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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无涯,回头干啥-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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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想问,荧惑守心卦象的批文可有顺序?”
朝代更迭帝王生死,神龙坠地圣人出世,若按卦象的顺序一一应验,距离屠龙仍有一段日子。
小丫头的脑子转的可真是快,或者说高岭门扣字眼的规矩还真是严,两首交叠背在身后,封鸿道人的□□眼中满是赞许。
“小友聪慧。”
他抬手往天上一指,赤星正荧荧闪烁着:“第一项要应验的便是朝代更迭。”
似响应封鸿所言一般,寒松心口一紧,捂着不久前让封鸿铜钱砸中的痛处坐了下来。灵璧见状瞪了封鸿道人的两具□□一眼,走到寒松身边停下。
“和尚你这是怎么了?”
“北山寺有难。”
他这双慧眼啊,自北山寺开,最初此术法便是为了让护寺的武僧更好的观测寺庙难以察觉的风吹草动。故而即便远在千里之外,寒松仍旧能感应到寺中的危机。
“哦?”
两具□□听到寒松的话跟了过来,贴心的半弯下腰:“小友勿急,我们此行一路向北,恰好路过北山寺呢。”
说着他还要替和尚说服灵璧:“又不是大禹治水,三过家门不能入,让和尚回去看看嘛。”
叫你几句前辈还真摆上前辈的架子了?灵璧苦笑起来,越发的不能理解封鸿此人,想要去看热闹还说的冠冕堂皇,似为寒松好。
毕竟眼前的是凡人肉身,灵璧丝毫不顾忌他日若见到封鸿该如何,一把推开了他们,将巨剑向空中一抛:“和尚,上来!”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寒松既然护寺武僧,岂有寺门有难置之不理的说法?心口如同利刃钻探一般的疼痛,寒松踉踉跄跄的起身,步履蹒跚的朝着灵璧所乘的巨剑走去。
半伏下身将寒松拉拽上来,堪堪站稳剑身仍在晃动着的时候,封鸿道人的两具□□踮着脚双手高高举起,摇摇晃晃的想要上去。
“小友,小友!勿要忘了贫道!”
灵璧当然忘不了他门,只是不想师尊的剑被一个魔修乘骑踩踏。是故她从剑身上跳了下去,右手反手掐了法诀,四张绘的栩栩如生的甲马出现在了手中。
左手食指送入口中,上下门牙用力一咬,指尖渗出了丝丝血线。修士的肉身自愈能力极强,趁伤口还未愈合之时,灵璧在甲马上添了北山寺三个字。
啪啪啪啪,几声接连不断。带着目的地的甲马便贴在了封鸿道人的小腿上,撕也撕不掉。
“前辈,我师尊的剑小,怕是无法同乘呢。”
口中说着前辈,但灵璧面上对封鸿无有半分敬重。巨剑尊者以巨剑闻名,一句法诀下来,那剑可以长到骇人的尺寸,坐不下是绝不会存在的。
“是师弟的马。”
□□低头向小腿处一看,竟然想起了旧日时光:“小友先行,贫道随后便至。”
上头用灵璧的血写了北山寺的名字,□□肉体凡胎又无法破除,就算是想不去,恐怕也不行。
灵璧不愿与其多做纠缠,丢下封鸿道人纵身跳上了巨剑,带着寒松朝着北山寺的方向极速驶去。
行在云上的时候,风可要比地面之上来的大的多。加之灵璧御剑的速度极快,风便气势汹汹的朝她二人面门砸来。
灵璧站在前头,寒松站在后头,叫风吹的脚步不稳,身形一晃跌入了和尚的怀中。腰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被硬物硌了一下,低头瞧见了寒松缠在手腕上的念珠。足足一百零八颗,缠了三层还是松松垮垮的挂在手腕上,想来和尚并没有看起来健壮。
唇色早已不复先前朱红,叫风吹的甚至可以说发起了青。也不知是身上的伤在痛还是北山寺当真要紧到了这幅地步,灵璧靠着他的胸膛侧过头去看,寒松的表情很是沉重。
“施主当心。”
“自然。”
灵璧起身站稳,寒松的手也回到了原位,脚下的剑速更快了。
巨剑尊者的本命法宝在地火中炼过无数次,比之灵璧的剑要好百倍千倍,明明御剑的人不曾变,可换了把剑速度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才在云头上行了不多时,目光所及,遥遥的出现了一座寺门。
第65章
“施主,那便是北山寺了。”
与灵璧之间隔着几寸的距离; 寒松怕自己的声音被风淹没; 抬起手轻轻的扯了下前方剑修的披风。
身为修士; 五感通达,即便风声再大灵璧也是不会错过和尚的声音的。更何况虽说北山寺的寺门是不够气派,甚至还有些破败,可即便还有一段距离; 也能感受到山中逼人的灵气。
曾有人说,山川天堑亦可化作苍龙; 灵璧不以为然; 今次来了,方知何为风水宝地。
怪不得需要护寺的武僧呢,这么好的风水,如若无人守护,迟早遭人惦记。
巨剑的速度慢了下来,灵璧和寒松二人慢慢的将高度降了下去。北山寺顾名思义; 倚仗北山的地势建造,坐落于半山腰山。
曲折蜿蜒的小路自山脚下绵延向上,寒松伸手指了指,道:“平日里我便走这条路打水。”
那山路少说也有几十里长; 灵璧有些吃惊,低声问道:“山上没有井吗?”
“有的。”
只是住持说去山下打水可以强健体魄; 锻炼心性罢了。
随着二人与地面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一股叫人紧张的气息在不经意间攀爬至了鼻尖。嗅了嗅; 灵璧知道寒松说的北山寺有难并非虚言了。
血腥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而北山寺是什么地方,是佛门圣地。是和尚为了不踩到蚂蚁整个夏日都赤足行走的寺庙所在,供奉着要渡天下人的佛祖的地界。
天下何处有血腥气都不足为奇,唯独此地,不会有也不该有血腥气。
“施主,我们快些吧。”
离那曲折的山路还有数米的距离,寒松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从巨剑之上一跃而下。
一脚先点地,屈膝落下,再抬头时澄明的双眼变幻了颜色,一派神鬼勿近。
金丹修为跳下去不会出事,甚至连脚都不会扭,可灵璧难以抹掉身上的凡人习性,能安全些就还是安全些。按和尚说的加快了下落的速度,在距离地面半米左右方才跳了下来。
鞋底忽的一滑,伸手抓住了还未收起的巨剑才稳住身形。
“啐,什么鬼东西?”
灵璧单脚站立着,抬起鞋底去看,连忙将脚放下,在地面的干土上蹉了起来。
鞋底沾染着还未干透的血,粘稠而又腥臭。
“施主,我们上山吧。”
寒松自然也看到了,且除了灵璧脚下的之外,血迹一路绵延向上,顺着山路往北山寺的寺门处延伸着。
两人的脚程极快,加上寒松心中急切,行走在山路上如同残影一般,看不清身形。不多时二人齐齐停下,灵璧右手捂住嘴堪堪忍住从腹中升腾而起的热流,别过头去不敢看。
封鸿道人做下的冤孽,灵璧与其他众人都不曾看过,只是听寒松转述。寒松可是亲眼见过封鸿道人做九世轮回的人,将蛊虫放入徒儿体内的人。也是见过封鸿及其有人将孩童往树上抽打,牙齿没入树皮之中的人。
按理说应当对血腥场面的的接受能力会有所提升,可看着寺门前的场面,寒松竟也有种想要随灵璧一起,别过头去的冲动。
然而他不能,他是护寺的武僧,是北山寺金丹一辈的翘楚,是他日要在大和尚坐化后肩负起北山寺重担的小和尚。
寒松只能目视前方,看横尸遍地,看哀鸿遍野。
“小师傅,救救我们吧……”
一个满身是血,面上被泥土与血液混合之后的黑色脏污糊的看不清男女的人,爬到了寒松的脚边。用尽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这人还朝着灵璧伸出了手,声音断断续续的。
“大慈大悲的观自在菩萨,救救我吧……”
腥臭的气息越发的浓郁了起来,每次呼吸都叫人喘不上气,灵璧强忍着这股叫人腹中翻涌的味道,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下来转过头,睁开了眼。
寺门紧闭,上头拍打着数也数不尽的,有高有低,有新有旧,层层叠叠的血色掌印。直至他们二人来了,仍有不死心的,在不住的拍打着紧闭的寺门。
寺前的一片空地上,平日天气好的时候,寺里的小和尚们会赤足在此地玩耍。有勤奋好学的便诵诵佛经,有惰懒的便靠着大树乘凉,还有小武僧们,你来我往的比划着。
寒松在北山寺度了百年的光景,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不曾想过,北山寺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这块平地上,一个挨着一个,一个叠着一个的躺着人。活着的苟延残喘,死了的没个好死全尸,不是少只手,就是少只脚的。
那位爬到寒松脚下的也是一样,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两条小腿不见了踪影,长裤的后半节空拉拉的拖在地上,发出噌噌摩擦的声音。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小师傅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这人抱住了寒松的小腿,和尚的衣衫本就不怎么干净了,叫他这一抱,简直是不能入眼了。
换了别人,肯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立刻抽身离去的。可寒松察觉到了小腿处的力度,本来目视前方晃神之中,叫他这一抱,将思绪拉了回来。
寒松半弯下腰,那人以为只当是和尚要推开他,抱得更紧了。
谁料想等来的不是怒吼,而是平静如水般的柔,凶巴巴的和尚面目软了下来,像极了神殿里供奉的慈眉善目的佛祖。
“施主,你不要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与贫僧细细的说。”
“我等皆是山脚下修真城池的练气修士,最多不过筑基,无一人结丹。平日里安安分分,也不敢奢望仙途,只求能身体康健,活个百年有余。”
说着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抬手在脸上一抹,血污蔓延开来。
“谁料那日皆礼院的院判带着人来了城内,不分青红皂白便是屠杀,我等知晓北山寺是佛门慈悲之地,便一起拼死逃了来。”
“可不曾想寺门紧闭,不让我们进去。儒修追来此地,好一番打杀才离去……”
这人明明已经没了小腿,却还是强忍着痛意起身。
“我练气九层已然活了四五十年,就算是死在此地也够本了……只求小师傅救救我的妻子,她还怀着身孕,不日便要生产……”
“寒松师兄!!!”
这边正哀求,寺门开了一道小逢,露出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高声朝寒松喊道。
“师兄!”
“施主且放手,待贫僧去与他说。”
寒松抽回脚,一步一步的迈过地上的人,有的还能动,有的早已发胀发青了。
自山下到寺门前,也不过是数息的光景,可这短短的百步,寒松却走了许久才停身在寺门前,对从缝中露出的眼睛问道。
“住持呢?”
“住持前日离去,不曾归来。”
寺中的小和尚对上寒松很是胆怯,全然没有了先前叫喊师兄的那份勇气,畏畏缩缩回道。
“如今寺里是何人主事?”
寒松的声音一如面容,冰冷。
“无人……无人主事……长老们感应天象闭了生死关,寺中只有我们……”
小和尚的声音越来越低,作为一个修心的禅僧,他与剩下的和尚一样,大多手无缚鸡之力。
“开门。”
寒松的掌心贴在了寺门之上,与那些血色的手印叠在了一处。
门里的和尚低着头不敢抬起,视线触及寒松的小腿,全然都是血污。佛门清净地,佛修清净人,他不能看这种东西。
小和尚别过头,即便寒松是北山寺心照不宣的下一任住持和尚,他眼下也不会听从。
用力想要将门关上,小和尚咬着牙向前一推。
不料这扇门纹丝不动,护寺武僧的力气今日算是叫禅僧见识到了。
小和尚气急,眼泪都要出来了,苦兮兮的说:“师兄,佛门清净地,戒杀生,血光!”
外面的是不可以放进来的!日日夜夜诵读佛经,小和尚心中是佛祖,是明镜亦非台,何处惹尘埃。
不论外头杀成什么样子,把门一关,此间便是清净之所,世外桃源。
寒松按在门上的手用力一推,里头的小和尚挡不住他,押开一条缝的门彻彻底底洞开了。门外,血流成河。门里,一派祥和。
一众禅修手持念珠竖在胸前,眼中满是惊惧,看着寒松也看着门外横尸遍野。
寒松朝他们招招手:“救活人,渡逝者。”
“可是寒松师兄!”
挡门的小沙弥此时跌倒在地上,爬起来想要给寒松讲佛经里的奥义,寒松抬手一挡。
“佛无定法,众生的苦难便是吾辈的苦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以慈悲为怀,扬无尽善意,此之谓佛,普度众生。
第66章
小沙弥们并排站了好几行,犹犹豫豫的不敢动身; 若是住持回来知晓了该怎么办啊?寒松师兄是个武僧; 平日里便不怎么守戒律清规; 吃酒吃肉,武僧还有自己的小厨房。
他自己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便算了,还有拉上寺中所有的和尚吗?
“还愣着做什么?”
见他们停在原地; 寒松的眉头紧紧蹙起。
身为武僧,他一直不太明白; 放着那些能讲佛法经义倒背如流的禅僧不选; 住持怎么会对他寄以厚望,甚至派他去了那要获天道功德的金杯秘境。
除了跪拜供奉佛像时虔诚之外,寒松不觉得自己能担的起北山寺的担子。
就连腕上缠着的嘎拉哈念珠,将来自己坐化之后,眉心骨也不配被磨成骨珠添上来。比起禅僧来说,或许寒松那翻阅佛经的指骨都不够格。
可如今他却有些明白了; 对寺中的禅僧甚是失望。
日夜供奉佛祖的沙弥,口口声声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的和尚,竟然能够见死不救; 看着无辜之人遭人屠杀,还紧闭大门。
“我佛慈悲; 慈你娘的悲。”
为保全寺中这一点清净地; 叫门外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活人死人堆在一处,血腥气能蔓延至山脚下,寺中的和尚闻不到吗?拍在木门上的掌印用了多大的力气,沙弥们听不到吗?
或许禅僧们仍在焚香,可在寒松嗅来,寺中的气味比外头那血腥气还更令人作呕。若是住持大和尚在此,寒松相信,他是断然不会将众人拦在门外的,且不给开门的。
寺中的沙弥见寒松的神情严肃,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有一人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想按寒松说的,去将外头受伤的人扶进来。
然而抬起的脚还未落地,就被并肩站着的沙弥们拽了回来,拉他的人声音虽低,却很是严厉。
“你要用沾满鲜血的手来翻阅佛经吗?你要用沾满鲜血的手去给佛祖进香吗?”
寒松耳聪目明,将那个和尚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屑与之为伍。
背对沙弥们转身,寒松独自一人面向血腥之地,僧袍破烂不堪,与身后那些干干净净的和尚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弯下腰扶起了最近的一位,这人的气息不太稳当,胸前有一个黑漆漆的血洞,将上衣染红。鲜血早已凝结不在往外流。
“施主,还能起来吗?”
寒松附在此人的耳边询问,回应他的却只有沙哑的呜咽声。
“贫僧扶你。”
将伤者的重量全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寒松双手将人环住,扶稳他一步步的往寺中走去。
站了好几排的沙弥中也有人动摇,想要上千帮帮寒松师兄,毕竟修佛之人心地良善,如何能见的这种场面呢。
但另一些却不愿意,若非禅僧动起手来不是武僧的对手,寒松今日便别想进北山寺的寺门。
扶进寺中之后,将伤者靠着墙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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