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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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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杭赶紧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满怀感激地看她,但她只是很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宗杭立马拘束,很显然,她只是救他,并不准备跟他攀交情。
  而同一时间从门口经过、朝里头看了看、又笑着离开的那个男人……
  宗杭头皮有轻微的发麻:居然是那个偷窥男,这么说,这人跟易飒本来就是认识的?
  自己还自作聪明跑去提醒她,真是……
  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易飒指了指宗杭,话却是向陈秃说的:“找个机会尽快送出去吧,留在这麻烦。”
  陈秃点头:“正好我要外出一阵子,办笔大买卖,明天天不亮我就走,把他带出去。”
  “要我跟着吗?”
  “不要,一切如常,我办药从不带人,你跟着,反而让人多心。”
  易飒嗯了一声:“得谨慎点,就算天不亮,他也不能露面,得装个袋。”
  陈秃乜了她一眼:“要你说?”
  谁说话,宗杭就看谁,每看多一眼,就觉得自己瑟缩一分,像货,等人铺排。
  他犹豫了很久,才小声打断:“那个……”
  易飒和陈秃一起看他。
  宗杭小心翼翼:“我能不能……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说一声?我被绑了几天了,他们肯定急死了,我妈身体不好,我怕她急病了……”
  易飒说:“不能。”
  宗杭赶紧住口。
  易飒走过来,居高临下看他:“你的事,应该惊动大使馆和警方了,电话一打,顺藤摸瓜,牵出这里,牵出素猜,我不怕他报复?我救你,是因为我能救,而且顺手,不是因为我想惹素猜。”
  是这理没错,怪自己社会经验不够,考虑事情不周详,宗杭使劲点头,想让她知道,自己对她满怀感激,说什么都会一丝不苟照做。
  易飒沉吟了一下,说:“这样。”
  她示意陈秃:“你送他出去,把他扔在荒地,尽量偏的那种。”
  又看宗杭:“接下来,你自己想办法找人帮忙。回去就跟人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群喝醉酒的人绑了,他们要找人寻仇,找错人了,打了你一顿,把你扔在荒郊野外。”
  “你迷了路,语言又不通,在外头乱绕,耽搁了时间。其它的,什么都别提。”
  宗杭嗯了一声,恨不得把她的话背下来。
  陈秃斜她:“这样能行?”
  “为什么不行?他人回去了,对方没要赎金,不是凶杀、不是绑架勒索,对家属对大使馆都有交代,警方也好做,后头大事化小,找不到行凶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秃嗯了一声,顿了顿,嘴巴朝外努了努:“出来聊几句,让他先歇着吧。”
  ***
  易飒跟着陈秃走到铁笼边。
  阿龙阿虎刚被投喂过,笼子周遭弥漫着一股肉腥味,易飒揪起衣角拧水,水滴沥沥溅到地上,映得阿龙阿虎突生的大眼珠子泛亮。
  陈秃没问她下水之后的事,既往的经验告诉他,问了也白搭。
  他压低声音,语气有点烦躁:“不该救他的。”
  易飒语气淡淡的:“救都救了。”
  她耗了体力,情绪也低落,不想讲话,连笑都嫌费劲。
  陈秃示意了一下西南角:“我听说,素猜是码粉的,跟缅甸那头有联系。”
  老金三角被捣毁之后,各股贩毒势力往更偏远的地方集中,据说在缅甸境内形成了势力最大的一股——跟缅甸有联系,意味着这人不简单,背后有靠山。
  易飒说:“我做得很小心,不会找到咱们头上的。”
  陈秃叹气:“就怕哪天有后患,麻烦。”
  他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见了太多屁股没擦干净、后来被反噬的事儿,越活胆子越小,什么人都不想得罪,什么闲事都不想管。
  易飒不想再继续这话题:“其实你听他说的那些,跟我还是挺有渊源的,反正都救了,你就当我是人老了,心软。”
  陈秃骂她:“又装老……”
  这浮村里,他能和易飒走得熟,起初招来过不少流言,有人猜测他是不是看人姑娘好看,想老牛吃嫩草,还有人怀疑他是到了做爹的年纪,把易飒当女儿一样照顾。
  其实都不是。
  还真是因为她有着跟年龄不匹配的老成,跟他聊得上话。
  但他从没问过她的来历,在这儿,交朋友不问过往,不看将来,交的就是当下,再说了,没一本子辛酸烂账,能背井离乡,流落到这混日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点看家本领,也没法在这混日子。
  印象中,只有一次,她随口提了句家里的事。
  那次是喝酒,借着三分醉意,陈秃笑她长了张大姑娘的脸,揣了颗老太太的心。
  易飒向他掰手指:“你看我,七个月丧母,三岁多丧姐、丧父,心里不沧桑点也说不过去。”
  也是,普通人要人到中年才开始面临送走至亲这种事,她是马不停蹄,生下来三年,送走三个。
  ……
  算了,陈秃也觉得自己太瞻前顾后了:救都救了,木已成舟,还能长回树不成?那就抡开大桨往前划吧。
  他只求尽量安全善后:“这事,就我们几个知道,阿香是靠得住的,你那个姓丁的朋友,你去提醒,记得千万关照他嘴要把严实,别……”
  说到这儿,忽然皱眉,鼻翼翕动了两下,奇道:“什么味道?”
  易飒也闻到了。
  那是煮沸的白酒味。
  ***
  易飒走进厨房。
  果然是黎真香在开灶头煮酒,锅里的酒气腾腾的,她手忙脚乱关掉,问边上的丁碛:“是这样吗?”
  丁碛点头:“凉透了,再煮,反复三次,就行了。”
  黎真香点头,同时抱怨:“哎呦你们中国人,规矩好多哦。”
  丁碛这才回头看易飒,解释说:“我猜你今天坐了水,晚上应该拿酒汤送药,就先准备起来了。”
  ***
  坐水,是女七试的第一考,通俗点说,就是比谁在水下待得时间长,他们叫“坐水”,取端坐如山之意。
  易飒坐水,在水鬼三姓中,几乎是个传奇。
  那一年,三九天的女七试选在“长江万里长,险段在荆江”的荆江河段,包了一艘游船,载了二十七个丁、姜、易三姓中满七岁的女孩。
  考试规则很简单,所有女孩着背心短裤,带一把乌鬼匕首,身上捆石头,一根长绳连着水面的浮标,浮标上标着各自的姓。
  然后沉江。
  船上有钟表,也同时点香,看谁沉的时间长,憋不住的,就拿匕首割断捆绳,自己游上来,为了以防万一,还专门安排了人,穿着脚蹼背着氧气筒下去,以便及时营救。
  那场景说起来,是颇有点壮观的,时候一到,所有女孩倒身翻下船舷,扑通扑通入水,像下饺子。
  接下来就是等待。
  陆续有人浮上来,像汤圆滚熟了上漂,每上来一个,船上的人就唱数、报时间,然后收标。
  三姓的人都趴在船栏上看,自家标还在水里的,欢欣雀跃,自家标被收了的,脸上无光。
  连收了二十六个,水里只剩了一个易家标。
  香烧完了,钟表滴答滴答,船上开始荡漾开一片蜂噪般的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说:“看来易家,又要出一个水鬼了。”
  ……
  不过坐水之后,体力消耗很大,需要拿三沸三凉的酒送药,以便补一场深睡眠。
  这药,从前是药丸,现在与时俱进,磨成药剂,装在胶囊里。
  易飒嗯了一声,不大想搭理丁碛,总觉得这人无事献殷勤,身上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劲。
  她看黎真香忙活,忽然想到了什么:“香姐,那天晚上,你看到丁碛被人袭击了是不是?”
  黎真香点头,一脸心悸。
  “那你能不能回想一下……”
  要死了,还要回想,黎真香拼命摆手:“不要啦伊萨,吓死人的,我拼命想忘记,你还让我想……”
  易飒笑着过去,一左一右握住她的手,帮黎真香壮胆:“帮个忙嘛香姐,谁都没看到,丁碛自己都没看到,只有你看到了,你再回想一下,没准能想起什么细节。”
  黎真香叹气,她知道易飒的脾气:这姑娘看起来好说话,其实性子固执,有时还强人所难,自己是拗不过她的。
  她发牢骚:“也没看到什么,那天都跟你们说了啊,长头发,是个女的,然后就是两条胳膊,吓死人……”
  易飒很有耐心:“不急,香姐,你闭上眼睛,再想仔细点,当时天上飘小雨,丁碛在水台上刷牙,你洗好了锅盆,拿出来控水,你看到什么了?”
  黎真香闭上眼睛,嘟嘟嚷嚷:“就是胳膊啊,我都没看到脸,丁先生拿牙刷插她,插了好几下,她也不松手,吓得我盆都摔了,她……”
  她忽然停下,眉目间现出些许嫌恶来。
  易飒心里一动:“香姐?”
  黎真香睁开眼睛,先打了个寒噤,然后不住拿手去抚自己胸口:“啊呦,她胳膊上,像刀子割过,一道一道,好多疤啊……”
  是吗?
  易飒转头看丁碛。
  那天晚上,她虽然没有近身去验看,但她记得很清楚。
  马悠的胳膊上很平滑,没有疤。

☆、第23章 22

  宗杭还没吃饭,黎真香临时帮他煮了碗米粉。
  吃完了,又是一通洗锅刷碗,丁碛过来给她搭了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易飒和陈秃都不是轻易跟人亲近的人,反而是黎真香性子最随和。
  黎真香关心他的脖子:“要是觉得疼或者痒,你要跟老板说一声,万一出什么问题,也要命的……”
  丁碛随口敷衍:“我知道,这儿也挺危险的,才来两天,这么多事。”
  黎真香心头涌起先来者及老住户的优越感,觉得不妨给他透个底。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三分自得:“怕什么,我们老板厉害,你知道么,他有这个。”
  她拿手比划了个“枪”的手势。
  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觉得自己雇主有枪,就是很值得吹嘘的事情了。
  丁碛不动声色:“随身带着?”
  黎真香说:“诊所里收着呢,哎呀,这里没那么乱的。”
  懂了,这枪平时几乎不用,就是个压箱底和镇宅的宝贝,收上一把,心里不慌。
  从厨房出来,丁碛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船屋二楼。
  二楼有三间房,正当中是放药品的,兼做会诊见客用,联通着右首边陈秃的卧室。
  左首边的房间,黎真香刚收拾过,今晚,易飒会住进去。
  ***
  宗杭被安排和丁碛同住杂物间。
  屋里床不够,添了张地铺,地铺摊好,宗杭不声不响挪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累赘了,不能再去占人家的资源。
  临睡前,陈秃带了把挂锁下来交给丁碛,嘱咐他晚上从里头把门反锁:这两个人,一个刚被人从水底下袭击过,一个是素猜要弄死的,不谨慎点不行。
  正交代着,易飒也进来了,她把工具包拎给丁碛,这包有个名字叫“水鬼袋”,里头各色工具,是她们这行生存攻守的百宝箱。
  她建议丁碛这一晚尽量保持警惕,最好别睡,因为如果再出事,她未必能及时赶到——她今天坐了水,刚拿酒汤送过药,晚上睡眠会很沉。
  丁碛表示没问题。
  宗杭坐在地铺上,很敬畏地看所有人,他也看出来了,不管是易飒、陈秃还是丁碛,跟他都不是一路人,他们站得离他这么近,但世界天差地别。
  连说话他都不是很懂,比如“坐水”,水怎么能坐呢?一屁股坐下去,人不就沉进去了?
  他们布置、安排、商量、筹划,但没有任何一句话是朝着他说的,当他不存在。
  宗杭很失落,但也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上忙,脑子、能耐、经验都没法跟人比,硬发表意见是班门弄斧,只会惹人嫌,沉默是金好了。
  他鸵鸟样把脑袋埋进上身和腿的空隙间。
  他们的对话,断裂成一个个单独的字,在他耳边飘。
  再然后,忽然有一句话,钻进了他的耳道。
  是易飒对陈秃说的。
  她说:“你给我几个老住户,要耳目灵通的,我还是想打听一下那个马悠……”
  马悠?
  宗杭猛然抬头,脱口说了句:“我知道马悠!”
  屋子里一时间有点安静,几个人都看他。
  宗杭激动到有点结巴:“我真的知道,马悠她爸叫马跃飞,也被素猜抓去了,跟我关……关一间房。”
  易飒很意外地看他。
  这感觉有点妙,是峰回路转、柳岸花明,踏破铁鞋,线头居然在这么个不起眼的人身上。
  更有意思的是,这人还是自己刚刚救回来的。
  她说:“那你说说看。”
  ***
  事情是马老头跟宗杭说的。
  那天晚上,他心情亢奋,杂陈着对宗杭的歉疚,滔滔不绝。
  马老头就是个普通老头,没什么本事,早些年撬锁入户,蹲了几年牢,出来后改邪归正,靠打零工过活。
  老婆死得早,给他留下个女儿叫马悠,他漫不经心把马悠拉扯大,父女关系不好不坏。
  马悠上高中时就在外头胡混,没考上大学,也打起了零工,但她心比马老头大,总觉得自己有远大前程,待在这小县城里是屈了才。
  她决定外出闯荡。
  闯就闯吧,县城出外打工的人挺多,马老头觉得正常,他也不怕马悠学坏,反正她交的都是狐朋狗友,再差也糟不到哪儿去。
  他低估了外头的复杂,这世界随时都能把人洗髓换骨。
  马悠不知道跟什么人混在了一起,偷渡去了泰国,交了个在毒头底下当拆家的男朋友,叫小山东,也就是打这时候起,马老头就很难收到马悠的消息了。
  几年间,马悠跟着小山东,不断换毒头,几乎辗转了整个东南亚,最后跟了素猜。
  那时候,素猜的窝点还在老市场。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小山东想干票大的收手,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他先假装和马悠分手,撵走了她,然后偷了素猜一皮箱货,交给她带到浮村藏起来,自己装着若无其事,继续为素猜效力,指着能蒙混过去,既得了钱,又不会惹祸。
  小山东低估了自己的段数,素猜几轮逼问恐吓一过,他就全招了,还把马悠供了出来,素猜活埋了小山东之后,派自己的心腹疤头带人去浮村拿货,顺便解决马悠。
  那天傍晚,马悠吃完饭,透过船屋的窗子,忽然看到远处有小渔船驶近,船头上站着的疤头,挺拔得像一杆旗。
  要死的人是有直觉的,她知道完了,事情败露了,素猜要下狠手了。
  她利用最后这几十秒,往外拨了个电话。
  给马老头的。
  当时,马老头正在小区花坛边看人下棋,看到国外的来电显,猜到是马悠的,接起电话时,还很不高兴,想骂她又换号码。
  谁知电话那头响起的,是马悠几近崩溃的哭叫。
  她前言不搭后语,口齿不清,说“爸爸,我要死了”,“猜哥不让我活了”,马老头勉强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马悠的惨叫声像带尖头的细铁丝,往他脑子深处钻。
  然后就没声音了,什么都没有了。
  ……
  电话断了,这头的棋局才刚走了步“象飞田”,不远处有人揪花逗鸟,马老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试着往回拨,再没打通过。
  女儿在外头打工讯息不通,跟女儿客死他乡,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马老头大病一场,一倒几个月,体会到了孤寡老人的悲怆无助,他经常梦见马悠的那通电话,父女这么多年,头一次咂摸到什么叫血浓如水:女儿要死的时候,最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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