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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剑春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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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之后,即行殓葬。”
路孤鸣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刺两刀,出帐领十三名带头武将入帐。在武将的注视下,他亲自掘土将苏菱掩埋,之后一把火烧了营帐,暗自洒泪。众将士看苏菱已死,怒气云消,重新听从皇命,可却不无余虑,深恐皇帝秋后算账。这样,君臣之间的心灵裂缝也便无法修复。处置完苏菱之事后,大军继续赶路。行了二十里路,天色近暮,遂就地生火,安营扎寨。
路孤鸣食不甘味,只空腹饮了三斤高粱酒。途中酒水本来量少,他一个人鲸吸牛饮,其他人不免有所怨言,尤其是恃宠而骄的刘武阳。酒逢心痛易成醉,路孤鸣虽酒量称雄,但也已有了点醉意,心绪不畅又听到不顺耳的话,难免当场发飙,揪住刘武阳衣襟道:“你最好给我闭嘴,再聒噪个不停,别怪我不客气。”刘武阳受皇帝重用以来,几曾受过窝囊气,顾不上武功高低,挥起拳头便朝路孤鸣脸面打去。路孤鸣手掌一甩,将他抛出三丈外,摔了个四脚朝天。刘武阳跌地时脊背骨断了般,刺心之痛,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其余金牌武士作壁上观,两不相帮,以免得罪一方引火烧身。
路孤鸣走近刘武阳,一脚踩在他胸口,训斥道:“你别以为有皇帝撑腰就能在我头上撒野,告诉你,我不高兴了,天皇老子也管不着。”刘武阳骂道:“反了反了,你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路孤鸣脚下一用力,顿即踩断他两根肋骨,数落道:“你这该死的蠢材,天生一副奴颜媚骨,除了卑躬屈膝献媚,还会干点什么。”刘武阳肋骨折断,痛不胜言,倒不敢嘴硬了。
恰时花未艳从远处飞速而来,喝令道:“皇上遇刺了,你们还在这自相攻讦成何体统,快赶去护驾。”路孤鸣尚欲接近皇帝图谋刺杀,便撇下了刘武阳,带领其余金牌武士赶往皇帝营帐。奇怪的是,花未艳却没与他们一同回走,而是自行去别处,似乎有比救驾更要紧的事待办。一班人到了皇帝帐外,见两名黑衣蒙面人正与一个身材矮小精壮、面如黑漆的老年男子对斗。
路孤鸣一看两黑衣蒙面人,从身形、招式当即认出了是水天心和云露。推度水天心急于为万子奇和鲁王等人报仇,打算火中取栗,涉险行刺皇帝。而那矮个老年男子他尚属初见,料想是皇帝贴身十四大高手之一。矮个老年男子武功奇高,水云二人根本非其敌手。水天心仗着九幽煞气,勉强还可支撑几招,云露却已受了暗伤。路孤鸣心头大急,早先苏菱刚死,尸骨未寒,而今云露又濒于步其后尘。这般接二连三的重大打击,他如何禁受得住。
第二十章四方称帝山河碎 一派伤心箭矢狂(2)
水天心施展九幽煞气大耗功力,况且九幽煞气又未大成,遇上矮个老年男子这等级的高手,处处受制于敌。矮个老年男子看出水云二人强弩之末,凝聚功力,欲一举剪除二人。路孤鸣哪能坐视云露丧身在自己眼前,蓄势欲救。便在这时,两人如同两只大鸟一般,从营帐另一侧飞扑而至。这两人一穿青衣一穿白衣,看起来均五六十岁,居然是在长安整赏花大会的那两怪人。
两人四掌直击那矮个老年男子,真气如浪狂涌。不过两人真气大相径庭,青衣怪人寒意森森,白衣怪人却热浪炎炎。突生骤变,矮个老年男子微微一懔,聚气迎击。三人掌力撞击,矮个老年男子功力不敌,跌退丈余,口沁鲜血。两个怪人借此机会分别拽住水天心的左膀右臂,挟持如飞远遁,意外的是竟置云露安危于不顾。路孤鸣心系云露,却作势欲追两怪人。矮个老年男子阻止道:“别追了,雪域双魔,你们追上了也拿他们没办法。”他说话语气凝滞,显是伤势不轻。
六十年前江湖上就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半仙伏三妖,一佛降双魔。这句话中的半仙三妖一佛都已销声匿迹数十年,据传五人业然先后辞世,仅存的双魔即是指雪域双魔,两人一直居住在雪域高原的雪峰之上,由于一人喜穿白衣,一人爱穿青衣,故江湖人称青魔、白魔,真实姓名反而少人知悉,他们天赋异禀,利用雪峰奇寒天气,各自练就了一身神奇内功,白魔所练气功走纯阳路子,能抗寒驱冷;青魔则吸取寒气为己所用,练成阴寒内功。只不过二人已三十多年不踏足中原武林,是以除却矮个老年男子这等老一辈硕果人物还能认出他们,年轻一辈人几乎无人认识。而二人近百岁高龄,外貌上看仍只五六十岁,可见内功精深无比。
矮个老年男子指了指云露,对路孤鸣等金牌武士道:“他同党使用的是九幽煞气,老朽没料错的话,他们是鲁王余孽,你们把他押起来仔细拷问。”他说完便进了一处营帐,想必是赶着去疗伤。路孤鸣从腰上取出一条绳索,去绑云露手腕。云露早知王图是他易容而成,并不反抗,只故意大声斥骂道:“哼,你们这帮为虎作伥的鹰犬,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路孤鸣陪她做戏,冷笑道:“少图嘴快,成了本统领阶下囚有你好受。”说着拉她回金牌武士营帐。
等一众金牌武士悉数到帐内,路孤鸣把云露晾着一边,却将矛头指向了刘武阳,道:“刘武阳,刚才的事还没完。”刘武阳被他折磨一顿后,学乖了许多,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明日奏报皇帝,看谁笑到最后,忍气吞声道:“王统领,卑职有说错做错的地方,请你海涵。”路孤鸣意在挑起金牌武士内部混乱,以便自己浑水摸鱼救出云露,道:“你没说错做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把大家的酒都喝了。你身为监察,有权监督我的行为。”
众金牌武士对刘武阳经常在背后向皇帝告发自己的私密本来颇有微词,听路孤鸣说到这点,不知不觉便站到路孤鸣一边,认定刘武阳被路孤鸣踩断肋骨纯属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其中以韩霄和林立篇甚,在刘武阳来之前,他们原是皇帝亲信,现今地位却远不如刘武阳,而刘武阳又不懂怀柔韬晦之道,时常在他们跟前耀武扬威。他们俩早就怨言满腹,只是找不到报复之机。此际路孤鸣蓄意与刘武阳过不去,正合他们心意。
刘武阳虽然做事稀里糊涂,但好歹也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亦深谙为官之道,为防自己权力被架空,秘密培植了数名心腹,以掣肘路孤鸣,崆峒三杰便是代表,三人一开始即受辱于路孤鸣,对此始终耿耿于怀,刘武阳借题发挥,将他们招至麾下,一同牵制路孤鸣。如今刘武阳受难,崆峒三杰等几人自然站在他那一侧。双方能够势均力敌对立,这正是路孤鸣所求,因为这样才有可能爆发大冲突,不至于一方唱独角戏。
刘武阳因受伤躺卧榻上,路孤鸣坐到他榻边,在他伤处拍了拍,道:“王某最痛恨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的小人,刘监察你呢?”刘武阳咬牙忍痛,挤出笑意道:“王统领好像卯足劲针对刘某呀?”他全身微微颤抖,也不知是痛不可当还是怒气郁积于胸,抑或是忧惧路孤鸣暗下杀手。路孤鸣道:“刘监察这是哪的话,王某向来对事不对人。”边说边又用劲拍打刘武阳伤处,意欲激怒他。
刘武阳是个武官,没读过几年书,涵养不足,脾气原本暴躁,哪经得起对方一次又一次挑衅,痛得跳起来,戟指骂道:“王图,你他娘有完没完,老子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路孤鸣在他腿上一戳,厉色道:“刘武阳,你虽是监察,但我名义上是你上司,你这么同我说话,是以下犯上。”他这一戳使上了真力,刘武阳武艺平庸,一受痛噗一声跪了下去。
刘武阳一而再再而三见辱于人,再无暇多顾,指着崆峒三杰等几名金牌武士道:“王图大逆犯上,给我抓起来。”崆峒三杰等金牌武士正在为难,路孤鸣却反将一军道:“王某乃御封金牌武士统领,负责统帅金牌武士,任何人未得皇上令谕不得干绅牌武士行动。刘武阳你胆敢代我发号施令,明摆着抗旨作乱。崆峒三杰等人与刘武阳沆瀣一气,理当同遭惩处。诸位兄弟听命,马上将一干反贼擒拿归案,以免这群害群之马贻害朝廷。”
韩霄和林立奇报复刘武阳师出有名,双双抢上,包夹刘武阳。崆峒三杰等与刘武阳已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祸福相关,连忙挺身而出守护刘武阳。韩霄和林立奇马上呼唤余下金牌武士齐上,双方人数均等,只惜刘武阳毫无应战之力,成了以五对六之局。幸好崆峒三杰武功是一班金牌武士中的佼佼者,双方你来我往,各出全力,片刻间也难分胜负。
路孤鸣保持耐心,在一旁督战。过了半个时辰,众金牌武士轻重不一各受了点伤,气力也大不如前。路孤鸣迅捷加入战局,双手挥洒,尽是夺命杀招。崆峒三杰等人本来疲态渐露,焉能抵抗,数招之间悉数被封堵了穴道。刘武阳看亲信全遭制伏,自己孤立无援,尚未来得及开口乞怜,穴道业已被封。林立奇和韩霄等看强敌受制,精神松懈下来,正要击掌庆贺,未想路孤鸣乘机以迅雷之势一举封了他们穴道。他们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人已随刘武阳等一起昏死过去。
路孤鸣快步掠到云露身侧,解开其手上绳索。前番他未带苏菱离开,致使她横遭劫难,此刻他只想带走云露,决不思前虑后拖泥带水,免得重蹈覆辙,留下更大的遗憾。云露已然受了伤,揭下遮面布巾,泛白。路孤鸣皱眉道:“你怎么样?”云露道:“头有点晕,没力气。”路孤鸣踯躅道:“咱们要逃命,没力气怎么走呀?”云露道:“那你背着我走吧!”
路孤鸣爱她怜她,视她如女神,何况她又是有夫之妇,更需守之以礼待之以诚,犹豫地望望她,另他策。云露明白他心意,道:“路大哥,事急从权,你赶紧带我找个地方疗伤,别顾忌那些俗世虚礼了。”路孤鸣没查诊她脉息,不大清楚其伤势,但怕拖延下去会耽误治伤最佳时机,惴惴不安背起她。他想为苏菱寻觅一处安息之地,将其迁葬,便取道汉中。
守夜巡逻兵大多数集中在皇帝营帐外,金牌武士镇守的这一块地带几无士兵把守。路孤鸣背着云露,轻易就躲开了关卡,脱离行营。这一带地形他不大熟悉,只能沿着官道赶路。云露在他背上少言寡语,似在发愁。路孤鸣猜想她是担忧水天心安危,道:“你现在别想太多,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去找水总捕。”云露却出人意表道:“我不要再去找他了。”路孤鸣愣神道:“为什么呀?”云露恬然说道:“没为什么,哪有许多为什么。”
第二十章四方称帝山河碎 一派伤心箭矢狂(3)
路孤鸣如坠云端,谨慎问道:“你们闹别扭了?”云露略显不耐烦道:“不关你事,你别问那么多了。”路孤鸣心底一黯,便自无语,心想人家夫妻私事哪轮得到自己多管。云露发觉自己口气重了些,无形中会伤害路孤鸣,补救道:“路大哥,我说话冲了些,你别怪我好吗?”路孤鸣道:“我哪会怪你。”他话虽真挚,心却酸涩。云露能听出他内心之苦,可并没出言安慰。
之后两人默然行了数里,路孤鸣找到一个山洞,他小心翼翼将云露放下,让她疗伤。云露坐在地上,杏目含愁,凝着路孤鸣。路孤鸣唯恐惹恼了她,手足无措。云露忽道:“你干嘛总对我这么好?”路孤鸣怔道:“我们是朋友的,自当互相帮助。”云露逼视道:“我要听真话。”路孤鸣害怕面对本心,言他道:“你先治伤吧,我记得你可以自行疗伤的。”云露便闭上眼不再看他。
看着云露闭目静坐运功疗伤,路孤鸣心事联翩,暗恨自己没勇气向她表达一腔心意。也许说出来自己会好受一些,会有一种解脱之感,当然也可能遭云露鄙弃。这世间男女之爱,你情我愿才能终成眷属,一厢情愿单相思从来只有肝肠寸断泪长流。路孤鸣不由自主瞧瞧云露如花绽放的娇容,花容月貌为谁妍?反正不是他,她对他来说总是可望不可即。
过了一个时辰,云露气色转佳,内伤痊愈,轻启双眸,竟没看见路孤鸣。她站起到洞外找了找,也没见到人,暗疑他是不是不辞而别,想道:“难道我伤了他的心,他自己走了。”又想:“他一定藏在附近,只是不愿阂见面。”旋即有了计较,叫道:“路大哥,你在哪呀,快回来,我内力不足没法彻底治好伤,要你帮帮忙。”路孤鸣的确就立在山洞外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他自伤自苦,忽觉面对云露是今生最大的折磨,便欲悄悄离开,可终究放心不下,于是在远端守护,顾影徘徊。此刻听云露呼唤,他不虞有假,迅速掠回山洞,忧心忡忡望着云露。
云露报以一笑,道:“干嘛躲起来呢?”路孤鸣否认道:“没有,我在外察看地形,你伤怎么样了?”云露道:“我伤没事,别担心。”又笑道:“我只听说夜观天象,像你这样大黑夜察看地形,倒是头一回听到。”路孤鸣窘然一笑道:“你没事,怎么骗我了?”云露反问道:“我不骗你你会回来吗?”路孤鸣避而不答,问道:“你不去找水总捕,那准备去哪?”
云露道:“雪域双魔想收天哥做徒弟,他跟着他们只会武功越来越强,我找到他他也不一定理我,我何必涎皮涎脸去找他了。我爹娘舵永王去南方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就跟你一起闯荡江湖吧!”路孤鸣也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疑问道:“你跟我闯江湖,这个可不好吧!”云露倔强道:“你不肯带我,那我自个闯也一样。”路孤鸣知她生性要强,说得出做得到,目下江山动荡,孤身女子独闯江湖委实步步凶险,于是道:“那好吧,咱们一起闯荡江湖。”
云露嫣然微笑,挽住他手臂道:“路大哥,我就知道你待我好。”路孤鸣窘迫笑笑,抽回了手臂。云露却满不在乎,道:“路大哥,你把易容物去掉吧,这样子看着不舒服。”路孤鸣不欲违逆其意,遂卸去易容物。云露前后端详一番,道:“这几个月你好像变老了。”“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路孤鸣想到这句词却不敢讲出口,转言道:“我要去汉中办件事,咱们马上启程别耽搁了。”
云露问道:“那办什么事呢?”路孤鸣苍凉道:“去安葬我妹妹。”云露误以为他有个妹妹新近过世,为之凄然,劝慰道:“生死有命,你别太难过。”路孤鸣点了点头,与她并行奔赴汉中。云露轻功不弱,而山洞距离苏菱埋葬地也就十余里地,两人行步如飞,衣袂带风,不到半个时辰便即赶到。路孤鸣和云露到苏菱坟地,只见土堆已被掘开,苏菱尸首却不知所踪。这情景仿似晴天霹雳,路孤鸣顿时感觉全身虚乏,站立不稳。
云露伸臂扶稳他,诧异道:“我认得这是苏贵妃埋葬地,你说的妹妹是不是指她呀?”路孤鸣茫然点头道:“是的,你怎知这是埋葬菱妹之地?”云露道:“我和天哥一直跟在皇帝大军后面,伺机刺杀,所以知道了。可苏贵妃怎么就成了你妹妹了?”路孤鸣道:“她是我义妹,都是我害了她,如今还累她尸骨无存,我真是罪该万死。”他说着跪在地上,捂住头忏悔,痛不欲生。
云露不晓得该如何相劝,只好默默陪在一旁。突然,一缕白影闪掠而至,站在路孤鸣身前道:“孩子,站起来,苏菱还没死。”路孤鸣伤心过度,没察觉有人靠近,闻声抬头,见眼前乃是一名与燕双飞、八公主等年岁相仿的白衣妇人,其美貌亦不逊燕双飞和八公主等。但武功肯定远在燕双飞和八公主之上,不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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