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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的诅咒(第一部)-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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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点空隙被合拢了,面对闪晃如同刀墙的“刀棘链”,在箭雨中避闪得惊心动魄的胖妮儿也只能是无奈地急速退了回来。
“退到湖边,以水为靠,不能被他们抄圆吞了。”利老头提出的这没有办法的办法,是借鉴了胖妮儿最初的分析。于是胖妮儿拉着鲁一弃,独眼背着卞莫及,杨小刀、年切糕和聂小指牵着骡马迅速奔到湖边,在一个湖面边沿内凹的地方站住身。
杨小刀他们把又累又惊的骡马拴牢,排在外侧,作为遮掩和阻挡。但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这样的阻拦和掩护只是形式,根本不堪那些铁甲马的轻轻一撞击。
到了这个地步,鲁一弃反倒平静下来,镇定地看着外围的铁甲马队不断奔跑。山谷中继续有马匹奔出,马匹越聚越多,铁甲马队越拉越长,逐渐依次串联成圈。一个圈接一个圈,从里到外足有六七层之多,将他们几个人连同不大的仙脐湖围得水泄不通。
“错了!完了!”胖妮儿第一个反应出自己的判断失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对家会有如此大排场的铁甲连环马队,更没有想到对家的骑手全是用长距离攻击的连射弩箭为武器。这样原先判断分析的地形之利就全没有了,自己这些人完全成了对家砧板上待剁的肉。
第二十五节山形压2
“被这铁甲连环马队拢了怎么突都是出不去的,一弃哥,我们这下可要死一块儿了。”从妮儿的语气中倒是听不出害怕和惋惜。
“别瞎说。”鲁一弃语气很平静,语调听起来像是梦呓般的哀叹,悠悠然地,也不知道这句话否定的是拢住了就出不去还是死一块儿。
“我怎么瞎说了,我是说真的,死也要和你死一块儿的。”妮儿也许是抓住最后的一点机会在撒娇了。
“为什么?”鲁一弃仿佛是突然间醒过来一样,妮儿的话让他显得懵懂茫然。
“什么为什么?你大伯说定你是要娶我的,你想耍赖!”鲁一弃那副样子一下把妮儿的性儿给激起来了。
“唉,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鲁一弃边说边涨红了脸扫看其他人。其他人要么故意装着没注意他们两个,要么紧张地关注着马队,真就没注意到他们两个。
“我是说我们为什么要死?!”鲁一弃终于将最关键的那句话说了出来。这句话不但让使性子的妮儿没了声音,也让所有装着没注意和真没注意他们的人一下全都聚拢过来。
“大少,你是说你还有办法对付他们?”聂小指急切地问,他求生的**很强烈,因为他还没活够,他身上还有大把的银票金条没用完,他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藏了金银财宝的墓**暗构没掏完。
“我真的没办法对付他们,因为破解这样的大坎儿,是需要好多人手材料的,这我们没有。不过我们也不见得会死呀。”鲁一弃肯定地说,“因为我们还没到死的时候,有能够解决眼前坎面的人不愿意我们现在死。”
“是谁?!凭什么?又为什么?”妮儿脆快地问道。
“是对家还没想要我们的命,与我们的命相比,他们是更想得到宝贝,这从铁甲马只围不攻可以看出来。我先给你说说眼前这种铁甲马队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将秦代‘快骑连弩射’与宋代‘铁甲连环马’相结合的一种布局。但这种布局改良后的攻杀围捕能力又远不是那两种阵法可比的。‘快骑连弩射’,骑手是简甲单衣,马匹也只用薄小鞍垫,这是为了保证马匹速度,因为秦代时的马匹腿短矮小,承重和奔跑能力都不够。而眼前这种马匹,从蹄跟、胯连和鼻喷就能看出,乃是印度马种和哈萨克马种杂交而成,力量和速度都极佳,最适用于短途的攻杀和冲击……”
卞莫及听了鲁一弃的话在暗中惊叹,他之前总以为,这世上最懂马识马的是他那老相好半山蓝,可没想到鲁家一个经事不多的年轻门长也如此精通此道。
“而他们骑手所用弩箭是北宋时大侠徐景田设计制作的‘排射管弩’,最多可一组十管缠于臂上,双臂二十支小箭可凭心意单支射杀或多支同时射杀。而且从这些骑手所穿盔甲来看,这些管弩的装填也极为方便,他们上臂外凸的铁匣也许就是储存和自动装填弩箭的机栝。铁甲马本身倒是与宋代‘铁甲连环马’一样,但相互间的连接方式却完全不同。‘铁甲连环马’为死扣,最忌讳马队中有少数马匹跌摔失蹄,那样就会连累整个马队,所以‘铁甲连环马’的连接一般不多,常常是五六匹为一联,最多不超过十匹。即便这样,还是有钩镰枪、崩天扣和挫地刀这些专用器具可以破解。而这里的铁甲马却是用的活联,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是用的可伸缩的‘刀棘链’来连接的……”
鲁一弃侃侃而谈,说到“刀棘链”之类的器械如数家珍般熟悉。而听的人其实并不十分明白,更不是谁都知道这些器械的出处来历。
“而且这‘刀棘链’不但能收缩,当其中一环的马匹骑手出现意外时还可随意脱开和连上。所以我们现在就是用手雷炸杀他们的马匹,用枪射伤马腿都是没用的,他们会迅速脱开受伤的,而后面的马匹也能及时补位。至于那链儿的杀伤力就不多说了,我只告诉你们,它远比你们看见的还要歹毒十倍。”
说到这里,听的人都朝血肉模糊的卞莫及望去,看着那些连续交错、方向各异、皮肉翻卷的伤口,真的很难想象十倍于此的伤害是怎样的。
“如此凶狠周密的一道坎面,冲撞、弩射、棘刺、链铰,哪一扣都能将我们尽灭与此。可为什么他们只是层层布围,而不展开杀势?是因为我们还不能死,他们还没从我们这里看到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要等拿庄做主的人来定夺!”说到最后,鲁一弃竟然有些意气风发,似乎现在被困住的不是他,而是他将对家那些人围住了。
一大堆繁琐的介绍讲解,其实就是为了说最后那句话。因为一大堆繁琐的介绍讲解,所以在场的人都坚信了这句话。
“大少,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时间。可还是要没法子突出去才行,等对家做主的来了,我们还是生死难料。”利老头想得更远些,同时他也不想大家在这不多的时间中松懈下来。他是官府的侩子手,见过无数有强烈求生愿望的囚徒,见过想尽一切办法想苟延残喘的死刑犯,所以对最后一点时间的概念他最有体会。奇迹有时是会发生的,努力思考、寻辨一下,也许就能找到方法或者利用对家的疏忽为自己争得一丝希望。而不作努力铁定是什么希望都不会有的。
利老头的话让一些人再次彻底泄了气,就像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也让有些人再次跃跃欲试,想拼命试一把,从那铜墙铁壁、刀林箭雨中冲杀出去。
鲁一弃没有说话,利老头的的警示对他来说并非没有震撼。他凝神聚气,一遍遍在那坎面中搜索,妮儿悄悄走到他身边,在他腿脚处坐下他都没觉察到。
许久过后,鲁一弃从玄虚忘我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一下子也跌坐在草地上:“没法子!真的没法子!”他这次语气显得有些焦躁了,“我们的命真就交在别人手里了……”
第二十五节山形压3
说到此处,他突然又一次停下话头,转头扫看了其他人。TAOSHU.ORG其他不管是已经泄气了的还是盲目想强冲的也都在看着他,目光中所带的感情是复杂的。于是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在鲁一弃脸颊上闪过,但能体味出这笑意的也许只有离得他最近的胖妮儿。
“我们的命是在别人手上,能不能要了我们的命却必须听我的。”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起伏,让人觉得其中暗藏无穷深邃。而说话时所携带的气相,在别人眼中却绝对是的大家门长的风范。
说完这话,鲁一弃就地侧身躺下,脸朝着来时那个草坡子。样子像是在等待着谁,可却又偏偏闭上了眼睛。是不想见到谁的到来?还是闭眼之后能更好地感觉到谁的到来?也或许摆出如此姿态就是要人有些人知道他对目前的困境很是不屑。
不用鲁一弃多说话,他的言行给其他那些老江湖很大的信心。于是也都各自找寻舒适的地方躺下休息。杨小刀和年切糕这对“后庭佳友”,一路辛劳奔波,此时反倒是有机会堆在一起做些小动作了。
不管别人是不是有那份镇定安睡在虎狼窥觑之下,鲁一弃是绝对没法安睡的。这倒不是因为胖妮儿也挨近着他躺着,而是因为他心虚得很。虽然一番豪言壮语,虽然大咧咧睡姿一摆,其实一切都是为了安抚其他人的心,他对势态下一步的发展没有绝对把握。另一路只要有个环节脱扣,对家只要另有主张,自己筹算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自己这些人的**和信念也都会在瞬间被铁甲马践踏得粉碎。
不敢多想,鲁一弃真的不敢多想,他只能将思想尽量放入空灵,让心境融入自然,去感受、去寻找,哪怕是一个草萌蚁爬的变化,只要能够让自己能够忘却眼前情形就行。
就是在这样一个感受和寻找的过程中,鲁一弃获得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虽然这些信息对于自己是利是弊目前还无法确定,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他们的存在对于朱家如此巨大威力的坎相已然没有太大意义,无非是山上堆石而已。而如果他们是为于鲁一弃这些人而存在的,那么这存在意义就非同小可的,那将会是飞石崩山。
朱瑱命很满意眼前的情形,“据巅堂”的“奔射山形压”果然得建奇功,把这群难缠难捏的滑子全锁死了。朱瑱命也很佩服鲁家的这群人,被困在这样一个稍一启动就能将他们碾杀成齑粉的坎面中,竟然还能就地安睡。特别是鲁一弃,这年轻人此时散发出的气相就如同他身后的湖水,清澈如练,平稳如镜。
朱瑱命没有马上接近坎面,而是下马背手站在一处草坡之上。他平静地看着铜墙铁壁似的坎面,看着被坎面死死锁困住的猎物,就像在欣赏鉴别一幅杰作。一幅虽是自己亲手所作却也是自己平生所见不多的杰作。
世上有许多的杰作都是这样,不能细看,不能长时间的看,看着看着就看出瑕疵出来,甚至看出了赝品。
朱瑱命也一样,他对自己的杰作也越看越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越看越觉得不够完美。差在什么地方了?他不断地自问。
是坎面不密?不对!
是对家有反扣?也不对!
那会是什么?那要么是坎面没围实全,漏掉了什么,显得坎相太虚了?
是的,太虚了!不过不是坎相,而是气相太虚了!那其中怎么会少了紧要物件的宝灵气相?!
“没有看到要拿回的东西?”朱瑱命悄声问道,像是害怕惊醒了坎子中沉睡的人。
“是没有,要不然早就驱动坎面夺回了。也正是因为此事,才且困住他们等门长前来亲自定夺。”从见到朱瑱命后一直未曾敢说话的“据巅堂”堂主小心答道。
“入坎的木瓜没漏吧?”朱瑱命又问。
“一个没漏,二十里开外的点儿上我们就有暗翎子(暗哨、暗探的意思)盯着了。全都裹扎齐了。”“据巅堂”堂主恭敬地回道。
“哦!”朱瑱命点了点头。
“门长,既然人都在这儿规整齐了,而宝器未露相,那肯定是藏到其他什么地方了。把他们一个个活掳了下夹绷子(用刑)问。”旁边那个漂亮小伙插嘴说道。
朱瑱命没有回答,他已经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判断错误了。从他的眼神和脸色,熟知他的贴身手下也知道了,在这之前他们就有关节上错了,错过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鲁家这小子很滑,他从开始就给了我们一个错觉,让我们觉得他是人和宝器不会分开的。而其实他正是要以人为饵,把我们从追夺屠龙器的线儿上诱开。”朱瑱命很少如此直接承认自己的过失,今天如此慨然面对,大概是觉得输在鲁一弃手下一两招并不丢脸,也可能他是为了尽早把东西追回,这才毫不忌讳地把实底儿告诉贴身的手下,让大家加以分析。
“会不会是在德萨额山口处我们被摆了个岔儿,他们用大部分人诱我们往这边来,却派一两个贴信之人携带屠龙器,真就坐原来的车子走了。”大个子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朱瑱命却摇了摇头。
“怎么都不会是在德萨额山口摆的岔儿,要么更早,要么是在这之后觉得逃不出我们的套索子,在什么地方把东西藏了。”漂亮得像个姑娘似的小伙儿说道。
“为什么?”大高个子问。
漂亮小伙儿瞧了朱瑱命一眼,看他晗目捻须,样子像是在静心聆听着,没有一点怪罪自己抢在他前面多嘴分析的意思,就又接着说了下去:“对家在德萨额山口的布置安排,其实是个两可之局,他们完全没有把握确定我们会往哪条路追下去。虽然他们一路留车痕,一路留蹄印,摆这样的明局子不管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好,欲盖弥彰也罢,我们选择的最大可能还是在这两条路上。既然是这种情况,他们没有把握也没有必要让其他一两人带东西走,要是我们选择那条路,他们更难应付。再说了,东西握自己手上是最放心的,又为什么不让那一两个人主诱我们。”
第二十六节不容轻
朱瑱命在微微点头,看来他很满意漂亮小伙儿的分析。
大高个子却有些不以为然:“那另外还有三条路径呢?他们难道不是最希望我们会选择其他三条无痕迹的路径吗?”
“当然希望我们选择哪三条路径,但他们中间肯定有走过此处地界的人,知道那三条路一条需要横渡汹涌大江,一条至群驼山路就尽了,还有一条绕向后会反向东南。他们当然也知道,我们家对此处的路径地形肯定比他们更熟知。那三条路对他们都没用。如果以那三条路径为岔儿,不但诱儿、迷扣白设,还会耽搁自己工夫。而且留下更多痕迹反现了自己形。”漂亮小伙语气不但洋洋自得,而且表情中也显出对大高个子的不屑来。
“可后来实走的那一路地势地貌也无处可掩藏屠龙器呀,贫瘠之地更易显出屠龙器肃杀气势来的。”大高个子的涵养很好,依旧认真地表述着自己的观点。
“你这话又是不对了,贫瘠荒芜之地本身就有种嗜杀与死亡的气相,在这种气相笼罩中,屠龙器的气势不易显露出来,就算有显也不会明显。就好比我们先前所见的‘藏魔海子’,其势更为凶煞。沙丘连绵,枯热如蒸,滴水不寻,其本身就是个杀戮无数生命的利器,与我门中的屠龙器有异曲同工之妙,二者相融必定是势不凸现。”漂亮小伙子开始好为人师地卖弄起来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这让他觉得很有面子。
朱瑱命晗闭的眼皮突然间睁开,一双精光像是要刺透黑夜的苍穹。这双目光有些迟缓地转向那个漂亮小伙子,虽然那小伙子知道朱瑱命不会将他怎么样,但惊惧的寒气还是刹那间就遍布了全身所有的毛孔。
“你刚才说什么?”朱瑱命声音很平静,这和他的目光很不协调。没等漂亮小伙儿回答,他便又自己表明了问题的关键处:“藏魔海子与我们家的屠龙器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有刚才听到漂亮小伙儿说话的人,包括漂亮小伙儿都下意识地点点头,在这样的目光和威严压慑下,他们有种中了魔障般的呆滞感觉。
朱瑱命的脸色阴沉得就像夜色中归界山的山色,而眼光却像黑夜浮云中的星光那样闪烁不定。一连串的线索和现象都在他的脑海中串联拼接,一连串的可能和伎俩也在不断与黄土坡囚魂墓中的摆局设坎手法比对。于是一些无意间的细节合上了拍,于是,一些习惯性的手段对上了号。
朱瑱命很担心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无法不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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