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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过拔毛-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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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但初雁硬闯,他们便出手拿人。
  初雁回头看向靖临,双目遍布血丝,满心焦急,随后嗓音沙哑;满含哀求的对靖临说道:“带我进去。”
  靖临突然有些心疼,立即从怀中拿出了神君令,道:“跟我来。”
  随后她便用神君令打开了唯一一条通路;和初雁一起进了九重天牢。
  魔物“初衷”被囚禁在九重天牢最底一层;也就是当年初雁和初夫人待过的那个囚室;但与当年不一样的是;囚室中已经打开了玄冰阵。
  当年清理战场;魔物“初衷”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处于沉睡状态,在刺骨寒冷的玄冰阵中被囚禁了万年之久也没有醒来过一次。
  如今天牢突然剧烈震动,甚至导致其上封印被强力破坏,是否是魔物觉醒的先兆?还是魔物已经觉醒了?这是他在动用自己的力量破坏天牢封印?
  若是魔物真的醒了,那初伯伯还在么?
  初雁会受到魔物的蛊惑么?
  那是他爹啊……
  跟着初雁疾步往最底层走的时候,靖临心头忧虑万千,且越往下走,她就越不安。
  越往底走,空气就越冷,如针一般钻过衣衫布料刺激皮肉,冻得靖临浑身紧绷,而心头的担忧也随着空气的冷却逐渐加剧。
  关心则乱的道理靖临明白,所以初雁的急切与焦躁她能够理解,因为那是他亲爹,可她就怕初雁受到魔物的影响与挑拨。
  于是在下到地下第九层的时候,靖临突然伸手拉住了疾步往下走的初雁:“初雁,我有话和你说。”
  初雁脚步一顿,回身看向靖临。
  靖临咬唇纠结了少顷,随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可能不是你爹。”
  初雁浑身一僵,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水,浇灭了他所有的急躁,使他瞬间清醒,随后他神色一暗,垂眸沉默。
  此时初雁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看的靖临心疼不已,立即开口安慰:“初雁……”
  “雁儿,是你么?”
  谁知靖临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下方囚室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语气依旧是那样的温和慈祥,刹那间时光像是倒流回了一万年前,一切都还是未改变的模样。
  靖临一时有些呆滞,顿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与恍惚。
  而初雁则是猛然甩开靖临的手,转身朝着最底层的囚室冲了下去。
  手中衣袖脱空的同时,靖临瞬间回神,惊惧大喊了一声“初雁!”后立即跟着他冲了下去。
  最底层的囚室刺骨寒冷,一进入这里,靖临便感觉到了一股如刀似箭的逼人寒气。
  因玄冰阵的关系,囚室地面与周围墙壁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冰层,冰层散发幽幽蓝光,将整个囚室都映上了一层诡异的蓝色。
  囚室成圆形,面积很宽阔,在与入口楼梯平行的圆直径的位置上竖了无数根顶天立地的玄冰柱将整个囚室一分为二,里侧便是牢房。
  牢房中心也竖起了一根玄冰柱,直径约有一丈,魔物“初衷”正被三条成年男子小臂粗细的玄铁链困在这根玄冰柱上。
  一条将他从上到下紧紧缠绕,捆绑在了这根玄冰柱上。
  另有两条玄铁链则分别穿透了他两侧的肩胛骨,倒掉在囚室上方两侧的墙壁上。
  这三条玄铁链和囚室中所有的玄冰柱上都被独孤求醉注入了神力,可以抑制魔物的魔性,防的就是他觉醒时对天牢的破坏。
  可没想到如此严密的防范,竟还是让他破坏了九重天牢上的封印,若是没有这层防范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的魔性,似乎比沉睡之前更加厉害了。
  就在靖临面沉似水的审视被困于囚室内的魔物时,“初衷”突然将视线投向了她,神色和蔼慈祥,温声道:“小临子也长大了。”
  靖临先是一怔,突然回想起了小时候初伯伯教她武木刀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很调皮,玩心重,学什么都不用心,但是初伯伯却教的很有耐心,无论她怎么调皮捣蛋,初伯伯从来不训她,也不烦她,总是能够耐着性子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演示,同时神色和蔼慈祥的说道:“小临子,要用心学啊。”
  神志恍惚了少顷,靖临的心头顿时窜上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心酸与伤感,但她的面色依旧阴沉,目光凌厉的审视着牢房内的那人,少顷后冷冷一笑,轻启朱唇,道:“万年不见,魔主别来无恙?”
  “魔物”浑身一僵,双眸中刹那间满布错愕与伤痛,望着靖临呆滞良久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初雁,苍然道:“雁儿,你也不相信爹么?”
  初雁身体紧绷,目不转睛的望着“初衷”,神色紧张又期待,可目视片刻后,他的双肩却突然垮了下来,像是心中的信念在瞬间崩塌了,泄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无法再支撑自己。
  继而他垂下了双眸,薄唇紧抿,面色无比苍白,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拳不自觉的紧握,身体微微颤抖。
  见初雁这般模样,“初衷”神色中的凄凉与伤痛又多了一层,近似哀嚎般朝初雁吼道:“雁儿,我是你爹啊!”
  靖临怒不可遏的吼道:“你不是初伯伯!”随后立即看向初雁,急切道,“初雁,你别信他!他不是你爹!”
  靖临话音刚落,“初衷”突然凌厉大笑,随后他满目凄然的看着靖临,语气苍凉又悲愤的说道:“我初氏为神君一脉出生入死,为九重鞠躬尽瘁,谁曾想二十万年的忠心不渝与血脉单传的誓死却只换来了这一身枷锁!那初氏的付出是为了什么!忠心又是为了谁!”
  言毕他凄苦一笑,再次将目光投向初雁,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说道,“雁儿,我至今才明白,初氏一脉在他们眼中就是一条狗。神君觉得你有用的时候,便笑脸相迎,用信任一词换来你的死心塌地,让你为他们卖命,觉得你无用的时候,便心狠手辣置之死地。如今的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初雁依旧沉默,神色黯淡无光,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令靖临有些害怕,于是立即跑到了初雁身边,急不可耐的喊道:“初雁!别听这个魔物挑破离间!”
  “初衷”冷笑:“挑破离间?雁儿,你这么多年对他死心塌地,而他除了给你“信任”一词,还为你做了什么?既然他笃定了我是个魔物,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因为他要用爹来挟持你!要你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而不是因为在乎你和你娘!”
  “一派胡言!”靖临怒不可遏的瞪着“初衷”,看似坚强,心头却无比慌乱。
  因为她怕初雁会受到魔物的蛊惑。
  当年确实有不少大臣上书,要求趁着魔主沉睡之际立即将其处死,可靖临和独孤求醉都未答应,依旧选择将其囚于九重天牢中。
  一是为了初雁和初夫人,二是为了护君大阵。
  即使希望渺茫,但是靖临与初雁还有初夫人和独孤老胖,他们的心头都保留着那么一丝残念——万一真正的初衷还活着呢?
  所以他们才没有选择将其处死。
  可以这么说,他们是在用一个危险的赌局,来赌心头的一丝残念。
  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怀念,而最可怕的东西,也是怀念。
  因为怀的是个念想,却也是个羁绊。
  此时此刻看着牢笼里的“初衷”,靖临就知道他们赌输了,真正的初伯伯已经死了,怀念也终成怀念。
  不仅如此,魔物竟然还伪装初伯伯蛊惑初雁,挑拨她和初雁之间的关系,靖临心头怒火直烧,恨不得立即将这个魔物碎尸万段,可又害怕初雁会受他挑拨,被他误导。
  于是靖临突然抓紧了初雁的手臂,急切道:“初雁你别信他!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靖临是关心则乱,而初雁听后不但没有缓和神色,整个人反而越发的死寂沉重。
  这时牢笼内的魔物冷冷一笑,嘲讽道:“看到了么,雁儿,她不信你。”
  靖临浑身一僵,如被人突然打了一巴掌一样惊愕,瞬间就反应过来她中计了。
  方才魔物的那一番话挑拨的不是初雁,是她。
  惊慌之下,她抓着初雁那只手的力量不自觉的加大了,而后她抬眼看着初雁,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初雁……”
  这时牢笼内的魔物再次冷笑:“雁儿,他给你的信任,不过是片面之词,你在他眼里,就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


第66章 勾心
  初雁越是沉默;靖临就越是害怕。
  明知此时说得越多,错的就越多;可她还是忍不住对初雁说道:“初雁;你别信他的,他是故意的!”
  魔物再次冷言挑拨:“雁儿,他还是不信你。”
  这时沉默良久的初雁终于有了反应;他先是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被困于牢笼内的魔物;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不是我爹,我爹已经死了。”
  言毕他突然伸手用力扯下了靖临的胳膊,随后转身就走。
  靖临毫无防备的被甩开了,身子一歪外加地滑,整个人晃悠了几下才勉强站住了脚;而当她再次站稳的时候,初雁已经大步离开了这间囚室。
  靖临狠狠地瞪向牢房内的魔物“初衷”,面色狰狞、恨意十足的怒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初雁是靖临心头的底线;是她最总要的守护;而魔物却故意挑衅她的底线;甚至设计破坏了她与初雁之间最不可动摇的纽带;伤害了初雁;所以靖临恨不得立即杀之而后快!
  但魔物却对靖临的怒火毫不在意,勾唇冷笑、志得意满道:“你若是杀了我,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信的话,你可以杀一个试试。”
  靖临怒不可遏,但心中怒火却又无法发泄,因为魔物恰到好处的抓住了她心头的软肋——她赌什么都赌不起初雁。
  靖临与初雁朝夕相处万年有余,她太了解他了。
  正是因为相熟相知,所以才会关心呵护,又因为关心至极,所以心头才有了顾虑、有了软肋。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芸芸众生皆有执念,神也不例外,所以她知道初雁一定也会有,哪怕眼前醒来的不是他爹,但活着的也是他爹的躯壳,所以他终究是放不下。
  即使这次他死心绝望,但也会在痛苦中生出一丝用来自我安慰的希望:“或许,我爹只是沉睡了,或许,他终有一天会醒来,就像他上次救我的时候那样。”
  万年之中,初雁曾无数次的对靖临委婉提出过想要来九重天牢看看沉睡中的“初衷”,但靖临从未答应过他。
  因为执念不是个好东西,她不想让初雁越陷越深。
  但即便如此,初雁还是放不下,化不开心头的执念。
  所以靖临不敢对这个魔物下杀手,她怕初雁会恨她,哪怕不会恨她,也会对她心怀芥蒂。
  曾经的她怕,现在的她也怕。
  而魔物正是利用了靖临的软肋,所以才有恃无恐。
  最终靖临再次咬牙切齿的瞪了魔物一眼,而后转身拔腿就跑,着急忙慌的去追初雁。
  初雁的脚步极快,靖临在他身后连喊带跑的追了一路都没有追上,直至跑到地上一层,靖临才在天牢山山门附近看到了初雁的身影。
  此时初雁正背对着她低头驻足站立,天牢内空气阴冷光线昏暗,更衬得他的背影无比寂寥与萧索。
  靖临先是急促喘息了几口气,而后疾步走到了初雁身旁,抬头打量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初雁,他不是你爹,你别信他。”
  初雁置若罔闻,道:“你先走。”
  靖临这才明白初雁为何会站在这里“等她”,不是他不生气了,而是他手里没有神君令,出不了天牢山。
  靖临着急忙慌的扯住了初雁的胳膊,忐忑不安的喊了句:“初雁……”
  初雁无动于衷,甚至都没给靖临一个眼神,言简意赅的说道:“开门。”
  靖临依旧不撒手,心里又开始害怕了。
  她知道初雁为何会这样生气,因为她刚才触及了初雁的底线,也是她和他之间最不能动摇的纽带——信任。
  万年之中,初雁一直在以流言蜚语、谩骂诋毁所卷起的狂风骤雨中心苦苦坚守,而促使他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靖临的信任。
  若是连靖临都不信任他了,初雁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九重天。
  随后靖临下意识的攥紧了初雁的衣袖,刚想开口解释点什么,初雁却说出了一句让她不得不妥协的话语:“开门,我娘一定在外面。”
  九重天牢震荡,初夫人不可能不来。
  靖临望着初雁,双唇微颤,终是欲言又止,随后失落的松开了他,拿出神君令打开了山门。
  山门开启后初雁并未先行离去,而是等着靖临先走。
  因为她是神君,而他是她的神卫,是她的臣子,只能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后。
  靖临再次满含担忧的看了初雁一眼,心中的不安与紧张更甚,而后下意识的将左手拢如右边的袖口,谁知一摸却摸了个空——她的平安珠断了,原本是捡起来了,但为了追初雁她又把它们扔了。
  初雁不理她了,平安珠也没有了,靖临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惶恐与茫然瞬间充斥心扉。
  若是以后真的没了初雁,她该怎么办?
  她能一个人孤独终老么?有那个勇气么?
  恍惚少顷后,靖临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抬步走出了天牢山。
  在踏出天牢山的那一刻,靖临不得不将面色上所有的情绪尽数隐藏,将自己的外表上伪装一层坚毅的铠甲,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塑造出一个威严肃穆的神君。
  而且,她也不能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任何揣测君心、诋毁初雁的机会。
  在向外走的时候,她故意将往外走的脚步放慢了,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在封印外等待的那些神民与朝臣。
  这群人中有纯粹是在仰头看热闹的,也有和神状元一样满目担忧的探头张望的,还有就是如同武曲星君尧歌一般心怀不轨、面露轻鄙的。
  大致这么一扫,朝中格局尽显。
  靖临微微摇头叹息,估计明天一早又会收上来不少诋毁初氏、反对神卫的折子。
  总之就是反卫党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打压初氏神卫的机会。
  随后靖临突然发觉,自从新任武曲星君上任,反卫党的势头好似越发的凶猛的,甚至有隐隐打破三党平衡的趋势。
  这个尧歌,不一般啊。
  还有这个反卫党,怎就跟停不下的海浪一样,一浪接一浪的来,不刮风的时候还好,局面还能控制得住,但稍微敢有那么一丝小风刮过,那这就浪翻天了!
  推动这一切的到底是仅有武曲星君尧歌,还是另有其人?
  随后靖临将目光投向了新科状元,玄念阮。
  以状元之头衔入翰林院,从六品编修之职,这是许多内阁长老们必经的成长过程,也就是说,这个玄念阮将来有很大可能进入内阁,成为朝堂核心人物。
  所以玄念阮对初雁的态度就比较重要了,会影响日后的朝势格局。
  虽然新进官员不可能那么快选择朝中党派,但靖临还是想先探究一下这个状元郎对此事的反应——是无动于衷,还是与朝中强势大臣同仇敌忾,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从而为自己的朝堂生涯奠定基础。
  若是第一种,靖临会觉得他聪明,懂得回避是非;若是第二种,那便是圆滑。
  若他根本就没有来的话,那这个状元郎就是不开窍,空会读书的书呆子。
  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几圈,最终靖临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了玄念阮的身影。
  令她意外的是,初夫人和李钧竟然也在那里。
  此时初夫人的神色十分紧张,双眉紧蹙面色惶惶,当靖临与初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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