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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兮凰兮从我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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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番五次发生此等事后;妙成玄尊一怒之下带领初代族人展开了第一次魔猎。
    那一场魔猎声势浩大至极;应玄尊令旗而战的仙者足足有万;将侵扰昆仑虚多时的群魔杀退百里;再不敢扰;妙成玄尊亲手封印了上古四魔兽中的两个;又在昆仑虚四周落下凤族加持;算是正式宣主。
    这昆仑主之位一坐;便是百万年久。
    十五万年前;妙成玄尊让位给白凤极清;自己则退居昆仑山巅;日子过得很是逍遥;除却在昆仑族学里教书;便是成日研经养花;以至于小黄初从课本里读到这段史记时;不胜唏嘘;感叹着平日里一副老古板样的玄尊当年竟有如此威风的一面。
    此后魔猎的习俗被代代传承;时至今日已经不是什么大规模征战;而是族人为挣功名而例行的一种活动。所猎也非凶恶魔头;而是一些侵入昆仑的魔灵和为祸人间的魔物;这种低等的魔物多半亦是魔界流犯;因此魔界十八宫主对此事向来无甚干预。
    小黄一心向往加入魔猎;她认为这光荣得很;然而每每总被她爹以“资历尚且”“切莫添乱”为由回绝;伤心之余;她时常流连茶楼树下人多处;听参加过的族人讲途中轶事。
    凤凰甲说:“上回魔猎;俺单枪匹马;独闯魔域;猎杀魔灵九十九头;回山领赏时;极清上神赐给俺九十九颗夜明珠!还封俺为神武将军!”
    此乃功成名就者。
    凤凰乙说:“甲兄甚英武!说来惭愧;小生也参加了那次魔猎;却在途中不慎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个貌美的女魔;说此生认定于我;非小生不嫁。小生考虑到既已同睡一处;姑娘清白受损;小生势必得对她负责;是以……”
    凤凰乙的“是以”未完;他怀里抱着的婴儿便“呜呜嗷嗷”地哭起来。
    “哦哦哦;宝儿不哭;爹爹这就带你去找娘亲。”凤凰乙哄着孩子走了。
    此乃情场得意者。
    凤凰丙见状;激动握拳;“早就听闻魔界民风开放;比我们昆仑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我这个万年老光棍娶媳妇有保障啦哈哈哈哈哈!”
    语毕;即刻动身;报名应季魔猎。
    过不久;小黄又在山脚那株大菩提树下看到了凤凰丙;碰巧有人问起他“迎娶女魔计划”完成情况;只见凤凰丙干嚎一声;捧住脸道:“我特地挑了块风景甚好甚浪漫的地方躺着;原是装睡;脑里寻思见到姑娘要说些什么;不知怎的就真睡着了;结果醒来的时候;旁边……”
    众人问:“旁边怎的?当真有女魔?”
    凤凰丙咬牙:“有个男魔。”
    众人:“……”
    凤凰丙继续咬牙:“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此乃晚节不保者。
    ***
    小黄挑了个花香鸟语、气候宜人的傍晚;摸进她父亲的书房。
    极清正在案前研磨;闻她进来;头也不抬:“不行。免谈。”
    小黄的脸登时挂下来:“为什么呀阿爹;我都成人了为何还不能参加魔猎?”
    “你成人是不假;但你还需照看旸谷;为父不放心。”
    既然是旸谷阻碍她的光明前程;小黄也没理由闹腾了。
    诚然魔猎一事;不带着旸谷;把他一人留在家中;小黄不放心;带上他一同参加魔猎;四周打打杀杀;刀剑不长眼的;小黄更不放心。
    于是小黄只能把欲装、还未装出来给她父亲看的可怜样貌收回去。
    “还有什么事没有?”
    “没了;孩儿告退。”
    在小黄出门前;极清喊住她;“六儿。”
    小黄回头;见极清立在书桌后;表情是难得的一本正经;“为父虽是同意让旸谷暂时住在家里;但他毕竟属于九重天;为父觉得还是早日让他回去的好。”
    小黄睁大眼睛;讶然地看着极清;明明是商量的口吻;然而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比直截了当的“不行”“不可”来得更不容她拒绝。
    “我……我知道了。”
    从书房出来绕回自己的院子;一路上小黄都感觉心情顶沉重;一想到要将旸谷送回九重天;乱七八糟的情愫便堵在心口。
    若要一条条地理清顺平;言说一番;这种感觉又不似小时她偷养奶狗;叫惧狗的紫菀发现;勒令她送人;最后奶狗被二郎显圣真君抱走;她一路哭喊着追马车时的那种不舍。
    倒是比舍不得;更加的令人难过。
    ***
    踏进屋后的院落;旸谷正伏在石桌上书写课业;右边的一摞是小黄的;已经被他写好了;整整齐齐地码在一处。
    小黄走过去趴在旸谷身边;默默地盯着他看。
    旸谷提笔时的神情很是专注;眼眸低垂;嘴角轻抿成线;鼻梁的一侧有一小块剪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细致的温柔。
    小黄竟看得忘了收回视线。
    过了一会;旸谷终于忍不住;声音微微变调道:“师姐……你别看着我了;我已经写错好几个字了。”
    小黄扯扯旸谷的袖子;“你写好了吗?”
    “还剩一点。”
    “剩的那一点晚上我帮你写;走走走;我带你下山。”
    “啊?可是……”
    小黄拽着旸谷的胳膊;“甭可是了;快跟我走吧。”
    ***
    二人在山间兜兜转转;到了山脚芥子镇。
    小黄易变旸谷容貌;又顺带给自己换张脸;带着旸谷在集市上闲逛。
    各色摊主大多是山间精怪;自有一份家业;摆到镇上兜售;小黄向旸谷介绍;说蚕丝娘的衣铺极好;黑熊精的蜜店也不错;它还有一门做糖画的手艺;一会儿带你去尝尝。
    旸谷从未到过如此人多热闹的地方;眼睛亮亮的;四下环顾;又怕叫人群冲散了;紧攥着小黄的手不放。
    小黄冲他道:“我俩这样拉着;多不方便;吃个零食都少只手。”说着从腰间取下条丝绦;一端系在旸谷腕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腕上;冲旸谷晃了晃;“这样就成啦。”
    三尺长的丝绦被小黄施术缩成一尺;自腕上各打一结;剩下的牵引便没多少;两人手挨得很近;时而会摩擦在一处。
    小黄引着旸谷来到一家门口置了大锅的糖店;大锅里熬的是糖稀;隔好远便能闻到甜味。
    玄色衣裳的胖大叔正低着头画糖画;见小黄他们来了;乐呵呵一笑:“客官要来点什么?”
    小黄比指头;“两支糖画。”
    “好勒;要什么样式?”
    小黄想了想;问旸谷;“你要什么样式的?”
    旸谷笑笑;“都可以。”
    “那……”小黄对胖大叔说;“要两支凤凰图案的。”
    金色的霜糖被熬得稀薄;隐隐可见淡淡流光;胖大叔双手上下翻飞;不一会;两支栩栩如生的糖凤凰就做好了。
    小黄递过一支给旸谷;“喏;你可要慢点吃。”
    “嗯。”旸谷点头;“这个;好漂亮。”
    “哪个漂亮?糖漂亮还是画漂亮?”
    “都漂亮。”旸谷认真道;“画上的这只鸟儿;我没见过;生得好漂亮!”
    “哦!”小黄咬一口糖画;耳根子热热的。
    彼时夜色渐浓;星辰疏朗;十里长街丹桂飘香。街上行人不稀反密;簇拥而行;空气里还有米粉与酒酿混合的芳香。
    小黄同旸谷挤上一阵;挤出一头热汗;终于抱了两坛桂花酿从酒铺前的人堆里挤出来;擦擦额上汗;躲进人烟稀少的山林。
    林间树木繁茂;小黄挑了株百年树龄的的老榕;翻坐上去;顺手将旸谷拉上来。二人晃悠着腿坐在树杈上;前方是一*而圆的月亮。
    打开酒坛子;馥郁的桂花味儿便飘散出来;小黄把开好的那坛递给旸谷;低头去解两人腕上的丝绦;嘴里嘱咐着:“桂花酿后劲大;你喝时慢些;别当糖水灌了。”
    她话音未落;忽听得“晄当”一声;酒坛子从树上摔下去裂得粉碎;里面却是一滴酒也没有;小黄诧异抬头;见旸谷脸色绯红;唤了她一声;“师姐……”
    便一仰头从树上栽了下去。
    腕上丝绦尚未解开;小黄也跟着一并栽了下去。

第14章 误入魔境

小黄适才想起;旸谷此前应该是未喝过酒的。
    让一个滴酒不曾沾的人一下子饮了这么多桂花酿;自己也真是混账。
    摔得七晕八素的小黄把摔得同样七晕八素且醉酒的旸谷扶起;靠在树干上;拍拍他的脸道:“旸谷;还认得出我吗?”
    旸谷半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握住小黄拍他脸的那只手;“师姐。”
    小黄吁口气;“还好;没给你摔傻了。”
    用空着的那只手揉揉旸谷的额头;“本来你就挺傻的;再摔傻了可怎么办?”
    攸地;那摸额头的手也一并被握住;旸谷双臂用力;原本是撑着半截身子的小黄便摔进他怀里。
    旸谷的胸膛很结实;小黄摔进去时听到“咚”地一声。
    下一刻;男人的双手已由她的手腕转移到肩膀;紧紧地握着;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小黄可以清晰感受到自旸谷手心传来的温度;滚烫;灼热;好似要将她融化一般。
    耳畔是旸谷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叩击在小黄的心房上;口鼻间充斥着桂花酿甘甜的味道;以及略带颓靡的酒精气息。
    旸谷将脸埋进小黄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刚好吹进她的耳朵;声音低沉道:“师姐……”
    小黄下意识地攥紧旸谷的衣襟;“我在。”
    旸谷的呼吸愈发粗重;“师姐;我想……”
    小黄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听天由命地闭上眼;“你想怎样?”
    旸谷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如厕。”
    “……”
    ***
    小黄蹲在草垛外面等旸谷。
    一边等一边在地上画圈圈。
    画完一个又一个;直到画成七星耀日;脸还红得跟个煮螃蟹似的。
    小黄感叹;她真是越活越回头了;好说歹说也痴长三万岁;看过的春宫簿子摞起来比她自个儿都高;却还是轻易就被男色冲昏了头脑。
    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小黄仍是觉得脸上热得厉害;见不远处有座小湖;月色笼罩下泛着粼粼波光;小黄走过去汲了点水拍在脸上;头脑才稍稍清醒些。
    她捏着画圈的草杆踱回草垛旁;“旸谷;你好了没有?”
    无人应她。
    “旸谷?”
    依旧无人应她。
    小黄眼皮跳起来。
    旸谷他……应该不会醉得睡倒在里面了吧……
    呃……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正在小黄犹豫不决时;自草垛内侧忽地传出一阵啸风。
    风势甚疾;呼呼四下吹开;将一人多高的苇草分向两边;小黄在外面看得清楚;那方空地上;一个人都没有。
    当即跳将进去;右手凌空祭出苍梧剑;寒颤颤握在手中。
    小黄四下寻过一圈;并没有看见旸谷的身影。
    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会凭空就消失了?
    又扩大了找寻的范围;一遍、两遍……四五遍搜寻后;全然无果。
    小黄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从刚才到现在;有没有发生异样的事情。
    答案是没有。
    除却她去湖边汲水;其余时间她都候在草垛外面;如果有什么山兽歹人将旸谷掳去了;她没道理丝毫察觉不到。
    亦或是;刚好就在她离开的那个当口发生了什么?
    小黄心下焦急;用剑尖胡乱拨了拨地上的杂草;这动作本是无意为之;却叫她发现了端倪。
    苍梧的一半剑身在越过一处地方时;凭空消失了;只剩下离剑柄近的那一段;在月夜里冷冷地发着光。
    小黄蹲下身;用手去试探。
    她的手同苍梧剑一样;手掌留在外面;手指却似进入了一个异度空间。
    小黄此前只在学堂上听夫子讲过断面之术。说的就是施术之人;以一己之力将某个空间生生截断;接入另一个空间;让相距万里的地方成为左右开步的距离。这种仙术甚耗修为;且纵观昆仑虚;习得此术者尔尔;是以小黄在学堂上未能亲眼得见。
    却在这里见到了。
    何人会在此时耗力于昆仑虚剖出这么一道断面来?小黄左右想想;若不出意外;这便是父亲他们此次魔猎的入口了。
    魔猎的入口向来据卦而定;四散在昆仑山中;捡偏漏之处而藏;以掩人耳目。不想;叫她误打误撞发现了。
    从虚口抽回剑;苍梧挑出一缕魔气;以及一丝极为浅淡的……小黄凑近嗅了嗅;错不了;旸谷的气泽。
    看来旸谷是闯进了魔猎的入口。
    小黄用剑身将那虚口挑得大些;深吸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
    身体与虚口接触的一瞬间感觉很微妙;像是被投入一方润泽的海中;又像是被生生分割成两段。
    小黄睁开眼;眼前是一座雾气萦绕的城门。
    朱漆扶柱;巍峨彩檐;中悬一方长匾;上用烫金字体歪歪扭扭书了三字:四相城。
    四相城?记忆中并没有这么一处魔域。莫非是自己走错了?亦或是;方才那方断面并不是魔猎入口?
    小黄往城中走去;越发觉得此地诡异得紧;方才在城外看得那一座城门;修得是富丽堂皇;虽则匾上那三字丑是丑了点;却是镶金的;而这城内;怎么看怎么像是座荒村;莫说人烟;就连灯火都不曾见一处。
    断壁残垣;一派萧条之景。
    愈走进;雾气越浓;已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旸谷的气泽寻到此处也断了;小黄正准备原路返回;忽听得薄雾浓云中;传来乐器敲敲打打之声。
    这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也诡异得紧;依小黄往日翻话本的经验看;荒村、孤街、乐声;再来个红衣新娘子;一出鬼戏就齐了。
    正这样想着;从浓雾中幽灵般闪出一架红色花轿来。
    小黄:“……”
    花轿无人抬举;却在石板路上踽踽前行;轿身凄艳的红色在破出浓雾后看得愈发真切;鬼乐渐渐哀戚;吵吵嚷嚷间似能听见有人低声啜泣。
    小黄想要离开;奈何双脚被灌铅一般;动弹不得。
    苍梧剑身不住颤抖;散发出一碧幽光以遮挡鬼雾。
    那花轿慢慢近了;近了;愈发地缓慢;在行到小黄身前时竟晃动两下。
    停住了。
    从轿中伸出一双纤纤素手;毫无血色的苍白;与嫁衣的红相应相衬间分外摄人心魄。
    那手将轿帘撩开;身子探出一点;继而缓缓掀开了自己的盖头。
    小黄已经做好了盖头掀开看到的会是个骷髅;或者什么别的鬼东西的心理准备;未曾想那盖头之下当真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
    女子生得凄婉;眉间一点朱砂;飞眉云鬓;眼波期艾;只一点;她面色如手一般苍白;叫人一看就知她非生人。
    女子的眼神落在小黄身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从她的神色来看;小黄断定她是能看到什么的;不由得侧了侧头;仿佛身边真的站了一个无形的人。
    “相公。”女子娇怯地唤了一声。
    下一刻;眼前的事物骤变;如观走马;女子坐回轿中;轿子平地而起;一摇三晃;急急地向前行去;很快消失在雾中;未多时;那喜轿来处再度响起乐声;又一顶花轿自雾中驶来;仍是落在小黄身前;帘开;盖头掀;这次坐在里面的是个熟人。
    绣绣!
    绣绣的脸色较之前一个女子要红润许多;只见她羞涩万分地低了头;唤了声;“上神。”
    继而又是一场走马。
    小黄被定在那处;一动不得动;任她如何施破解的咒术都无用;只得看了一场又一场的新娘掀盖。
    这些人里;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最让小黄脱力的是;有一次盖头掀开来里面坐着的人竟是她五哥极焕。
    看来这鬼化形也会出现明显的常识性错误。
    不知过了多久;苍梧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四周的雾气瞬间被震开;定身之术也骤然而解。
    小黄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提剑欲走;眼角的余光瞥到又一架花轿行来。
    她改变了主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苏醒的苍梧感受到魔气;剑身颤抖得厉害;小黄割破指血喂剑;苍梧才安静下来。
    这次的花轿行得比前几架要快上许多;似是里面的人急着要与小黄碰面。
    乐息;轿落;帘子再度被拉开;下一刻;苍梧已破势。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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