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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钩-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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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觉那低沉的男子气随着自己的头发丝儿一路传递到心底,眨了眨眼,不由得低下头去。他却看得无比有趣:原来暗夜里那么多妖娆妩媚,当真是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大白天下,她原来还会害羞?
  “你不怕遭人弹劾?”她突然开口。
  他的眼神微凝,未几,低骂:“偏你会扫兴。”
  两人走入观音殿时,便见住持迎上,虚礼延请。罔极寺本是皇家寺院,特供宫朝礼佛之用,堂庑特大,比之别处更多雍容气度。段云琅对那住持笑道:“大师随喜,小王只随意瞧瞧。”说着拍拍殷染的腰,“去,求个签。”
  殷染一怔,那住持已忙不迭将签筒递上,请她去观音宝相之前。心中忍不住悬揣这位高僧将自己看成了什么样人,陈留王的侍妾?看他如此殷勤,段五在外头,还真是很有威风的了?
  殷染本也信佛,此刻便乖乖到蒲团上跪下,闭眼磕头,十分认真地许了几个愿,下了几个承诺,才将签筒摇晃起来。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段云琅已不见了,老住持和眉善目地等着她。她拾起地上掉落的长签给他看。
  “远路如棋,幽期如月。月明棋落,千万缚解。”
  中下。
  老住持拈着这签,大约也有些犹豫该如何委婉地解释,殷染笑道:“大师但说无妨。”
  住持合十道:“阿弥陀佛,远路如棋者,一步错则步步错;幽期如月者,聚散离合无凭准。女施主当看破无常二字,便可解脱了。”
  无常?我家鹦鹉都懂。殷染没将这大不敬的话说出来,只道:“月明棋落,那不是我生尽头?”
  住持摇了摇头,“你觉是尽处,便是尽处,不必有待于死。”
  殷染面容微敛,“我明白了。”片刻,又道,“陈留王殿下去了何处,大师现在可否告与我了?”
  ***
  罔极寺后一片塔林,葬有历代高僧大德,一座座高大塔身都由白石砌成,放眼望去,巍峨静穆。段云琅这时正倚着一座不知是谁的圆寂塔,漫不经心地看着半空里飘摇的雪线,好像并没有在听身前那人的说话。
  “忠武您自然不必担心,宣武、河阳和我们蒋家都是拜把子的兄弟,若真有事,中原一线,您只需防着武宁。”
  “朱桓去了成德,武宁节度使干什么吃的?”段云琅懒懒散散地发问。
  那人有些尴尬,咳了两咳,“武宁节度使蔡庆,那不是高公公指的人么?手底下都不服他,武宁危险得很。”
  “武宁漕运至重,若是武宁遭了贼,我们可都要吃西北风了。”
  那人惊愕住了,一时拿不准段云琅这话是玩笑还是当真,但听他又一声嗤笑:“我若是龙靖博,一定将逃亡来的朱桓待作上宾,再对他许以重诺,让他潜回武宁,策反旧部,以武宁全镇之财力打通中原,为自己南下铺路。”
  那人静了很久,才道:“朱桓这两天确实已不见了,蒋将军也猜他回了武宁。此外,魏博、卢龙也和龙靖博串联起来,待小的回到忠武,大约那边……也该发兵了。”
  段云琅的笑容一点点敛去,眼底渐渐冰封。
  发兵?
  竟真的要发兵了。
  那人打量着他的表情,一咬牙道:“殿下,蒋将军只想问您,下一步如何走?您说往东,我们忠武绝不往西。”
  段云琅站直了身,僵了许久,才伸手拍拍自己衣袖上的雪花,“按兵不动。”
  那人一呆,“您是说……”
  “哪怕龙靖博马上就举兵南下了,”段云琅慢慢地道,“你们,也给我忍着。”
  ***
  那人离去之后,段云琅在原地立了片时,负袖抬首,只似一个闲来赏雪的年轻文士,没有人会想得到他心中有着多么危险的计划。
  高仲甫驳回了龙靖博继任成德节度使的要求,转而指名王彦接任;龙靖博在成德根基深厚,他若想反,只是朝夕间事。加上前任武宁节度使朱桓被高仲甫逼得投奔成德,傻子也能猜到两个失意之人聚在一起,不闹出点什么来不会甘休。
  他当然可以防患于未然,比如以朝廷名义安抚龙靖博,招安朱桓;或者切断魏博、卢龙与龙靖博的联系,给王彦加派兵马,再清除武宁军中的朱桓旧部……方法有很多,虽然势必要和高仲甫吵架,但好歹能拖上一些时日,让天下不至于生灵涂炭。
  但若如此做,他自己做了马前卒,还不要被马蹄子踩死?
  自己二十一岁生辰的那一日,歌舞升平,兵戈陈于殿外,兄弟阋于墙内。
  天下大乱又如何?龙靖博若果真举兵而起,自己才是那个手握兵权的至重之人。高仲甫再如何了不起,也只是个阉人,而淮阳王名为权勾当军国事,手底却不超过三百兵将。
  若是殷画当真将他杀死在麟德殿上,倒也不失为一条奇计。只可惜天下人都盼着他去死,他却偏偏不会死。
  雪花拂落肩头,转瞬洇入布料之中,了无痕迹;只将一丝一缕的寒意,绵绵不绝地送入四肢百骸,仿佛要将他在缓慢中冻僵。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种感觉。
  大雪飘飞的延英殿上,孤立无援,满目萧凉。
  在这片皑皑塔林之中,思量杀戮名利之事,是不是一种亵渎?可是他没有法子,他只能如此,这根本就是他所挣扎的世界,而佛门净土,从不曾属于他过。
  想到此处,他无聊地笑笑,转过身,便见到了殷染。
  她站在数座白塔之间,拢紧衣襟,静静地望着他。纤瘦的身形仿佛风吹即去,苍白的脸庞上是一如既往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眉目之间,宛如凝定了千山万水。
  他的表情迅速回暖,快步走上前,将她的手捂进自己的手掌心里,微微一笑:“等很久了?”
  这话也是试探她方才听见了多少。她轻声道:“不久。”
  可她的手已经是全然冰冷。他心念微动,出声仍是温柔:“抽到什么好签儿?”
  “中下。”
  他好笑地道:“也罢,咱不必信这些个。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就不信还有什么天注定。”
  他神色轻松,眉目间却难掩疲态,眼底一圈淡淡的青影,生生将一个少年人压老了好几岁。殷染看着看着,渐渐地停下了脚步。
  “朝上出什么事了么?”她问。
  段云琅静了片刻,却道:“为何不问我前日晚上的事?”
  殷染有些莫名地笑了,“你为何一定要我问你?”
  段云琅转头凝注着她,声音低哑:“你问我,我便解释给你听。”
  殷染眉梢一挑,好似赌气般道:“我为何要听你的解释?”
  段云琅眼中光芒一黯,却未等殷染看个清楚便已转过了身去往前走了几步,声音静无波澜:“是啊,从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解释。”
  男人的背影高大而寥落,在幕天席地的飞雪之中缄默着。殷染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重复道:“朝上出什么事了么?”
  段云琅看着那层层叠叠的白塔顶上,那翩飞的雪花影子,“二兄监国,依附高仲甫,势力一日盛似一日,圣人又遭软禁,内禅是迟早的事。我猜,禅位淮阳王的诏书,已经递到承香殿了。”

  ☆、第146章

  第146章——请旨(一)
  承香殿里,从不曾如今年这般寒冷过。
  地上铺着厚厚的茵褥,寒气仍要透过软鞋钻进脚底。许贤妃吩咐将炭火挪入暖阁中来,仔细捂好了,又点上浓郁的熏香——圣人闻不惯炭火的气味。
  段臻拢着明黄里子、玄黑绲边的狐裘,斜斜坐在席上,膝头搁一本贝叶经,身旁散乱放着几本奏折。许贤妃走上前,将那些奏折都归整好,因见未作批示,不由发问:“陛下可看过了么?”
  段臻掀起眼帘扫了一下,声音沉得仿佛自肺里径直发出来的:“无非是河北大旱,有何可看。”
  许贤妃婉声道:“那想必十分紧急了,陛下不批,底下人如何做事?”
  “批?朕批什么?”段臻的声音和蔼,却一丝温度也没有,“广开粮仓?粮仓都是三镇自有的。加紧漕运?漕运线上,武宁那儿可是高仲甫的人。这几本折子来来回回,只讲灾民如何可怜,朕倒想知道,河北三镇节度使在做些什么?龙靖博在做些什么?武宁军在做些什么?——这些,他们肯给朕看么?”
  许贤妃抿唇不言,她对朝政本就一知半解,圣人这一番火气对着她发,也是鸡同鸭讲了。但即算鸡同鸭讲,圣人烦躁的根底她也是明白的:外头那些人早给圣人布好了密密匝匝的网罗,真正重要的事情,从来就不会呈给他看。
  承香殿方圆半里,排布的神策军不下五百人。玲珑早被换掉,许贤妃如今想见高方进一面都不可得。有一回她听见廊下军士攀谈,说十月十五的晚上有人往承香殿这边硬闯,终是被无处不在的暗卫所击退。她便试着给些银钱,托那军士去联络工部许尚书、或者径直去找许国公也好——却不料从那以后,竟再没见过他们。
  而她已连殿门都不能再出去了。
  “娘子。”隔着一道垂帘,掌事宦官平淡无聊的声音,底下递来一份折子——许贤妃原还以为是折子,接过之后,才发现是尊贵的明黄纸帛,拆开一看,手便是一颤。
  “请加玺。”仍是平淡无聊的声音。
  许贤妃将帛书上未干的墨迹快速地扫了一遍,冷冷地道:“你知道这上头写的什么?”
  “奴婢不知。”那内官好像觉得很无趣,“高公公让奴婢来请旨。”
  请旨?可这明黄表里,分明已经是一道圣旨!高仲甫……高仲甫竟能荒唐至此!
  更不要提这上头一字字,都是大逆不道——
  禅位!
  高仲甫终于连圣人的一个虚衔都不肯给他留着了么!
  “请什么旨?”温淡如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贤妃第一个反应是将那诏书掩在袖底,转身强笑:“大约是中书拟好的,来请陛下画个可……”
  段臻看她一眼,心平气和地道:“朕听见了,高仲甫想要什么?”
  许贤妃低着头,段臻的目光便落在她发上的紫玉钗,盈盈随烛光轻转,柔美如一个梦境。其实他起初并未想到许临漪能跟着自己一同受这囚禁之苦——许家屹立朝堂二十年,说和高仲甫没有半点牵扯,鬼都不信;但许临漪竟然能抛下了那些,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陪伴自己,忍受自己,就在他自己都要烦厌了自己的时候,她仍旧每日都打扮得明媚鲜妍,好像一切都从未改变,他仍旧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而她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许是夜晚里光影暗昧,他的心肠终竟有些软了,回转身去,执杯抿一口茶,伸手道:“拿来吧,朕画可加玺。”
  诏书什么的高仲甫也不是没有擅拟过,无非给他自己多圈田宅。段臻现在已觉得名利场上都无半点意趣,高仲甫难道还能直接要了他的江山去?只要段家社稷还在,他要什么,都随他去罢。
  不料段臻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诏书交到自己的手上。
  他转过头,恰闻帘外那内官又开了口:“贤妃娘子,高公公还说,请您明日去见他一趟。”
  “我?”许贤妃一怔,同段臻交换了一个眼神,段臻却垂下了眼帘,“去哪儿?”
  “明日奴婢会来接您。”那内官道。
  许贤妃讷讷然,说不出话来。
  段臻并不言语,只走上一步,将许贤妃袖底的诏书抽了出来,打开来看。许贤妃不及防备,再抬头时,已见他面色刹时铁青,压抑的眼神里全是悲怆的黑暗。
  ***
  刘垂文将殷染留在掖庭的东西都打包送来十六宅,殷染一件件拆看,末了发现少了一样物事。
  “一根长笛,白玉雕的,有莲花暗纹,还刻了一个字。”殷染形容着,刘垂文却越听越糊涂。当即又往掖庭跑了两趟,回来苦了脸道:“当真没有,奴可要将您那旧屋翻个底儿掉了。”
  殷染心往下沉,面上却不显露,只道:“那便如此吧。”好在刘垂文顺带还将殷染的鹦鹉给提了来,那鹦鹉数日无人喂食,脚爪子攀在银锁链上,一副奄奄待死的模样,殷染看着好生心疼。
  “我不是说了要拖么!”
  门外骤然响起一声不高不低的冷喝,随即房内两人便瞧见段云琅和颜粲前后脚地迈到堂上来。殷染连忙提着鹦鹉架子往内室里去了,段云琅眼风掠见,轻轻哼了一声。
  年末这两个月,段云琅忙得不可开交,但无论如何,交夜总要回来歇息。殷染一向浅眠,总是半夜里被他摸摸索索地闹醒,再看到他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来对着她哀声唤“阿染”,像是终于回家的小狗,她便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了。
  殷染一边往空中抛着小米,看那鹦鹉蹦跳着来接,一边想着。夜晚总是温柔的,她的五郎,在夜里,还是原来的模样。
  可在白日便不是了。
  ***
  “拖,恐怕已拖不住了。”颜粲的话音平铺直叙,浑不觉得自己在说的是怎样了不得的事,“龙靖博昨日扯旗,刘公公的人跑死了三匹马,连夜赶来报给殿下,这时节,恐怕连高仲甫都还不晓得。”
  段云琅如闷头苍蝇在房中牢骚地转了两圈,陡然又停住脚步,“所以蒋彪也不晓得?”
  颜粲一字一顿:“蒋将军恐怕也不晓得。”
  段云琅冷笑一声,“好,好,好一个太平盛世!真要等到龙靖博传檄天下了,我看他高仲甫如何收拾!”
  他原定的计划,让蒋彪拖住龙靖博,后者纵然要反,也要等到淮阳王受禅之后再反——这样,他手握重兵,以“清君侧”之名再将父亲请出来,归于天子正位,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但程秉国等老成之臣也不认同他这做法,说如果圣人并不打算内禅呢?如今圣人受制,政令全出阉竖,高仲甫也并不必要火急火燎地把皇帝变成太上皇。
  然而段云琅却觉得,会的,二兄一定会逼父皇禅位的。
  说是直觉亦可,那个殷画,不是曾经宣称她只嫁天子?在麟德殿上,段云琅和段云瑾已经彻底闹翻,他不信对方还能耐心等过这一个年关。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龙靖博,已经反了!
  “殿下,”颜粲顿了顿,又道,“不妨先将成德那个监军使传召回京,斩之。”
  本朝以宦官监军,这回龙靖博造反,追根究底,不过在于与他争□□力的王彦获得了监军使的支持。段云琅经了这一句点拨,如醍醐灌顶:“你是说,先斩后奏?”
  “那人是祸乱之源,先斩后奏,即使他是高仲甫的义子,高仲甫也只能舍弃。”颜粲平平淡淡地道,“到了那时,龙靖博已然传檄天下了。”
  段云琅皱了皱眉,“若高仲甫定要包庇王彦一党,而一口咬死龙靖博作逆犯上呢?”
  “高仲甫只有禁军。”颜粲平静地接了话,“殿下,您也有羽林军,更何况兵部也在您囊中……”
  段云琅眉心狠狠一跳,“你的意思……”
  “西内苑兵变,圣人错处或有上百,但有一条路,却是走对了。”颜粲寡淡地笑笑,“那就是募兵。圣人知道兵权至重,天下藩镇虽多,最要紧的潼关、洛阳等地,镇守的还是圣人的嫡系。臣料想平叛大事,圣人总不会交给阉竖去做——而平叛,是最能积累军功人望的事情。”
  段云琅走到堂前,抬头,对着墙上那一管玉箫,渐渐地出了神。
  “殿下,这时候,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优柔寡断啊。您只要下定决心,天下都将俯首听命于您。”颜粲看着他的背影,素来如同死水的目光渐渐地燃起了火光,“成德一地之反乱,或可成就殿下千秋之霸业!”
  段云琅却好像全没听见。他将那玉箫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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