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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卿卿多妩媚-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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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姑娘望着街边的灯笼,欢喜又心酸。
  余光一扫,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一家不起眼的馄饨铺子里。
  她神色明显一顿,忘记矜持,将帘子撩得更大一些。但马车已经过了那个铺子,哪里还能再看到什么。
  是他吗?
  徐三爷?
  旋即她又摇头苦笑,怎么可能会是他,那样清贵高雅的公子,名满京城。哪里会在这样的小摊子吃东西,身边还带着个年纪很小的姑娘。
  郭大姑娘眸光黯淡不少,也没心情看外头的街景了,想起当年的事,又想到祖母说过些天带她出门。
  她心里一下紧张起来,不知自地绞着手帕,脸上露出害怕又期待的神色。
  徐砚带着初宁回到家里的时候,听闻碧桐院还未散去,他想了想,还是过去一趟。
  他两位兄长都在,面色有些沉重。
  徐砚向母亲行过礼,坐下喝茶,也不问兄长们遇上什么难事。倒是徐大老爷先开了口说:“你听说安成公主被御史参了的事吗?”
  “没听说。”
  徐砚淡淡回道,他向来不关注言官,那些上下嘴唇一碰就开始要死要活的人,有什么好关注的。
  要是哪天真撞死一个在金銮殿上,他倒是佩服,不过是威胁帝王达到自己私心的一群家伙。
  徐二老爷见弟弟还是对政事冷淡,接着说道:“参安成公主铺张浪费,奢靡成性。如今边关还有战事,她回京就大摆宴席,连带把去参宴的几家人都参了一本。”
  那就是也有徐家了。
  这言官倒是胆大。徐砚终于有点兴趣了,问道:“安成公主府那天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不然,一个刚回京的公主,哪里会被言官盯上。
  徐老夫人说:“安成公主当众羞辱了陈同济的夫人。”
  “那怪不得。”徐砚了然,嗤笑一声,“陈同济也是被参的那个吧。”
  徐二老爷点点头,徐砚对这事的兴趣就霎时散了:“真小人啊。这事左右不会对着徐家发难,估计那言官要倒血霉。”
  从安成公主过问水患一事上来看,明德帝纵容得她很,生活奢靡又如何。皇帝不发话,他们就得只能眼红着。
  话落,徐砚站起身,朝老人一礼,回到自己的院子挑灯埋头写写画画。
  安成公主那也收到自己被人上折子参一本的事,吹了吹指甲上刚刚染好的大红蔻丹,不屑笑道:“我是花他们银子了,还是吃他们家米了。青雪,明日就给四品以上官员家眷都发贴子,端午马上到了,我要组织赛龙舟。”
  青雪扑哧就笑了,她们殿下气人真有一套。
  末了她又说:“把明天要给小丫头的请贴收好缓缓,等这事过了,我再叫她来玩儿。省得叫那些人也拿小丫头做文章。”
  都怪宋霖,她连亲近小丫头都得瞻前顾后。
  ***
  就那么过了三日,徐立安终于能正常走路,再度开始上学堂去。初宁当晚在碧桐院又遇到他,并不理会。
  徐立安就偷偷拽她垂着的双环髻,拽得她吃疼抽了抽嘴角。
  徐砚今日回来得早,一进门就看到小侄子的动作,不由得皱眉。想起前些天小侄子又干了坏了,但大侄子出面摆平,小姑娘也没有找自己告状,他想着息事宁人。
  结果,这小子还是死性不改。
  徐砚不动声色坐下,直接就点名三个侄子:“来,我考考你们进益了吗。答得好,有奖励,答得不好,那我可就要罚了。”
  他把腰间的玉佩一摘,放在桌几上,发出轻轻声响。
  徐立轩莫名,为什么三叔父突然想考他们功课,徐立宇见着那水头极好的白玉,双眼发亮。
  三叔父的东西,可都有来头!
  只有徐立安没有发现严重性,自信满满。该读该背的,他都背好了,可没有能考他的。
  徐老夫人见小儿子居然有兴致指点孙儿,高兴得抿唇笑,把厅堂让了出来。
  此时,任氏也正前往碧桐院,做好准备和婆母说事,不想有管事笑着匆忙前来:“夫人,您大嫂这会已经进城了!”


第31章 
  “古之君子; 过则改之; 后面是什么。立安; 你来答。”
  烛火之下; 徐砚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桌案上; 指尖慢慢摩挲着案上那块白玉。
  君子如玉; 温润而泽。可在他抬眸扫向小侄子的时候,目光却锐利如剑,让人不敢逼视。
  一开头就被点名,徐立安抿了抿唇; 心里却不怕的。
  他当然知道这句话典故和后文。
  小少年挺了挺胸,朗声说道:“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又从为之辞。”
  他朗朗上口,一字不差。
  徐砚神色淡淡,又问:“何为古今。”
  徐立安仍是不怵,答道:“古今指的是早前与当下,孟圣人此话意为古时君子有过即改; 现今的君子却将错就错,更甚于为自己的错而辩护制告借口。实不是真君子所为。”
  “书念得倒是好,就是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徐砚听完后; 毫无预兆拍了桌子。
  厅堂里响起清晰的巴掌声,徐立安被斥得脸色几变,徐立轩终于明白了。
  三叔父哪里是真考他们; 这是在借机要教训他们。这古之君子,今之君子并不是只说弟弟一个,连带他也骂了进去,骂他只知道为弟弟遮掩,才会让弟弟越发心安理得犯错。
  实则他们有违圣人训。
  兄弟三人站在三叔父跟前,神色不一,大气也不敢喘。徐立安握着拳头反复思索先前回答,并没有答错啊,为什么三叔父要骂人。
  徐砚神色漠然,看向额间已渗出冷汗来的徐立轩:“立轩,你来说。”
  “三叔父,侄儿才疏学浅,不敢妄答。”徐立轩绷紧了脸,朝他一揖到底,“侄儿辜负先生教导,愿受罚。”
  “大哥!”徐立安吃惊地喊一声。
  为什么要受罚,明明他答过了,也答对了。兄长怎么会不懂!
  徐立宇直觉事情不对,就大着胆抬头看向坐上的三叔父,被他眉宇间的冷淡所惊,忙再低下头。
  三叔父生气了。
  但这气应该是对三弟发作的,大哥是知情人,所以才替弟受罚。
  徐立宇思绪转得极快,一把扯了弟弟袖子,示意他一眼,然后与三叔父说道:“我们也与大哥一起受罚。”
  不能只让大哥一人顶着三叔父怒火,搞不好三叔父根本不消气,三弟傻乎乎还没明白过来,后果会更惨。
  “那就到祠堂里跪一个时辰,此事我会和你们祖母说明白。”徐砚手指敲了敲桌案,最后一句是看着徐立轩说的。
  徐立轩再朝他一揖,心里到底还是感激的。
  和祖母说,那就不会告诉他们父母,算是再饶他们一回。行礼后,徐立轩当即拖着心里不忿的弟弟,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出了碧桐院。齐圳跟在他们身后,按徐砚的吩咐让管事去开祠堂的门,要监守三兄弟罚跪。
  徐砚来到老人跟前的时候,徐老夫人才发现孙儿们都走了:“他们三兄弟呢?”
  说话间扫到了小儿子腰间,刚才摘下的玉佩已经再挂在哪里,莹润泽光流转。
  “母亲,儿子跟你说些事。”徐砚在她跟前坐下。
  母子俩已经很久没这样亲近说话了,老夫人眼里都是欢喜,点点头。
  他就把初宁进府后与三位侄子的交集都说了出来。
  “居然还生了这样的事?!”老人听得惊疑不定,旋即也气得一拍桌子,“就该罚他们两个时辰!”
  “立安这脾气,真是不教训都不知道收敛。立轩太过护着弟弟,把弟弟胆子护得越来越大,迟早要闹出大事来。到时他还要怎么护!”
  “立宇也是,从来都是跟着凑热闹,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徐砚听着,淡淡地说:“那我就让他们跪两个时辰。”
  不想老人一瞪眼:“你先前不是罚过一回,这加起来就是两个时辰。”
  居然转头又护短了。徐砚失笑,把母亲疼孙子的心看得透透的:“是,先前罚过了。”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太宠溺孙辈,难得窘迫一回:“回头我再好好说他们,初宁丫头居然一直忍着,可怜见的。若不是有你和立轩,估计都要被欺负哭。”
  徐砚再度莞尔。小丫头凶着呢,哭的是徐立安差不多。
  不过他没打算说出来。
  孙子被罚,儿子说明前因后果,徐老夫人知道后边的事就该由她说了。就喊来人去给两房媳妇报信,只说兄弟三犯了错,被罚去跪祠堂,至于什么错根本不提。
  她在这家就是威信,小儿子也算给三个孩子留了脸面,她就替他们承了小儿子的情。
  事情处理好,徐砚相信以大侄子的聪明,会和弟弟去说明白。
  下回应该是不敢再犯了。
  再犯,他还能更狠些,小丫头可不是给他们欺负的。
  徐砚并没意识到,自己护短起来比老母亲过之而无不及。
  任氏那里本来高高兴兴准备要见大嫂和外甥们,结果听到两个儿子都被罚跪祠堂,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为什么罚,他们怎么会犯错!”
  还是跪祠堂!
  跪在祖宗跟前,那是犯大错了。
  来报信的是老人身边的大丫鬟,并不多言,翻来覆去就是错了受罚一个时辰这两句话。任氏什么也问不出来,又不敢发作,憋得脸通红。
  余氏那里得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旋即听到说徐砚也在场,她抬手扶了扶髻边的海棠步摇,微微一笑:“那就是他错了,罚得好。走,我们给老夫人请罪去,得哄哄老人家开心。老人家愿意替我管教,那就是我的福气。”
  倒是一点也不心疼儿子。
  她身边的丫鬟都习惯自家夫人淡定的样子,呼啦啦跟上前。
  初宁几个小姑娘当然也知道兄弟三被罚的事,见到老人面上也不及先前高兴,皆相视一眼,想着办法去引老人发笑。
  后来又加入一个余氏,老人才总算露出笑来。
  徐砚在余氏来的时候就离开了,把小姑娘绞尽脑汁哄人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甚欣慰。果然母亲疼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于任氏那里,只派了一个丫鬟来给老人说大嫂和外甥们已进京城,她在张罗客院,这会就不过来了。
  徐老夫人神色淡淡,什么都没说,用过晚饭,林妈妈拿着玉槌轻轻帮她松肩膀。
  她突然叹息一声,说道:“我说前些日子任氏怎么突然就小心翼翼的,不想让兄弟碰见初宁,防贼一样。恐怕她多少也注意到兄弟俩和小丫头的事,就是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
  林妈妈想了想说:“大夫人就是敏感的性子,这不就是小孩子间闹着玩,闹得过份了些。受委屈的也不是两位少爷。”
  “可人家觉得只有自家的孩子是宝,谁也看不上。要不是初宁年纪小,我倒觉得她和轩哥儿相配,一个沉稳,一个性子好又是个有主意的。”
  林妈妈就笑了:“初宁小姐确实是好,连安成公主都另眼相看。”
  “安成公主。。。。。。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怎么就能跟宋霖的夫人成了好友,可她倒是真对初宁好。罢了罢了。。。。。。”老人挥挥手,不想这些烦心事,“且看任氏要怎么做吧,她若是不想让兄弟再到我这儿来,也随她。左右轩哥儿明年就要下场,让他少跑少受点累也好。”
  “老夫人。。。。。。”林妈妈喃喃喊一句,替老人心疼。
  老人一直明理得很,这又是为了这个家的和睦,做出退让。
  屋子里就陷入一片沉默,良久老人才再说:“和任氏说一声,任大夫人进府,这么晚也别折腾往我处儿来了。让他们早些歇着吧,明儿再说。”
  林妈妈应声,把玉槌交给丫鬟,自己亲自去传话。
  到底是给面子任家。
  徐家三位少爷在祠堂,一跪就一个时辰,又是老夫人发过话该罚,自然不会有人给送过饭去。是初宁想到受累的其他两人,犹豫半天,到底装上糕点叫绿裳偷偷带自己过去。
  她一看居然是齐圳守着门,反倒心里大定,就那么上前喊他:“齐管事。”
  齐圳却被她吓一跳:“初宁姑娘,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给几个哥哥送点吃的。”说罢,把食盒就往他手里一塞,“劳烦齐管事了,这地方我不能进去。”
  初宁笑容甜美,是不怎么能叫人拒绝,齐圳看着手里的食盒发懵。
  他这是送进去,还是不送进去?
  三爷对小姑娘很宠着。。。。。。那他就当给个面子,送进去吧,反正没说罚他们不能吃东西。
  齐圳艰难做了抉择,说道:“姑娘快回去吧,天黑路暗。”
  初宁又朝他一笑,这才就着绿裳手中的灯笼亮光往回走,绿裳一脸佩服。姑娘真厉害,居然敢让齐管事送东西。
  齐圳把食盒送进去的时候,三兄弟正饿得肚子咕咕叫。
  “三位少爷,初宁姑娘刚才送来些吃的,你们先垫垫吧。”
  徐立安已经知道为什么会被斥,听到初宁的名字心里就来气。
  他不过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不见他送的玉猫,小丫头不来就算,还告诉他兄长,三叔父也知道。
  倒是徐立轩露出笑,神色温柔:“劳烦齐管事了。”
  齐圳就把食盒打开,先让三兄弟吃东西。其实也对,吃饱了才有力气跪,三爷应该不会骂他。
  徐立安见两位兄长都直接坐在地上就吃点心,咽了咽唾沫。
  徐立宇说:“初宁妹妹还是想着我们的,换了别人估计也送不进来,改天谢谢她。”
  徐立轩笑着点头,想到那天晚上遇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小姑娘这是报恩来了。
  最后,徐立安的骨气抵不过饥饿,沉默着伸手抓了块莲子糕,小口小口的吃着。脑海不知怎么浮现小姑娘笑容明媚的样子。
  ——其实凶丫头有时也不凶。
  算了,自己气个什么劲,她不懂自己对她好,以后不理会她就是。省得还天天被三叔父罚。
  兄弟三人就那么跪到月上枝头,才揉着膝盖离开。任氏已经派人在祠堂门口等着,丫鬟见到长房兄弟俩就围上去,让人先到正院吃饭。
  徐立宇望着被丫鬟簇围离开的兄弟,再看看自已空空荡荡的身边,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齐圳立在跟前。
  他摸了摸鼻子。
  他真可怜啊,到头来只有宋家小丫头可怜他送来吃的,他娘亲连个人都没派过来接他。
  是亲生的吗?
  “。。。。。。这待遇。”徐立宇仰头长叹,自己一瘸一拐回二房。
  齐圳拎着个空食盒回去,把初宁送吃食的事情说了,徐砚正在拿着刻刀刻什么,闻言抬头:“你就送了?”
  “姑娘直接塞我手里,三爷,您说我要怎么拒绝。”
  徐砚看着牛高马大的男子,神色淡淡:“去吧,明天把食盒还到碧桐院去。”
  齐圳没受到责怪,松一口气,出了屋后才反应过来。食盒为什么是还到碧桐院,那是老夫人的院子。
  把人打发走,徐砚却是笑了,边笑边摇头。
  小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大魅力,能把他的管事都指使动。
  他笑笑,又埋头继续刻手里的东西,跟上回他刻坏的那个齿轮是一样的。
  烛火摇曳,屋里不时响起刻刀削着木头的细小声音,徐砚刻有近半个时辰才停手,把完工的小东西放在眼前来回打量。
  应该能用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分隔书房的屏风,里面放有一个琉璃做的四方型大缸,注有水。而琉璃缸的边上,赫然放了一只缩小版的战船。
  战船精致无比,不管是船身还是细小的栏杆,都与远航海面的一模一样。
  他来到缸前,小心翼翼拆开船的甲板,随后捏着那小齿轮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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