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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07-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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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被运送过来、过去。老史如今一副做垃圾的坦然。五年前的史奇澜让晓鸥还做过梦,那是个容易让女人做梦的男人:仙风道骨,人间烟火味极淡;你怀疑他用一点点大麻,但很适量;还怀疑他年轻时作诗,当然年轻时人人都把自己写的半不拉叽的句子叫做诗。他带着四十岁男人极少有的素净的美,走进晓鸥的视野。晓鸥那时在妈阁刚做出点头绪,史奇澜是她当时接待的最大阔佬。他一直是中式裤褂,略长的头发,一个超龄公子哥,也像公子哥一样赌起来下手豪壮。最开始他还输五六局赢一局,后来就不对了,兵败如山倒地输,先输掉两个工厂,后来印尼和菲律宾的木场也从赌桌上走了。几亿家产,一表人才,可怜现在靠偷渡船当垃圾给运进妈阁。

晓鸥想到老史刚才见面说的话。他想了想还就只剩她梅晓鸥一人可以投靠。他躲开人类也躲开陈小小和孩子,就想出这一着好棋来?他来找晓鸥的目的是求她在妈阁为他找个住处,他把几件海南黄花梨的雕刻押出去,做重整旗鼓的本钱。他假如身上有住店的钱,一定不会来找梅晓鸥,这点晓鸥明白。尽管老史输成一副空壳子了,差的酒店还不肯住,打起晓鸥的主意来,因为他知道晓鸥是赌厅老板的宠物,手里掌握两三间赌厅招待大赌客的免费房间。赌场拉人下水,甜头先要给足。老史就因为多年前那点甜头眼下吃苦头。老史补充说陈小小看他像看贼,能偷出来的就是那几件,太大的偷不出来,太贵重的也偷不出来,因为它们都被债主作了价抵债了。史老板现在所有的债务加起来比他财产、房产的总和还多出一倍,史老板要是跟梅家阿祖梅大榕去了,海水吞没的不过是一个比一文不名还穷的老史;比一文不名还要穷一亿多元。赤字一亿多元值多少条史奇澜的命?晓鸥想,与其这样,不如让他活着,不如让他住进豪华客房吧。她为史奇澜买了单:两个菜都是这老旧餐馆里最贵的,史公子毕竟是公子。

史老板推着一个沉重的大旅行箱,跟着晓鸥来到马路上,他从陈小小眼皮下偷出来的黄花梨物件都装在里面。妈阁地方毫不风雅,但愿有人识货,能让老史卖个好价,把他工厂半年的水电费先还了。不然水电公司先拦着他,不让他开工。晓鸥问老史,现在大陆的拍卖会名目繁多,何不在大陆把黄花梨雕刻出手。大陆盯他的人太多,卖出的钱会直接进债主账户。别人不盯,陈小小那小娘儿们也饶不了他,现在只要有一分钱进账,小小都会拿出一沓账单摔在他面前:物业费欠了两年多了,工厂的工人来讨工资把铁门都推倒了?

阿专见晓鸥和老史走过来,把烟头往黑夜里一扔就往停在十几米外的轿车走去。

【第一卷:妈阁,一座没有围墙的城】妈阁是座城第三章(3)

“阿专,替史总拎行李!”晓鸥呵斥道。

史老板说他自己行,自己来。晓鸥又催阿专一句,阿专才蠢蠢欲动地走过来,拎起老史的箱子,放进车后备厢,落魄到底的史总连阿专都可以怠慢,阿专在妈阁这个大码头总算有人被他怠慢。

“你送史总去房间,我那边事情还没完呢。”晓鸥朝MGM那灯光塑成的轮廓摆摆下巴。她急于从史奇澜身边走开,一个输成负数的负生命坏她的心情。她不能不联想到他是通过她输的,当然,妈阁的叠码仔成百上千,其中任何一个都会成为他走向输的桥梁。

【第一卷:妈阁,一座没有围墙的城】妈阁是座城第四章(1)

回到MGM西餐厅是十一点四十分,段凯文在喝餐后咖啡。老刘的额头抵在邻座的椅背上,醉相难看,像个倒了的酒瓶子。段凯文看见晓鸥马上看了一眼手表:你去了可不止一会儿。晓鸥抱歉地笑了笑,抚平裙子后摆在他身边坐下来。

“今晚就不玩了吧?”晓鸥说。

“听你的。”

“一会儿去蒸个桑拿,早点睡。明天精神会好点,再接着玩。”

“都听你的。”

段总还能看不出你梅小姐的心事?一定来了个大麻烦。刚才去了四十几分钟,把麻烦暂时平定一下,有口无心地吃几口溶化的冰淇淋,还要接着去发落麻烦。晓鸥确实是要去接着发落老史,叮嘱他不准近赌场一步。

段总陪她细嚼慢咽,突然说:“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汇钱了。”

这话晓鸥是懂的:我输的一千多万绝不会赖账;我不是你刚才去见的那个麻烦。

晓鸥谢了他,跟了一句“不急”。他们这行里哪有不急的?尽是急得失眠、脱发、胃溃疡的。段总不愧是段总,信息在他这里点滴都不会浪费,他把在健身房听到的和阿专咕哝的那一句通报马上连起来了。

“你不急我急。”他微笑着说,“你一个女人,不容易。”

【第一卷:妈阁,一座没有围墙的城】妈阁是座城第四章(2)

“谢谢段总。”

晓鸥眼圈都潮了。老刘带来个如此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段总,以后要待老刘好一点。她向老刘投了一瞥复杂的目光,老刘的回答是呼的一声鼻鼾。

段总喝了最后一口咖啡,用餐巾擦了擦嘴。就像头一回那样突兀地问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这些年。就这么带着儿子过呗,她用小银叉剥下化得稀烂的冰淇淋上的奶油,没有比温热的冰淇淋更倒胃口的东西了。

“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做你这一行啊?”

“做也就做了。”

段总似乎要搞忆苦思甜,慢慢地谈到自己求学和奋发。他上大学二年级的那年夏天,在学校外面的小馆子捡过垃圾筐里的圆白菜梗子,回到宿舍用盐腌过就着白饭吃。大四那年他父母从山东来看他,给他扛来够吃一学期的煎饼,煎饼在五月初发了霉,他牵起晾衣绳,把所有煎饼搭上去晒太阳。大四的他已经敢把自己贫穷的家境晾出来晒太阳了。所以他从不跟别的企业家比成就,比财富;他只跟自己比。对比自己晒煎饼的时代(那天煎饼让太阳晒脆了,一揭就碎成渣掉在地上拾不起来令他心疼),他非常知足。知足是福啊。

段总想用自己的小秘密跟晓鸥交换。他似乎觉得晓鸥是团谜。一个楚楚可人的女子,干上这么血淋淋的一行,必定有大秘密。妈阁有几个女人敢从赌厅拿出上千万的筹码借给一个个在赌台上搏杀的男人呢?段总游历过不少赌场,而经历女叠码仔是头一回。

“你什么时候离的婚?”他问。

“我儿子两岁多的时候。”其实她压根没有结婚。那个男人另有一个家。她跟男人的老婆平行存在了四年,就像一条繁华大街和街面下的下水道。只要下水道不泛滥,往街面上涨它污黑的大潮,繁华大街一般意识不到下水道的存在,并且是极有功用极其活跃地存在着,因此也就默许它的存在。晓鸥的泛滥是发现怀孕之后。她兴风作浪差点把大街给淹了。她并不是受够了默默地在黑暗中流逝的滋味,她是受够了他的赌博。她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只要看他坐在赌台边搓捻纸牌,她就止不住地吐。她吐得脏腑流血,顺着毫无内容的胃冲出口腔。她在拉斯维加斯MGM的赌厅洗手间里对着马桶咆哮,看见一股股浅红色的液体涌出,她决定拿出行动来。她用那时还非常昂贵的手机给北京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男人的老婆。她说了自己的名字,只告诉那位老婆一件事:你丈夫每次来美国不是开会而是赌钱。那位老婆只回答了她一个词:臭婊子!等她回到赌桌边,见她把自己的初恋供奉给予的男人正对着手机狂喊,说他在开会,一会打回去。然后就关了手机。她又是一阵剧烈的恶心。她觉得自己作为下水道比那位作为繁华大街的老婆还要幸运一点,下水道往往比明面上的世界早一点明白灾难的临近,它根据人们扔进下水道的垃圾、死猫死狗死耗子判断上面的世界给祸害成什么样了,给毁掉多少了。它还能根据顺流而来的断枝残叶流沙污泥预知山洪快来了,暴雨临近了。那位老婆住着华厦,但她丝毫不知道华厦已经被挖空了墙脚,随时会倾塌。你告诉她挖墙脚的内贼是谁,她回你一句“臭婊子”!

段总听着晓鸥叙述她美好而短暂的婚姻。这一番谎言对谁都无害,不妨就挂在嘴头上,如同一份打印出千万份的履历,谁要谁拿一份。

【第一卷:妈阁,一座没有围墙的城】妈阁是座城第四章(3)

“哦,听起来你前夫也做得挺成功的。”

“啊。”

“他叫什么名字?北京那一批九十年代创业的人我大致都听说过。”

“跟您比他那也叫创业?业没创多大毛病养大了。”

“谁没点毛病?我毛病多了,跟我待久你就看出来了!”

但愿你能在赌桌边待久。“也可能我自己毛病太大吧。”晓鸥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我们合不来,就散了。”

“唉,你不容易。”

他哀怜地看着她。你不要哀怜我,偿还我钱就行。你跟我拖三,我也不是故意要赢你的。你已经叮嘱北京汇钱了,好,咱们下面三天看你兑现诺言。

段凯文要来账单,仔细阅读。据说真正的富翁都会认真审读餐馆账单的。一瓶矿泉水的钱都不可以错。他们对账目的认真态度让他们发财;他们要让所有人对账目都认真起来,大家共同发财。因此段总严厉而慈爱地向那个鬈头发的混血侍应生指出一盘沙拉的账目:桌面上总共只上过一盘沙拉,怎么会勒索他两份费用?侍应生解释那沙拉上不上都收钱,是跟牛排搭配好的,他将两份沙拉拼在了一个盘子里,那就是为什么一盘沙拉显得巨大的原因。段总马上认了账。他的认真和繁琐都适可而止。再唆一句晓鸥会生厌的。

【第二卷:卢晋桐为赌一个总统套房的气,赌掉了她和儿子】┴米┴花┴在┴线┴书┴库┴book。

【第二卷:卢晋桐为赌一个总统套房的气,赌掉了她和儿子】妈阁是座城第五章(1)

梅晓鸥给陈小小打了电话,通报史老板的平安。小小跟她一样,从来没有关手机的时间。都是劳碌的苦命女人。晓鸥没有出卖老史眼下的所在地,只说老史给自己打了电话,身心皆健康,不过想躲几天清静,好好反思一下,好东山再起。小小有点酸溜溜地问:老史为什么不向他老婆报平安,反而打国际长途呢?晓鸥的回答是现成的,很简单啊,谁让她梅晓鸥是第一大债权人呢,负债者首先要稳住最大债主,否则债主跟警方挂钩通缉他怎么办?

陈小小在挂电话前说,一定让老史打个电话给儿子,儿子无罪,白白受那么多惊吓和担忧。

晓鸥要她放心,自己一定促成这场父子通话。

可怜的女人最后一道杀手锏都相同,就是孩子。这道杀手锏晓鸥从她自己的儿子还没有面目,只是一团血肉的时候就开始用。她给卢晋桐的老婆打完自我曝光的电话之后,从洗手间回到赌桌边,就说:“卢晋桐,我马上做手术把孩子打掉。”卢晋桐是她男人的名字。她曾经狠狠地爱过的男人,连他名字都一块儿狠狠地爱过。

卢晋桐怎么反应的?他嬉皮笑脸叫她别捣乱,看看他这不赢了吗?他深知这小女人不会干打胎那种损事。她不会早早失去杀手锏,不然以后还有什么好使的能挟制他?她和所有活在别人婚姻阴影中的女人们一样,有孩子才能有与婚姻共存的一个准家庭。再说白一点,孩子是她一生的银行账户,她可以细水长流地从那个账户里支取衣食住行。

当时赌桌上的局势确实大好,卢晋桐赢了三十多万美金。卢安抚了晓鸥两句,用逗小猫小狗的声腔,又回头去下注。那一注他下了十万。拿起的牌是八点,基本上赢了。他侧脸向晓鸥挤眼,发现晓鸥背身在两米之外蹦跳,拼命用头顶够一个心目中的高度,再尽量沉重地落到地板上。卢晋桐冲过来,可怎么也摁不住她:疯了?!想把孩子跳下来啊?回答是:没错,就是要把孩子跳下来,只要他赌,她就跳。他被这杀手锏制住了。接下去只要他往赌台上靠近,她就跳。不过也就三四回,这招数就渐渐失效。失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任她怎样跳,孩子也不肯下来,连下来的征候都不见,她那刚显出微妙弧度的小腹紧绷绷的,箍住胎儿,成为最坚固柔韧的血肉襁褓。

晓鸥一边跳一边在心里做着一道算术题:卢晋桐刚才赢了三十多万呢,可是三十多万美金啊!够买一幢小小可爱的房子,带个小花园,一年后孩子可以在那里学步。三十多万刨出一个零头,够她下一年的学费。她在加州一个不见经传的大学学园林设计。总得学点什么,否则卢晋桐把她藏在美国这偌大的金屋,一天二十四小时怎么消磨!

等晓鸥跳不动,无趣地停下来,卢晋桐又赢了。她上去抓起所有筹码放进皮包,然后开始拖他。赢了还等什么?等她冲出去叫出租去医院妇产科吗?钟点是下午四点。从上午下了飞机进到赌厅他就没动过。卢晋桐疯了的眼神直直的,骂她贱货,已经搅了他的家又要搅他的好运气。她不管,只是拖他。接下去一件她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的事发生了:卢晋桐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光,还嫌不痛快,又踢了她一脚。她已经把他拖到了门厅,但监视器还是把这个背着众人的暴力场面收入镜头。两个血统丰富的深色皮肤保安出现了,一边一个架住卢晋桐,使其成为坚果夹子里的一颗果仁,动一动就会碎成粉末。倒是这两个保安救了卢晋桐。晓鸥马上看清阵线,美国对中国,本土人对外国人,外来者对自家人。这种场合下,卢晋桐和她梅晓鸥,太是自家人了,不仅如此,简直就是亡命天涯的至爱情侣。

晓鸥向卢晋桐一跃,抱住了男人的脖子。那粗细适中的脖子给她抱得像一棵树的中段。她不能没有这棵树,眼下她死活都得吊在这棵树上。她问保安,他们要把自己的丈夫带到哪里去。她学园林设计的英文在这个场合用不上,好不容易凑成没有语法缺乏动词的句子。保安的回答她也不完全懂,意思是这个男人动武,坏的是赌场的规矩,现在是赌场和暴徒之间的公事,跟她这个牺牲品无关。她泼妇一般喊叫,要带她的男人,可以,不过踏着她的死尸过去吧!她的句子肯定很不正确,但态度把句子演活了,各国人都会懂。

于是,保安拖着卢晋桐,她撕扯着保安甲的手。要带也带上她,她宁可跟男人一块去坐监。他打的是他妻子,他妻子跟他说了一句什么该打的话他们谁听见了?她用错误的英文对保安说。卢晋桐这时叫她把筹码拿去兑现,同时叹了一句:该赢一百万的!

【第二卷:卢晋桐为赌一个总统套房的气,赌掉了她和儿子】妈阁是座城第五章(2)

(game。)

一听这话她松开了手。假如监牢能拦着他,让他再也不进入这个罪恶的地方,她也算有盼头。她深情地看着他:那你就去坐监吧。

一个洗手间的女清洁工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此刻对保安说,这个姑娘怀孕了,一小时呕吐五六次。

保安都停止在一个动作上,所有人都看着脸色苍黄的中国姑娘。保安问晓鸥,她是否怀孕了。晓鸥点点头,委屈得直掉泪。保安怪她不早说。她这才明白全世界人民中数美国人民最爱儿童,哪怕是尚不成形的儿童。在美国人民这才是一道杀手锏。清洁工是个五十多岁的印第安女人,印第安人跟中国人在古老历史中有着神秘的纽带,所以她过来搂了搂晓鸥的肩膀,让两个保安饶了这个快要做父亲的男人吧。

保安愣愣的,再看看晓鸥,一个松了手,另一个看同伴松手感到大势已去,再不松手自己就成了反派,也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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