾儿，慢慢向荷宫走去。瑾儿偎依在他的怀中，心里乱乱的，一路无语，只听得彼此的心跳。南怀风放她在葡萄架下，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忘了今晚。”说完飞身跃出荷宫。瑾儿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怔怔地出神。
　　　　“公主，公主，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天色都这么晚了。”绿琴从内殿走了出来，看见瑾儿独自站在这里，担忧地问到。奇怪了，刚刚她发现公主不见的时候，找过这里的，明明公主不在的，只得在殿门口等着。瑾儿看了一眼绿琴，默默地向内殿走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35章　婚宴重礼

　　　　　　　　　　　华丽的凤冠，缨络垂旒，玉带蟒袍，百花裥裙，大红绣鞋，红色，鲜艳的红色。瑾儿看向铜镜中的人儿，略显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地喜悦，全不似新嫁娘。沉重的凤冠霞帔让她微微觉得不舒服，她这可是要嫁人了。瑾儿略觉惆怅。一个中年夫人站在瑾儿身后，微微笑了笑，看向铜镜中的人儿。瑾儿看着那熟悉的眼神，惊喜地转过头去，颤声到：“母妃。”竟然是母妃。瑾儿转过身，抱着母妃，眼泪不知不觉地留了下来。宓洛轻轻搂着她，柔声到：“别哭，出了这座宫殿，你就可以自由地出去玩了，没有人能阻拦你。”捻起一方丝帕，轻轻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宓洛一边给她梳头，一边柔声到：“瑾儿，这世间情字最伤人，你可要留了心，三分留人，七分留己。切不可伤了自己。”瑾儿听母妃如此说来，微微红了脸。这几日的事，想必母妃都知道吧。宓洛看着镜中那张和自己相似的容颜，微微怔了一下，轻声到：“不要委屈了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要勉强，出了这宫，路怎么走，便由你自己决定。你父汗也在宫外，你若不想呆这里，便随了我们回漠北吧。”
　　　　父汗也在这里，瑾儿欣喜地看着母妃，为了她的婚礼，父汗和母妃竟然从遥远的漠北来到这里，她怎么能不开心。宓洛放下梳子，仔细端详了一下，点了点头。随身拿出了一块小小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诺”字。递给了瑾儿，缓缓说到：“凡是有苏记的地方，这个牌子都可以取钱，必要的时候，它也能帮你省去一些麻烦。我和你父汗此去江南，会呆些时日。你若觉得这里无趣，就去江南找我，木府的苏文会祝你一臂之力。”
　　　　瑾儿看着手上的玉牌，腕上的玉镯，相思豆，云卷云舒，母妃把她最真爱的东西都送了给她，在她周围安排人保护她，她怎么能不满足。如今她想出宫，也随了她，还有什么值得她烦心的呢。瑾儿抬头，轻声唤了一声“母妃”，似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瑾儿被绿琴小心地扶着，上了花轿，母妃早已离开，在王府等着她。绿琴在轿外，小声地告诉她外面的情形。柳侍卫也来了，还带了大批的侍卫，护送她去王府，那气势，那排场，绝不比中都的侍卫差。她可是漠北的公主啊。
　　　　迎亲的队伍一路敲敲打打来到了贤王府，真的到了宫外，瑾儿有一丝兴奋，也有一丝迫不及待。红色的轿帘被一只修长的玉手掀开隔着红色的盖头，瑾儿看不清眼前的情形。南怀贤看轿中的人儿微微有些迟疑，伸出手，握住了那双柔荑。瑾儿乖乖地跟着南怀贤向前走去，沉重的珠冠压的她很是不舒服，她很想扯下这一身行头，但是却不能。浑浑噩噩中，不知怎么行完了礼，被匆匆送入了洞房。绿琴体贴地为她捶了捶肩，紫草和紫丹则在一旁兴奋地跟她描述着，无非是她的夫君多么英俊，哪个皇子长得最好看，婚礼的排场有多大。瑾儿无奈地听着，只盼望着这一天早些过去，好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时候应该不早了吧，看到地上的烛光亮起，要等的人却迟迟不来。早知道当新娘子这么辛苦，她说什么也不当，要不是为了能顺利出宫，她才不愿意嫁给这个这素未谋面的三皇子呢。瑾儿无聊地玩着衣上的流苏，一边努力支撑着昏昏沉沉的脑瓜，保持着一份清醒。
　　　　南怀贤看着灯火通明的新房，迟疑不决。要不是皇弟们一再催促他过来，不要冷落了新娘子，他真的不愿意来。今天宴席上，他见太子愣愣地盯着身边的人儿，神情似是忧伤。宫中的传闻想来是真的，南怀贤不禁浮出一丝苦笑。绿琴见三皇子走了进来，忙带了紫草姐妹出去。瑾儿感觉到有人进来，忙坐直了身子。迟疑着如果他过来是用药把他弄晕还是用云卷把他敲晕。南怀贤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红盖头下的人，却不上前。末了吩咐到：“你先休息吧。”转身，轻轻关上了门，出去了。瑾儿听他如此说来，一把扯下盖头扔在地上，又扯下了凤冠霞帔，狠狠地掷在地上。她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就等来他一句话。如果不是绿琴嘱咐这盖头只能是三皇子替她取下，她才不会呆呆地坐在这里等这么长时间。
　　　　南怀贤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微微一笑，还以为她真改了性子，牵着她进府的时候，她还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南怀贤摇了摇头，转身向书房走去。
　　　　南怀玉，南怀修，等一干人惊讶地看着南怀贤走了进来。南怀彦赶忙问到：“三哥，可是那个刁蛮公主又惹什么事了。”南怀贤也不作答，脱了大红的外褂，“今个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李侍卫忙道：“今天来的宾客确实有点不寻常。”
　　　　“怎么回事？”南怀贤皱了皱眉。他看见李侍卫和一群人在侧门口，好像有些争执。
　　　　“刘管家告诉属下，说外面来了一群人，想要见王爷，属下见他们甚是面生，担心王爷的安危，就拦下了他们，后来九王爷就过来了。”
　　　　“三哥，他们不似官场上的人，都带着贺礼，说是来参加公主的婚礼。也不像漠北的人。”南怀修微微道出自己的疑惑。“他们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有人过来匆匆吩咐了几句，他们便留下这些贺礼走了，三哥你看。”说着打开书房中的一个箱子。
　　　　周围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成箱的珍奇异宝，每件都是价值上万金，麒麟抱月，红珞珠，硕大的南海明珠，琉璃金塔，见见都是稀世之宝。南怀彦喃喃地说到：“这么多珍奇异宝，就是父皇的宫中也不曾有的。”
　　　　“三哥，我怕这些东西引来麻烦，才令人搬进了书房。”说着，又打开了其它几个箱子，珍奇古玩，名家书画，上古奇书，应有尽有。最后一个箱子只装了一架古琴，南怀贤一见，便惊叫到：“绿绮”细细查看了一番，琴内果然有铭文。“三哥，真的是绿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