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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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太阳高悬的城市上空已经在龟裂，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在原本晴朗的天穹上不断蔓延，这些黑色裂纹有的延伸极远，有的却只有一道，分布不均，不过方寸山似乎自有一种内部力量在尝试调和和弥补这些缝隙。不断有黑色裂纹被封堵，不过紧接着有更多的纹路裂开来，看着就仿佛是天空被人从外世界砸破，正要整个垮塌下来。
　　梁左此时没有害怕，内心极为平静。
　　这是在石柱书馆里不断修行，得到了更多知识的结果，有时候变故不见得就是好事。
　　裂纹一直持续到了夜里都在起起伏伏，不断撕裂又不断被弥合，内部和外来力量互相撕扯着原本完好的天空，让整个世界虚假的平静被彻底脱下了伪装。
　　突然梁左听到了一声“就是这时候”。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突然腾空而起，余光瞄向下方，梁左看到自己原本呆在的地上有两道藤曼，正是它将自己和六景弹向天空。与此同时，那两根藤曼开始自行交错扭曲缠绕，很快就编织成了梁左和六景的样子，肉眼几乎无法辨识。就仿佛梁左和六景被抛离的不过是俩人的灵魂，肉身依旧留下，正呆呆看着出窍的魂魄。
　　梁左正要下落时被六景一把抓住，六景手中突然多了一根T形拐子棍，这根粗壮棍子整体赤红色，上有鎏金花纹，很是粗壮，长度约一米左右。六景手中棍子末端喷出火焰与大量气流，就像是一颗小型导弹一般带着六景与末端的梁左飞速朝着空中裂缝处飞去。
　　就在裂缝触手可及之时，一道银色锁链突然凭空出现缠向梁左脚踝。
　　空中梁左躲避不能，立刻中招。
　　好在六景的“火箭喷射器”操控熟练，一个加速拐弯将银链避开，可对方就像是一条瞄准了目标的蛇，绕了个弯再次朝着俩人飞来。
　　梁左大喊：“加速，我来处理它。”
　　眨眼之间障刀在手，梁左开启飞龙之术，一刀斩向迎面而来的银锁——触到一瞬间他猛地弃刀，铁锁理所当然地将梁左的障刀稳稳抓住。
　　梁左松口气——果然这东西一旦没有人操控就不具备高度智能，毕竟是死物。
　　障刀具有梁左的气息，是他具象化形之物，在银锁眼中无异于梁左躯体的一部分，而梁左需要做的就是“断尾逃生”，至于障刀是否还有收回的机会……只要命还留着能够从这里脱困，以后就还有机会。
　　梁左瞄地面，此时花姐已经和灰衣人“止”开始剧烈交战。
　　俩人之间的战法远超梁左想象，花姐周围如同是森林一般，藤曼纵生，一棵棵树在她周围不断壮大，一会儿就变成了高达七八米的树人，它们没有脸孔，以根须为足，强壮的树枝就是它们的臂膀，如同敢死队员一样冲着面前的敌人迈步而去。而灰衣人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不断用双臂将树人砍作几段，藤曼缠绕也让他一次次撕扯开来，一切的纠缠都只能够让他放缓脚步。
　　可正是由于花姐的缠斗让灰衣人只能够丢出银锁去追捕梁左俩人，给了他们机会。
　　看似经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前后几十秒，只是由于高强度急速战斗，让梁左的记忆内容变得极多。
　　眼看着天空裂纹触手可及，梁左似乎都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一根银链突然穿透了六景的后背，从背部贯穿到胸口，像是孩童用手中的线将虫子身体穿透，然后打了个死结。金身童子不破金身轻易被锁链穿透。
　　六景一言不发，看着胸口冒出来的锁链，手中拐子棍的助推喷火缓和下来。六景的胸口不断渗出血来，沿着银色锁链不断蔓延，他咳嗽了一声推了把梁左：“走。”
　　手指指向天上的缝隙。
　　梁左咬紧了牙。
　　一瞬间他进入了夜魂态，叫出黑仔。
　　“给我咬断它！”
　　黑仔此次迅速开始从梁左胸口探出头来，化作一团粘稠的墨汁尝试进入银色锁链内部。黑仔传递回来十分沮丧的消息，它根本无法渗透上面的阵法，反而被反弹受创。
　　“没用的，快走。”
　　六景有些虚弱地说：“这东西封锁了我体内的气，连烬也被强制性沉睡，你快跳上去，我的赤金遁龙柱持续不了多久了……快走。”
　　进入夜魂态的梁左双眼漆黑，他看向六景：“怎么样才能够毁掉它？”
　　“它是属于自带‘秘法’和阵法类宝具，要想破解，就必须力量程度上至少和使用者相仿……”
　　梁左望向锁链的那一头，正在空中一名悬浮的灰衣人手中，他的脸模糊一片，脖子上纹着“令”字。
　　第二名灰衣人果然出现。
　　“真是了不起的设计……咳咳。”
　　六景哪怕处于危难之际也保持了那份平常心，由衷赞叹。
　　梁左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事实上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应对办法，六景的赤金遁龙柱越来越乏力，俩人正在缓慢下坠。被锁链穿透胸腔的六景脸色不断发白，眼睛睁开都变得极为困难，双肩也耷拉了下来……
　　该怎么办……
　　梁左捏紧拳头，真正的绝望是当你知道哪怕你赌上一切都没有任何胜算，只不过是变相地以送死去逃避。
　　地面上花姐哪怕应对一名灰衣人也处于下风——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破法者，只能够勉强阻挡延缓对方脚步。
　　就在此时，一只手抓住了银色锁链。
　　原本拉住梁左俩人的银锁链被他扯断。
　　那是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身影，背对着梁左和六景，他将锁链从中拗断，不发一言，就像是一个沉默的侍卫，悬浮在了梁左和六景前方。
　　灰衣人手中银链再次恢复原状，想要越过他去捆住梁左俩人。
　　他的动作却不断被中年人识破，他直接一把抓住银锁，让灰衣人“令”不得不先解决他。
　　此时六景稍微恢复，顾不得其他催动赤金遁龙柱飞向裂缝。
　　最后冲入裂缝之时，梁左看到中年人被灰衣人一拳穿透了胸膛，他却站的笔直，没有退让分毫。
　　他不由愣愣。
　　为什么，为什么白鹰会救自己和六景。
　　回想白鹰曾经和花姐所说的话……
　　他是将进入夜魂态的自己看成了同类，哪怕意识已经被剥离，他身体的本能还是驱动着他的躯体和力量，努力想要保护族内的弱小者，就像是每一个人类眼看着孩童遇到危险都会本能去保护一样。
　　梁左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剧烈波动的情绪。
　　到底夜魂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既能够产生只知杀戮的怪物，也能够有这样的让人无法不被他打动的了不起人物。
　　方寸山内，老八如同上次一样，保持缄默置身事外，偷偷看着被捅穿身体的白鹰，被砍去手脚的花姐，他躲在暗处瑟瑟发抖。
　　自由的代价就是如此。
　　大概我只适合被人奴役吧，老八不由想。
　　就让我忘记外面的事情，规规矩矩睡过去……


第352章　回归蓬莱
　　行者战队四人组进入无妄界已经是第五日，至今周遭没有看到一只夜魂。
　　手持巨斧的汉子吴刚不由抱怨：“都说夜魂扎堆在无妄界，鸟都没见着一只，我的斧头都要生锈了。”
　　“夜魂也是欺软怕硬之辈，看到我们四兄弟，自然是躲得远远的。”四人之中的武术指导霍武双是一个有两撇剑眉的英挺男子，他不由叹气：“人生求一战而不得，寂寞如雪。”
　　最爱冲锋的乐毅也发起牢骚：“恕我直言，五天了，有这个时间我们不如去旅游吃烧烤……这么个鬼地方，没意思。老大你怎么看？”
　　众人都看向老大杨广。
　　杨广眼神飘渺，被乐毅拍了拍肩膀才回过神来：“不要慌。”
　　众人于是都知道，老大又睡着了。
　　为什么杨广能当四人的老大，就是因为他这种随时随地不动如山，哪怕身处险境也能够怡然自得睡觉的沉稳。
　　听三人又说了一遍之后，杨广拍了拍乐毅肩膀，打了个响指：“说得好，不如回去吃烧烤，走，撤。”
　　众人顿时高兴起来。
　　突然霍武双一双剑眉竖起：“有敌人！小心打劫的贼人！”
　　两个陌生人出现在四兄弟面前。
　　其中为首的一个一头金发，身穿一件宽大高领皮夹克，他旁边的一人则是头发极短，一件黑色风衣，俩人都神色疲惫。
　　莫不是新的套路？假装迷路的旅人，然后趁机打劫？
　　四兄弟都警惕。
　　武术指导霍武双给众兄弟传音：“为避免被这俩人拦路打劫，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抢了他们再说。”
　　霍武双的建议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不过老大杨广依旧是表态——不要慌。
　　“我们师兄弟迷了路，没有了定星盘，不知道诸位朋友能不能帮助指一个路？”
　　金发男声音温和，很好人。
　　可越是好人，越是让四兄弟警惕。
　　这个世界上好人早就死得差不多了，哪有那么好运气，必定是伪装者。
　　霍武双再次建议干一票，先下手为强。
　　杨广再次说，不要慌。
　　他亲自问：“你们要去哪儿啊？”
　　“蓬莱。”
　　“偷渡？”
　　“算是……”
　　杨广在兄弟频道中说，看，是自己人。众人顿时敌意缓和了不少。因为四人当初也是结伴从昆仑偷渡来到蓬莱的，一路见识到了千奇百怪，看到眼前明显风尘仆仆的旅人，不由产生了一种同情。
　　“在蓬莱，做事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的。”杨广一脸正气：“既然要我们给你们指路，你们也需要付出相应报酬。”
　　金发男不由问：“那你们需要什么？”
　　需要的可多了。
　　一栋更大有泳池和沙滩的房子，一顿更好的烧烤大餐，一群穿着清凉的舞女，一个party，或者来一次旅行。
　　一时间兄弟四人竟然陷入了选择障碍之中。
　　金发男不由笑：“那不如边走边想。”
　　好主意。
　　四兄弟于是带着俩人往蓬莱的方向赶去——反正他们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混了。
　　就在众人离开后不到一分钟，就出现了一头球状巨型夜魂，站在他身体上是脖子上刺了“令”字的灰衣人，他看向前方了两秒，转身离开。就在他离开后，头戴覆面盔，手持青色斩马剑“七煞剑”的玉京山大巡司七君从虚空中浮现出来，转身也消失无踪。
　　“恕我直言，这位兄台看起来有些面熟。”
　　乐毅突然仔细打量起梁左。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叫梁左。”
　　“梁左？好像名字有点熟悉……”乐毅突然眼睛一亮，看向老大杨广：“是不是由小哥常常说的那个梁左？就是被他教育了很多次，屡败屡战，还不断向他挑战，想要挽回尊严的那个人……”
　　“好像就是这个，你就是五指戒那个梁左吗？”
　　梁左听得瞠目结舌。
　　由小路这小子怎么到处乱放嘴炮……
　　可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很难说，没想到自己和六景才从方寸山脱困就遇到了由小路曾经的队友。
　　“怎么说都算是自己人，这次带路就不收费了。”
　　杨广很豪爽地挥挥手。
　　三兄弟都赞叹说老大仁义无双。
　　杨广眼神又飘渺起来。
　　乐毅解释说：“我们大哥杨广，一直在进行特殊修行，俩位不要介意，他不是针对你们这样，对我们，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一会儿就陷入修行状态了，很刻苦。”
　　梁左没有感到一点被安慰。
　　反倒是六景仔细研究了一下杨广一脸走神，点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梁左真想告诉他，这样的人我以前见多了。上数学课和政治课，还有计算机程序课时，我们学校你能找出上百个这样的状态……
　　最后众人互相留了通信地址和授权，告辞离开。
　　“老大，老大。”
　　“怎么？不要慌。”
　　杨广醒过来。
　　“我们是先去吃烧烤，还是先去旅游啊？”
　　“要民主，”杨广眼神清明，顿时来了精神：“投票，我投烧烤一票。”
　　烧烤全票通过。
　　四人高高兴兴朝着蓬莱夜市的馆子奔去……
　　再度回到蓬莱，梁左总算松了口气，跟随六景迅速抵达了五指戒的驻地。
　　走进门，俩人同一个人正在高兴吃火锅的白子驹面面相觑。
　　白子驹立刻“一脸震惊”，跑过来和六景拥抱，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好兄弟，你总算回来了啊。”
　　六景似乎早就习惯他这样的行为，笑着问：“其他人呢？”
　　白子驹面对梁左则是点点头：“活下来了，很好。”
　　态度高下立判。
　　梁左也没有不服气，他和白子驹之间更像是师生关系，白子驹与六景则是真正的同袍之情，这还是有差异的。
　　“先吃火锅，边吃边聊。”
　　六景很喜欢吃火锅，先是丸子、豆腐、牛肉、虾、鱼轮番吃了一通才擦擦嘴。
　　“该从哪里说起，还是从我接下严弗任务之后讲起吧……”
　　说着六景看了看梁左。
　　这是梁左一直想要知道的，可是六景之前嘴很严，他说不，你就无法勉强他。
　　“我跟随灰衣人一路抵达无妄界发现了一件怪事，他在到处捕捉夜魂，其中包括普通小夜魂，即夜魂一族所说的‘魂种’，还有很多的大夜魂，即‘魂雄’，至于有没有魂伯我还没有目击到……”


第353章　过往
　　灰衣人是通过银色锁链去捕捉夜魂的，他将夜魂束缚住之后就将其藏进一个奇特的布口袋里，接连抓光了两个较小的夜魂部族之后灰衣人遭遇了一只鳞翅目巨夜魂，稍微和对方交战之后灰衣人就退走了，巨夜魂也感知到对方不是庸手，没有追击。众所周知，夜魂对于人类来说研究方面的作用最大，无论是它们奇特的内部构造，还是可以汲取意识碎片编织自我意识的奇特能力，都是让研究者们十分着迷的事。最开始六景以为灰衣人是出自器木所或者是指挥府，因为只有这样的大组织才需要如此之多的夜魂，而且也才能够派遣这么强悍的收集者。不过一件事让他产生了不小怀疑，那就是灰衣人竟然以夜魂为食，他亲眼所见，灰衣人“止”从布袋里抓出一只夜魂，一会儿就将其溶解分离，将意识碎片清理洒落在虚空中，将剩余的液态能量吸入面部。也是由于这时候的失态导致六景气息暴露，他借用赤金遁龙柱想要逃走，却被对方的银色锁链一路追杀。最后他被锁链束缚全身，根本动弹不得，给对方轻描淡写拖入了方寸山中，整个过程和花姐的经历类似，只是中途一直他保持清醒。将六景丢在第一层无人之城后灰衣人就带着布袋里的夜魂消失无踪，仿佛对于六景没有任何兴趣，只是顺手将他禁锢起来。六景根据自己所见开始推测灰衣人的来由。首先他绝对不是昆仑两会一府十二战队的人，像灰衣人这么强的在里头必定是有名有姓，这样的角色至少是中坚力量，在昆仑的定期检测下无所遁形。以夜魂为食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一部分人绝不会以身犯险，因为夜魂一旦侵蚀身体或者剥离不当就会引起无法逆转的夜魂态进程。后来六景尝试性剥离夜魂意识碎片也是学自灰衣人进行的尝试。除去昆仑之外，那么灰衣人是否是蓬莱某组织的人？看似有这个可能。一身灰衣将其身份混淆，让人想到灰衣混沌军，脸部模糊处理让人无法识别，甚至身上纹上曾经恐怖组织无面人一样的刺青……只是蓬莱的人做事向来目的直接，无利不早起，而且必须有立刻能够兑现的好处。灰衣人明显是属于一个团体，他们捕捉夜魂、强行拘禁鱼龙府的鹤掌门，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