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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复仇计划-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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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去路。
  独孤伤轻轻叹了一口气,望望两边,却发现街道两边亦有手持羽箭的人埋伏在屋顶。
  天罗地网。
  我向后退了一步,大声喊道:“黑甲卫何在?难道皇上派遣你们来此监视,便是看着本宫被人欺负的吗?”
  果然连喊三声之后,便有一队黑衣黑甲的军士自街头转出,两边街道的店铺里也零零星星钻出一些人,将我护了起来。
  崔伯言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他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周子夫便拔出随身的佩剑,大声喊道:“周子夫在此!汝南周氏协助朋友捉拿逃妻,便是这场官司打到皇太后面前,我们也占尽了道理。哪个敢拦?”
  崔伯言定了定神,微微笑道:“哪里是逃妻?夫妻之间,偶尔有些口角,却是情趣。这等风情,你们哪里懂得?”
  那黑甲卫为首的将领是个挫人,闻言明显有些怂了,微微一迟疑,便向后面退去。
  我大怒,向着崔伯言大喊道:“崔伯言,你好不知羞!到了这个时候,还事事仰仗朋友吗?我宁可嫁给周将军为妾也不要同你在一起!”
  周子夫听了这话,明显一个哆嗦,一脸尴尬的望着崔伯言。崔伯言却面不改色,策马行至我跟前,低头问道:“夕月,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倚多为胜,算什么英雄好汉?除非你和独孤伤打上一场,若是打赢了,今日我便跟你走。”
  崔伯言的眉眼舒展开来:“夕月,说话要算话。”他跳下马。
  眼见他这么爽快,我心中倒有几分不确定了。他能在几招之内将本公主制住,可见武功绝非泛泛,如今又如此胸有成竹,哪怕我知道独孤伤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心中仍然有几分犯嘀咕。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一咬牙,向着独孤伤说道:“你此次若能杀了他,我便……我便任你怎么样!”
  独孤伤吓了一大跳,拔剑上前的时候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他略有些尴尬的定住身形,又冲着崔伯言笑了笑,方向我说道:“属下已知主人之意。只是闻说崔伯言自幼得高人传授剑术,身手不凡,贸然杀之,恐不容易。主人放心,属下自当全力以赴。”
  我又道:“我虽是女子,于剑术之道也略通一二。若是你有意容让,我定不轻恕!”
  独孤伤挺直了身子,洒然一笑道:“主人放心。”
  他又微微低了声音,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暧昧:“独孤伤从来都是惜花之人。”
  他的话音刚落,崔伯言已经仗剑刺了过来,他剑势凌厉,招招都是狠辣的招式。看起来,本公主方才向独孤伤说的话,给他刺激很大,过招之时,竟是连君子风度也不讲了。
  反观独孤伤,却是形如鬼魅,游走飘忽,一副大家气象。本公主看了几眼,便已放下心来,独孤伤已然占据了上风。
  然而崔伯言的卑鄙却是令人叹为观止,他仗着手中子母离魂剑之锋利,趁独孤伤不备之时,削断了他的剑,然后便一副胜利的样子,退后几步,拱手说道:“在下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还请先生遵守诺言,不再纠缠。”
  独孤伤好歹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自然也只好自重身份,不再说什么,向我躬身道:“属下无能。”便作礼而退。
  本公主快要气坏了,指着崔伯言的鼻子大骂:“你不要脸!你私自拿我的宝剑!你连比试都玩阴的!”
  崔伯言微笑道:“你我夫妻一体,你的宝剑便是我的宝剑,又有什么不妥?”遂不顾我挣扎,当众将我抱起,放在马上,对我低声说道:“我知你心中有气。待到无人之时,要打要骂,随你出气。只是,我这些朋友颇为直肠子,不解风情,见你刁难我时,难免会……你……你权当在朋友面前给我个面子。”
  他这般低低切切的哀求,倒让本公主心中一阵恍惚,不明白哪个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崔伯言便趁着这一阵恍惚,策马回到周子夫身边,向着他言道:“周兄,夕月已经答应,同我一起去南山定居。还望周兄遣家丁护送一程。”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坐在周家安排的马车里闭目养神。
  南山那个地方,对本公主来说,固然是个伤心的所在,记载着本公主不愿轻易言及的失败往事,然而崔伯言都不怕,本公主怕什么?横竖最失败的人,应该是他。
  

☆、南山(一)

  南山自然在南边,距离京城足足三四十里地。周子夫派遣了足足三十名周家私兵,与我们同行。
  我坐在马车里,不言不语。崔伯言却颇为兴奋,就仿佛只要本公主和他一起去南山隐居,日子就可以回到从前似的。
  本公主最后悔的就是在结缡七年的头五年里对他太好,以至于让他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无论如何摆脸子他都不肯罢手。
  崔伯言颇为细心,准备了两辆马车,头一辆自然是我和浅薇半夏三人安坐,后面一辆上却装着许多米面油盐诸物,这架势竟是打算在南山住上几年不出来似的。
  “夕月,你放心,这些东西不是朋友们平白送的。这些都是我这些天里帮人抄书得来的……”崔伯言百忙之中还不忘掀开马车帘子,朝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摆摆手,示意他滚开。谁要听他絮絮叨叨解释这些没什么营养的东西,我这里正训丫鬟呢!
  马车帘子严严实实的合上了,将车里车外隔成两个世界。
  马车缓缓而动,行走间颇为稳健,只有马车夫大声呵斥牲口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车中。
  浅薇半夏两个人老老实实跪在我面前,听本公主的训斥,面上服服帖帖,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道:“本宫做事,讲究以德服人。你们虽在明面上是我的丫鬟,实则我待你们如同姐妹一般亲。这自然不是我矫情——只因为本宫觉得,你们从小识文断字,明辨事理,为本宫办事之时,也常命你们机宜行事。你们的见识应该高出普通闺中小姐不少。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便可胆大妄为,仗着本宫的宠爱,违了我的命令,自作主张。半夏上次暗中知会楚少铭,已是不妥,想不到如今浅薇你竟有样学样,为本宫闯下这般祸端!”
  浅薇争辩道:“公主,你扪心自问,你心中可是真想杀了他?这些年他对公主无微不至,呵护有加,便是最不待见他的半夏,想来也不好否认。你若杀了他,心中难道真不会难过?他毫无过错却死在公主手中,这等消息传出,奴婢几个自然仍会为公主效死力,但其他人等,难保没有兔死狐悲之感……”
  这便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弊端了。非得师出有名,做好战前总动员工作,才能调动起部下最高的积极性。然而若论讲道理,本公主却也不怕,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浅薇,你当我要他死,便是待他不好吗?你可知道,有的时候,活着注定要比死更难熬。我要让他死,实际上却是我的恻隐之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岂不知他是掏心掏肺的待我?可是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注定要和他的亲朋好友为难,若他夹在中间,岂不更难做人?再者,我是打定主意要进皇宫的,事成之后也已答允楚少铭一起归隐,身边岂有他的位置?这等煎熬,要他日日领受,你倒说说看,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平心而论,本公主这话里自然有诡辩的成分。但是用来忽悠丫鬟,却是尽够了。
  浅薇一时之间竟然迷茫了,迟疑着说:“只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便笑了:“你可知你一时的不忍,会带来什么后果?如今他好巧不巧,非要拖着我们去南山不可。这可不是自己给自己寻不自在吗?”
  半夏犹自不解:“南山到底有什么?”
  浅薇却已经明白过来:“公主的意思是……”
  我点点头:“南山向来少人烟。你想想看,他一向眼高于顶,只怕他能看中的房舍,并且断言本宫也会喜欢的,除了那处宅子,还有哪处?”
  浅薇脸色发白:“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笑了:“张云澈却与楚少铭不同。和楚少铭争时,他仗着先来后到、明媒正娶、崔家嫡孙占尽了道义上的便宜,从来没有人敢说他不如楚少铭的。只是张云澈……待到他看到那处宅子,真正安顿下来,自然会看到我和张郎先前留下的记号。那时候他自然会知道,他这许多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笑话,堂堂第一才子,崔家嫡孙,竟不过是人家的一个替身。你说说看,以他的心高气傲,如何能忍?他若自怨自艾,从此发疯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他若朝着咱们发火,本宫倒有自保之法,只是可怜了你和半夏。种种事体,可不就是你这丫头的一念之仁、不遵号令引发的?”
  浅薇听了,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和半夏一起连连认错:“婢子知错了!再不敢了!”
  我又叹了一口气:“这都怪我。平素里太宠你们几个,没成想在关键时候却捅出这等篓子。其实也不是你们不够谨慎细心,而是人站的位置不同,想事情自然也有差异。为保护你们几个,很多秘密你们都不知道。本宫却一向是纵览全局。所以只管乖乖听我号令就好,切莫再自作主张。”
  浅薇眼中含泪,点头道:“是!若有来世……”
  我笑了:“浅薇你莫慌。事情真到那个份上,咱们就死道友不死贫道,教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也就完了。他若一定要杀人泄愤,本宫便先挡住他,你和半夏先走。只是以后,且记住要听我的话,若再捅下什么篓子,大家便只有一起等死了。”
  浅薇和半夏心中皆露出感激之色。我看在眼中,自然知道她们对本宫的忠诚更深一步,只怕能乖乖听话很久。
  本公主知道,很多人私下里看不惯本宫教训奴婢的方式,认为太过纵容,给他们太多的自主权,却不知道,本宫自有道理:
  若论一丝不苟、毫无差错完成指令、奴婢们再怎么乖巧听话,又怎么比得上机器?可是机器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人比机器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人有灵性。若是一味拘着,命令她们亦步亦趋,毫无思想,毫无自主权,也就把万物之灵的灵性给磨光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本宫有了什么疏漏之时,刻板效忠的机器是不会跳出来弥补的,这些奴婢却可见机行事,在关键时候发挥出常人难以相见的作用来。
  世上本没有双全法,要想保持奴婢们身上的灵性,就得给她们一定的自主权,并且承担因此可能造成的后果,时时鞭策提点,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车声辚辚,马鸣萧萧。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下了官道,前方的路越发崎岖难走起来。
  “再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得弃车而行了。”我对浅薇说道,“如今最稳妥的法子,便是你随便寻个什么办法,阻止崔伯言在南山定居。”
  半夏出主意道:“既然山路崎岖难行,公主娇贵之体,自然是不堪颠簸的。”
  浅薇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
  可是崔伯言却甚是细心,不给本公主推托的机会。
  又行了一段路,马车缓缓停下来,他便亲自掀开帘子,抱我下车,又送我坐到一座两人抬的滑竿上。他额头上满是汗珠,却眉毛弯弯,眼中满是笑意,就仿佛幸福生活正在向他招手那般。
  他凑到我跟前,俯身低声说道:“夕月,山路崎岖,你须忍着点。不许哭闹。你纵哭闹时,我也绝不理会,就让这么多人一起看京城第一美人哭鼻子。便是你哭到喉咙哑掉,我也绝不心软。我知道你心中不情愿,私下你怎么出气都行,若是此时哭闹,丢的可是自己的面子。你可要想好了!”
  瞧瞧这副德性!本公主倒要看看,将来哭鼻子的人是哪个?
  我颇为不屑的扭转过头去,见崔伯言借口山间风大,将我牢牢绑在滑竿上,又趁人不备,凑到我面颊上偷亲了一下。见我一脸愤怒的瞪着他,便像个孩子似的得意的笑起来。
  那抬着滑竿的两个周府私兵都道:“崔相公和夫人感情真好。”
  崔伯言这才脸上微红,哈哈一笑道:“她脸皮薄,你们休得取笑,否则晚上罚跪床头,不是闹着玩的。”又吩咐道:“她身子骨弱,你们走的稳当些!仔细别颠到她了!”
  那两个兵士连声应了,他便意气风发,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起开始爬山。
  有了他的关照,两个兵士抬滑竿时,颇为小心。只是他们不是积年的轿夫,抬人之时,难免摇晃。本公主的身子又的确不争气,刚刚被晃了两下,只觉得眼花耳鸣,腹中酸水直往上冒,偏偏什么也呕不出来。
  一阵山风吹来,我只觉得手脚发冷,忙大叫道:“浅薇!浅薇!”
  滑竿这才停了下来。
  那两个兵士都皱眉道:“夫人你这般体弱,莫不是装出来的,好叫我们受崔相公责罚?”
  又道:“若像你这般,风一吹就倒了,如何主持中馈,生养孩儿?”
  他们都是周府的人,自然和周子夫一气,对本公主甚不待见,每每把人往恶意里揣测。
  本公主此时状态不佳,哪里顾得上和他们计较,等浅薇给我披上一件披风,又俯在滑竿上喘了好半天的气,才慢慢缓了过来。
  崔伯言听到这边动静,从前面回转,抓起我的手摸了一把,惊道:“手怎的凉成这般模样?”
  我恨不得当众扇他一个耳光,偏偏浑身提不起力气,狠狠瞪他一眼道:“都是你害的!你就是恨不得我死!”
  崔伯言望了那两个兵士一眼,人家是周家的人,自然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长叹一声道:“我背你走。”
  “谁要你背?要抱!”爬山的时候,抱可比背难多了,我不假思索,连忙喊道。
  崔伯言不欲同我再争辩,真个拦腰抱起我,又调整了一个让我舒服些的姿势,向着山上走去。
  我用手抱着他的脖子,他的气息还是那么好闻,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温暖。
  我阻止不了他,浅薇更是在一边干着急。
  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向着那对他而言颇为残酷的真相,一步一步走去。

☆、南山(二)

  被崔伯言抱在怀里,如是又行进了约莫一里山路,我心中越发不安,问他道:“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崔伯言却全然没有领悟到我话里阻止的意思,面上带笑,悄声向我说道:“你夫君身体好得很,你难道今日才知?有你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在怀,满心欢喜还来不及,便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会嫌累?”
  他眼中满是晶亮的光彩,想是自觉望见了曙光,骨头便又开始轻起来。他不知道这等轻狂的话,在恩爱之时说起,宛如蜜里调油,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说起,却如同一把刀割在人心上似的。便是本公主这等心肠冷硬之人,想起他平日的好来,也颇不忍心。
  “我不是什么好人。求你,放了我,也权当放自己一条生路,成吗?”我向他恳求道。
  崔伯言眼中的光黯淡了一下子,他沉默片刻,笑了:“夕月,你还是这般孩子气。我知你心中有别人,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我也不瞒你,先前说会成全你和楚少铭之类的话,全是哄你的,我做不到。不过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心转意。先前没有楚少铭时,我们过的日子,便是神仙看了也羡慕,你总有一天会回头的。”
  “回头回头,你就知道痴心妄想!那时候我是公主。现下什么都不是了,你也出族了。这能比吗?”我朝他吼道。
  崔伯言道:“谁说你什么也不是?你是我崔伯言的爱妻。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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